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头颅,悬空而起,黑发如瀑疯狂生长蔓延,夏蝉稚嫩的脸上满是愤怒。
“包括!你这个臭鬼!”
一缕头发卷起地上铜镜,带着被铜镜灼烧出的烟雾,狠狠拍向蕙兰。
铜镜触身落地,蕙兰僵在原地,阴风一吹,所有血雾烟消云散。
“小蝉,是我……”
熟悉的声音传来,夏蝉瞳孔震动,哇的一声哭了。
“姐姐——”
所有的头发潮水般褪去,露出下面黑衣黑发,满身是伤的人,那双眼不再嗜血恐怖,却也含着令人胆战心惊的杀意。
忍着胳膊上数道伤口传来的剧痛,桑雀手臂一展,将夏蝉的脑袋捞进怀中,轻柔的安抚。
“不怕,姐姐在呢。”
夏蝉满头青丝轻柔的缠在桑雀身上,帮她手臂上将皮开肉绽的伤口暂时缝合在一起。
桑雀冷厉的双眼扫视周围三人,她的身体里,阴童和村怨,都在躁动。
一个道士,一个和尚,竟然这么巧?
桑雀转向旁边的络腮胡,“冒昧的问一句,官差否?”
络腮胡瞳孔轻颤,他并非官差,但他爹五十年前曾在东阳县的镇邪司中任职,这刀就是他爹的遗物,而且他爹当年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事,遭受诅咒,在痛苦中死去。
留下一句遗言,让他远离镇邪司,远离东阳县。
可惜兜兜转转,他跟道上兄弟被官府追杀,竟又回到了家乡。
不等络腮胡壮汉说什么,狂风乍起,周围风云突变,三人根本来不及做任何事,就陷入一座阴森恐怖的院子中。
“现在,该我收尾了!”
第95章 收割(求月票)
戏楼和之前不一样了。
桑雀站在戏楼中央,看到了第二层,第三层也若隐若现,说明村怨的力量确实加强了,它晋升不需要仪式?
或许是因为村怨来自现代,和诡王朝的邪祟不一样。
诡王朝所有人都认为邪祟晋升需要仪式,那仪式就会变成必须的过程。
在现代,最起码她没听说过这样的事。
“没想到你居然能把魂换回来!”
苏梁远的声音传来,桑雀眼神冷漠的看过去,揉揉夏蝉的脑袋,“先去旁边休息。”
“嗯,姐姐小心点。”
夏蝉的头发从桑雀身上脱离,脑袋悬在半空,隐入黑暗。
苏梁远全神戒备,“之前是我小瞧你了,不过你比起蕙兰差了不少,若是蕙兰我倒还惧怕三分,你,可不是我的对手。看在你如此有潜力的份上,你若是愿意,我可以引你入道门,你可知其中好处?”
桑雀面无表情,“严道子说过了,但我没有兴趣,并且宰了他。”
苏梁远浑身一震,周身立刻溢出祟雾,一个中年男人的虚影在他身边显现,也只剩下虚影了,之前差点被蕙兰弄死。
“还我儿子……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那邪祟愤怒地扑向桑雀,桑雀略微后退半步,旁边突然传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一辆生锈的童车,缓缓从旁边驶过。
戏楼之前作为天井楼的时候,一楼103里住的是房东的小儿子,总是骑着童车在楼里乱跑,桑雀上次遇到,是靠播放猫叫声将其吓走的。
那邪祟看到童车,当即停顿下来。
“儿啊……我的儿……”
邪祟追着童车步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苏梁远目瞪口呆,又气急败坏。
“回来!你这个废物,给我回来!”
桑雀也有些诧异,没想到苏梁远这个先前差点弄死她,害她白白浪费杀猪刀和尸虫两件阴物的邪祟居然这么好对付,只需要一个小孩就能牵制。
看来对付邪祟,还是要多收集情报,寻找邪祟弱点和破绽,才是上策。
不过当时那种情况下,苏梁远的祟雾太强,她根本打不开戏楼。
“你!欺人太甚!”
苏梁远怒喝着,没了邪祟辅助,他就是个普通人。
在明府待了许久,他身上的东西早就被消耗得差不多,此刻只能用出留做最后底牌的阴物。
然而没等他催动阴物,他扣着阴物的手臂就被一个浑身发青,没有双眼的小女孩一把扯了下来。
苏梁远转头,骇然惊魂。
灭了整个丰宁城的,阴童!
苏梁远没有参加过丰宁城那一战,并不知道如今的阴童比他那邪祟还不争气,只知道当年震惊玄朝上下的丰宁城惨案,突然看到阴童,他吓得肝胆俱裂,本能欲逃。
然而没等他转身,桑雀的脸在他面前放大,匕首一挥,苏梁远愕然睁眼,大量鲜血不受控制的从他喉咙处涌出来。
“你……好狠……”
桑雀眼神冷漠,看着苏梁远倒地抽搐,慢慢变成一具尸体。
没有邪祟的走阴人不堪一击,她要谨记这一点,并且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过度依赖邪祟,打铁还需自身硬。
下一个!
*
戏楼之中,漆黑一片。
老和尚陷入此地之后,便原地盘坐在戏楼中央假山鱼池旁,合掌诵经,他纹在身上的经文化作一只只金色蠕虫,扑簌簌掉落满地,蠕动着,在他周围汇成一个圈。
鲜血从黑暗中流淌出来,一靠近那圈,就被灼烧得嗤嗤冒烟。
络腮胡壮汉面色凶恶,正用力踹着通往戏楼外的门。
一道瘦长黑影,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伸手朝他头顶盖去,是剥皮匠。
络腮胡有所察觉,眼睛一瞪,回身便是一刀。
撕拉!
一张人皮被切成两半,掉落在地,与之前的积成一堆。
旁边的屋子里,一个新的剥皮匠从黑暗里走出,没有五官,被拉长紧绷的面皮仿佛带着嘲讽的笑意。
络腮胡低骂了声,刀上煞气已经被消耗殆尽,需要饮人血才能恢复,他只能暂时后退,从旁边的楼梯冲上二楼。
一到二楼,络腮胡就看到一个摇晃的木马正对着他,他上去一脚将其踹飞,小女孩的哭声霎那间在黑夜中响彻,刺得他耳朵疼。
紧接着,地面和旁边墙壁开始渗血,一个青黑消瘦的男人从墙壁血泊中挤出来。
络腮胡后退,踩进血泊,整条腿立刻被吸住,一双双鬼手扒在他腿上,将他不断往下拉。
见此状况,络腮胡眉头一皱,反手将刀插进自己大腿。
噗嗤!
利刃入肉,那把刀微微震颤着,吸食人血,重新弥漫出暗红色雾状的煞气,刀柄顶端雕刻的鬼脸,也越发狰狞可怖。
“给老子滚!”
络腮胡拔刀一挥,走到他面前的老田被一刀砍飞脑袋。
这时,破风声从身后袭来,络腮胡一条腿被束缚在血泊中来不及躲闪,一支冷箭狠狠钉进他后背,差一点刺入心脏。
络腮胡吃痛闷哼,一脸怒色,砍断攀附在腿上的鬼手,转身看向远处手持猎弓的桑雀。
“原来是你!”
络腮胡大步流星,直接朝桑雀杀去。
阴童拦路,络腮胡挥刀震退,他刀上煞气格外厉害,连阴童也不能轻易近身。
又是一支箭射来,络腮胡眼神锐利,挥刀断箭。
没等桑雀射出第三箭,络腮胡已经杀到面前。
桑雀侧身躲开一刀,提膝弹腿,用尽全力却犹如踢中钢板,络腮胡的身体比变成僵尸的明漳还硬,硬生生将桑雀震退回去。
他的刀对邪祟的震慑力和杀伤力都很强,对付他,桑雀自己上比让阴童上更有效率。
但这家伙确实强悍,满身横肉,武艺高强,两人在楼道里缠斗起来。
铁剑丢失,桑雀没有趁手的兵器,只有一柄匕首,胳膊上伤势未愈,面对力大无穷的络腮胡有些招架不住。
砰!
络腮胡一拳砸在桑雀交叠的双臂上,桑雀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体重远不及对方砸出的力道,整个人飞撞在墙上,一口腥甜血气冲上喉咙。
“老子弄死你!”
络腮胡挥刀砍下,桑雀拼命躲闪。
“姐姐,小蝉帮你!”
一缕缕黑发犹如匹练,从黑暗中射出,飞快缠上络腮胡四肢和身体,猛地拉紧。
络腮胡挥砍的手臂顿在半空,但也只是停顿一下,他低喝一声,用力一扯,夏蝉整个脑袋被抡飞。
桑雀跳起来将夏蝉的脑袋接住,就地前滚。
络腮胡手起刀落,砍断身上各处的头发,又朝两人杀来。
“呜呜,小蝉好没用。”
夏蝉委屈哭泣,桑雀迅速说道,“不,现在只有你能对付他,还记得姐姐教你的办法吗?避其锋芒,攻其薄弱,以柔克刚,小蝉,靠你了!”
话音一落,桑雀再次迎上络腮胡,用弓弦绞住络腮胡持刀的手臂,抬脚飞踹,试图下了他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