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竟然能让快要九幽第五层的万箱头吃如此大亏?
万箱头颤抖着手,快速从随身的行囊取出一个盒子,掀开之后里面是一块散发着恶臭的腐肉,他抓起腐肉一把塞进自己口中,咀嚼两下吞咽。
他的诡新娘是回来了,可那双能够踏入隐界的绣花鞋,掉井里了!
那口腐肉吞下去,万箱头的血止住,失去的双脚也以不可思议的状态重新生长出来,白皙小巧,完全不像一双男人的脚。
“那口井,是怎么回事!”万箱头愤怒地质问严道子。
严道子一头雾水,什么井,哪有井?
黑山村就一口取水的井,在村头那边。
万箱头头痛欲裂,脑子里全是那首童谣的声音,挥之不去,让他控制不住的要唱起来。
“童谣,又是怎么回事!”
提到这个,严道子恍然大悟。
“贫道不知,这件事在黑山村由来已久,贫道一直在查,却根本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初唱出那童谣的老妇早年就糊涂了,说话颠三倒四的。”
万箱头冷哼一声,“到底是那庙祝待过的地方,有些诡异存在不足为奇,这童谣是一种鬼咒,我的诡新娘都无力抗衡。”
“暂时看来,只要远离鬼咒源头便不会有大事,明日事成之前你最好小心着点。”
严道子点头,“那刚才的是……”
“玄朝有能耐踏入隐界的人都是有数的,兴许是某个倒霉催的邪祟,路过而已。”
万箱头能指使诡新娘追击隐界中的人,他自己却没办法完全看清隐界中发生的事情,只能感知到很小的部分。
“想加入鬼戏班,明日的事,万不能失,我也需去别地准备,先走了!”
万箱头取出干净鞋袜穿上,背起行囊,借助诡新娘的某种能力,悄无声息地离开黑山村。
那鬼咒不是他现在能对付的,等他成功晋升,绣花鞋他自会来取。
万箱头走后,严道子回想刚才的事情,越想越觉得心慌。
“该不会,她又回来了吧?”
他根本不敢跟万箱头提这件事,怕班主大人怪罪,他进阶的路就会彻底断掉,还会赔上性命。
“不行,我得好好准备一番,最不济,也要能全身而退才行,天大的事,也没有贫道的性命重要。”
真要无路可退,他还可以去镇邪司举报‘鬼戏班’!
第61章 槐生(求月票)
眼前的巫庙,让桑雀有些震惊。
她刚才从荒树林过来,一路上依旧是半点生机也无,大地龟裂,树木干枯,灰烬洋洋洒洒,周围总有些窸窸窣窣的呓语声,叫人毛骨悚然。
可是这座巫庙,却像梦中桃源,没有丝毫破败,青砖白墙,小轩窗。
墙下青草丛丛,院内桃花满树,芳香扑鼻。
整座巫庙,都被一层柔光笼罩,就像人们想象中的神仙居所,与外面的死寂形成鲜明对比,带给桑雀强烈的冲击感。
她在外面已经待了有十五分钟,现在只能进去躲避诡雾。
桑雀推开门走进去,穿过外层小院,走到里面供奉神像的庙堂前。
神像没有翻倒破损,立在台子上,有彩漆,只是依旧没有头颅。
能看出是一个披白纱着绿裙的女子,侧身坐在黑豹身上,怀抱着一只山猫,跟桑雀在现代网络上查到的山鬼形象描述是一致的。
桑雀感觉右手掌心有些发热,她顺从本能驱使,走到神像侧边,手掌朝神像按去。
触碰的一瞬间,龟裂声从神像上传出,桑雀赶忙退后。
裂痕迅速扩展,神像轰然坍塌,顿时只剩一个底座,一块青铜色的长方形令牌直直的插在底座正中心。
桑雀抽出腰后柴刀,拨开底座上的碎块,触碰令牌,没发现什么机关陷阱,才谨慎地用左手把令牌拿下来。
令牌样式很简单,没有什么复杂的花纹,两面各有两个字。
九歌,山鬼。
桑雀疑惑,“难道诡异世界的山鬼真的跟现代历史上那个山鬼有关联?那首山鬼的祭祀诗全名就叫《九歌·山鬼》。”
底座上还有字,桑雀扫开灰尘,不敢念出声,只用眼睛扫视。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
……
居然就是《九歌·山鬼》的诗文,难道现代和诡异世界之间,真有某种联系?
这个命题太大,情报欠缺,桑雀根本无从思考,收起令牌暂时不理,等回去之后直接告诉老妈。
“刚才严道子跟万箱头提到‘九歌余孽’,九歌跟山鬼有关,山鬼跟巫庙有关,巫庙又跟我亲生母亲有关,也就是说……”
桑雀想了片刻。
“九歌是巫庙背后一股势力,很有可能就是最虔诚的那批信徒,或者像巫庙庙祝一样的神眷者。因为巫庙被废除,他们这些神眷者自然就成了通缉犯。”
严道子还提到东阳县一个说书人是九歌余孽,要是寇玉山这里无法得到太多关于她亲生母亲的事情,东阳县恐怕就是她的下一站了。
拿到这令牌,就能接上头,然后她就能顺利加入九歌,成为巫娘娘的神眷者,算是女承母业?
桑雀从底座上退下来,深深看了眼满地神像碎片。
现在看来,她陷入这里不是偶然事件,是必然的安排。
那安排完了,关键道具拿到了,该触发剧情送她出去了吧?
巫庙里再没有其他发现,桑雀收好青铜令牌,拿出怀表看好时间,满十五分钟之后才离开。
回到村里,经过瘦猴家,桑雀没有再听到童谣声,也没有看到那双绣花鞋。
看了眼怀表,还有两分钟就够十五分钟了,桑雀加快脚步回刘家院子。
她才踏入院中,就看到刘天佑和玄玉站在挂满蛛网,完全枯死的老槐树下。
“出现了,在这里!”
刘天佑指着一个位置,桑雀也看到那里空间的‘扭曲’。
喵~
玄玉后退两步,一个起跳就从‘扭曲’处穿过去,桑雀看得心脏一滞,生怕出什么意外。
她的眼睛比刘天佑的好用,透过扭曲看到玄玉顺利落在另一边的刘家院中,第一时间甩飞头上的罩子,然后就开始满地打滚抓挠,把身上各处缠的书页弄掉。
‘扭曲’很快消失不见,桑雀松口气。
希望寇玉山看了她的纸条,不要想着跟严道子硬拼,想办法带村民离开黑山村范围是最好的选择。
十五分钟已到,桑雀感觉遍体阴寒,那些雾气不断的往她身体里钻,她的手已经有了变透明的趋势。
桑雀赶忙进屋,经过老槐树的时候顿了下,吃惊地看了眼老槐树的根部,然后才冲进屋子里。
关上屋门隔绝外面雾气,桑雀问刘天佑,“你有没有看到老槐树下的新芽?”
刘天佑摇头,“外面没有屋檐庇护之处,不会有任何草木存活。”
桑雀看向刘天佑放在正屋桌子上的书箱,她快步走过去查看,发现书箱另一面有一幅画。
画的就是大黑山脚下的黑山村,村子各家房屋院子都画得栩栩如生,尤其是刘家院里的老槐树,被着重刻画。
先前只以为书有问题,现在才发现,是装书的箱子,大有问题!
“这画是怎么回事?”
刘天佑总是一副怯弱样子,对桑雀怀着敬畏之心,走过来老实道,“此乃我思乡情切之时所画,虽说汤原县距离黑山村乘牛车也就半日,但往来一趟也要花费不少,我便很少回来。”
“你这书箱是用你家院中老槐树的木头做的吧?”桑雀又问。
刘天佑吃惊道,“你如何得知?”
“为什么要在院子里种槐树?”
上次来黑山村,没心思想这个问题,现在桑雀仔细回忆,黑山村好多家都在院中种槐树,但刘家这棵槐树最老最大。
刘天佑疑惑地看了桑雀一眼,“在我朝,有些地方的人认为槐乃木鬼,有镇宅之用,且三月槐花可以食用,故而许多人家都会在家中栽种槐树。”
桑雀微微点头,这就属于文化背景导致的认知差异了。
在现代,人们认为槐树招鬼,不太会在家里栽种槐树。
但在诡朝,鬼比邪祟厉害,槐树被当做木鬼,被人们寄托着震慑邪祟的希望。
“我家这棵槐树比那巫庙存在的时间还久,我曾听我娘说过,这槐树原是种在巫庙那个位置的,后来要盖巫庙,才移栽到我家院子里。”
“这位置也是当时那位选址的庙祝定的。然后为了移树,就把老槐树好多树枝都砍了,我家翻新房子时,用的房梁和我这书箱,就是用那时砍下的木头做的。”
桑雀抬头看了眼房梁,也有细小嫩绿的新芽发出来。
“你读书的时候,是不是经常会想家,想着能一直待在家里就好了?”
桑雀看向刘天佑,他瞳孔颤了下,显然是被说中了。
刘天佑其实也就跟自己跟徐义超一样大,自小被送到县学寄宿读书,想家也是人之常情,然后就对着父亲做的书箱寄托思乡之情,只是没想到……
“你的愿望也算是实现了。”
刘天佑听不懂桑雀在说什么,却也没问,扣着手自己思索。
桑雀虽然搞不清原理,但怎么出去,她大概有眉目了。
原本她还想,实在没办法,就用杀猪刀劈一刀,看看能不能劈开这个地方的空间。
现在看来,自己的脖子不用挨刀了。
但还要等一个时机,等下次扭曲出现在老槐树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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