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常安生恼,碍什么眼?他懒得听这废话,饿都要饿死了。
“弟妹,走了啊。”大堂哥走时拍老三一巴掌。
二堂哥暗骂一声蠢蛋,也跟着走了。
邬常顺抬脚离开,还唤走了两只狗。
陶椿没搭理邬常安,她溜溜达达走了,“大哥,杀了几头狼?”
“野猪拱死了九头,你们在山上捡了几头?”
“也是九头。一共死了十八头,这个狼群还有三四十头狼?这个族群不小。”陶椿说,“明年它们还会过来。”
“来了再说吧,山里的狼杀不绝,愁也不是事。”邬常顺抬腿进灶房,“饭好了吗?我要饿死了。”
陶椿没跟进去,她回屋了。
邬常安端水回屋洗澡的时候路过女鬼的屋,听见屋里有拍蚊子的巴掌声,他站在门口问:“熏不熏蚊子?”
陶椿没理,她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走了。
一盏茶后,邬常安开门出来倒水,他在门外站了站,走到窗外问:“你熏不熏蚊子?”
陶椿在床上翘起腿,她心有纳闷,这男人不对劲啊,不怕鬼了?
又一个蚊子嗡嗡嗡地飞过来,陶椿下意识抬手一拍,窗外本来要回屋的男人顿住脚,他犹豫了几瞬,抬腿去了仓房。
“艾草盆给你端来了,放门口,你自己端进去。”邬常安说。
陶椿翻身下床,她摸黑穿上鞋去开门,门外没人,她端着冒烟的艾草盆进屋。
听到隔壁的门关上了,邬常安站在桌前长长吁口气,他也是糊涂了,饿了一天把脑子饿没了。
鬼鬼鬼鬼!她是鬼!他搁心里默念。
……
“小婶子,我大爷叫我来喊你去选肉,昨天打了狼,我邬叔他们还砍了野猪腿和猪头回来,你看你们喜欢吃猪肉还是狼肉,你去选。”陵长的堂孙来喊。
邬常安被吵醒,他开门出来看了看天,这都快晌午了,也没人喊他。
“我跟小六过去一趟,锅里还烧着火,你去盯着。”陶椿回头说。
“等会儿,你在家做饭,我过去。”邬常安醒过神。
陶椿没理他,她拿上扁担,挑着两个水桶跟小六走了,路上她打听,小六是陵长堂哥的孙子,叫小六是排行第六,但上面只有一个姐姐,另外四个不是没生下来就是生下来了没养大。
陵长的家离陵殿不远,陶椿到的时候还没多少人。
“大爷,我把我小婶子叫来了。”小六去回话。
“陶椿,你来看看,你看你喜欢吃什么。昨儿能把狼群赶走,你有大功,狼皮我做主分你两张,肉随你挑。”陵长说。
陶椿喜笑颜开,“老叔,那我不客气了。”
陵长哈哈笑,“不用客气。”
“小婶子,我跟你说,你要是吃猪肉就挑猪头和猪肠子,别拿猪腿,野猪肉柴的很。”小六跳出来说,“你要是没吃过狼肉,你切一坨回去尝尝味就行了,其他的就挑内脏,狼肉做不好就膻的很。”
“听你的。”陶椿提个带獠牙的黑猪头放桶里,臭烘烘的猪肠子提一挂,狼肠子也提一挂,最后取了两个腌过的狼心。
“拿完了?”陵长问。
“拿完了。”陶椿点头,“多谢老叔,我这就回去了。”
“行,狼皮炮制好我让小六给你送去。”陵长说。
陶椿乐滋滋地挑着担子离开,路上遇见其他来取肉的人,她笑眯眯地跟人打招呼。
回到家,陶椿见老大两口子也回来了,姜红玉在灶房炒菜,她放下担子说:“地里的花生拔完了,我下午不下地,在屋里炖肉。”
“拿了什么肉?”邬常顺抱着小核桃过来,“猪头,猪肠子,狼肠子,还有狼心,不错,挑的都是好吃的。”
“好吃的。”小核桃吸溜口水。
陶椿笑,“你下午跟婶婶在家,肉炖好了你第一个吃。”
小核桃连连点头。
“吃饭了。”姜红玉喊,“进来盛饭端菜。”
陶椿昨天吃邬小婶做的南瓜焖饭挺好吃,她今天也切了南瓜准备做焖饭,走的时候忘了交代邬常安了,没想到他也做了焖饭。
“你怎么晓得我要做南瓜焖饭?”她问。
“南瓜切好了没有放篦子上蒸,你昨天又吃了南瓜焖饭,不难猜。”邬常安平淡地说。
“噢,那你还挺聪明。”陶椿淡淡地回一句,她坐下吃饭。
邬常安炒菜喜欢多用油,这顿饭也不例外,米粒裹了猪油和南瓜汁,泛着微黄的油光,吃着又香又甜,陶椿整顿饭没有夹菜,干吃一
碗半的南瓜焖饭。
饭后歇了歇,等家里另外三人都下地干活去了,陶椿起身去洗碗。
“婶婶,猪牙好大。”小核桃蹲在外面玩猪头。
陶椿反应过来,邬常安在家的时候该让他把猪獠牙卸了,不知道她能不能砍动。
灶房收拾干净,陶椿提一捆柴出去生火,她握着野猪的猪獠牙举着猪头在火上烤,黑猪毛烧得焦臭,她一边烤一边扭头干呕。
小核桃蹲在一旁也跟着呕。
“你跑远点。”陶椿说。
小核桃抹着眼泪摇头,“我陪婶婶。”
猪头烤焦,猪牙只是温热,一点都不烫手。陶椿心想这是好东西,这东西不算小,可以打磨成一个汤勺,也能做几双筷子。
灭了火,陶椿挑着担子领小核桃去河边洗两挂肠子,半路遇见邬常安,他挑着两筐花生准备回家。
“洗猪肠子?我来洗。”邬常安放下扁担,他接走陶椿肩上的担子。
陶椿牵着小核桃跟过去,他洗两挂肠子,她就刮猪头。
两口子隔着两丈远蹲在河两边忙活,陶椿掂着菜刀唰唰地刮猪头,邬常安听着声莫名觉得头皮发疼,脖子也凉飕飕的。
刮猪头和洗猪肠子都是麻烦事,洗干净了,大半个时辰过去了。
回到家,陶椿让邬常安把猪牙砍下来,她踩着椅子摘厚厚两沓柿子叶去腌猪肠子,猪肠子只用草木灰去不了臭味。
“对了,家里的这棵柿子树怎么没结柿子?”陶椿问。
“结了,都在仓房里,不等熟就摘下来了,生柿子用酒渍了是脆的,也能吃。”邬常安回答,“要是不摘,柿子黄了能被鸟啄得稀烂,掉一地恶心人。”
“婶婶,你吃不吃?”小核桃小跑着出门,“我去给你拿。”
“我不吃,我要留着肚子吃肉。”陶椿胃不舒服,哪敢吃生柿子,“小核桃也不吃,晚上多吃肉。”
“那好吧。”小核桃又小跑着进来,“婶婶要烧火吗?”
“等一等。”陶椿心想这丫头可真勤快,喜欢帮大人做事,挺招人喜欢。
柿子叶揉碎腌猪肠子和狼肠子,猪的肠子比狼的肠子油水大,其实适合爆炒,不过陶椿吃不得辛辣的,她打算两挂肠子一起炖。
猪牙砍掉了,邬常安拎着猪头进来,见陶椿还在揉猪肠子,他纳闷道:“柿子叶能洗猪肠子?”
陶椿“嗯”一声,“烧火吧。”
猪头和两挂肠子丢进锅里,锅里添上满满一锅水,陶椿翻出辣椒、青花椒、八角和桂皮丢进去,再撒上盐倒半碗酱油,她拿起锅盖盖上。
“八角和桂皮也是从山里弄来的?”她问。
“不是,从山外买的。”
“噢。”陶椿冲小核桃招手,“走,我们出去玩。”
家里炖肉,后锅少不了热水,陶椿打算洗个头,她昨天在山上看见柏树折了几支柏树枝,晒了一天有六七成干。她抓一把干皂角捣碎,加上柏树叶和艾草,捣出一碗碎渣,她跟小核桃各抱一个盆埋头洗头发。
锅里的肉炖开锅了,邬常安用铲子支起锅盖,锅里添上柴,他出来摘花生。余光扫过披头散发的女人,这还不足半个月,他感觉她像是变了样子。
“婶婶,掉了。”小核桃在树根下捡到一张硬梆梆的鼠皮。
陶椿想起来了,之前剥了鼠皮,她让小核桃把鼠皮贴在树上晒着,转过头就忘记收了。她取下还粘在树上的四张鼠皮,用洗头发的水泡着。
锅里的咕噜咕噜声渐渐有了香味,陶椿洗一钵才拔出来的新鲜花生倒锅里一起煮。
黄昏,老大两口子挑着花生回来了,闻到浓郁的肉香,累了半天的人顿感饿得心慌。
陶椿把煮花生捞起来让大伙儿先垫垫肚子,猪头还要再炖小半个时辰。
明月高悬,山里的人声和狗吠声都歇了,邬家五口人才停下摘花生。
炖猪头装了一盆,两挂肠子装了一盆,狼心切碎掺肉汤里。
“能吃了吧?”邬常顺饿得直吞口水。
“能能能。”陶椿切一刀猪头肉,又切两结肠子,再舀一勺肉汤,她捧着碗抿一口,肉好不好吃不确定,汤的确香浓。
“炖到时候了,好吃。”姜红玉说。
猪肠子口感肥糯,狼肠子口感偏绵不失嚼劲,猪头肉滋味最佳,韧性十足的猪皮炖得胶质满满,主要是野猪肥膘少,猪头肉一点都不腻,恰到好处。
第21章 组织进山捡板栗 挖耗子洞
野猪的猪头不大,吻部长,从眼到鼻子有一扎多长,掰开猪脑壳,取出来的啮齿比小核桃的头发还长。
猪牙板扔之前,姜红玉拿过来在小核桃脸上比划,“你瞧瞧,野猪张嘴能咬掉你半个头,怕不怕?”
小核桃绷着脸点头,她伸手比划:“还有猪牙好长好长。”
“对,能把你肚子拱破,以后你要是在山里看见野猪,你要赶快跑,它们要是追你,你往树上爬。”姜红玉教她,“我的话记住了?”
“记住了。”
猪板牙发挥掉最后一点用处,终于到了狗嘴里,两只狗叼着猪板牙在饭桌下啃得咔咔响。
邬常安拿刀撬开猪脑壳,猪脑花都炖成了蜜黄色,看着好比一碗豆花。
“小核桃还吃不吃?”他问。
“不给她吃了,她吃的不少了,再吃要坏肚子。”邬常顺说,“给弟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