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无头的尸体被扔下来,玄玉还没看清,就被水洼中的苍白手臂抓走。
轰隆!
闪电破空,一个纸人小孩骤然出现在玄玉身边,玄玉惊得炸毛。
喵嗷——
猫爪挥出,一把将纸人小孩的脸挠穿,玄玉迅速从砖瓦破洞处逃走。
玄玉刚走,戴着斗笠的络腮胡壮汉就从灶房小门处跑出,气喘吁吁。
闪电照出他周身如影随形的树枝影子,张牙舞爪,树枝上还挂着不知是谁的干瘪尸体。
络腮胡壮汉不断挥刀,刀上暗红色煞气如烟似火,一次次将那些树枝影子斩断,逼退。
他喘了口气,继续朝明府更后方更深处逃窜,浑身苍白腐烂,生满漆黑树枝的女人,始终跟随。
……
“守安,你在哪?”
某处屋中,何守安躲在桌下。
听到何守慧的声音,正要出去,屋门突然开启,一双青黑赤足,拖着破烂衣摆,走到桌前,抬脚,爬上桌子。
桌面一沉,何守安死死捂住嘴,不敢出声。
……
明府某处偏房,破烂花圈东倒西歪,两边墙下,陈列着六口棺材。
砰!砰砰!
“放我出去!”
瘦猴被关在其中一个空棺材里,大叫着捶打棺材盖,夏蝉沉着脸,盘腿坐在棺材盖上。
屋门口,寇玉山透过门缝,小心翼翼地扫视院外那口井,这个地方很偏,能看出之前很少住人。
但这里院子很宽敞,如果是晴天,整个院子都能晒到太阳,所以明氏才把水井打在这里,减少阴气聚集。
之前水鬼突然出现,大家都只顾着逃窜,又因为撞上各种邪祟,最终失散了。
寇玉山身为黑山村的护卫队队长,受人敬重,有一定强度的心灯护持,遇到的邪祟很少。
他和夏蝉又都记着桑雀的叮嘱,看好瘦猴,不要让他被故事操纵,间接害了大家。
所以他和夏蝉一路跟着瘦猴,发现瘦猴进了后院就像变了个人,走在雨里竟然没有水鬼攻击他。
他一直幽幽的唱着那首童谣,走到外面那口井边,意图投井。
幸好夏蝉及时用头发将他捆起来,才保他一命。
喵~喵~
猫叫声传来,夏蝉双眼猛地睁大,抬头就见一道黑影从房梁上扑下来。
夏蝉接住湿漉漉的玄玉,玄玉委屈地喵喵叫,一直叫,叫不停。
夏蝉盯着玄玉,竟然理解了它的意思。
她蹭的从棺材上站起,对看过来的寇玉山道,“姐姐出事了,我要去救姐姐!”
第91章 爽文(求月票)
滴答!滴答!
钟表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桑雀感觉身体好沉,脖子好痛。
她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置身黑暗,周围全都是各式各样的铜镜,彼此之间被红线缠绕连接,红线之间挂着大量符纸,将她困在其中。
嘈杂凌乱的声音从那些镜子里传出,吵得桑雀头疼,愈发火大。
她试着靠近,红线和符纸上红光乍现,带着烈火的灼热逼退桑雀。
强大的怨念侵入体内,桑雀听到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不是她的心脏,而是属于村怨的那颗,在吸收怨念,在迅速壮大。
这种剧烈急促的跳动让她也产生一种血气上头,急躁难安的感觉。
桑雀长长吐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现在肯定是魂体,因为她清楚的看到自己脱离了躯体,被蕙兰抓进了镜子里。
所以她是代替蕙兰被封印在镜子里了吗?而蕙兰正在用她的身体,在外面杀人?
焦躁不安的情绪上头,桑雀又想站起来去扯周围那些红线,想要离开这里。
桑雀告诉自己不能着急,要像老妈一样先分析当下的情况,再想办法脱困。
她快速查看自己全身,能感觉到村怨的力量,说明阴童跟她在一起,脑袋里的倒计时还在滴答作响,掌心的厌胜钱印记也还在。
看来这些东西是直接绑定她的灵魂,而不是躯体,包括杀猪刀的反噬,连灵魂都在疼。
除此之外,身上什么都没有。
桑雀快速扫视周围,那些镜子里都有着来自蕙兰记忆中的怨念。
过去五十年,蕙兰就是被封印在这里,日日面对着她挥之不去的噩梦,不断的生出怨念。
这确定不是在养鬼?
桑雀蓦地冒出这样的念头,可能是受现代电影的影响,她认知中的封印,应该是将鬼关起来,念咒超渡,一点点磨灭鬼的力量,直到鬼烟消云散。
意识到这封印可能是在养鬼之后,桑雀脑子里又神奇的冒出一个令她激动的想法。
怨念,不就是村怨的养料吗?
阴童虽然吞噬和吸收了村怨大部分的力量,但村怨并没有完全消失,阴童和村怨实际上是并存的。
简单来说,就是阴童强行把村怨压制在她体内,毕竟村怨这颗心脏不是阴童原装的,有点排异反应属于正常现象。
既然这里有这么多属于蕙兰的怨念,她是不是可以让村怨吞噬这些怨念,让村怨先阴童一步提升。
镜子里的怨念一消,封印必定会减弱,她便有机会脱困,去找回自己的躯体。
桑雀激动起来,感觉说书人这个叫人绝望的恐怖故事突然变成了她为主角的套路爽文。
大难之后有大福,待她升个级,出去之后定能将苏梁远反杀!
唯一的问题,就是村怨没有被她单独打下山鬼印,一旦村怨变强大,阴童压制不住,她和阴童都会有被村怨吞噬的危险。
但是她和阴童加起来,未必不能暂时压住村怨,她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念头一定,桑雀立刻站起来,环视周围铜镜,选中其中一面,桑雀将手掌按上去,意识立刻被拉进一段记忆中。
她,成了记忆里的蕙兰。
……
“都啥时辰了,咋还不起来做饭,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懒了!”
房间内,桑雀浑身酸痛滚烫,头痛欲裂,躺在木床上休息。
一个膀大腰圆,穿粗布衣的妇人叉着腰在床前怒骂。
“娘,我好像病了?”
桑雀没有说话,身体却自己发出声音,属于蕙兰的声音。
“你咋那么金贵,还敢生病?你看我和你爹敢生病不?就算生了病,也得没日没夜的干活,才能带着你们在这东阳县里活下去!要不是你们几个拖累,我和你爹早就过上好日子了!”
愧疚害怕的情绪涌上来,还有一点点不敢冒头的委屈。
“赶紧起来烧火去,你爹今日还要去城东王老爷家里打寿材,耽搁了扣工钱,你往后就别吃饭了!”
桑雀依旧没有动,静静待在蕙兰的身体里。
蕙兰拖着高烧沉重的身体,艰难地爬起来,熟练地烧火,张罗早饭。
院子里,一方桌子,四个人。
一个中年男人周仁寿,一个穿着干净的七岁小男孩周金福,还有比蕙兰小一岁,却可以不用起来做早饭的妹妹周慧心,连同先前见过的李氏,都坐在桌边吃饭。
蕙兰只是去喝个水的功夫,再回来时,她那碗稀粥被她娘李氏倒给了弟弟。
“蕙兰,我说你现在是越来越奸了,给你弟盛饭全是稀汤,给你自己碗里全是米。”
妹妹蕙心才抓起本该留给蕙兰的馒头,听到她娘这么说,赶忙把馒头放到她爹面前,讨好的笑,“爹,你做工辛苦了,多吃。”
周仁寿笑,抬眼看蕙兰时,又换上严厉神情,“学学你妹,还知道孝顺人,你也快要说亲了,以后勤快点让邻里都看着,别给我丢人。”
“爹,我木马坏了,你给我做个新的呗。”弟弟周金福道。
“等爹今天下工就给你做,你先乖乖上学堂去。”
“蕙兰,一会去把脏衣服都洗了,还有你蕙心,没事干别光知道玩,跟你姐一起把寿材铺要的纸花纸人都扎起来,叫你爹能轻松轻松。”
“娘,我手艺没我姐好,你叫她扎呗,我跟你去买菜,我给你提菜篮子。”
一字字,一句句,都让蕙兰心底不可抑制的生出怨念来,这些怨念又被桑雀吸收,成为村怨的养分。
怦怦!怦怦!
心脏剧烈的跳动着,看这群人丑恶的嘴脸,桑雀愈发火气上头,直接接管了蕙兰的身体,大步流星的走到饭桌边。
哗!
桌子被一把掀翻,吃,吃个屁!
碗碟坠地碎裂,饭盆里的汤淋了周仁寿满身,他还端着碗拿着筷子,僵在那里。
李氏被吓到失声,周金福被吓哭,周蕙心赶忙跑到远处躲起来。
“臭丫头你疯了啊!”李氏尖叫,扑上来就要撕扯桑雀。
桑雀一闪身,李氏扑倒在地。
“生病还要伺候你们一群废物,不让我吃,那就都别吃!只有无能的父母才会肆意压榨弱小的孩子!”
憋在心里的怨气吐出来,桑雀神清气爽,感觉蕙兰的身体也轻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