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算计.焚烧案
将程秋交给袁承继,尤悠则负责勘察现场,言淡将审问的重心再次放在了葛玉的身上。
有了程秋说漏嘴的几句话,借着这些内容,略施小计诈了一下葛玉,果然击溃了对方的心理防线。
葛玉承认杀害了葛环和一位不知姓名的女子。
事情的起因是因为七爷爷需要祭品,每年七爷爷都会选出几个祭品献祭给神,以此来实现部分信众的愿望。
今年被选中的执行人是葛玉和程河。
由于献祭时常发生,只不过执行的人不同,因此葛玉等人早已听说过此事,并不觉得怪异。
七爷爷承诺二人如若完成献祭,便能满足他们的心愿,不论是银钱还是珠宝都能赐予他们。
这祭品由他老人家亲自卜卦选择,他将女子的外貌特征以及路线告知于他们,二人只需守株待兔等在路上,便成功将此女捉获。
可惜在献祭的仪式上出了些问题,程秋把猪油装在竹筒里放在了东厨,而程河没有检查便将竹筒带了出来。
本该使用黑犬之血压制亡魂,谁知却用成了腌臜的猪油。
仪式失败,葛玉和程河害怕七爷爷怪罪,也怕影响了自己许愿……两人一合计,决定找个替死鬼代替祭品,重新完成献祭。
只要时间隔得不远,料想七爷爷发现不了。
不过,短时间内哪能随便找到合适的人选。
葛玉出于羡慕嫉妒各种复杂的心态,推举出了自己的堂妹葛环。
对方与祭品年龄相近,又都是女子,还算是合适。
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她计划将葛环约到茶馆,在茶馆假装与其分别。
实际葛环并非真的与她分别,而是受她所托,将准备好的物件送到程河家中。
葛环早就通过姐姐葛玉认识了程河,且在心中对他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因此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送东西过去,想着还能见心上人一面。
却不知这是葛玉设下的陷阱,等待在那里的是早已准备好的必死之局。
言淡记录下了葛玉的杀人计划,注意到猪油是程秋带回来,又想起之前的大汉曾说过‘那程秋膘肥体壮,原先还屠过豕,血气重,力气也大得很’。
屠过豕……
她蓦然开口问道:“程秋在来此处之前,是否做过屠夫?”
葛玉神情有些木然,她轻轻颔首,“是,他原先跟着一位姓张的屠户学过一段时间,后边因为和其他学徒相处不好便离开了。”
“那屠户可是叫做张金?”
“好像是这个名字。”
言淡得到回答,又问,“焚烧尸体的位置是谁选择的?”
“第一个是程秋选择的,他说村后边那处位置鲜少有人去,对那一片很熟悉,我们害怕被人发现,便听他的选了那里。第二处位置是我选择的,我想着早些将尸体处理掉,便选了离县南不远的地方。”
程秋故意选择了张金与其妻散步的地方焚烧尸体,导致那妇人动了胎气。
这其中可能有些许报复的心思。
一步步验证了心中的猜测,言淡微微弯了弯嘴角,随之又恢复为肃然,“程秋可有说过他那豚膏是何处所得?”
“好像是前几日去探望了他师傅,他师傅家中有些喜事,心里高兴,分给每个学徒几斤豚肉和大罐豚膏,程秋这个离开了的学徒,自然只得了一小罐……”说到此时,葛玉心头火起,忍不住骂了两句,“这傻子尽会坏事,不仅将装豚膏的罐子摔坏了,还用竹筒来装,也不和大家说一声,害得程河拿错了竹筒。”
真的只是傻子坏事么?
言淡摇了摇头,并不相信拿错竹筒是个意外。
“你与程河是执行人,为何要叫上程秋?”
“程河手无缚鸡之力,我又是个弱女子,怕事情办不好才带上的他。”
“程秋得不到任何好处,他凭什么帮你们?”
葛玉愣怔片刻,“他与程河关系好,又对七爷爷崇敬,有机会能为他老人家办事,自然是愿意的。”
“可是七爷爷看重的是你与程河二人,许愿的也只有你与程河,程秋出力不讨好,还要背上命案,他能得到什么?”
“这……”葛玉回忆起事发前与程秋的商谈,对方面上的确有些许不情愿。
她喃喃自语,“程秋也不是完全没好处,这次葛环的事我便答应了许他些许好处。”
是啊,第一次失败之后,程秋不愿再帮忙。
但程河与自己骑虎难下,七爷爷那边不好交代,手也早就脏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便也许了程秋好处。
“难道……那竹筒是程秋故意放在那里?献祭失败了,他恰好可以以此要挟我们。”葛玉这才反应过来被摆了一道,气得小脸涨红,“这瘪犊子打得好算盘。”
第443章 落网.焚烧案
葛玉联想到程河程秋平日的关系。
这兄弟两惯是亲近,说不准程河也参与其中了,两人合起伙来耍弄自己。
有了这股怨气,葛玉对作案的过程交代的更加顺畅,尤其是程氏兄弟的部分,说得丰富又详细。
至于她会不会夹带私货,添油加醋些莫须有的罪名,言淡自然有法子分辨。
等葛玉交代完毕,言淡反复又问了几次,挑出前后不一的疑点,仔细盘问一番,让葛玉重新回答。
就这样一直审问到夜深,拿着厚厚一沓记录,言淡这才放过了葛玉,自己也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出暗室。
次日,按照葛玉说明的地点,言淡带着几名捕快来到了香河村不远处的山坡后边。
这边地势陡峭,不仅路不好走,还有一片茂密的树林。
传说树林中藏了个猛虎,曾咬伤路过的行人,那人死无全尸,只留下了残缺的手脚,因此很少有村民往这边来。
葛玉说那七爷爷的木屋就藏在这树林中,猛虎的传说也是信徒们故意散布,怕有人寻过来打扰了七爷爷的安宁。
根据葛玉所说的路线,言淡几人很快便找到了那木屋,也捉住了正在床铺上呼呼大睡的七爷爷。
杀人焚尸案与他相关,自然要将他捉拿归案。
经过核查,七爷爷真实身份也暴露人前。
此人名为柳须,并非传说中的长寿,实际年龄只五十出头。
他曾在某个神婆手下学习,后边好不容易成了大弟子,谁知那神婆惹出了人命,被发现真相的信徒当场手刃……
柳须害怕其他信徒报复,连夜跑到了蕲州。
他学着神婆的做派收了些许弟子,又隐藏了行踪,除了信徒之外谁也找不到他。
柳须就这么安然度过了十几年,信徒的钱财也被他消耗的差不多了,近些年他与黑市搭上了线,开始接些杀人的单子。
这些活计来钱快,事还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只需打上献祭的名号,再赐下些银钱,便可驱使信徒。
柳须之所以交代的如此顺畅,也是想着人不是自己所杀,凶也不是自己所买。他充其量只能算是中间传话的,赚了点传话钱罢了。
可惜言淡不打算如他所想,这指使杀人的罪名怎么说也会想办法给他坐实。
言淡问出了好几个名字,让人去衙门查问,发觉的确是近些年报了失踪之人,因一直未找到尸体,案件出现也并不频繁,所以统统按照失踪案处理。
这些信徒皆是选得荒郊野岭焚尸,尸体放久了也会被附近的野兽啃食,当然难以寻到。
对于这次的焚烧案,柳须却并不承认。
他派程河葛玉去杀的女子每隔几日都会经过那条路去与奸夫会面,在黑市买凶杀人的正是女子的丈夫。
结果那日女子身体不适,并未出门。
而程河葛玉蹲守到了另一个无辜的女子,并且杀害了对方,而这些柳须当日并不知情,后边告知任务失败才知晓他们杀错了人。
柳须认为此人并非他指定之人,所以与自己无关。
言淡相信他的说法,因为尸体标注上并未显示出柳须的姓名,证明其与这两次杀人焚烧案的确无关。
后边找到了买凶杀人的男子,他的妻子的确经常与奸夫会面,他也承认了自己一时激愤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再次证实了柳须的说法。
至于逃走的程河,他偷偷来到香河村,想要去找‘七爷爷’求助,恰好被四处搜查的捕快撞到,捉回了奉公门。
言淡已看过了程秋的证言,同葛玉所说相差不多。
两人都提到过,第一个被害女子似乎是外乡人,说话口音十分奇特。
她行李简陋,其中没什么财物,只有几两碎银,和一本写满了字的册子。
那册子葛玉程秋都看过,里边的内容前言不搭后语满是胡话。
一会记录天气,一会又写数字,牛头不对马嘴。
因此两人只分了些银子,将册子交给了程河。
但言淡找遍了程河所住的屋子也没发现他们口中所说的册子。
言淡记得黑字标注中,被害女子名为吴花花,是素州昌黎郡八埔县人。
可现实中这被害女子只是一具无名女尸,关于其身份的线索只能寄希望于凶犯所说的册子上边。
而这册子遍寻不到,言淡便不能确认其身份。
这成了此案中最后一个疑点。
听说程河被捉,她便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奉公门,决定好好审问审问程河。
希望能给此案画上个完美的句号。
也能让死者早日入土为安。
第444章 演戏.焚烧案
滴答。
程河感觉闷热的空气中出现一滴水声。
他抬了抬疲惫的眼,循着声音望去,便见着墙壁上唯一一个小窗外阴云密布,却并未下下雨来。
“程河。”
对面的女捕头的声音并不大,语速缓慢却不轻柔,仿佛一把缓缓抽出的剑锋难掩锋利,配合着漆黑笔挺的衣衫,好似黑暗中藏起的野兽一般让人不敢轻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