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有女子专用的大院,言淡再这么‘鸠占鹊巢’便有些不好了。
她干脆去到后边,特地询问了专职管理奉公门官舍的人。
“我能重新申请一个住处么?”
“言捕快。”女子态度十分和善,对着言淡笑得眉眼弯弯,之后才翻了翻册子,回答道:“你暂时无法重新申请了。”
“为何?”言淡隔着桌子,伸头望了望。
那字写得清秀娟美,但密密麻麻,根本看不清哪一行是有关于自己。
女子也不躲闪,大方任她看,耐心解释,“当初你已放弃了你的官舍名额,所以文书上做了记录,且你也领了安置的银子……”
安置的银子?
言淡蓦然回忆到,当初刚搬家后,静姐姐给自己购置了许多东西。
被褥、柜子、油灯、水壶……等等。
为了住处更舒适些,花了不少,似乎便是用得这个安置费。
女子见言淡听了进去,又道:“那安置银,是按照不在官舍居住的标准给的……所以,言捕快如今只能等到升为一等捕快,官舍标准变化之后,才能重新申请。”
“那我现在的住处?”
“借住属于捕快私下的行为,只要不涉及到交易,奉公门都是允许的。”
明白了,给同僚住一住可以,收钱便不行了。
言淡谢过了女子,踱步慢慢走回了捕房。
不能重新申请,在其他地方租赁也租不起。
看来只能厚着脸皮,再住一阵子了。
第203章 晨间小事
清晨,薄薄一层窗纸只能片刻遮挡逐渐耀眼的日光,终究还是使其透过窗棂,慢慢前行,照耀到熟睡女子的面容上。
终于被那刺目阳光影响,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
女子面容精致甜美,即使未睁眼,也能通过饱满红唇,和小巧秀气的鼻梁,看出她的美貌。
唯一的缺憾之处,便是其肤色较于寻常女子偏深。
有些不符合现今的审美,却暗含独属于这女子的蓬勃朝气。
被阳光骚扰的有些烦躁,言淡用手略微在眼前遮挡了片刻,待适应了这光线,才一鼓作气地睁开双目。
眸子微微晃动,含着些许水光。随着一个哈欠,晶莹的泪珠划过。
言淡慢慢起身,伸了懒腰舒展身体,才穿上床铺侧边的黑靴。
下床的第一件事便是检查了柜子里所有物品的位置,包括摆放整齐的‘书籍’。
这是自‘那件事’后养成的新习惯,每日执行几次,也能紧紧自己的心弦。
按部就班地洗漱完毕,眼见着还有些时间,言淡抽出刀刃,在院子里练了一会刀法,时时磨练自己的反应能力。
待身体微微发热,她停了手,人也完全醒了神,精神昂扬地出了门。
“言捕快。”
“苏捕快。”
出门便遇见了恰好要上值的同僚,两人略微拱手,打了招呼。
“今日天气不错。”
“是不错。”
“听说言捕快进入奉公门后连破大案……前几日还捉住了个穷凶极恶的凶犯,真是年少有为啊……”
“苏捕快谬赞了。”
“希望以后能有机会领教一番,多多交流……”
苏捕快身为一等捕快,年岁比自己大,又着实有些许热情,即使两人并不熟稔,言淡也只能陪着尬聊。
为了避免尴尬,她特意加快了脚步。
终于在巷子口,找了个早食得理由在面摊坐下,和那位捕快道了别。
苏捕快显然有些意犹未尽,但他已用过早食,不好强行黏上,只能独自离开。
言淡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紧绷的人瞬间放松。
这苏捕快,话真密。
言淡大多时出门时间,较其他捕快早上些许。且这隔壁几家住得都是一等,所以早间遇见人的机会不多。
这也是她早间有些起床气,不愿与人寒暄,所以故意为之。
今日也是赶巧,那位捕快是包捕头手下的一等捕快苏山河,因之前守孝回乡,所以一直未回奉公门。
苏捕快年纪不大,快到三十岁,据说还未娶妻。
个头中等,长相倒是浓眉大眼,就是人有些太过瘦削,免不了让人觉得孱弱。
好在他眉眼灵动,填补了那瘦弱的气质,看起来有几分机智精明。
言淡倒是没有多反感,就是觉得对方话多节奏快,十分健谈,倒是奉公门捕快中少有的类型。
他恰好住在言淡隔壁,出门时间也和言淡差不多,以后出门碰见的几率不小。
“您的素面。”照看面摊的男子把冒着热气的碗放在桌上,“今日怎么不加蛋了?”
言淡笑着摇了摇头,“月底了,得省着点。”
实际手上的银钱还有许多,主要多亏了之前水行姜捕头的‘打赏’。
但言淡想着尽快多攒些钱。
京城花费大,如今还算宽裕,可以后家人过来了一定不够。
言母慈爱,言浅聪颖,言清懂事……他们不会想要花自己的俸禄,但自己作为家人的那一份心意不能不表示。
她吃完面,用帕子擦了擦嘴,又将其胡乱塞进袖袋中,匆匆忙忙往奉公门赶去。
第204章 桃花饮
言淡速度不慢,到了奉公门后,发觉离上值还有些时候。
她不再焦急,放慢脚步朝捕房走去。
“言姐姐。”
还未踏入捕房门槛,便听见郑静安亲切的声音。
这段时间两人相处不错,再加上其害怕之时言淡陪伴了一夜,使得她对言淡顺利产生了某种依赖。
因此感情突飞猛进,顺利度过了初次相识互相客气的阶段,称呼也亲密不少。
“静安。”
言淡答应了一声,立刻被热情的女子挽住胳膊,手里也塞入一个竹筒。她好奇地颠了颠,感觉到有些液体晃荡,并非空心竹筒,“这是什么?”
女孩子就是细心又周到。
交好的这段时间只要郑静安在街上见着了什么好玩的好吃的,都会给特地给自己准备一份。
倒是言淡粗枝大叶的,只能时不时请吃饭回馈一下。
不知今日又是什么?
言淡心中想着,嗅到竹筒冒出些许桃香,也不免多出几分好奇,“桃汁?”
“接近……附近柏巷巷口多了个卖饮品的摊子,昨日下值后我去买了桂饮,喝起来味道鲜甜。晨间特地又去了一趟……今日的是桃花饮,言姐姐尝尝。”她笑着举了举自己手上的竹筒,突然抽痛的嘶了一声。
“怎么了?”
“昨夜练习时有些急,动作大了些。”
言淡知晓郑静安自上次事件后,更加缺少安全感,所以经常锻炼到半夜,关切问,“哪里伤到了?”
她握住其手臂,每个角度试探动了动,观察其表情,确认后走进捕房拿出一瓶药油。
“未伤骨头,应是拉扯到了,下值后我去你住处,帮你揉一揉……你今日便不要妄动了。”
享受着姐妹的关怀,郑静安笑意盈盈,“知道了……言姐姐,先别说这个了,这饮子不能久放,咱们现在便喝了吧!”
“谢谢静安了,总是让你破费。”
“别这么说,言姐姐才是对我照顾良多。”郑静安嘟了嘟嘴,颇有些撒娇的小女儿情态,“可姐姐却总和我客气。”
两人逗趣一番,又找了个位置一起喝桃花饮。
罗声远远看见有两个身影在捕房外的藤架下坐着,一人捧着一个竹筒,忍不住打趣,“好啊,你俩在这吃独食。”
言淡和罗声熟稔,最近又和郑静安走得近。
导致郑静安和罗声也混熟了,因此说话少了几分生疏。
郑静安故意几口饮完了最后剩余的一点,“这饮子是我特地带给言姐姐的,本就没你的份。”
“得意什么……我又不稀罕。”
“得意啊……得意于你没饮过如此美味的饮子。”
话赶话两人斗起了嘴。
罗声走近瞥了瞥竹筒样式,又闻到了花香。
“这不就是田姑娘做的饮子么?”
“不是昨日才新出摊么?你竟然也知晓?”
“她家的店铺啊,原先在离我家不远的地方。前些时候那屋主刁难,租金涨了,还故意派人闹事。导致附近的小铺子都不敢租给田姑娘。田姑娘才挪了位置……”罗声解释道,“我还想着田姑娘会去哪呢?原来到了附近。”
言淡心道果然如此,有关吃食方面,罗声便没‘输’过。
但听完他所言,这位田姑娘倒是更让人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