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有许爱香在,明儿个这事儿一准传遍整个农场。
赵平涛见她出来,问她,“她承认了没有?”
叶欢,“她承认不承认都没啥区别,我把雪花膏还给她了。”
赵平涛一琢磨,就明白叶欢是啥意思了,“看她这回还咋赖帐!幸好你捡到了那瓶雪花膏,要不然,大伙儿肯定都信她不信我,说是我冤枉她。”
叶欢拿出一个肉包塞到了赵平涛手里,“吃个肉包压压惊,我姑包的,里面掺了槐花。”
还热乎的肉包,立马就让赵平涛的心情阴转睛,咬了一口,香的他差点没把自己舌头咬掉,眼泪汪汪道,“好吃,你啥时候带我去咱姑家认认门?”
叶欢又给他塞了个肉包,然后毫不留情的回自己屋了。
叶欢刚进三组的门,就看到胡春生正蹲在那盆杜鹃前,见叶欢来了,招手叫叶欢过去,“叶欢,过来看看。”
这盆杜鹃,胡春生一天能看八百遍,掐着天数算它啥时候开花。
叶欢过去,看到新芽已经有尺把高了,绿油油的,很旺盛。
胡春生,“也不知道农展会的时候能不会开花。”
叶欢,“农展是啥时间?”
“初步定在是5月中旬。”
叶欢算了算时间,肯定道,“如果是5月中旬的话,时间就刚好。”
高山杜鹃的花期集中在4月份到5月份,不过那是对正常生长的杜鹃,这盆高山刚缓过来,花期肯定要晚一些,5月中旬,应该正好赶上。
胡春生现在特别信任叶欢,只要是叶欢说出来的,他就觉得准没错。
当即就高兴道,“那感情好,到时候你一块儿过去,农展会上,那可是天南海北的花都有,听说今年还有国外的来参展,到时候咱们一块儿去见识见识。”
突然就转了话题,问叶欢,“叶欢啊,你认识顾程是吧?”
叶欢,“认识,他住我姑隔壁。”
胡春生,“顾程可不得了,他爷奶爸妈都是部队上的,他愣是没靠他们,一个人一步步升上来了,那可都是靠真本事拼出来的,你看他性子有点闷是吧,那都是表象,要跟谁熟了,他比谁都能说,你别以为他是夸夸其谈啊,他可是言之有物,行之有度。”
说完了看着叶欢,叶欢“哦”了一声。
胡春生:他都快成媒婆了,咋就只有个哦,就不能发表下自己对顾程的看法?
暖房里有人喊胡春生,胡春生应了声,走了。
叶欢去后院继续昨天的工作,给桃树授粉,疏花。
这棵桃树是二代杂交,估计今年能挂果。
后院种的基本上都是果树,还有一个池塘,里面种的是莲藕。
果树现在都进入了花期,后院一片云蒸霞蔚,暗香浮动。
经过池塘,叶欢觉得里面象是有个东西在浮动,她过去想看看是什么东西,刚走到池塘边,哗啦一声,一个男娃竟然从里面冒了出来,看到叶欢,也不害怕,又一个猛子扎到了池塘里。
叶欢被吓了一跳,赶紧跑了过去,“诶你咋下到塘子里去了?”
吴婶挑着一挑粪过来,正好看到了,把挑子往地上一放,过来就骂男娃,“铁牛你给我上来,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下面都是淤泥,陷进去你就爬不上来了。”
铁牛似乎是有点怕吴婶,吴婶一喊,他就从池塘里爬了上来。
岸上放着个破草帽,他也不知道放草帽里放了点啥,然后抱着草帽跑了。
叶欢问吴婶,“他下去是干啥?”
吴婶,“摸田螺吃。”
叶欢,“那东西能吃?”
“能吃是能吃,就是得会做,做好了好吃,做不好了一股子泥腥味,柳水芹,就是铁牛妈以前在砖窑厂食堂干过活,有一手好厨艺,她做的就没泥腥味。”
叶欢,“她现在不在砖窑厂干了?”
吴婶叹了口气,“早不干了,自打铁牛爸走了,她就不干了,铁牛爸以前也在砖窑厂干活,他家的日子原本过的不错,后来铁牛爸离家走了……”
叶欢还以为铁牛爸是死了,不过听吴婶这口气,没死。
叶欢,“离家走了?他去哪儿了?”
吴婶含糊道,“就是离家走了,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其实铁牛爸是跟一个寡妇私奔了。
一家人原本过的好好的,可铁牛爸跟镇子上一个寡妇偷偷好上了,后来被寡妇夫家给发现了,那俩人许是怕游街挨批斗,就跑了,这都两年了,也没个信儿,谁也不知道那俩人跑哪儿去了,是还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要不说这男人贱呢,柳水芹长的又好,又会挣钱,性子也好,认识的谁不夸她,也就铁牛爸,身在福中不知福,看上个还不如柳水芹的寡妇,最后连老婆儿子都不要了。
这些吴婶不好跟一个姑娘家讲,所以只含糊地说铁牛爸是离家走了,然后立马就跳过去了,接着往下说,“铁牛爸走了以后,水芹连气带累,身子就跨了,饭也做不成了,就回家了,她身体不好,啥重活都干不了,铁牛小也挣不来几个工分,铁牛见天儿寻摸吃的,要不是怕这塘子里都是淤泥,他下去再上不来,我也不管他。”
叶欢却是想到别处去了,问吴婶,“铁牛妈做饭好不好吃?”
“能在砖窑厂食堂掌勺,做饭肯定不差,她不光做饭好吃,做糕点也拿手,以前她身体好的时候,谁家娶媳妇嫁闺女,还请她去掌勺呢,为人也好,就是命苦。”
“她家住哪儿?”
吴婶只当叶欢是好奇心重,也没多想,跟叶欢说,“就在咱农场后面,后胡村,他家是砖瓦房,还是铁牛爸在世的时候盖的,一进村就看见了。”
吴婶挑着粪担子走了。
叶欢想着等下了工去后胡村看看。
下了工,叶欢跟赵平涛说了声,就去了后胡村。
后胡村离农场很近,以她的脚程,走过去不到20分钟。
跟知青点到三组差不了多少。
确实象吴婶说的那样,一进村就看到了铁牛家,主要是全村就他家一家是全砖瓦房,在村南头的一个小斜坡上,房子后面是一小林子。
光看环境,叶欢就很满意。
铁牛往外跑,在家门口正好撞到叶欢,不跑了,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警惕地看着叶欢。
“铁牛,你妈在家不在?”
铁牛更警惕了,以为叶欢是来找他告状,说他往塘子里钻。
他妈不让他下水,要是叫他妈知道,肯定又要抱着他哭。
当即就回了叶欢一句,“不在。”
也不往外跑了,一转身就要去关栅栏门。
叶欢挡住不让他关,“那你妈去哪儿了?”
柳水芹从屋子里出来,“铁牛,你跟谁说话?”
叶欢,“小鬼头,还说你妈不在家。”
又对着柳水芹喊了声,“水芹嫂子,我叫叶欢,是今年新来的知青,想跟你商量件事。”
绕过铁牛就要进院子,铁牛却往她跟前一站,双手一伸,拦着不让她进,“你找我妈干啥?”
柳水芹过来,把铁牛拉到了一边,看了看叶欢,不认识。
“同志,你找我啥事?”
说话温温柔柔的,一听就知道是个好脾气的。
叶欢,“嫂子,能不能进去说话?”
柳水芹不好意思地让开了,“同志,你请进。”
叶欢进了院子。
三间正屋,两间西屋,各种物具摆的井井有条,干净整洁。
柳水芹虽然脸有病容,衣裳也是补丁撂补丁,可也是洗的干干净净的。
就是铁牛……
一想到铁牛从塘子里出来的时候,那一身的泥巴,叶欢也能理解他的衣裳为啥不干净了。
柳水芹叫铁牛去给叶欢搬个凳子,铁牛搬来了两个,一个给叶欢,一个给了他妈,他妈坐下了,他就在他妈旁边站着,盯着叶欢。
小鬼警惕性还真高。
叶欢,“水芹嫂子,我就直说了吧,我想从知青点搬出来,听说你家比较宽敞,就过来问问,我能不能搬到你家住,饭也在你家吃,每月我交住宿费和伙食费。”
叶欢早就想从知青点搬出来了。
在知青点住的倒还好,跟连艳梅和姚玉娟一个屋,这俩人她都不讨厌。
但一个屋原定的是住四个人,以后再来了知青,肯定还要往里安排人。
万一来个合不来的,比如许爱香那样的,不是要住的很憋屈。
再一个是吃饭问题,知青点都是轮流做饭,轮到厨艺好的做,比如连艳梅,高清桂,做的还能下得去口,可如果轮到赵平涛,姚玉娟他们做,那不是吃饭,那是保命,不吃就得饿死。
而且知青点是大锅饭,就是想吃点好的,开个小灶都不方便。
所以她一直琢磨着搬出来。
她现在身上有将近200块钱,还算宽裕。
而且三组活轻工分还高,等到评上技师,还有补贴,初级技师每个月都有5块钱的补贴。
所以就算是搬出来住,她也能负担得起食宿费。
只是她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地方,正好今儿个吴婶跟她说起铁牛家的事,铁牛家人口简单,家里就母子两个,最让她满意的是柳水芹做饭好吃。
她自己不会做饭,肯定得找个做饭好吃的人家,要不然,她从知青点搬出来还有啥意义。
柳水芹没想到叶欢是想搬她家住,愣了愣,然后有点不好意思道,“叶知青,我家空屋子是有,你想过来住也成,我不要钱,就是我家没啥好吃的,我怕你吃不惯。”
何止是没啥好吃的,而是根本就没多少吃的,要不铁牛能四处寻摸吃的?
叶欢也没挑明,对她说,“吃的我自己带,嫂子你只管做,该多少钱我给多少钱。”
柳水芹想了想,小心地问叶欢,“我不要钱,叫铁牛跟着你一块儿吃行不行?”
她吃不吃,吃啥都行,可她不舍得孩子缺衣短食。
怕叶欢不愿意,又赶紧加了一句,“铁牛他吃的不多,叫他跟着你吃两年,等他再大点,他能挣工分了,就不叫他跟你一块儿吃了,你穿的衣裳,以后你也不用洗,我给你洗。”
铁牛扯了扯他妈的袖子,“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