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后来赵掌柜他们在外头,才没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崔大山在外,穿得依旧朴素,许娘子做了身新衣裳,但崔大山干活多,还是穿旧的。
对外只说赚得不多,又是租金还请人,家里孩子也多,只够吃饱了。
崔大山和许娘子都是老实本分的人,赚了钱从不乱花,就算买了首饰,那也不常往外戴,一来二去自然就没人过问了。
偶尔刘婶儿还听人说道,崔大山辞了木工坊的活,也没混出个样子来,还私下接木工活,看样子铺子是赚得不多。
刘婶儿心里想,那赚得多多了,可比做木工赚钱,不过这话她也不往外说就是。
许娘子如今觉得买宅子的确是要紧事,等家里买了宅子直接搬走,也省得邻里邻居眼红。
到时候身边住着的都是能买得起几百两宅子的人,崔家并不显眼,也就无所谓了。
许娘子在家待一个时辰就回侯府了,临走抱着女儿,舍不得放手也得放手。
崔如英这些日子还是按时按点上课,铺子里的事她很少管。
陆云蓁能拿定主意的就不问她,等到月底的时候点心铺子的生意还好了些,估计是各家月饼吃完了。
不过因为前些日子生意不好,尽管想不出办法,可陆云蓁就总是去铺子,如今利润每日能有四十两,她可算是放心了。
只不过这一来二去的,大房那边觉出不对劲儿来了。
赵婉芝又不是傻子,那布庄后头陆云蓁就没去过,而是总往点心铺子跑,马车次次停在后门。
她后知后觉,布庄兴许就是个幌子,酥饴斋才是陆云蓁拿来打赌的铺子。
赵婉芝的心猛地沉了,若说陆云蓁不是有意为之,她说什么都不会信,她明里暗里打听了多少次,原来布庄是假的。
暗自跟着陆云蓁的丫鬟说,这酥饴斋五天之内,陆云蓁就去了三次。
跟别人一打听也是月初才开业的,正好对得上打赌的日子。
赵婉芝让人打听酥饴斋的生意如何。这都过去一个月了,现在这酥饴斋生意是有声有色。
出去打听的丫鬟说,最近生意还成,但比不上五香斋。赵婉芝心道,都能跟五香斋比了,那是还成吗。
“以前生意怎么样,刚过了中秋,你继续打听。”
她得知道从前生意怎么样,光知道这几日生意好不好有什么用?这眼看都过去一个月了。
总共俩月,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陆云蓁藏得可真深呐,竟然半点风声都不漏。看点心铺子的位置也是极好的,让赵婉芝怎能不多想。
丫鬟打听这个就用了一天多,这事难办极了,从前的事儿谁还记得?谁会特意留心一个点心铺子生意怎么样。
丫鬟还特意买了酥饴斋的点心,赵婉芝尝着味道还不错,新奇又好吃,只不过这点心在正院见过。
她冷笑说道:“这点心正院就有,夫人早就知道这回事儿了。”
只不过这一日多,丫鬟是一无所获,还搭了钱买了两斤点心。
赵婉芝气不顺,说道:“你跟路人打听有什么用,去问别的点心铺子。”
这一问才知道,自中秋开始,酥饴斋的生意就很不错,月饼卖得极好,定价也不便宜,总共两种馅,蛋黄莲蓉的和玫瑰枣泥的,一两银子一斤。
至于卖了多少,照五香斋的伙计说,客如云来,都把五香斋的月饼比下去了。酥饴斋背后又是陆云蓁,婆家娘家都有势,五香斋也没办法。
眼下都得抢着定明年的月饼。
赵婉芝的心越发沉,没想到生意还真不错。
陆云蓁一直都是有主意的,难怪敢跟她打赌呢。眼下该怎么办,她就等着认输吗。
这会儿赵婉芝也想不出别的主意了,便直接去了燕归堂。
与其自己在这胡思乱想,还不如过去问问,陆云蓁想瞒着,如今知道她发现酥饴斋了,没准就自乱阵脚。
到了燕归堂,赵婉芝让丫鬟通传。
有一句话说得好,无事不登三宝殿。赵婉芝过来,陆云蓁还有些疑惑,她来做什么呢。但人来了,总不能给放在外面晾着,就让丫鬟给请了进来。
赵婉芝脸色沉得跟水一样,一进来就道:“弟妹做事也太仔细了些,咱们虽然有比试之名,可毕竟是妯娌,还能真的拼个输赢出来,点心铺子生意那样好,若是缺人直接和我说,还至于藏着掖着。”
陆云蓁笑了笑,“大嫂是为了这事儿来得呀。”
赵婉芝一噎,陆云蓁这般风轻云淡,倒显得她着急了。
赵婉芝放松下来,道:“你也是,问你多少次非要瞒着,这事儿有啥好瞒的,怎么说也是喜事儿。偷偷摸摸的跟什么似的,我们是一家人,如果你有难处,我当大嫂的还能置之不理?”
这话说得好听,可真不在意,何至于让女儿来问。
陆云蓁也不会将计就计,扯了个幌子。
陆云蓁道:“大嫂误会了,并非是有意瞒着,铺子的生意不好,我这焦头烂额的,说出去也丢人。小打小闹而已,让大嫂这么兴师动众过来,倒是我的不是。我这端茶赔礼了。”
赵婉芝心里堵着气,脸色也不好看,没端茶杯,几句话就给她打发了?
还生意不好,小打小闹,都赚了好几千两银子了,有这么小打小闹的吗。她想得倒是好,打赌赢了还白拿一张染料方子,赵婉芝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说什么也不让陆云蓁如意了。
陆云蓁也在心里叹了口气,楚庚元这些日子回来得越来越晚,虽然没办法顾着家里,可这也证明一件事,他在朝中得用,很多事非他不可。
如今楚玉娴在钱氏那养着,赵婉芝一门心思都扑在铺子上,她们之间的赢和输其实并不重要,左右不了立谁为世子。
这分家嫡庶之间也没太大区别,所以说何必呢?
陆云蓁问道:“那如今大嫂可敢跟我推心置腹地说,你的布庄一个月利润有几成,到底有多少银子?若大嫂能,那我亦可以如实相告。”
赵婉芝愣了愣,这谁会说。
她想打听陆云蓁的,可不代表愿意让陆云蓁也知道她的底细。
陆云蓁见赵婉芝不说话,道:“那不就得了,你就算知道我开了间点心铺子,那又有什么用,既然没什么用,哪里至于这样过来问。”
就算去打听,铺子里的掌柜不会说,伙计也不会说。知道点心铺子在哪儿,那每日看着客人进进出出,还不是自己发愁上火。
陆云蓁是知道赵婉芝有布庄,可从未让丫鬟打听过。
她知道打听了也没用,若知道生意比自己的好,估计自己还会上火,所以说不如一开始就不好奇这个。
而且人心难测,保不准会有坏心思,陆云蓁也信不过赵婉芝这个人。
陆云蓁:“大嫂若只为这事来的,那就请回吧。当初在母亲面前打赌,也没说事事都要相告相知。”
既然这样,她没做错什么,赵婉芝也不该来这儿逼问。
赵婉芝看了陆云蓁一眼,来都来了,赌约究竟该怎么办。没主意之前她可不肯走。
她心里泄了气,这一个月来她光忙这些事了,着急上火,中秋那晚还斥责了女儿,然后楚玉娴就在正院,一直没回来过。
陆云蓁这般气定神闲,让她拿不准主意了。
这是有把握还是觉得自己会输,打赌的事儿到底还比不比。
五香斋的伙计说,酥饴斋的生意很不错,就卖月饼来说,流水怎么也得好几千两。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
赵婉芝道:“云蓁,我想着我们妯娌两个,怎么说也是为了侯府,不然赌约的事儿就算了吧。”
第一百零四章 立世子
算了?
陆云蓁心道,这怎么能轻易就算了呢,难不成说话跟吃饭喝水一样容易,半点威信都没有了。
就算没什么信用,说不比就不比了。可是赵婉芝这会儿说不比,那不就是服软。当初可是口口声声把方子交给公中,现在不比,难道灰头土脸地把方子要回去?
赵婉芝是个要面子的人,陆云蓁觉得她不会这么做的。
要说布庄的生意不好,利润没有点心铺子高,赵婉芝没那个把握,所以想着服软,至少比输了好看点,可也不至于呀。无论如何都要交方子,那为何不等最后那日,说不准还赢了呢。
那她这样又是为了什么……
陆云蓁又想了想刚才赵婉芝说的话,她说都是为了侯府,这话可谓是深明大义,也足够好听。
这种话陆云蓁听她说得多了,乍一听也没什么,不过也烦她,分明什么事儿都是为了自己,可非要扯幌子。就像今儿,谁说了打赌就得谁都告诉了,藏着掖着怎么就不行了,赵婉芝大张旗鼓跟谁都说了,有价值千金的染料方子,难道她也要嚷嚷出去自己开点心铺子吗。
所以陆云蓁刚也没往心里去。
就是现在,再回想这话只觉得不太对劲儿,也想不明白为何,但不比就不比,对她也没什么坏处。
陆云蓁笑了笑,“大嫂,我年纪小,自然都听嫂子的,既然大嫂不想比,那就算了。染料方子大嫂改日送到母亲那儿去就行,怎么说嫂嫂也管了一个多月,我若遇见不懂之处,也犯不着去大嫂的娘家问了,到时候跟嫂子商量即可。大嫂也别嫌我烦,这染料方子太贵重了,我也怕自作主张,坏了正事。”
赵婉芝这会儿脸上才有了些许笑意,还琢磨她的染料方子呢,她才不白白送出去。
赵婉芝:“弟妹说的这是哪儿的话,你如今管着点心铺子,还料理家事,已是分身乏术了,再管布庄恐怕没那个心神了。我如今也是想明白了,既然是为了家里,那分什么你呀我呀,咱们都是做儿媳的,都想侯府更好不是,你管点心铺子我管布庄,到时每月收成交到公中,外人谁不赞叹安定侯府有两个好儿媳呢。”
赵婉芝觉得这样最好,日后分家,就算不承爵,家产也能多分点。
一个月赚上千两银子的点心铺子,分成五份那也有二百两呢.
这话说得足够好听,也顾全大局,陆云蓁突然明白,为何安定侯喜欢这个长媳了。她算是听明白了,什么服软,分明是赵婉芝觉得自己赢不了了,又不甘心把染料方子交上去,所以想方设法拖她下水。
她觉得点心铺子赚得多,再一想,就算日后承不了爵,那也能多分家产,何乐而不为呢。
这做人怎么能这样不要脸。
陆云蓁性子好,这会儿也忍不住冷下脸,她把茶盏放下,“大嫂请回吧,这事儿还得再商量,我也做不得主。”
不想比就算了,拉她下水作什么,当初也是赵婉芝非要打赌的。
等赵婉芝一走,陆云蓁越想越气不过,她又不欠大房的,就拿胭脂盖了盖眼角,看起来一副哭过的样子,直接跑去正院哭诉去了。
钱氏和安定侯还没什么事呢,府上的事轮不着她赵婉芝做主,她插什么手。她自愿交,如今觉得不成了,又惦记自己的点心铺子。
陆云蓁带了李嬷嬷,到正院之后什么都没说,就一个劲儿地哭。
本来还是假哭,可哭着哭着也觉得委屈。
钱氏问怎么了,“可是庚元做了什么事?母亲给你做主。”
陆云蓁依旧低头啜泣,最后钱氏看着李嬷嬷,道:“你来说。”
李嬷嬷刚刚就在屋里伺候,当时听着也生气,这会儿只能佯装无奈地开口陈情,“今儿大娘子过来了,我们家娘子还以为有事相商,就好茶好点心招待着。可大娘子上来就问三娘子,为何不把开点心铺子的事告诉她。
三娘子也冤呀,哪里想得到一间铺子,还是拿嫁妆银子做的本钱,这都得事事告知大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