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全花双眼泪水闪烁,重重捏了下司文兰的手之后转身打开门。
“哥。”姜向北只是喊了声,姜向南表情很严肃地摆了摆手:“咱们听妈的没错。”
外边全是二十来岁的青年,要真是其中有一个人起了歹意,父母根本保护不了妹妹。
姜半脱下衬衣,直接让姜向北穿上。
张全花站出去看了看走廊里打牌的人堆,确认没人看这边之后朝屋里挥了挥手。
几人默默地急速跑下楼。
还好他们走得及时,就在姜家人刚走到二楼转角,另一间突然走出来几个人往空屋子而去。
黄夏梅领头,一脸皮笑肉不笑。
她身后的歪嘴青年就要笑得灿烂得多,一边给边上兄弟们使眼色,一边说着好话。
“嫂子,要是这事能成,一定不会忘了你!”
“小娘们真那么好看?”旁边有人问。
“好看着呢,比……当然还是没咱嫂子好看,就是那双腿瞧着又白又长。”
“看来我们又要多位嫂子啰!”旁人起哄。
顿时,充满不明意味的笑声充斥满了楼道。
姜向北恶心地打了个寒颤,垂在身侧的双拳收拢,恨不能一拳就了结那几人的脏眼。
司文兰只是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离开筒子楼前,黄夏梅那句远远飘来的:“天生勾引人的东西”飘散开来。
公共汽车站距离长源村就几步路。
眼看几人就要走出村口,张全花忽然脸色大变,伸手推了把司文兰:“躲起来,黄文涛回来了!”
“张全花!”
想躲显然已经来不及,黄文涛不是东西,眼神还怪好,一眼就看到了司文兰几人。
“你们准备去哪?”
黄文涛长得尖嘴猴腮,说话声音又细,给人的感觉有些娘里娘气。
他一手提着酒瓶,一手提着条鱼,走路晃晃悠悠的明显喝醉了。
和那个杜鹏果然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打算去供销社买点盐。”张全花冷静下来,上前去扶住黄文涛:“在村口刚好遇到村长媳妇儿的妹妹来走亲戚。”
司文兰只是点头笑了笑。
“你们好,你们好!”
黄文涛根本没认出司文兰来,一听是村长媳妇儿,赶忙换上了副好脸色。
“那就不耽搁嫂子回家,我们就先走了。”
“慢走呀!”黄文涛还笑着挥了挥手。
两拨人错身离开,姜家四口大摇大摆地走远。
“司文兰那家子到了没有?”
“不晓得到没到,我一直在楼下厨房忙活。”
“今天老子不从她身上扒下点东西来不罢休,一个娘们竟然当上了主任,赚的钱不贴给娘家,全让婆家骗完了,简直是糟蹋钱。”
张全花没回,只是悄悄回头看了眼走远的司文兰一家。
“要是能让那个婆娘把主任拿给我当多好,老子肯定比她有本事。”
黄文涛趁着醉酒极尽大声地嚷嚷着心里的计划。
两边的筒子楼里,商铺里,到处都有人探头出来看热闹。
等看清说话的人是黄文涛,又纷纷缩回了头。
“上车吧!”司文兰只是这么说,并看不清表情有什么变化。
车上已经坐了半车人。
收票员收了四人车票,本来还打算等人坐满才走。
姜向北坐在靠窗位置,正好能看清清源村出来的路口。
“妈,黄夏梅他们追出来了!”
村口泥路上,一群吊儿郎当的青年气势汹汹地走来。
黄文涛被两个人架着,两条腿捣腾得飞快,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
看来接下来还有场硬仗!
姜向北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裙子,默默取下军挎包缠绕在手上,环扣的位置正好位于拳头正中。
“他们要是敢上车,咱们就跟他们拼了。”姜向南低吼。
此时此刻,姜家四人都已经做好了这伙人要是敢强行留人就拼命的打算。
就在这时,售货员骂了声“娘”,直接冲窗外喊:“老吴,那群砍头的来了!”
哐当——
驾驶位置门被迅速拉开再合上,司机嘴里叼着烟,麻溜发动汽车。
一脚油门踩下……车子飙了出去。
“那群早死鬼,怎么不早点掉河里全淹死!”
售货员咬牙切齿的诅咒着那群渐渐看不见身影的地痞,看来以前在他们手里吃过大亏。
有在这转车的人好奇问起。
“上回他们在车上看到一个长得漂亮的女同志非要跟人交朋友,人家不干,他们就砸了我们的车窗。”
售货员提起那群人就很得牙痒。
因为这群地痞,汽车总站甚至想过把清源村这个站取消,只是决议暂时还没下来。
“难道就没人能管管!”有人义愤填膺。
售货员听完,两眼一翻:“谁管!他们那个姓杜的头知道是谁吗?他老子是咱们县的县长,你们说县城里有谁敢管?”
姜向北:“……”
怎么听着听着感觉黄夏梅订婚这事变得玄乎起来了。
县长之子就在筒子楼里和人订婚,男方父母还不在场?而且女方还是个未成年!
“哎!”司文兰叹气,闭上眼靠回椅背:“看来黄夏梅这是被人耍了。”
“哥,你说我们四个能打赢那群人吗?”
车都开了十几分钟,姜向北还舍不得把包带从手上解开。
刚才那伙人走来时,她还真有点激动,心里都开始估算自己一会儿要先攻击什么部位。
“你就别想会不会赢,先想想咱们会不会死吧。”姜向南无奈扶额。
“文兰,你没事吧?”姜半轻轻握住司文兰的手,另一只手拍拍自己肩膀:“要不你靠着睡会儿。”
车厢里一片讨伐地痞流氓的吵闹声。
司文兰叹了口气,竟真靠到姜半肩膀上,很是疲倦地开口:“刚才都忘记问问表嫂有没有玉兰的消息。”
姜向北耳朵竖起,从前排座椅爬起来跪到椅子上好奇追问:“妈,玉兰是谁?”
“玉兰是我表妹。”
司文兰其实有两个舅舅,大舅两口子去世得早,就剩下个表妹黄玉兰。
黄文涛是二舅儿子。
黄玉兰和司文兰从小关系就好,两人共同跟着外公外婆生活。
十六岁那年,司文兰考上中专要到县城读书,二舅一家却不同意,非要司文兰嫁人。
是黄玉兰和外公趁夜里撬开屋门,把司文兰送到了县城。
自此,也再也没有见过表妹黄玉兰。
后来听说相同的事又发生在了表妹身上,而她这回逃得更远,再也没了音讯。
自从外公外婆去世后,司文兰早就不认舅舅那边的亲戚了。
前些天要不是黄文涛打电话说有黄玉兰的消息,司文兰今天肯定不会来走这么一趟。
就算来,也不应该把女儿一同带来。
“差点让向北遇上了大麻烦。”司文兰苦笑,抬手摸摸姜向北的额头:“你的性格像文兰,都是一副不怕死的样。”
大家笑。
“妈!你想要找人为什么不去找王爷爷?”姜向北又忽然问。
“找你王爷爷干什么?”
“你没听王爷爷提起他那些老部下?”
“跟你妈说话少绕弯子。”姜半笑着拍了下姜向北的脑袋:“小心你妈揍你。”
“王爷爷的部下不是某某局领导就是某某部领导,只要找洛川市公安局查一查档案不就知道了?”
姜向北为什么会知道呢……因为前不久姜爱国拜托王爷爷帮忙寻找平子爷爷儿子儿媳被埋在了哪。
王爷爷说最多一周就能给平子爷爷准信儿,算时间就是这几天。
“王叔又不是欠咱家的,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去麻烦人家。”
司文兰很清楚,只要她开口姜爱国肯定会去求人。
可这样的事一回就已经足够,她不想让两位老人的战友关系里掺杂其他杂念,要是因此毁了几十年情义太不划算。
“那我们回去找贾叔,他也认识不少人。”姜向北立刻又说出另一个人来:“我听说有不少大官家属都在贾叔那买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