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水芹琢磨了一晚上,第二天中午叶欢下工的时候,就吃上了暄软香甜,还透着一丝丝桃花香的桃花糕。
关键糕点做的还特别精致,核桃大小,上面还点缀着一片粉嫩嫩的桃花瓣。
怪不得吴婶夸她手艺好。
叶欢一连吃了两个,“好吃,嫂子,下午上工了,我给我姑带几个过去。”
柳水芹不能下地干生活,都是在家里编篮子,编好了交到大队,大队给她算工分。
只是她编的慢,一天也编不了几个,所以也挣不来几个工分。
不过家里现成的篮子倒是不少,她就找了个干净的,又在下面垫了块干净的布巾,把桃花糕在篮子里摆好,然后又在上面盖了个布巾。
下午叶欢上工,就把桃花糕拎过去了。
“你是没看到,一身的泥,头上都是,象是塘子里的泥,我就在她旁边,那味儿是又腥又臭。”
“那么多人,就没看到是谁扔的?”
“昨儿个天不好,树枝又挡着,看不清人,看身形,都说是个娃儿。”
“那不能啊,一个娃咋会跟白知青过不去?”
“谁知道呢。”
……
一路上都听到在说这个,她这是又错过了啥?
叶欢问旁边一个正说得起劲的大婶,“婶子,你们在说啥?”
大婶,“在说白知青,你跟白知青不是一个大院里住着,你都不知道?”
叶欢,“我早搬出去住了。”
“那怪不得不知道,昨儿个晚上,白知青下工的时候,被人扔了一身泥,那人爬到树上,就等着白知青从树下过呢,扔完那人就跑了,都说是个娃儿扔的,人也没抓住,谁知道到底是谁扔的。”
叶欢,“……”
这行为,咋这么象铁牛的风格?
而且铁牛接她下工,一向准时,都是提早在三组门口等她,就昨天下工的时候,她出来的时候没看到铁牛,等了一会儿铁牛才跑过来了。
当时她也没多想,还以为是铁牛贪玩,忘了接她下工的事了。
现在想想,他哪是贪玩,他是爬到树上等白茵呢。
看来下工的时候,得问问他……问他干啥,这明显是听说了黑市上的事,替她报仇呢。
叶欢当啥也没听到,提着篮子走了。
叶永珍拿着桃花糕,一连声的夸赞,“早就听说柳水芹一手好厨艺,还真是,你们瞅瞅这桃花糕做的多好看,都不舍得下嘴。”
陈凤娥过来看见了,也是连声的夸。
叶永珍叫她拿个尝尝。
不光叫陈凤娥尝,平时要好的几个,也都过来尝了尝。
才知道这桃花糕不光做的好看,更好吃。
好几个人围着叶欢问,“这真是用桃花做的?”
“水芹是咋做的,里面都放了啥?”
……
叶永珍,“人柳水芹的手艺在那儿搁着呢,就是跟你们说了咋做,里面放了啥,你们也做不成这样。”
陈凤娥,“那倒也是,柳水芹的手艺,反正我是赶不上,就是饭店王师傅,我看也不一定有这水平。”
有认识柳水芹的,就接话说,“当初饭店叫柳水芹过去,柳水芹想跟她男人在一块干活,说啥也不去,结果可好,后脚男人就跟个……”
陈凤娥扯了扯她,然后朝着叶欢呶了呶嘴:这还有个没出阁的姑娘呢。
那人赶紧住了嘴,没再往下说,转了个话题,对叶欢说,“叶知青,你跟柳水芹说说,能不能给我做一斤桃花糕,我想给我娘家妈尝尝。”
陈凤娥,“要行的话,我也要两斤,给我娘家妈和我婆子娘各送一斤。”
她俩开了头,几个妇女就跟风说也想要桃花糕。
叶欢,“那我得回去问问水芹嫂子,看她原不愿意接这个活。”
“不行我们拿东西跟她换,咋个换法叫她定。”
几个妇女走了,叶永珍才小声问叶欢,“你是想给柳水芹揽个挣钱的营生吧?”
叶欢也没否认,“她有这个好手艺,就这么扔了怪可惜的,不过愿不愿意接,还是看她。”
依叶欢看,柳水芹主要还是心病。
虽然她不知道铁牛爸到底是为啥跑了,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做的事,肯定是对不起柳水芹。
柳水芹以前应该很爱她男人,结果男人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被伤着了,再加上在食堂掌大勺太过劳累,身体心理就一块儿垮了。
如果给她找个力所能及的活做,一忙起来,说不定就把她男人对不起她的事儿给忘了。
当然最主要的一点,就是叶欢自己也能经常蹭到好吃的。
她就是在柳水芹家住,又不付给柳水芹工钱,哪里好意思让柳水芹给她做这个吃做哪个吃。
叶永珍,“你把今儿个的话都转给柳水芹,叫她自己拿主意。”
叶欢下工后就把几个妇女的话都学给柳水芹听,柳水芹还有些不相信,“她们真想要?”
叶欢,“我拿给我姑姑的桃花糕,她们都尝了,觉得好吃才想要,所以托我问问你,愿不愿意做,要是愿意的话,是拿东西跟你换,还是给你钱,都叫你定。”
柳水芹当然愿意。
这两年她因为身体原因,啥重活都干不了,靠着给大队编篮子挣几个工分,日子过的苦巴巴,铁牛也跟着她一块儿遭罪。
她即使不为自己,也得为铁牛着想。
柳水芹,“我愿意干,她们要愿意拿东西换,就拿东西换,具体咋个换法,叶欢,你念过书,脑子活,你帮着我一块儿合计合计。”
这几年她不光身体不好,觉得脑子也不如以前好使了。
认识的人里,除了她儿子铁牛,她现在最信任的就是叶欢。
叶欢爽快答应,“行。”
叶欢拿出纸和笔,跟柳水芹一块儿算了算,都觉得目前是拿东西换最省事。
主要是柳水芹不图赚钱,就想给铁牛挣个口粮,叫铁牛吃的好点。
如果是给钱,她还得想办法把钱换成粮食。
俩人合计了一下,做桃花糕要用到面粉,糖,油,桃花这些。
农场里多的是桃树,桃花不用花钱买。
油用的也不多,占大头的是面粉和糖。
一斤面粉,大概能做将近两斤桃花糕,再算上油,糖和烧的柴火,俩人最后定下来,一斤面粉,二两糖换半斤桃花糕。
柳水芹还有些担心,“咱定的是不是高了?万一人家嫌高不要咋办?”
叶欢倒不担心,只要好吃,多的是不计较价格高低的人。
“嫂子,他们不光不嫌价高,肯定还抢着要。”
还真跟叶欢想的那样,没一个嫌价高的,都抢着要。
主要柳水芹做的这桃花糕,确实是好看又好吃,就是拿来送人也体面。
柳水芹受到了鼓舞,一鼓作气,又根据时令推出了杏花糕,梨花糕,还有绿豆糕,红豆糕……
刚开始只用粮油换,后来也收钱,毕竟过日子没钱也不行。
再者说,铁牛往前就该上学了,不光要交学费,孩子上学了,总不能还跟以前一样穿的破破烂烂,得给孩子置办几身新衣裳。
这都要钱。
以前她见天儿愁,从哪儿弄钱,现在她自个儿又能挣钱了,而且比以前在砖窑厂干的时候挣的还要多,现在她是一点儿不愁了。
不过以前是拿东西换,那叫以物易物,不算做生意,可如果收钱,那就是买卖了,就算是大队睁只眼闭只眼,有那眼红的,也会检举她投机倒把。
所以还是得经过大队同意。
柳水芹拿了几块糕点,去了麻五家。
麻五会做豆腐,这几年一直在卖豆腐,也没人说他是投机倒把,这里头肯定有啥关窍。
麻五媳妇正在扫院子。
柳水芹,“五婶子扫院子呢。”
麻五一看是柳水芹,把手里的扫帚靠着墙好,对柳水芹说,“你可是稀客,快进来。”
柳水芹,“我新做了一锅桃花糕,还热乎着,拿过来给五叔和五婶子尝尝鲜。”
麻五媳妇一听,就知道柳水芹肯定是有事求他们。
不过铁牛他爸不是个东西,柳水芹一个人拉扯个孩子,也不容易。
他们如果能帮上忙的话,就帮一点。
更何况,人家可是拿着礼物来的。
麻五媳妇就把糕点接过去了,“早就听说你做的桃花糕好吃,我还想着闲了去买几块尝尝,这还没顾上去呢,你就拿过来了。”
给柳水芹搬了凳子过来,“水芹你坐。”
柳水芹没坐,问麻五媳妇,“五叔没在家?”
“在屋里歇着呢,镇上有户人家办白事,说要两板豆腐,忙了大半宿做出来了,今儿个一早就给人送过去了,累着了,回来就躺床上了。”
柳水芹虽没做过,可也知道做豆腐是个苦活。
老话不说嘛,世上有三苦,撑船,打铁,磨豆腐。
柳水芹就对麻五媳妇说,“叫五叔歇着吧,回头我再过来。”
麻五媳妇,“他也歇了好大会儿,你坐着,我去叫他。”
还没等她进去叫人,麻五就从屋子里出来了,“叫我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