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秋玫听闻此言,知晓此人定是去工作的位置问了。
她佝偻着背脊,仿佛无比卑微,“母亲又病了,所以民女要照顾她?”
“那你是否认识郑梅霜?”
“认识。”柏秋玫单单只是听到这个名字也禁不住露出笑容,“梅霜是民女的友人。”
第477章 畸恋.交换的证物
注意到对方情绪上的转变,言淡思绪微转,将早就想好的问题咽下,改为感叹。
“郑梅霜,柏秋玫。她有梅,你有玫。你们很有缘分,注定能成为好友。”
“是啊,民女和梅霜都是这么认为。”似乎很高兴能与郑梅霜联系起来,柏秋玫下垂的眼睛都仿佛随着嘴角而轻微扬起,兴奋得身子禁不住轻轻颤抖,看向言淡的眼神都冒出了些许微光,“在外边,人家为了区分咱两,唤梅霜大梅,唤民女小玫,好似姐妹一般。”
观察其表现如自己所料,猜想出对方行凶的动机。
言淡笑容略微收敛,眼睑微微下垂,话题一转又问,“你可认识王驻?”
“认识。”柏秋玫垂下头,激动的情绪瞬间沉寂,“他……是梅霜的丈夫。”
“郑梅霜可有和你提起过他?”
“没有,梅霜从未说起过他。”
“那王若康呢?你认识么?”
“是梅霜的孩子。”柏秋玫已完全冷静,又恢复了那副木楞老实的模样,“听说很乖巧。”
“这些都是郑梅霜告诉你的?”
“是,她偶尔会和我提起这孩子。”
完全未说过丈夫,只偶尔提起孩子……
言淡脑海中思考着。
在这柏秋玫的口中,郑梅霜似乎对家人并不在意。
这究竟是因为两人实际并不相熟,所以郑梅霜不会对她提起太多?
还是因为她不愿承认郑梅霜与其他人亲近,所以产生了与事实不符的幻想?
“你最近一次见郑梅霜是什么时候?”
“两日前。”
言淡观察她神情,又问,“昨日没见过么?你们都没有上工?”
“梅霜每隔两三日会去看望他的父亲,却因最近活计太忙耽搁了两日,所以昨日和管事的说了一声,休息一日去看望父亲。”
柏秋玫回答得条理清晰,仿佛毫无隐瞒一般。
“原来如此。”言淡微微颔首,“今日劳烦你配合。”她慢慢站起身,假装准备从门口离开。
不等柏秋玫松一口气,言淡又转身走了回来。
“你母亲得了什么重病?”
“伤寒没治好,拖成了痨病。”柏秋玫并未流露出太多忧伤,却立刻站在了言淡和房门中间,口不对心地感激着,“谢大人关心。”
“我家中倒是有些许药可能合适你母亲的病。”言淡左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去看看她。”
说完绕过柏秋玫,朝那紧闭的房门走去。
柏秋玫动作更快,再次拦在了言淡身前。
“母亲病得太重,怕会传给大人。”
“是么?”她继续朝前走,“那我便远远看一眼,不进这屋子。”
“这……”
言淡边走边观察着柏秋玫的反应,右手悄然摸向了刀。
柏秋玫第三次挡住言淡,她死死拦在屋前,身子完整挡住进屋唯一的入口,“大人,真的会传给您的……”
嘴里是关心之语,面色却全然不对,满满的焦急烦躁。
“怕传染?那你日日照顾她岂不是早就染了病。”
言淡嘴角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见,“看你现在生龙活虎的样子,不像染了病。还是你有所隐瞒,怕我察觉到了什么?”
“民女……”
柏秋玫不知如何解释,目光渐渐凶恶起来。
她不再开口,好似一只护食的野狗,恶狠狠地盯着言淡,不让其前进寸步。
看这情形,言淡愈加确定失踪的郑梅霜是被藏在这房内。
她见这柏秋玫全无普通百姓对官差的敬畏,又执念太深性格偏激,不可能和平劝服。
既然如此,只能武力压制。
好在柏秋玫虽有一身蛮力,但她到底未练武艺,动作毫无章法,姿势也是错漏百出,手上身上均未瞧到武器……
这样分析下来,自己与其相斗定能取胜。
想到此处,言淡的手已紧紧握在了刀柄之上,意图先激怒对方,引她动手。
既然对方最在乎的是郑梅霜,那……
言淡轻笑一声,面带嘲讽道,“刚才有句话还未说完,其实这郑梅霜与你并不相配。你看这梅是冬日傲梅,清白高洁,众人传颂。而玫本该开在春夏,而你却是秋玫。”
“玫在秋日的时候,早就该凋谢了,本就是不存在的东西,怎会和梅相见……”
第478章 消失.交换的证物
柏秋玫果然被激怒,狂躁扑了过去。
一直有所防备的言淡顺势接招,她的动作有张有驰,不仅能轻松躲开攻击,还能趁其不备反击,很快便将人压制。
看大势已去,刀架在脖子上的柏秋玫不再反击,乖乖让言淡用找到的草绳绑住手脚。
言淡检查完绳子绑的牢固,踱步到房门之前。
刚开一丝缝,便闻到了一股恶臭,其间还夹杂着少许花香,复杂的气味更加让人作呕。
她将房门大开,让那臭气争先恐后的流泻而出,屋内的情形才算好上些许。
言淡等了片刻才踏入门槛,一眼便望到大些的床铺上躺了个三十多岁的女子。
她走上前,看那女子嘴里塞了个布巾,眼中含着希望,正恳求地注视着自己。
帮人将布巾取出来,女子便迫不及待的开了口,“救救我,求你帮我把绳子解开……”
“别害怕,我是来救你的,你是郑梅霜?”
“是……是我。”
言淡微微颔首,掀开被子见她双手被绑在身前,身上也凌乱捆了些绳索。
好在绑的不算过紧,没有出现缺血坏死的情况。
把人身上的绳索解开,言淡问道:“你是昨日被捉来的?”
“是。”郑梅霜此刻仍觉得手脚发麻,暂时没法动作,只能继续躺在床上,“我……”
恢复理智的她注意到来人的衣着,立刻改了称呼,又接着讲述,“民妇昨日晨间本是出门去看父亲,谁知柏秋玫在巷子口等着民妇,称家中有事需要帮忙,不会耽误太长时间。民妇与她关系不错,便陪她过来,之后……她突然将民妇绑了起来,柏秋玫力气大,民妇反抗不了,就被困在了她这里。”
“好,待会还需要你和我一起回奉公门一趟。”
“是。”
她庆幸有官差救了自己,又推测是不是家里人见自己没回去所以报了案。
郑梅霜想问问家中的情况,但看着言淡绕着床铺走了半圈,似乎在寻找什么,犹豫一番还是没有打扰。
等到手脚恢复些许,她默默爬下了床,赤脚在屋中找了一圈,终于在角落的柜子中找到了自己的鞋,连忙穿了起来。
再回首时便看见,那黑衣女子从右侧更小的那个床铺下拖出个东西。
那似乎是个包裹着布的人形物件,屋中浓烈的臭味便是从这里散发出来。
言淡听到后边似乎有一丝短促的尖叫,伴随着干呕声。
她回首望了一眼,见郑梅霜虽脸色吓得发白但没有大碍,这才再次将视线放在面前的物件上。
慢慢将包裹住的麻布打开,露出里边灰色的面孔。
这尸首已轻微腐化,有少许汁液从口鼻处流出……
按如今的温度来推算,这人至少已死了五日以上了。
“这是柏秋玫的母亲。”
言淡听郑梅霜如此说道。
在母亲死了几日之后,柏秋玫隐瞒消息未将其下葬。
还把尸体藏在自己的床下,直到其腐烂发臭。
言淡朝外望了一眼,被绑在远处的柏秋玫一直死死盯着这个方向,不愿移开视线半分。
她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此人对郑梅霜的恋慕也许不是自己之前想得那么简单……
可能是母亲死后转移的依赖,是捉住救命稻草一般的畸形占有欲。
成衣店的人曾说过,郑梅霜与柏秋玫都是人缘不太好被孤立之人。
郑梅霜是易与人产生冲突,所以让人不敢靠近。她却不在乎这些,不仅我行我素,还爱替别人打抱不平。
而柏秋玫不爱说话,不愿与人交流,甚至容易被欺负。明明力气大干得活多,却因不善言辞总不被重视。
郑梅霜出于同情的心理,经常照顾柏秋玫,还在其被欺负时挺身而出保护她,母亲重病时也伸出了援手。
所以在母亲死后,柏秋玫将全部的依赖和占有均转移到了郑梅霜身上,对她真正的亲人嫉妒又厌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