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就会像今天一样,不停的流汗。”
柏衡觉得这个经验很有用,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秦老师将抽了半根的烟按灭在花坛里,带着两人往外走:“怎么提前这么多?等一下把试卷和答案默下来给我看看。”
一辆车在几人面前停下,是柏景彦派过来的司机,牧佳妍带着团队去云岭省考察了,本来今天能回来陪考,只是回程的飞机延迟了数个小时,根本赶不回。恰巧他又在谈几家小型电器公司的收购和整合事宜,谁都没有空,只能派信任的人过来接送。
除了司机,副驾驶居然还坐着一个保镖,几人上车,祝霜降非常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哇,我还是第一次在国内看到保镖叔叔呢。”
司机和保镖都被她逗笑了,保镖说道:“是啊,外面很不安全的,小朋友需要大人的保护。”
柏衡说道:“我妈妈去云岭也带了保镖。”
大家都在想他说这话的意思,祝霜降就先回答了他:“虽然牧阿姨不是小朋友,但她是去陌生的地方,去陌生的地方就要小心,你看她有在洛海市带保镖吗?”
柏衡摇头,安静了下来,保镖感慨的说了一声:“云岭啊,那个地方只要别太靠近边境,治安其实也还过得去。”
这个保镖身上还带了枪,祝霜降希望他说的过得去,和自己理解的过得去,是一回事。
到了秦老师家,复盘了考试内容,他满意的说道:“不错,能拿一等奖,最后一题是超纲题,做错了也不影响成绩,没几个人能答出来的,更别说你们都做对了。”
他很开心的样子:“成绩很快就能出来的。”
洛海市华杯赛决赛一、二、三等奖取全市参加决赛人数的前30%,一等奖5%,二等奖10%,三等奖15%,给一、二等奖学生的辅导老师,颁发优秀教练员奖。
颁奖仪式放在成绩公布的第三天,相同的场地,相同的记者,她看着两个拿了一等奖的,眼熟的小豆丁,一马当先的带着话筒过来了,“你好,两位同学,可以采访一下你们吗?”
摄像师慢一步追上,祝霜降和柏衡站在台阶上,和其他拿了证书的小学生们一起拍完了照片,她看着面前的记者:“是你啊,漂亮姐姐。”
“同学,我记得你们之前说试卷不难。”实际上试卷很难,有的小学生压根没做完,走出考场的时候都哭了,事后连阅卷老师都说题目偏难。
她后来已经去采访初中组了,对两个小学生的话深信不疑,以至于犯下错误。
祝霜降回道:“可是姐姐,我们拿了一等奖,你问能拿一等奖的同学考试难不难?那当然是不难的。”
记者想起了因为自己选择了错误信息,在本地报纸发表后,被其他参加小学组竞赛的家长打电话投诉,被上级责怪的伤心事,对这两个孩子的印象可深刻了。
但是她听到这话不由双眼发亮,因为一下子采访到了种子选手,才做出了错误判断,这难道不是一个宣传点吗?而且这两个孩子看上去比别的参赛选手要小的样子。
“同学,我能问一下你们的年龄吗?”
“我们都是七岁。”祝霜降道。
“那你们是参赛的最小选手了吧,”记者又问:“都是读一年级吗?”
其他获奖的学生也没走远,不远处还站着工作人员,就看着他们说话。
“刚读完三年级。”
“是跳级了?”跳级读书的学生并不少,特别参加各种竞赛的,隔几个总能有一个的,她问:“你们现在已经拿了洛海市一等奖,对下周的全国总决赛有信心吗?”
祝霜降沉默了一下,回道:“这就要看总决赛试卷的难度了。”
华杯赛每年都举行,但是总决赛却两年一度,两人刚好遇上。
本次决赛如果说是洛海市内学生的竞争,总决赛则是将整个省所有考点,获得一等奖的学生们聚集在一起,去和其他省获得一等奖的学生竞争。
总决赛地点在广定省舒林市,洛海市教育局在四组参赛选手中,各安排了两名带队老师。
福利院知道祝霜降请假的原因,同样大开方便之门,行政处批了她的假,谭主任看着她说道:“可惜黄婷婷老师休年假了,否则不知道能有多高兴。”
祝霜降听的嘴角一抽,黄老师请假的理由是去瞿塘峡看当兵的哥哥,黄向诚又不是第一年当兵,以前怎么没见她去看望,明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谭芳玲想了想说道:“你估计要在那待好几天,院里多准备一套衣服给你换洗吧。”
除了衣服,行政处还给她批了二十块钱。
“其实我自己有钱,我之前有向出版社投稿。”
谭主任笑了:“黄老师把你发表的两篇文章,几乎给所有同事都念过了,但是两篇文章才拿多少钱?”
“其实发表了不止两篇。”祝霜降嘀嘀咕咕。
“就算发表了二十篇,该给的支持同样要给。”谭主任本来想让人帮她收拾行李的,没想到祝霜降自己就能整理的井井有条,要带的东西一点点放到书包里,怕忘了还用本子记下来后一个个勾掉,比很多大人都有条理。
谭芳玲检查了一下,见没问题才将她送到带队老师手上。
秦老师同样是带队老师的一员,往上还有总领队,洛海市距离舒林市并不远,他们包了两辆大巴车出发。更远的还有需要坐几天火车的,因为花费和距离,越远的省份参与到总决赛里的竞赛选手越少。
牧佳妍看着柏衡拎了行李上车,差点就自费跟着一同出行了,但是有这么多带队老师随行,她这么做好像显得很不放心老师的照顾一样。
秦老师知道柏衡的性格,理解牧佳妍的担忧,他说道:“牧总放心吧,我会看着柏衡的。”
祝霜降同样打着包票:“牧阿姨不要担心,除了不在一个房间睡觉,我都跟柏衡在一起。”
牧佳妍忍不住笑了,“秦老师费心了,谢谢霜霜。”
柏衡隔着车窗对妈妈说再见,牧佳妍同样对他挥手。
他心中有些难受,一回头就看到祝霜降弯着腰,在椅子下掰着什么,然后将椅子靠背往后推,变成可以半躺的样子,看着就比现在的舒服很多。
祝霜降问柏衡:“你的椅子要弄一下吗?”
柏衡很快将愁绪抛到脑后,立刻点头,很快,两人的椅子都可以半躺着了,车厢里很吵闹,不管什么时候都有说话的声音,相互一叠加,威力加倍。祝霜降又递给了他两小团棉花,“塞到耳朵里。”
柏衡接过来:“你哪里来的棉花。”
祝霜降:“……我有一个棉花填充的玩偶。”是跟她一起穿越的憨胖龙,因为她错误的水洗,加上时间一年年过去,逐渐不复往日的可爱。
“我想着这次出门肯定很吵,就把它给拆了。”
“你好厉害,我就想不到这些。”
其实都是上辈子出行的经验,她到哪都会戴一副降噪耳塞,这辈子没有那个条件,只能另辟蹊径。
柏衡学着她的样子把棉花塞到耳朵里,果然感觉安静了很多,转头看向祝霜降,她已经闭上眼睛,一副要睡觉的样子。
车上他们两个年纪最小,又是秦老师的学生,第一次远离父母出远门,他本想着上前关照安抚几句,没想到两个学生靠在椅子上呼呼大睡,一点没有被车上喧闹氛围吵到的样子。
祝霜降醒来时,感觉身体都睡僵了,凑近柏衡戴着的手表一看,已经快十二点了,车内窗帘紧闭,差不多一半的学生都在睡觉,其他说话的学生也很小声,只有汽车行驶摇晃的声音。
近一点钟,老师们喊醒了睡觉的同学,祝霜降摘下了柏衡戴着的棉花耳塞,把他推醒,“到了,下车了。”
柏衡看着有起床气的样子,不过他的起床气很不一般,是别人要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副你说什么他都愿意听从的样子。
祝霜降背着书包,让他拉着行李走在前面,跟着大家一起下车,有老师在车门前等着,一个个看着学生下车,时不时嘱咐小心一点。
负责任去办理酒店入住,有老师带学生们去吃午饭,然后给大家分配房间,放好东西后就继续坐上大巴车去看考场。
“你房间里有几个人?”祝霜降在走廊上等到了人。
“四个。”柏衡回道,又问她:“你呢?”
“我房间里也有四个。”祝霜降将棉花耳塞重新递给他:“晚上吵还可以用,用完扔掉就可以了。”
柏衡接了过来,将其放到口袋里,半个小时后,他们到了总决赛的考点,是一所综合性大学。校区很大,分布在不同区域,大家七拐八弯,陆陆续续找到了自己的教室,祝霜降对柏衡道:“我们就在上下楼,考完不要提前交卷。”
“老师肯定要等所有学生都出来后,才会一起回去的。”她看着窗户的方向就想叹气:“舒林居然比洛海市还热。”
第二天,检查了文具用品,在校门口发了准考证,考生众多,周围执勤的警察比之前在洛海市看到的多了数倍。
八点半准时开考,总决赛的题目相比决赛难度又上了一层,教室里只有翻动考卷和写字的声音,两个老师前后监考,重视程度和中考也不逞多让了。
毕竟你怎么进来,就是怎么出去的,带不走一片纸,连草稿都给你收走。
因为有各个省的参赛选手,每一分钟的时间都是宝贵的,阅卷老师直接在隔壁楼的办公室里阅卷,下午成绩就出来了,第二天就登在了相关报纸上。
首先划出分数线,每组参加总决赛的前70%可以获得奖牌,前三十名获金牌;之后六十名为银牌;再之后所有人为铜牌。最后的30%颁发总决赛参赛资格证书,相当于一个纪念品,代表你曾经来过。
祝霜降和柏衡都拿到了金牌,洛海市其他组的参赛选手不知道,反正小学中年级组除了他们两没有再拿金牌了的,另外有三枚银牌和五枚铜牌。
不管其他组如何,他们组的获奖情况已经超出了老师的预期,总领队跟秦老师握手:“秦老师,你带的学生好啊,两个金牌全是你班上的!”
秦老师哈哈大笑:“他们自己也争气。”
有工作人员过来给大家拍照,各组的;集体的;只拿金牌的;有老师没老师的;一批批列队般轮换。
总决赛过后是各组金牌选手参加的精英赛,因为参赛人数少,每组只有三十人,场面没有总决赛那么大,只用四间阶梯教室就安排好了,陆陆续续有不少地方的人已经踏上了返程的归途。
洛海市参加精英赛的包括祝霜降和柏衡在内,四组比赛一共有七名选手,算是比例高的了。
精英赛在总决赛后第三天开考,还有不少记者在现场采访报道。
从初赛开始,一直到精英赛共五场考试,加之期间还要跟奥数老师不断学习、做题,做的题如果全部换成试卷,都能有半本字典那么厚了,这还只是小学生竞赛。
真不知道更高一级是怎么样的情景,精英赛前90%都能拿奖,一等奖占20%,二等奖占30%,三等奖占40%,但只给每组的前三名发金银铜牌。
就像祝霜降,她拿到了一等奖,成绩又刚好在一等奖的六名选手里排第三,便是铜牌,第四名只跟她差一分,就只有证书和纪念品了。
洛海市有三名学生拿到了精英赛的奖牌,却只有柏衡拿到了金牌,大家纷纷将目光落在了这四名拿到金牌的选手身上,在柏衡身上的目光最多。
因为他年纪最小,比小学高年级组的全国冠军小了整整五岁,答题方法最独特,还是榜首,无可争议的数学天才。
评选老师跟他说话的次数也最多,不断跟他讨论考卷最后一题用的解题思路,哪怕柏衡说话慢也十分耐心,另外给他颁发了最佳解题能力奖。
事后秦老师看着他默出来的题目和解题过程,感觉自己没有一个晚上,都想不出来这道题怎么做的,可是柏衡就是能在考场上有限的时间做出来。
没办法,数学就是这么不讲理,他恍然觉得,或许自己的教学方法并不适合对方,他需要更高等级的指导。
然后秦老师又将目光转向了祝霜降,祝霜降举手投降:“老师不要看我,这题我只解出了第一个问题,不然也不会只拿铜牌了。”
第35章
华杯赛作为全国小学规模最大、最正式、含金量最高的比赛,除了确定获奖之外,还有晚会形式的颁奖典礼,在舒林市体育馆进行。
相比第一届在人民大会堂进行颁奖,这一届的场面好像小了很多,活动承办方询问各领队,让他们联系各组精英赛前三名的家长,发送邀请函,询问是否有空前来参加颁奖活动。
洛海市领队站在祝霜降面前,吃惊的看着面前的学生问:“你没有家长?没有家长是什么意思?”
祝霜降回道:“我是福利院的小孩,是个孤儿。”
领队还以为是家长不负责任,一点都不关心孩子的未来和成长,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家长也没事,有那么多老师陪着你呢?”
也不知道领队是怎么跟别人说的,一时间,所有的老师面对祝霜降都是爱才怜弱的态度。本来他们对待获奖的学生就是轻声细语,春风拂面。在孤儿debuff的叠加下,对祝霜降更是关怀体贴、无微不至,连她觉得哪盘菜好吃,多夹了几筷子,都要把那盘菜端起来放到她面前。
祝霜降:“……”不至于,真不至于。
联系家长的电话是上午九点打的,牧佳妍和柏景彦是下午三点到的,她一看到柏衡就给了他大大的拥抱:“衡衡,几天不见爸爸妈妈可想你了。”
柏景彦更是直接将柏衡抱了起来,亲了亲额头才放下,柏衡肉眼可见的开心:“我也很想你们。”
牧佳妍又对两人说话:“衡衡,霜霜,我给你们带了衣服,晚会的时候可以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