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谵去问煤的事情了，穆绵收拾完就把煤炉放到了一边。
先用那新的炖锅烧了点热水，一会儿刚好用来洗大棒骨，骨头上还是有一些肉的，炖软烂了给她大哥吃刚好。
三根骨头都挺大挺长的，锅里放不下一整根。
穆绵拿刀随意砍了砍，大骨头瞬间就成了两截，毕竟是在大队里杀了十年猪的人，主打一个熟能生巧。
弄到一半，早上在洗衣房遇见的那个大娘凑了过来，“你们这是要弄饭吃呀？费那劲儿干啥，食堂里的多好吃！”
穆熙认认真真洗着砍好的骨头，“奶奶，不是我们吃，是给我爹吃的。”
大娘不知道那么多事儿，也不认识穆卓，但知道这个工作很危险，‘哎哟’了一声，“伤着了啊？那是得多补补。”
穆熙点点脑袋，“嗯，要给我爹补得活蹦乱跳的！”
大娘不知道穆卓伤得有多重，配合道：“兵娃子身体都好，恢复起来很快的。”
说着，大娘往穆绵那边凑了凑，然后‘嚯’了好大一声，“小姑娘你有劲儿啊，切得这规整，跟锯子锯的一样。”
穆绵手起刀落，两下就切完了，朝大娘笑了一声，“杀猪杀多了，练出来的。”
她一句话，成功让大娘露出了一个怀疑自己耳朵的表情。
大娘上下扫了穆绵一眼，小姑娘白净漂亮得很，像是大城市里有钱人家养出来的娃子，旁边那小丫头也是。
大娘不是很信，疑惑的话还没说出口呢，穆熙这个姑吹立马叭叭了起来，“我姑可厉害了，我们大队过年的猪都是我姑杀的，一刀一头大肥猪！”
大娘只觉得小丫头在吹嘘，“一点儿看不出来啊。”
穆绵也没跟人解释，左右又不熟，自然地岔开了话题，“大娘你这是刚遛弯回来呀？”
大娘：“我家老大忙嘛，我这一个人待着没啥事，随便出去走了走。”
几人没聊两句，闻谵回来了，拎了两大篮子的蜂窝煤。
穆绵惊喜，“这么多？！”
闻谵：“就剩这些了。”
穆绵笑呵呵的，“够多了够多了。”
这会儿天都已经渐渐开始热起来了，煤没冬天那么好弄，这些够炖好多次的了，这玩意儿可比柴火经得住烧。
闻谵拎过去放在了煤炉旁边，顺手帮忙生起了火。
大娘见穆绵她们忙，也没多待，说是歇会儿后再出去遛遛，好不容易来趟首都，得多看看。
穆绵她们也是想多看看的，不过现在不急。
火烧好，锅架上，没一会儿厨房就飘出了点点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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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离这边有些距离的另一个军区大院内。
游珍丽从百货大楼回来后，放下东西没歇一会儿，便又拎着一袋东西去了闻家。
这会儿闻家只有老两口在，已经退休了的闻老爷子一脸严肃地院
子里活动身体。
游珍丽熟门熟路地走进了屋，边开门边喊：“老柴？”
柴书南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这儿呢。”
游珍丽随手把东西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边说边三两步进了厨房，“弄酱呢，我还以为你出去了，那细棉布我给你放桌子上了。”
柴书南手上动作没停，“成，票一会儿我拿给你。”
游珍丽凑过去帮忙弄了两下，“再说吧。”
说着，想到什么似的，游珍丽紧跟着道：“话说，你家老四是不是自己在外面找对象了？”
柴书南扭过头，一脸像是听了什么大笑话的表情，“咋可能？！他有个锤子他有，他身边连个母蚊子都没有，为啥这么说？”
游珍丽：“就之前嘛，我跟老李到百货大楼的时候好像看到他了，跟一个年轻小姑娘在一起，他背对着我们，也没咋看清，不过那个小姑娘我看清了，哎哟，可漂亮了，就是瞅着年纪有点小。”
柴书南：“你看差了吧，他最烦去那些地方，以前让他给我买个啥，他扭头就指使你家老三去。”
游珍丽：“那倒也是。”
话落，游珍丽紧跟着又来了一句，“我之前说的那个播音员他真不想见啊？”
这人平时闲得没事儿就喜欢给人做做媒，操心完自家孩子，又操心起了别家孩子。
柴书南语气很平静，“他说他忙就让他忙去吧，不想找就打光棍，别管他！”
游珍丽：“现在还有啥忙的？那小穆家里人还没来？”
柴书南：“我听老二说是来了。”
游珍丽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穆家那小姑娘也来了？你说我有没有可能没看错？”
柴书南：“要是那小姑娘就更不可能处成对象了，人家才多大。”
游珍丽收起了好奇之心，“也是，二十二他都嫌小，你说这上哪去给他找二十七八的？”
对于自家这两个没结婚的儿子，柴书南这个当亲妈的看得相当开，“让他自己找去，别操心他。”
两人聊着聊着又说到了别处。
转眼间到了中午。
招待所，穆绵端了一大缸子汤跟炒的猪肝去了病房，她们吃的饭还是从食堂打来的，只有穆卓的是单独做的。
穆卓被石安智扶着慢慢坐了起来，半靠在床上随意问道：“老闻自己吃好了？”
穆绵：“嗯，他跟曹同志一起去吃的。”
穆卓看向石安智，“小曹啥时候的票回去？”
石安智跟曹子乐住一起的，知道得很清楚，“明天早上的。”
柳双翠：“小曹要回去啦？”
穆卓：“嗯，老闻休假他本来也不用跟着。”
柳双翠：“这就走了啊，小曹这段时间跟着忙前忙后的，都没好好谢谢他，要不做点啥吃的给人路上带着吃？”
好像也没啥能做的，她们买的东西都是适合病人吃的。
穆绵一拍大腿，“刚好呀，上午买的桃酥还有绿豆糕那些可以给曹同志拿两包带上。”
穆卓慢条斯理地喝着汤，“还买这些了？”
穆绵：“去的时候刚好赶上了，老香老香了，比向知青做的还好吃！”
柳双翠：“这首都是不一样啊，那百货大楼也比咱省城的大不少吧？”
穆绵点了点头，“嗯，整整四层楼，里面啥都有。”
穆卓：“这还不是最大的，再往中心走走，那边那个才大，据说光售货员就有一千来个。”
柳双翠咋舌，“我的老天，那得多大啊！”
聂思慧：“有空咱去看看。”
现在指定是走不开的。
一家子说说笑笑吃完饭，穆绵下午留在了医院，柳双翠拿着饭盒跟搪瓷盆儿回招待所收拾去了。
她走到门口，迎面遇上从里面出来的闻谵。
闻谵笑了一声，“婶儿，我出去一趟，有事可以找小曹，他下午都在这边。”
柳双翠笑呵呵的，“行行行，你忙你的去，暂时没啥事儿。”
简单扯了两句后，闻谵朝着公交车站走去，这会儿人少得很，中间换了一趟车。
等走军区大院门口时，已经是半下午了。
登记完，闻谵熟门熟路地朝家走去，他才刚到门口呢，柴书南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锁，一副要出门的模样。
闻谵先喊了一声，“妈。”
柴书南锁挂到一半，扭头一脸稀奇的语气，“你咋这个时候回来？”
闻谵没直接回答，“老爷子他们都不在家？”
柴书南：“钓鱼去了，安静两人也跟着去了。”
闻安静是闻哲的闺女，夫妻俩都是医生，平时没啥时间带孩子，小丫头大部分时候都在自家爷奶这儿。
一起住这边的还有闻大哥家老三闻安航，小男娃没跟爹妈在海岛，纯粹是因为没办法在那边生活。
这小孩儿对海鲜严重过敏，他爹妈在的地方又几乎顿顿都有，靠海吃海嘛，日常荤腥几乎都来自海里，根本没有办法避免。
所以也是从小就跟着老两口生活。
本来要出门的柴书南拿下已经挂好的锁，边进院子边又问了一遍，“这个时候回来干啥？”
说的时候语气还微微带了点嫌弃，一听就知道，嫌自家老四耽误她事儿了。
本来也是嘛，儿子都快三十了，又不是三岁。
三岁可能还需要嘘寒问暖一番，三十岁就……安全活着就行。
闻谵也没问自家老太太要出去干什么，一进去目光就锁定在了自行车上，直奔重点，“自行车这段时间你用吗？不用给我用用。”
柴书南：“不用，骑走吧。”
柴书南站在门口，一副等着闻谵把自行车推出去她好锁门的模样。
闻谵：“………………”
闻谵：“您好歹让我喝口水，我一会儿走的时候把门带上就行了。”
柴书南：“不说我都没反应过来，你这太久不着家，我下意识以为家里进的是客人。”
闻谵：“………………”
真是亲妈。
柴书南才不管自家老四是什么表情呢，“自行车那钥匙跟锁你自个儿找，我也忘记放哪了。”
交代完老太太就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