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桑二!”
咒鬼的压迫感越来越强,连一向淡定的何不凝都也面露急色,大步朝桑雀走来。
“别过来!”
桑雀大喝一声,想要保持理智,可是那条别人看不到,她却能隐约感觉到的咒线,像寻找落点的藤蔓,正迅速从黑暗中舒展出来,朝她靠近。
到底是怎么回事?
会不会是梦鬼?刚才那一切都是梦鬼制造的噩梦,为的就是让她犹豫,耽搁时间,从而让咒线重新连接到她身上。
有可能!
可万一余大就是有问题呢?
何不凝不也说了吗,镇邪司中隐藏着图谋不轨之人,跟鬼戏班有关系,万一这个人就是余大,他很能伪装,连何不凝都没看出来呢?
桑雀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感觉自己快疯了。
没有时间了,她必须做出决定,这黄纸究竟放还是不放。
果断会白给,犹豫也会败北!
既然横竖都是死,那就赌了!
电光石火间,桑雀仿佛赌桌上红了眼的赌徒,赌性压过了理智,凭借心里潜意识的偏向,在那咒线马上就要触碰到她时,果断伸手。
黄纸被戳进草人眉心,桑雀紧张屏息,她潜意识里,还是相信何不凝,崔城和余大不会害她的。
轰!
绿色的火舌扑面而来,桑雀浑身一颤,蓦地出了一身冷汗。
“让开!”
何不凝厉喝一声,以刀背推了桑雀一把,桑雀瞳仁颤抖着,看那草人在阴火之中一点点被焚烧殆尽,身上连接着咒线。
凄厉的婴儿哭嚎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所有的红线都燃起阴火,绿幽幽的光照亮整个院子,驱散蚀骨的黑暗。
桑雀吞了口唾沫,她没有变成草人,她赌赢了,没有人要害她。
咕咚!
突兀的吞咽声从旁边传来,余大脸都白了,被桑雀刚才那样子吓的。
桑雀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不知道她在余大身上看到的那双眼睛又是什么。
“你盯着我做啥?”余大疑惑地问。
桑雀摇头,余大教会她很多东西,总是像长辈一样关心她,或许他只是有他自己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就像她不想被人知道她驾驭了阴童一样。
没搞清楚之前,还是不要拆穿的好。
草人焚烧成灰,桑雀浑身轻松,诅咒总算是消除了。
“吓死老子了!当年在战场上都没这么紧张过,桑二你刚才发什么愣?”崔城眼含不悦,朝桑雀看来。
何不凝转身,也带着探究的眼神看桑雀。
危机解除,桑雀冷静下来,吸口气解释道,“刚才我‘看’到自己放黄纸的时候变成草人,被何校尉烧死了。”
崔城看看余大,又看看何不凝。
何不凝略微想了想道,“应该是梦鬼,刚才你虽然躲开咒鬼,也反击成功,但今日的咒鬼层级接近五层,不是你能完全击退的,所以你应该是被咒鬼触碰到了,也就是那一瞬,梦鬼入侵。”
桑雀恍然大悟,难怪她从烧死的状态中挣扎出来时,何不凝会拍她肩膀,一刀从她面前斩下。
确实,连何不凝和崔城都看不到的咒鬼,仅凭她附加鬼兵符的百胜刀肯定不能完全击退,所以何不凝才急忙来助阵。
梦鬼让她做的这个梦太逼真也太恐怖,她清醒后都不能从恐惧中挣扎出来,她简直不敢想,要是彻底陷入梦鬼编织的噩梦中,会有多恐怖。
桑雀突然有点感谢人骨骰子的副作用,刚才那种情况下,她越理智的思考,越耽误宝贵的时间,再加上余大这个‘意外’,如果是完全理智的她,根本不敢赌。
何不凝从怀中取出一面银质的令牌,抛给桑雀,“你的新令牌,明日你再休息一日,后日出发,巡州!”
桑雀接住令牌,入手温热,驱散冬夜寒冷。
桑雀记得她是现代时间10月18日正式成为夜游使,拿到铜牌。
今日是11月11日,差8天满一个月,她就已经成了银游。
接下来再努努力,心灯就能稳定在四层了。
第192章 赚钱(求月票)
回去之前,何不凝把余大叫到一边,询问了一些事情。
之后他让桑雀下次见到千面,试着招募一下,不是让千面直接加入镇邪司,而是协助镇邪司留意城中各方消息,继续追查赌鬼的事情,做线人那种。
何不凝已经知道驾驭千面鬼的走阴人,就是赌鬼案中协助她的姑娘,这个对何不凝来说,不难猜。
他刚才询问余大,肯定也是想知道千面的品行。
如果千面是那种四处作恶的走阴人,那么在除夕到来之前,千面一定会上处置名单。
目前看来,千面除了在钱财方面很心黑之外,还算良善之辈。
到今日,关押赌鬼已经过去六天,明天正好就是跟华千棉约好的第七天,她肯定会上门来取钱。
余大和桑雀一起离开何府,入夜之后望山城宵禁,除了打更的和夜间巡城的守卫,街面上寂静无声。
“老余,你最近是不是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桑雀试探道。
余大揉着有点饿的肚子,状态松弛,“天天处理各种邪祟,多少都会沾点脏东西,突然问这个做啥?”
“我可能是有点分不清梦鬼的梦境和现实了,也不知道是做梦还是真的,刚才好像看到你身上有些奇怪的黑影。”桑雀小心翼翼地问。
余大浑不在意道,“那没事,我回去找点艾草熏一熏,净衣焚香,洗洗澡就好了。那天押送赌鬼到恶鬼司,我从咱秦州的走阴将曹将军面前过了,要有事,瞒不过他的眼睛。”
桑雀点头,没再继续问下去。
到家之后,桑雀打水洗漱,玄玉从寇玉山那边跳上两个院子中间的墙,蹲在墙头看她,喵喵叫。
桑雀会意,回屋拿了罐罐,倒在陶碗里,端到墙头喂玄玉,“我这边都解决了,放心吧。”
喵呜喵呜~
玄玉埋头狂吃,吃饱了蹭蹭桑雀伸过来的手,发出放松的呼噜声,转身又跳回寇玉山家的院子,它要去陪夏蝉,夏蝉今晚住那边。
夏蝉一直觉得玄玉是她的小宝贝,其实玄玉是把它当夏蝉她娘,整天哄着夏蝉玩。
至于桑雀,是外出打猎,需要玄玉卖乖讨好的‘大猫猫’。
把空罐罐带回家,给老妈报了个平安,桑雀又赶紧回来,厌胜钱卦象只剩下四个,等着之后在外面找机会补充。
一夜无梦。
次日早起,破财的效果还要持续到晚上,桑雀让寇玉山带夏蝉去吃早饭,回来给她带一份就好。
桑雀今天自己去街口水井处挑水,挑的时候还没事,回来路上木桶无故破了一个,鞋湿了一半。
剩下那个木桶拎回来,往水缸里倒水的时候,水缸又碎了,鞋全湿了。
她真就不应该干活!
鞋袜湿透,桑雀只好在院子里生火烤干,柴就是上次她买回来做梅花桩,最后被夏蝉全部玩坏的木头。
这时,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从院墙外翻进来。
杏眼虎牙,笑容明媚,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腰带上别着一排做暗器的飞针,正是华千棉。
“人家日游使的院子至少都是两进的大院子,院子里假山花园,丫鬟仆从,一应俱全,您这怎么破破烂烂的?还要自己烤袜子和鞋?”
华千棉扫视塌成废墟的厨房,还有厨房外面碎了的水缸,和淌了一地的水,表示不理解。
夜游使比日游使厉害,想赚钱还不是手到擒来,这位也太穷酸了吧?
桑雀坐在火堆旁,用木棍叉着两只棉靴翻烤,“箱子在屋里,你自己拿。”
华千棉走进去,看到一口大箱子,掀开一看,金灿灿的光映入眼中,她口水都要流出来。
华千棉立刻取出一个算盘,上下一晃放在一边,又取出一个小秤,拿起金锭一块一块的检查,一块一块的称。
桑雀回头看了华千棉一眼,失笑摇头。
财迷!
半个小时后,桑雀鞋袜都烤干了,暖烘烘穿在冰凉的脚上,简直太舒服。
她走到屋里,华千棉正好秤完最后一块,算盘一拨,“竟还多了一两三钱,姑娘仗义!”
桑雀嘴巴张开,本想说多的还给她,最后一想,现在给她,她也守不住,算了。
合上箱子,华千棉拍拍手道,“我等会找人用牛车把箱子拉走,这次多谢你,对了,有个事挺奇怪的。”
“什么事?”桑雀坐下问。
“香火的事,”华千棉审视着桑雀,“你上次问过我真名,之后过了几天,我竟真的感觉到香火增加,而我那时候正在乱葬岗,活人都没见一个,除了你说要还我香火之外,我想不到别的。”
桑雀拿茶壶倒水,茶壶把手突然断开,茶壶摔碎在桌上,连茶盏都磕碎两个。
华千棉挑眉,“你霉运缠身了?”
“差不多吧,本来镇邪司那边应该发告示说明赌鬼的事情跟你无关的,后来发生了各种事,现在这告示也没办法张贴了。”
“香火是我用别的办法补给你的,具体的你别问,问我也不会说,然后我想请你帮我做几件事。”
华千棉自来熟地坐下,“行啊”
“第一件是公事,我们夜游使的何不凝何校尉,想请你帮忙为镇邪司收集民间的各种消息,继续追查赌鬼背后的人。”
华千棉一笑,拿起算盘晃了下,“收集消息可以,追查也不难,但是丑话说在前面,一条情报一个价,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你们镇邪司算便宜点。你放心,我的情报绝对物超所值,这望山城里就没有我打探不到的事情。”
桑雀点头,这个她承认,凭借华千棉那个能够随意变换身份和面容的本事,她要胆子大点,镇邪司都能进去一日游。
“行,第二件是私事,我要出公差一段时间,除夕前回来,这期间你帮我看顾一个人,就是平日跟我在一起的余大,他是日游使,你就偶尔留意一下,看他有没有什么异常,你认为的异常就行。”
“嗯……行吧,小事一桩”华千棉点头,倒是没说要收钱。
“余大那边你别被他发现,我是担心他被脏东西缠上而不自知,你也要千万注意安全,没啥大事就不用管,真……真要有事,你想办法通知日游校尉。还有第三件事,我想跟你合作,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