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贤妃之女,二皇女的名字。
言淡蓦然有些惊愕,她一直以为这暗处的猛兽是皇帝麾下之犬,没想到这二皇女手伸得这么长,已摸到了这里。
这会不会是重查那个案子的机会?
不……皇帝还是那个皇帝,即便再强行扯出那件事,也只会是一样的结果。
这次事关肖捕头的清白与何捕头死亡真相,牵扯核心的两位捕头,于奉公门来说十分重要,自己不能妄动。
操作不当,还可能害了梅染。
言淡稳了稳心神,打开鲁直意文字侧旁的图片。
寒风凛冽,山崖处,这男子身上背负着一人行走。
鲁直意身材并不高大,且看上去有几分精瘦,头戴一斗笠遮住小半张脸,露出一个锋锐的鹰钩鼻和淡淡薄唇。
嘴巴紧抿,唇上无须,两条刀刻般的法令纹从鼻翼而下,看上去是个性格坚毅之人。
他穿着打扮寻常,手上缠着布条,看不出什么其他能让人记住的特征,如若不是腰间一把匕首,略带些杀气,瞧上去倒像是个上山砍柴的樵夫。
再看其背后之人,虽未露出面貌,但凭借身形与肖捕头十分相似,言淡猜想这图应是鲁直意将昏睡的肖捕头带往现场时所抓拍。
XX的。
如果这图能打印出来让其他人看见,肖捕头还不立刻洗清嫌疑。
可惜只有自己一人见到,还得顺藤摸瓜,找到真正的凶犯身上才行。
言淡又点开另一张图,何谓石熟悉的面庞浮现在照片中。
他站在山脚处,一手拿灯笼,另一手拿纸张正在查看。
那纸片极小,看上去像是飞鸽传书所用的纸筒所装,展开边缘还带有微微的卷曲。
何捕头双眉紧皱双目圆瞪,与他共事的人都清楚,这是他怒气冲天就要暴发出来的神情。
他这暴脾气啊,手下的捕快没几个没被他教训过……
言淡放大纸张上的内容,因何谓石是正对着系统捕捉的镜头,所以纸张显现的是背面。
还好那传书之人写字刚劲有力,火光照耀下,力透纸背的字迹从后边显现出来,反过来便能辨认出其意。
‘肖一衡在我手中,你单独上山。’
言淡一字一句辨认清楚,也明白了何捕头为何会突然暴怒。
他武功高强,一向自视过高,又为人刚直,对奉公门中人皆极为维护。
这样威胁到其头上,不暴怒就怪了。
哎。
正是因为他的自信,又着急救人,所以才中了他人的计谋。
不过何谓石也不是完全没有后招,他在临走前找到处于最近位置的一等捕快石应隆,告知石应隆在两刻之后带着捕快们到山上找他,说是有要事相商。
这才有,众捕快上山后看到肖一衡站在何谓石尸体旁的场景。
第224章 第三个人.捕头之死
“这边山崖陡峭,只一条平缓山路可以上山。”
袁承继轻功极好,跃向侧旁岩石上,勉强站立住,走了一段后,返回对着伏清合说道:“侧旁轻功卓越之人能走一段,但视线不好极易踏空……且走到山腰处时,有大面积的截断悬空,便再走不了了。”
“所以只有这一条山路是可以行走的?”这边伏清合还未接话,姜南先开口打断。
袁承继有些不满他的抢话,但还是点头回答,“是这样没错……暂时还未发现其他路径。”
“暂时……那便是也无法肯定,是否有其他路径存在的可能……没确定的言论何必多说。”
袁承继哪能忍这种找茬,刚要反驳,被伏清合拍了拍肩膀。
“姜捕头不必着急。”伏清合主动上前,“其他路径虽也有可能存在,但只有这条山路是最容易下山,且速度最快的。肖捕头在回奉公门前,便已通知衙门,山脚早已调了巡视的捕快过来,后边又加了龙卫军……即使凶犯下山,也会很难隐去身影逃出包围。”
姜南皱了皱眉,没有继续纠缠,将视线又放回了现场,“刀痕,足迹……这里曾经历过激烈打斗……何捕头力气大,招式大开大合,而与之相斗的另一位则轻巧许多,留下痕迹较浅。”他边说边蹲下,抚了抚地上的痕迹。
这道刀印藏在了尸首身下,痕迹极深,应是被利器笔直插入地面。
伏清合也注意到了这道痕迹,他看了看尤悠提交上的初步验尸记录,“何捕头死前曾被人下药。”踱步走到侧旁,看向尸体手中刀刃上残留的泥土,“所以,药效发作,他以刀撑地,勉强站住……被人从背后偷袭,来不及反应,被刀插入后心而死。”
“有发现!”一捕快从远处跑来,手中拿着深色布衣,“在悬崖边缘的树枝上,找到了这个。”
言淡正听着他们分析,视线触及到那块布衣,觉得有些许眼熟。
又仔细看了看。
这不是照片上那鲁直意图片上所穿的衣物么?
姜南反应极快,把布衣拿过来端详许久,“未见任何血迹。”
捕快本兴冲冲跑过来,以为发现了重要物证,听见此言有些茫然,“难道是跳崖之人所留,和此案没有关系。”
没错,这情人坡出了跳崖殉情的事件后闻名天下。
因此之后只要是有情人阴阳两隔,痴男怨女伤心欲绝之下,想要追寻心上人离去,便会选择这个地方一跃而下。
这情人坡在某一段时间,成了大凌的‘自绝圣地’。
伏清合也拿过布衣,他仔细检查一遍,“并未见到刮破之处……倒像是此人脱下衣物直接扔了下去,挂在那树枝上。”又摸了摸衣料,看过缝线裁剪处,“这衣料还算新,没什么折损,应穿得很少……可这料子,是粗布……穷苦人家不会丢一件新衣,舍得扔衣衫的不会穿粗布……”
伏清合转头望向侧旁的三个属下,“所以你们认为为何会如此?”
“除非这粗布衣服只是伪装。”言淡最先抢答。
袁承继慢了一步,上前挤开言淡,补充道:“这几日山风很大,粗布衣衫挂在悬崖枝头,说明被扔下的时间不长……极有可能是今日凶犯犯案后扔下。”
听到这里,侧旁的捕快产生了疑问,“如若是凶犯杀人所穿,上边怎么没有血迹……”
“因为他要嫁祸。”言淡指了指那插在尸首后心处的佩刀,“连凶器也知晓用肖捕头的,那衣服当然也要做出个样子,才算是完整……”
这下剩下的人也全明白了。
肖捕头被抓时身上都是血迹,手上也有,应也是这凶犯进行的伪装。他只需穿上捕头的衣服行凶,然后再将衣衫换给昏迷的肖捕头便可……
终于找到了第三个人存在的痕迹,也算是有所收获。
在现场再也勘察不出更多,也不能任被害者的尸身就这么放在外边,留了部分人继续搜查山坡和山下,其他人则回到了奉公门。
而此刻,亲自审问肖一衡的总捕头雷阳,也有了结果。
第225章 内应.捕头之死
总捕是个浓眉大眼五官英武的中年人,他神情严肃,气势十足。虽日常带些笑意,但从其他捕头对他恭敬中带些惧意的态度上,也不会有人真的将其当做一个好脾气的和善之人。
更何况是如今这种危急关头,更加无人敢随意开口,打断总捕即将开口说出的话。
“肖一衡口述中,他昨日夜间下值后就未见过旁人,回住处前只吃了个炊饼。卖炊饼的婆子我派人去找了,人在家中睡着,毫无异常。问起来说是这两日不舒服并未出摊,附近邻居皆可证明……那婆子从去年年中便在附近经营炊饼摊位,位置是京市监的地盘,且手续完整,没什么可疑之处。”
总捕一顺溜说了大段,语速逐渐加快。
“肖一衡住处很干净,没有任何可疑痕迹,窗纸门扉也都完整,如若真像他所说中药昏迷,还产生了幻觉,那便只有可能是那炊饼出了问题……我亲自去问了那条街的其他店主,皆道昨日并未见着那炊饼婆子出摊,因此只有那肖一衡一家之言,无其他旁证证明他有买那炊饼……找大夫替他把脉诊治,一切正常,大夫无法确定他是否曾中过药。”
“且他身上衣物我检查过了,表面喷溅了血迹,也有被刀划破痕迹。”
“人证物证皆对其不利,肖一衡依旧嫌疑不小。”
说完案情,想起属下已死,另一属下难以洗脱嫌疑。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按下脾气,表明了自己相信属下的态度,安稳其他人的心。
“当然,我绝对相信肖捕头的人品,他不会杀害同僚……但设计此事之人,布置完全,很难找到突破口。”
说完看向站在最前排的两个捕头,“你们那有何线索?”
伏清合和姜南对视一眼,他温和一笑,示意对方先说。
姜南也不客气,讲完了自己的推测。
伏清合补充了几句,现场的发现被他补足完全,最后呈上那布衣。
“不够。”总捕雷阳看那布衣干净,“你们推测的虽有道理,但这布衣有可能是任何人所留下,也可能是任何时候留下……即使是风大可能吹下这衣物,亦或是穷人不舍扔新衣,但凡事皆可能有意外,并不能完全确认衣物主人便是凶犯……”
他缓了缓语气,“如今这案子闹得大,又出于我们奉公门内部,办事得更加周全才行,不能全凭猜测……”
话音结束,雷阳视线略过两位捕头,将重心挪到了周遭捕快身上,“其他人呢?可有旁的发现?”
众人无言,低头不敢说话。就连跳脱的袁承继也仿佛熄了火,稳重安静起来。
言淡踌躇片刻,犹豫是待会私下再说,还是此时便出了这个头。
算了,和总捕私聊虽能留下特殊印象,但算是越级报告不合规矩,还不如在被问的时候当众说出来,拖来拖去说不准会延误案情。
她最终还是上前一步,“我认为凶犯……就在上山捉到肖捕头的那几位捕快之间。”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总捕雷阳更是怒目圆瞪,“你是说咱们奉公门出了内应?”
言淡被这气势吓得后退半步,顶着压力拱手道:“是。”
因着发现了凶犯的外衫,她想为何这人犯案后要匆忙将衣衫丢下悬崖,内里难道做了其他打扮?
想着想着不禁有些怀疑起了这人的身份。
在回奉公门路上,趁着离尸首很近又看了一遍图片。
那鲁直意外衫平常,深色布衣遮住里头的装扮,看不出他内里穿着样式。只那脚上那双布靴放大来看,后跟处的绣纹隐约可见,是鹏鸟轮廓。
这是奉公门统一发下的冬制黑靴。
这黑靴捕快们的只大小尺寸不同,样式纹路都是一样,捕头们的则有些许不同。
捕快后跟的鹏鸟只是站立,绣线用得更少,取一圈轮廓,双目点睛而成。
而捕头们则是双翅展开,翅膀纹路略作勾勒,取用的也是更珍贵的绣线。
因凶犯身形遮挡,再加上光线不好,看不到肖捕头脚上的鞋子。
但只看那鲁直意,脚上穿得分明是站立鹏鸟的样式。
如果凶犯并非穿了肖捕头的靴子,那他脚上所穿定是自己所有。
雷阳见这言淡目光坚定,反而收了怒气,“哦?那你说说,你为何会认为凶犯在那几位捕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