看着在队伍里东张西望的许乐乐，穆绵忽然笑了笑，对着石小莲道：“我俩这瞅着跟
爹妈送闺女似的。”
还真别说，她现在看着乐乐，真的有点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微妙感。
以前那个没心没肺，在山里疯跑的小丫头真是一眨眼就长大了。
石小莲瞥了穆绵一眼，“等她出来我一定帮你把话带到，她把你当姐，你想当她爹。”
穆绵嘴巴张张，话才到嘴边呢，只见刚刚那负责人忽然朝她们这边看了过来，“怎么还不排队进去？”
很显然，负责人把穆绵也当来参加选拔的人了。
穆绵朝人礼貌笑了笑，“同志，我们只是来送闺女……”
石小莲：“噗！”
负责人眼睛一下放大了不少，一脸‘她好像耳朵出现了问题’的表情。
穆绵紧急改口，“不是，送妹妹来的，她搁那儿呢。”
许乐乐刚好在往这边看，视线远远对上，许乐乐挥了挥手，穆绵回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以示鼓励。
负责人扭头看了一眼，没再说什么。
人多，选拔这个过程相当漫长，穆绵早有准备，从包里掏出几张旧报纸铺地上，然后一屁股盘腿坐了下来，跟石小莲坐角落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过了一段时间后，有人陆陆续续从里面出来。
转眼到了快十一点，许乐乐还没出来，估计是抽到了比较后面的签。
穆绵等得都有点饿了，肚子跟着咕咕叫了两声，石小莲伸手从包里掏了点吃的递了过去。
看着那熟悉的糕点，穆绵眉毛挑了挑，“你到底带了多少出来？”
石小莲：“还有半袋，够我们明天早上吃。”
穆绵嘴里嚼着，脑袋往石小莲那边偏了偏，小声道：“那这不得好几块钱呀，铁公鸡拔毛了啊。”
石小莲幽幽地看了穆绵一眼，“不吃你还我。”
穆绵：“吃！”
话落，穆绵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又低声道：“我爹说东巷那边最近查得严，我小叔都没去了，你也注意点。”
石小莲淡淡的语气，“我知道。”
穆绵没再说什么，掏出水壶喝了两口水。
说起来，真是不管哪个时代，都不缺胆子大的人。
向学文那糕点生意还在悄悄地做着，他当然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在知青点弄，知青点那厨房都是公用的。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有问题。
因为向学武跟小橙子玩得来，穆兴隆也是个胆子大的，跟向学文一拍即合。
这样一来，做东西就方便得很，向学武话没他哥多，但脑子很聪明，动手能力很强，手艺甚至比他哥还要好些。
他有时候晚上不回去，跟小橙子睡，也不会有乡亲怀疑什么。
至于石小莲，这人就是个哪里能挣钱哪里就有她的主儿，六八年那会儿还在说她没有想跟人合伙呢。
结果就是，这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挣钱的机会。
她从向学文那拿了东西后，平时没事儿就全副武装去一些厂家属院附近转悠转悠，卖得很快。
当然也不是经常去，有时候一个月就那么一两次，胆子大归大，但一个两个都稳健得很，又不是要钱不要命。
就是因为去得少，所以卖得也贵，比供销社的糕点贵了得有两三倍，还是相当挣钱的。
说起向学文，穆绵还发现了一点有趣的事。
那就是这人跟石小竹好像有点看对眼了，石小竹今年二十八了，还没有结婚，一些碎嘴大婶子总是说人是个老姑娘了。
别人说归说，但石小竹很看得清。
这些年也确实是有不少人给她介绍，听得多了、看得多了后，也算是摸出了一些门道，介绍人说得再天花乱坠，也掩盖不了有些男方的小心思。
石家孤儿寡母三个，石小竹有个这么好的工作，田红娟又没什么主见，在外人看来，确实是跟肥羊差不多。
石小竹自认自己不是一个精明的人，不想花心思去琢磨这些，后来干脆就一律回绝了。
向学文比石小竹小了三岁，因为石小莲在跟人合伙的缘故，加上还有向学武这个救命之恩在，两人这几年接触得多了些。
用穆绵那满级的理论知识来看，这两人现在正处在一种很微妙的关系上，跟别人从相看到结婚只要一两个月不一样。
这两人一个觉得要顾着妹妹和妈，一个也要顾着弟弟，都有顾虑，所以暂时就这么微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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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大路上，有一个男同志骑着自行车带着女同志路过，两人说说笑笑的，一看就是在处对象，或者刚结婚。
穆绵看了一眼，盖上水壶盖子，头朝石小莲那边偏了偏，“诶，你说你姐跟向知青能不能成？”
石小莲：“成不成都没事，别跟那些歪瓜裂枣成就行。”
歪瓜裂枣可还行，穆绵笑出声，看得出来这人对之前那些介绍人颇有怨念。
两人说这几句的功夫，前方许乐乐飞奔出来了。
穆绵拽着石小莲起身，还没问呢，许乐乐自己便叽里呱啦了起来，“你们是不是等好久了，我排在好后面啊，我后面都没几个人了。”
说着说着，许乐乐凑过来又嘿嘿笑了起来，小声对穆绵两人道：“不过我感觉我唱得还不错耶，我在门口听了，好多人都没唱得我好，还有些那声音都劈叉了。”
周围还有不少来参加选拔的人，许乐乐说的时候很小声。
穆绵朝着人竖起个大拇指，也很小声，“我就说肯定没问题嘛，指定能过！”
石小莲：“有说啥时候出结果吗？”
许乐乐：“下午，说是可能四五点的样子，早的话三点多应该就会贴出来。”
穆绵：“那我们下午早点来。”
说着，拽着两人往前跑了跑，“走走走，先去吃饭。”
中午的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就到了下午三点多。
她们到文化馆的时候，公告栏底下已经站了好些人了。
穆绵眼睛一亮，“结果出来了！”
许乐乐撒腿就跑，“我去看看。”
跑了两步又折了回来，怂兮兮的，“我其实有点不敢看。”
穆绵：“我去看。”
许乐乐站在原地拽着石小莲的手，很小声地嘀咕，“希望绵绵姐保佑我。”
听了个一清二楚的石小莲：“………………”
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许乐乐才嘀咕了几句。
前方，很快找到许乐乐名字的穆绵从人堆里走了出来，扬起个大大的笑容，很大声：“乐乐你过啦！”
许乐乐兴奋地跑过去一下就扑到了穆绵身上，穆绵轻松抱着人转了两圈。
许乐乐落地后张着胳膊又朝石小莲去了。
石小莲一个后撤步，急道：“我可接不住你。”
结果话才刚说完呢，她发现自己双脚离地了。
被提溜起来转了两圈的石小莲：“………………”
就不能跟人学点好的吗？？？
刚刚穆绵只顾着找名字，还有一些通知没看。
许乐乐拿着本子笔跑去了公告栏底下，一点一点地把注意事项抄了下来。
等三人回到清风大队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村口有老婆子看见三人招呼了一声，“这么早就回来啦？乐丫头考得咋样啊？”
许乐乐笑容是一点控制不了，“哈哈哈过啦！”
老婆子‘哎哟’了两声，“真是不得了，以后岂不是也是个兵啦？”
许乐乐：“哈哈哈是文艺兵啦陈奶奶，跟卓大哥那种不一样。”
老婆子：“出息了呀，绵丫头你们两个咋不去考？”
穆绵朝陈老婆子笑了笑，“我们有别的事忙呢。”
三人也没跟陈老婆子多聊，快快地跑回了家，除了穆富贵同志外，这会儿都在家里呢。
穆绵一边吃饭一边跟家里人叽里呱啦，说了好一会儿后，想到她哥，穆绵又问了一嘴，“大哥还没打电话来？”
柳双翠摇头，“还没有。”
聂思慧：“估计是临时有啥任务耽搁了。”
穆绵也没太着急，只是随口一问。
时间过得很快，进入五月上旬后，许乐乐该入伍了。
之前通
知上写了，就给了她们一个礼拜的准备时间，去得地方也不算很远，就在省城旁边的军区。
虽然不远，但以后肯定也是不能常常见到的。
而且她们这个工作，以后可能还会到处去别的地方表演，那能见到的机会就更少了。
送走好姐妹后，穆绵属实是伤感了两天，等一回过头发现，她大哥还没来信。
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比如七一年那时候，说好了回来过年，结果有事耽搁，大年三十都过了才回来。
这很正常，他们这工作，就是经常出紧急任务。
但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穆绵莫名有点心神不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