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雀也会心一笑,寇玉山能在这里成家立业,安享晚年,真好。
“玉山叔呢,他不会今天还要干活吧?”
镇邪司年跟前都不放假吗?打工人也太可怜了吧!
“木兰,你回来了啊。”
寇玉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桑雀一转头,身着日游使的差服,手压佩刀的寇玉山,笑呵呵地走过来。
第216章 旧人旧事(求月票)
桑雀,刘天佑和寇玉山在糕点铺门口的小桌子边坐下,寇玉山正式把芸娘介绍给桑雀。
介绍桑雀的时候,寇玉山卡了下,“瞧我这脑子,最近总感觉记不住事情,忘性大。”
桑雀知道寇玉山是忘了他跟自己怎么认识的,只是那种把她当自家晚辈的亲切感还在。
包括刘天佑,对她在黑山村中的事情记得的都不多,只记得她曾经救过他两次。
桑雀自己介绍道,“芸婶你好,我叫桑木兰,我娘跟玉山叔是故交。”
寇玉山忙不迭的点头,“对对,是故交。”
寇玉山什么都想不起来,却也没有觉得奇怪,只能感觉到,桑雀的娘是他很敬重的人。
芸娘大方笑道,“你们同乡见面好好聊,我去给你们准备些点心茶水。”
“玉山叔,庄婆婆怎么样?”桑雀关心询问。
提到这个,寇玉山满脸愁容,“庄婆婆病了,这次病得有点重,人变得有些糊涂,有时候认得我,有时候又不认得我,对了,卫子燕一直在那照顾着,我看上头的意思,是准备让卫子燕接庄婆婆的班。”
“那我下午去看看她。”桑雀感觉庄婆婆像是老年痴呆,年纪大了,又常年透支脑力,避免不了的。
桑雀又问刘天佑,“你怎么样,这一路过来顺利吗?”
刘天佑正喝茶,闻言放下茶杯点头,“顺利,我跟着商队一道过来,没出啥事。”
“那瘦猴和守慧他们一家怎么样,还有黑山村其他人,安顿下来了吗?”
桑雀对于黑山村那段经历还历历在目,原以为就是萍水相逢的人,可时间久了,桑雀感觉她还是惦念他们的。
最开始她把一切当游戏当NPC,现在越来越觉得,那都是活生生的人,是跟现代人一样鲜活的生命。
刘天佑抓头,幽幽叹气,“咋说呢,宝胜叔他们一家日子过得倒是挺好,芳茹婶子学会了做玉浆,他们在县里开了玉浆铺子,生意特别好,好多人都说他们酿的玉浆有当年明氏玉浆的感觉。”
桑雀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明氏的事情还没完。
刘天佑继续道,“我一开始也感觉哪不对劲,本来想偷偷观察一阵子,结果芳茹婶子大大方方地跟我说了,是明氏大小姐在梦里告诉她的方子,让她做玉浆赚钱,照顾好她的家人。”
“芳茹婶子还在家里供奉了明家大小姐和另外一个姑娘的像,说是梦里看到的,两个姑娘手拉着手,像亲姐妹一样。”
桑雀双眼微睁,是明婉兮和蕙兰,仔细想想,那时候在明府,何守安被邪祟吸引,差点掉进井里,姐姐何守慧去救,也差点被拉下去。
何宝胜和秦芳茹没有放弃何守慧这个女儿,反而拼死把女儿救出来,夫妻俩却掉在井里出不来,秦芳茹当时在驴车里跟桑雀说过,她看到穿嫁衣的姑娘出现,周围那些邪祟消失不见。
在明府沉入隐界的时候,他们夫妻俩安然无恙的留在了原地。
肯定是秦芳茹对她女儿的爱,感动了蕙兰和明婉兮,所以她们帮了秦芳茹。
现在秦芳茹供奉明婉兮和蕙兰,也算是报恩,说不定通过秦芳茹,他们家制作的玉浆名扬四海之后,对明婉兮和蕙兰也有好处,未来某一天,她们姐妹俩也能成为某种好的神祇,保护所有疼爱自己子女的人。
桑雀笑道,“我觉得这是好事,那瘦猴呢?”
提到瘦猴,刘天佑重重叹气,“我总觉得瘦猴从明府出来之后,哪里不一样了,他住进他舅舅家,在寿材铺开始帮工之后,他舅舅家就怪事不断。就在我来望山城前不久,瘦猴他舅舅一家陆续生重病死了,只剩下瘦猴一个人,守着寿材铺过活。”
“我说不上来哪不对劲,毕竟县里的日游老爷也没查出问题来,正好收到你的信,我一想还是到望山城来,可能会安全一点,我就把我的怀疑跟宝胜叔他们说了声,让他们小心瘦猴,然后跟着商队赶紧过来了。”
寇玉山之前已经听刘天佑说过这些事,他思索着道,“瘦猴舅舅家的寿材铺,本来就是瘦猴外祖父卖了瘦猴他娘两姐妹换来的,现在这样也是报应,算是物归原主吧。”
桑雀没有发表意见,毕竟是瘦猴他们一家的恩怨。
刘天佑继续说起黑山村,这次脸上有了笑容,“汤原县已经清理干净重建好了,村长他们带着黑山村剩下的人都在新的汤原县里落户了,这下可比住在村里安全的多,今年他们肯定能过个好年。”
“那你有什么打算?”桑雀问刘天佑,她在信里写到了,希望刘天佑到望山城来,给她帮点小忙。
刘天佑笑道,“玉山叔给我在慈幼局那边找了个活,让我给慈幼局的孩子们启蒙教认字,一月的收入除去城里每个月的税,还能剩下些,够我在城里生活了。我打算明年年初参加秦州的州试,要是能过,再去盛京参加‘春闱’。”
“我爹娘咬着牙供我读书,就是希望我能高中,做一方父母官,保护当地百姓,虽然他们都不在了,我也不想辜负他们对我的期盼,无论如何,我都会一直考下去的。”
桑雀点点头,心想刘天佑这么爱学习,放在现代那绝对是老师最喜欢的学霸。
玄朝的春闱就跟高考一样,刘天佑跟她同岁,这学习的劲头,让她自愧不如。
“玉山叔,你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桑雀笑问寇玉山,这可是大事情,必须好好操办。
寇玉山面色羞红,偷偷朝芸娘那边看了眼,“芸娘不想大办,我寻思着,就叫上几个关系好的人,大家一起在家里吃一顿就行了,反正……我跟芸娘已经在府衙户籍部那边登记过了。”
桑雀和刘天佑对视一眼,两人揶揄地笑,越笑寇玉山脸越红,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避开两人的目光,其实他自己心里也喜滋滋的。
以前想着活一天是一天,活的好活不好都无所谓,现在却浑身都是劲,想把日子过得更红火。
“那行,你们先聊,我去找找老余,他还不知道我回来了,然后去看看庄婆婆。”
桑雀站起来,她不留在这边过除夕的事情,还是等晚上回来再跟寇玉山说。
“我刚才听陈胜说老余去半日闲吃饭了,你可以去那边找找看。”寇玉山对桑雀道。
桑雀点点头告辞,径直朝半日闲那边走,半日闲就开在如意坊对面,华千棉其中一个‘包打听’的身份,之前就一直住在半日闲。
刚才又忘了问寇玉山,她走之后,华千棉有没有卖掉那块十胜石原石,她还在寇玉山那里放了些糯米,让寇玉山分批给华千棉拿去卖。
桑雀感觉,她之前破财期间,这些东西的收入怕是留不住。
如果骰子真的是越有钱越容易出四点,她还要跟华千棉深入合作,赚更多的钱才行。
到了半日闲所在的街道,桑雀远远就看到一群人围在如意楼外,如意楼张灯结彩,十分热闹。
“我们如意楼换了新东家,重新开张,年初一庆安班新戏开锣,大家记得来捧场啊。”
如意楼的两个伙计端着托盘,给路人派发红封。
桑雀眼睛一亮,那红封里肯定是新铸的厌胜钱,收集一下。
如意楼前人多,都争抢着,桑雀硬挤进去,结果到她跟前,红封发完了。
“对不住,今日红封就准备了这么多,没领到的这边还有糕点送,请移步。”
没领到红封的人又跟着小厮去领包好的糕点,桑雀对那个没兴趣,只好悻悻离开。
从人群里一挤出来,桑雀就看到穿得跟个球一样的余大,坐在半日闲的大堂里正在吃饭,他背后有个小伙计抱着托盘站在暗处,扁着嘴盯着余大,一脸的无语。
那表情,让桑雀一下就想到了华千棉,她怎么人后都不注意表情管理的,这样太容易露馅了。
第217章 恶鬼司(求月票)
桑雀一进半日闲,那小伙计就眼睛一亮,然后装模做样的擦桌子打扫卫生,假装不认识。
余大看到桑雀回来,也很开心,不过他开口就问桑雀有没有带各地特产回来,桑雀尴尬摊手。
她在天凉城最后就剩下七个铜板,一碗肉汤都买不起,哪还能带特产回来?
余大忙了一早上,才吃上午饭,桑雀跟他聊了聊,这段时间城中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偶尔出点怪事,及时发现,及时解决,赌鬼那样的事情没再发生过。
这主要是因为赌鬼事件之后,崔城把城内所有日游使都整顿了一遍,这段时间日游使的办事效率很高,城内也就更加安定。
陪余大吃完饭,桑雀跟余大一起去看望庄婆婆。
庄婆婆确实是老年痴呆的症状,整个人浑浑噩噩,坐在那里说胡话,念叨着一些桑雀听都没听过的诡案名字,余大说那都是往年在城中发生的,可能除了庄婆婆,已经没多少人记得了。
这段时间卫子燕一直在庄婆婆身边照顾,她平日里在功曹院管着祭祀相关的事情,不是特别忙。
今年年初开始,卫子燕就在慢慢接手庄婆婆管的档案,明年正式上任没问题,只是她不是庄婆婆,没有那么好的记性,仍需找两个人帮忙。
卫子燕平日深居简出,不怎么跟人来往,桑雀今日才是第三次见她。
在庄婆婆家帮忙砍了柴,扫完雪之后,桑雀和余大准备告辞。
这时,本来该去休息的庄婆婆忽然从屋里冲出来,固执地抓着门框摇头大喊。
“我不睡,我睡了就起不来了,我儿回来了,他回来看我了,我要等他,我不睡!”
见状,卫子燕无奈叹气,“婆婆每天都要闹这一通,她其实已经有两天没闭过眼了,一直撑着不肯睡,要等她儿子回来,前两天还把寇二当成她儿子,拉着寇二的手才睡了一觉。”
寇二就是寇玉山,他上面有个大姐,家中行二。
卫子燕继续道,“但婆婆睡不了半个时辰就被噩梦吓醒,婆婆平日接触的诡案档案比较多,她记性又太好,因此常常做噩梦,这些年都是靠着安神汤入睡的,她变成现在这样,恐怕也有过量服用安神汤的缘故。”
是药三分毒,这或许就是庄婆婆得到这份超凡记忆力所要付出的代价。
临近黄昏,桑雀跟余大在街口分开,余大还要继续巡街。
桑雀回自己住的小院,等华千棉上门。
*
彼时,镇邪司深处地下。
何不凝走过一层层向下的阶梯,周围一片黑暗,只有石壁上的火把照亮小片范围,寒气刺骨,阴冷压抑的氛围让他有种深入九幽之感。
一直走到地底最深处,何不凝面前出现两扇石门,石门上雕刻着各种狰狞的恶鬼,栩栩如生,在飘摇的火光下仿佛在扭曲挣扎着,叫人不寒而栗。
“夜游校尉何不凝,请见曹将军。”
何不凝在石门外高声呼喊,回音阵阵远去,逐渐被扭曲,似鬼叫。
不一会,石门从内开启,开门的是恶鬼司的狱卒,右侧脸颊上都有个血色‘奴’字。
进恶鬼司当狱卒的人大部分都是各地的死刑犯,被曹将军打下鬼奴印,一生都要在这地下渡过。
如果哪个恶鬼的封印松动,他们也会第一个被杀。
何不凝走进去,潮湿的道路两旁都是监牢,监牢的柱子以绘制符文的雷击木为主,地面和墙壁皆是大块的十胜石。
每个监牢门口都有一个狱卒守着,那些狱卒面容发青,死气沉沉,若非还有活人的呼吸,简直跟死人无异。
监牢里放置着不同的东西,有破烂的酒坛子,有耕地的锄头,有贴着符的梳妆台,还有染血的襁褓传出阵阵婴儿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