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夫应是对林修渡有所了解,而他知晓的这个信息,可能会导致‘游戏’的失败。
反推什么内容会使‘游戏’失败?
言淡认为这事的关键在于言清的去向。
只要找到言清,云岗县的案子能更好解决,不用多久就能结束现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局面,言淡自然也不会配合林修渡玩这劳什子的游戏,可以光明正大号召其他人帮助破案。
黄大夫极有可能知晓林修渡的某个住处,而这住处就是言清的藏身之地。
京城物价高,住处更是昂贵。
林修渡即使家中有些资产,之前还有琴斋这笔收入,也不可能在京城购置太多房产。
就如同自己之前所构想的,他即使有许多身份,但能选择的住处却是有限。
或许是太过自傲,也可能是想在案卷中留名留姓,他在诱导犯罪之时用得都是真实姓名。
不论是租房,还是住客栈,都免不了与更多的人打交道,会有更多人知晓他的行踪。
食人案后,奉公门曾在客栈还有城门都探查过他的行踪,并未找到与林修渡相关的任何信息。
要么他更改了姓名,要么他有属于自己的住处。
言淡此前找庄宅牙人查过,京城的宅院中并没有房主名为林修渡的。
那这宅子可能是在他人名下,实际却是林修渡使用的。
她昨夜用信鸽向磐县的奉公门分部去信,要求其调查林修渡的所有亲族,是否有人在京城购置房产。
在等待回复的过程中,言淡准备去康佑堂再碰碰运气。
一是因为以上都是言淡的推断,很多事情还是需要更多的询问探查,才能得以证实。
二是从以往的证言记录中来看,林修渡从未主动告知过他人住处。
若是黄大夫无意得知,或是派其他人查出来。
他常年待在康佑堂,学徒们和他相处时间久,说不准知晓些什么。
言淡边走边想,不知不觉已走了两条街。
熬了一夜,又没吃东西,被寒风吹了半刻,她便感觉浑身发冷。
知道再不歇息,可能会坚持不住。
她干脆找了个近处的面摊坐下。
守着面摊的老头手上恰好拿着勺子捞面捞了一半,不知道是先放下东西还是先行礼。
言淡直接解决了难题,“不必多礼,给我来一碗素面,麻烦快些。”顿了顿,又开了口,“加个鸡蛋。”
“好嘞,大人您稍等。”
老头熟练地将新面条下入锅中,细长的面条在沸水中翻滚,不一会便变了颜色。
言淡看着看着,渐渐放松了些许,直到面端上桌,她拿起筷子将翠绿色的葱花搅拌开来,又咬了一口煮熟的鸡蛋。
这面不好吃。
面煮的太软,葱花也放太多,调味太咸不好入口……
算了,只是补充体力罢了。
她大口大口吃着,感觉胃暖洋洋的,浑身也有了力气。
言淡将铜钱放在桌上,望着剩下的汤水又叹出了气。
上次因神罚案去到宁州,言清特地跑过来与自己见了一面。
他长高了,也瘦了些,赶了许久的路也不知道累,强撑着给言淡做了一顿饭。
说是想展示自己的手艺,实际不过是心疼姐姐疲累,想让其吃顿好的。
不过这臭小子厨艺的确是不错,其他捕快吃了他的糕点都是赞不绝口。
现在也不知道被藏在了何处……
言淡紧了紧拳头,想到了林修渡,又是一副想打人的凶恶模样,骇得面摊后来的客人都停了动作。
心中不由得暗叹,好生威严的捕头,看着她完全不敢吃啊。
观察着黑衫女子站起身,慢慢行远,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放松坐下吃面。
“最近是不是又出了什么案子?”有人悄声问,“也不知是哪里的官差,看上去心情很差的模样哩。”
“别说了,可不敢得罪这些人。”
“看帽冠和衣衫,好像是奉公门的。”有懂行的人道破身份,“他们管的都是大案呢。”
“咱们又不犯事,没什么好怕的。”
“那你刚才动都不敢动弹一下?”
“你不也一样。”
几句话讨论结束,百姓们吃完了面,也对这点小插曲失去了兴趣,开始为各自的生活奔波起来。
第494章 达成所愿.交换的证物
坐堂大夫的突然离世,使得康佑堂少了许多看诊的人,看上去比上次来的时候还要冷清几分。
因着没有客人,言淡干脆将几个学徒聚集在一处问话。
详细询问了几个与黄大夫相关的问题,学徒们果然对黄大夫十分了解,你一言我一语将各种问题都补充完全。
黄大夫的性格爱好,黄大夫很爱夫人,黄大夫曾有一子因意外去世……
学徒们说的很认真,他们想着自己若能提供更多细节,是不是就能早些捉住凶犯。
却不知凶犯早已被抓到了奉公门中,只是因为涉及多案才没能迅速结案。
言淡察觉到学徒们的心意,仔细听着每一句话,册子不知不觉就记录了整页。
笔尖略微停顿,翻过页面,言淡抬起头又问,“你们与林大夫熟稔么?”
林大夫……
不是来查黄大夫的案件么?为何会与林大夫牵扯上?
几个学徒对视一眼,皆察觉到对方眼底的疑惑。
只有站在正中的那位学徒低下头,若有所思的模样。
最左侧的学徒摇了摇头,她看上去才十二三岁的模样,“民女是去年才来,所以并未见过那位林大夫,只听其他人提起过。”
“那你们呢?”言淡看向另一侧的三位学徒,“你们对林大夫了解多少?”
右边个子最高的学徒先开了口,因为紧张,说话依旧有些断断续续,“林大夫为人和善……他没什么架子,与咱们这种学徒也能……聊上几句。”顿了顿,“不过,他更关心义诊的事,除了诊治……也很愿意与病患聊天以排解他们的愁绪。”
中间的学徒欲言又止,让左侧的学徒抢先开了口。
“上次您询问过草民后,草民回家又仔细想了想。”因曾与言淡对谈过,左侧的学徒说话十分自然流利,“黄大夫与林大夫的关系应当很不错,有次他们在后边院子说话,草民意外听见黄大夫说他去林大夫的住处送节礼,却没有找到他,是不是他们家换了住处?”
“送节礼,黄大夫亲自去送的么?”
“那草民便不知晓了,年节那几日,草民恰好有些事不在康佑堂。”他转头望向身侧,“小游是异乡人,也提前回了,好像只有小仇陪着黄大夫。”
“是。”被称作小仇的人开了口,“黄大夫宽和,让药堂的人都提前回去与家人团聚,而草民是个孤儿无亲无故,年节也不着急回去,因此特地留下来陪伴黄大夫。”
“那你知晓黄大夫送节礼的事么?”言淡追问。
“知晓。”小仇低垂了头,“林大夫本没有将住处告知,是黄大夫似乎与林大夫的亲人有旧,他认出了林大夫身份,认为林大夫是不想添麻烦,这才不告知住处,便想着送些节礼到故人的旧居碰碰运气。年节时太过寒冷,路面都结了冰,黄大夫腿脚不便,所以让草民帮他将节礼送到林大夫所住之处。”
太好了。
言淡惊喜地向前一步,“所以你知晓他的住处在哪!”
“是,不过草民送到的时候,宅院中没有人。”小仇有些不确认,“有可能是黄大夫记错了。”
不会。
若是黄大夫真的弄错了,便不会被杀人灭口。
“速速将住址告诉我。”
言淡语气有些许激动,骇得那学徒退后一步,这才轻声说出了住址。
从学徒那儿拿到了地址,她立刻马不停蹄赶了过去。
那地方就在上石巷和下石巷的西北边,叫做五车巷,取自学富五车,离上个案件的现场不远。
言淡等人在排查之时,便经过了这五车巷好几次,却没曾想到这里竟然也有所关联。
五车巷曾叫做树年巷,因附近有棵百年巨树长得极为高大,树干又笔直,有着直上云霄的好兆头,曾经是进京赶考之人最爱住的地方。
许多人为了家中幼子能沾染这些书卷气,也将住处搬到了这里,后边树年巷的故事传到了先帝耳中,她一时兴起,将巷名改为了五车巷。
谁知好景不长。
有个举人连续几次未考上进士,他心高气傲不肯承认是自己才疏学浅,便总觉得是那树吸收了自己的灵气,才导致自己回回落榜。
他一时激愤,用火烧树,差点酿成了火灾。
虽然树只被烧了部分树干,并未被完全烧毁,却在次年迅速枯萎,枝头再也不见绿色。
后边这些枯枝败叶还引来了些奇怪的毒虫,使得附近的孩童被咬伤后轻微中毒。
树最终还是被砍倒,根也被挖走,毒虫不在,人气却也流逝。
之后人人谈树色变,读书人也觉得没了好兆头纷纷搬走。
五车巷从此也沦为了普通的巷子,没有了曾经的优势。
再加上地理位置不好,处在京城的边缘处。
此前买房的住户,不愿降低价格,这处的价格便比不远处的下石巷贵上许多。
富裕的人看不上这里的环境,穷苦的人住不起这样的价格,不上不下极为尴尬,因此住户并不多。
依循着地址找到了那个宅院,言淡从院墙翻入,一跃而下。
拍了拍身上的灰,她打量着四周。
墙壁上布满青苔,大门是从里边插上的门栓,屋子也是门窗紧闭,里边毫无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