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桥和气说:“我来找你看病。”
裴宁平静说:“那进我办公室。”
四人跟着裴宁进办公室，沈桥走路不太灵便，沈辉扶着他坐在裴宁对面，其他人坐后面的长凳上。
裴宁给沈桥把完脉后说:“有高血压，有类风湿，肩关节炎，膝关节炎比较重的陈年旧疾，还有五个小毛病，要服药和针灸，治疗前期每天针灸一次。”
沈桥听后说:“为针灸方便，我住院治疗。”
裴宁说:“可以。”
沈桥犹豫问:“有一楼的房间的吗？”
裴宁思索一下说:“有，但十五块一个月。”
沈桥点头:“行。”
随后裴宁给他开方子，开完方看向沈梁说:“二叔，我顺便给你把把脉。”
沈梁爽朗说:“我没事。”
裴宁说:“就把个平安脉，又不费多少时间。”
沈辉把大伯扶起来催亲爹:“爹，你去。”
沈梁笑站起来:“行，行。”
沈梁坐在裴宁对面，裴宁给他把完脉后说:“每天早上起来咳几声，最近你抽烟多了。”
确实是，沈梁不由佩服，打哈哈说:“就多抽几根。”
裴宁说:“你再多抽下去，以后发热感冒会轻易转成肺炎。”
沈梁心里一突，说:“我以后少抽。”
沈桥听他们的对话，可以看出这个大儿媳对二弟态度相当好，没有说什么。
裴宁起身出去找牛桂芬，让她去和王秀英说把她的工作室搬到二楼一个房间里，空出房间给病人住，牛桂芬听后小跑去找王秀英。
裴宁给沈桥针灸后带他们去第五栋小楼，牛桂芬和王秀英已经把一楼另一个房间收拾出来，并且从门诊仓库抱来干净的被子和被褥铺好。
裴宁给双方介绍后并告诉黄慧玲做饭煎药的地方后离开，因为有沈桥和黄慧玲，她没有邀请二叔和沈辉去家里吃饭。
王秀英是个比较敏感的人，听裴宁冷淡介绍病人是沈晟亲爹，介绍病人的爱人称黄女士，介绍沈二叔时语气有温度，于是很快明白其中的关窍。
沈队长和自家男人一样，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心里唾弃。
快中午，裴宁忙完回家，和客厅里的人打招呼后上楼换衣服再下来，在厨房门口和在炒菜的韩秀梅说:“娘，沈晟亲爹来找我看病，他老婆还有二叔和沈辉陪他来，现住进王秀英隔壁。”
韩秀梅惊讶后问:“严重吗？”
裴宁说:“不算严重，我当他是普通的病人。”
黄小梅听说过沈晟的事，心疼他小时候受的苦，说:“真是骨头卡喉咙。”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韩秀梅本想说叫他二叔和沈辉来家里吃饭，但想到叫他们就得叫另两个，开口说两个字:“隔应。”
裴宁转去客厅坐下，颂颂马上靠进妈妈怀里，裴宁搂着她和裴坤裴锻说沈桥来找自己治病，现在住进杨广伟隔壁的事。
颂颂不高兴说:“讨厌。”
裴坤不高兴“哼”一声说:“脸皮真厚，我猜他也想和你们修复关系。”
裴锻点头赞成。
裴宁不在意说:“他想也由不得他。”
裴锻说:“就怕他和人说你们不孝，用言论逼迫你们。”
裴宁说:“我们又不是吃素的。”
沈晟下班回来听说后没有受到影响，平静和大家说:“不用管，当他是来治疗的病人就行。”
韩秀梅担心说:“就怕对你工作有影响。”
沈晟不在意说:“没事，如果他跟我要赡养费，我按法律的最低标准付，他们有两个儿子，一个还是在部队，不敢闹。”
大家听了放心。
吃饭时颂颂坐爸爸身边夹菜放进他碗里，用行动温暖爸爸。
沈晟笑问她:“怎么？这么殷勤，做什么坏事了要我求情？”
颂颂不满说:“我才不做坏事，我给你夹菜居然不领情。”
沈晟说:“那筷子你吃过，上面有你口水。”
颂颂怒瞪爸爸，把菜夹回自己碗里说:“爸爸不识好歹。”
裴坤乐呵说:“就是，不识好歹，咱们颂颂难得体贴。”
颂颂:“太叔爷爷，你是说我平时不懂事呗。”
“没有，绝对没有。”
……
因为有沈梁在，沈晟吃饭后提点东西过去，和他们说几句话后回来，在客厅和裴宁坐小会后去上班。
第164章 八十
沈桥四人的午饭是用王秀英给他们的挂面和菜煮的面条, 他们吃完一会沈晟便到。
沈梁在沈晟离开和沈桥说:“哥，你的心思我能猜出一些，想和小晟一家修好, 我劝你还是算了, 小晟的脾气硬, 小裴的脾气更硬，跟她娘的娘家亲戚说断就断，没有一点缓和的余地。”
沈桥默一下说:“再怎么我们也是父子关系。”
沈辉想到堂哥小时候, 忍不住问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那大伯为什么在大哥小的时候不闻不问？”
沈桥不自在说:“我当时条件也很困难。”
沈辉根本不信, 但接到老爹暗示的眼神, 不再问。
沈梁懒得再劝, 说:“大哥, 大嫂，你们休息, 我和老大回去，等会老大把你们的行李送来，也带一些米粮。”
沈桥“嗯”一声, 黄慧玲客气说:“二叔路上小心，麻烦小辉。”
沈梁微微点头, 带儿子离开。
少年时期的沈晟非常恨生父, 在出无次任务中见过太多的人生疾苦和人间百态, 经历过几回险死还生之后, 浓重的恨意减轻，变淡。
他和裴宁结婚后对沈桥已经没有什么感觉, 但不会原谅, 更不会修好，不然对不起受尽苦难的母亲, 也对不起曾经饱受饥饿、受尽欺辱、受尽冷眼和嘲笑的自己。
过去了并不代表忘记。
沈晟开着慢车从家里出去，打开录音机，熟悉的旋律响起，然后男声粤语唱“细雨湿透黄昏的街道……喜欢你，那双眼动人……”
他听着歌想到妻子的笑脸，脸上泛起微笑，心里头快活。
沈晟虽然是中年大叔，却也喜欢流行歌曲，一些流行歌曲挺好听，只是很多歌是伤感带遗憾，这个也是，但他很喜欢里面的两句: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
妻子不是爱笑的人，平时多数是礼貌性的微笑，只有夫妻俩独处她偶尔敞开心笑，弯弯的笑眼很迷人……
沈晟看到单位大门收起思绪，开车进去。
一般人去看病都是早上去，紧急情况的病人都会去县医院。
所以裴宁的诊所下午一般没有看病的人，只有来针灸和艾灸的人，裴宁和华如菘下午都比较轻闲。
裴宁并没有向外瞒着住进第五栋的沈桥是沈晟的亲爹，华如菘上午给病人治疗下楼后就听说，觉得意外，他不太清楚沈家的事，只知道沈哥是沈家村人，有个二叔，还以为没了爹娘。
午后，华如菘考虑再三，还是去敲裴宁的门，裴宁抬头看门口见是他说:“进来吧。”
华如菘走到办公桌前踌躇一下说:“我听说沈哥的亲爹住进第五栋楼。”
裴宁知道他很少打听别人的事，和他说:“是，你沈哥五岁时父母离婚，他跟着我婆婆，沈同志是个普通病人。”
华如菘心里算沈哥五岁时的年代，很快明白，说:“我知道了。”
翌日早上，裴宁先去给杨广伟针灸，她扎上针后王秀英小声和她说:“裴大夫，隔壁的沈同志昨天问我们关于你和沈哥，还有颂颂的很多问题，我们都说不知道。”
裴宁微笑说:“没事，我们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下回他再问你照实说就行。”
王秀英“哦”一声，知道裴宁不喜在背后说人，没有再说。
裴宁给杨广伟起针后去隔壁给沈桥针灸，沈桥目前针灸的地方是两个腿。
裴宁扎下针后他问:“小裴，颂颂跟你学医吗？”
裴宁眼皮都不抬，回应:“不学。”
沈桥又问:“颂颂读书怎么样？”
裴宁:“还行。”
沈桥见裴宁回答简洁，不再问。
裴宁给他起针后收拾好提药箱去旁边小楼给别的病人针灸。
黄慧玲等裴宁走后和沈桥说:“小裴真冷淡，你问个话她都不耐烦回答。”
沈桥看向窗外沉默，想不通几十年前的自己为什么觉得亲生的大儿子是个累赘，对他不闻不问？
想不通那时的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冷血无情。
之后裴宁去给沈桥针灸时他没有再问问题，人变沉默。
这样更好。
沈桥一直想见颂颂，听二弟说颂颂小时候非常可爱，五岁后开始练武，听说练得很不错，他出来散步时常看向大门方向，一直没见到。
裴家吃许多顿早春的野菜馅饺子后，裴宁安排了春耕，随后清明节到来，裴铮和黄兰从市里回来。
扫墓这天，紧张复习的元元和老师请假，皎皎也请。
裴宁载一部份人去学校门口接上元元皎皎，开车到卧龙岭下，一大群人再走十多分钟就到。
大家心态平和，没有多少伤感，裴坤和大哥大嫂唠叨过去一年家里发生的事，裴锻和裴铮恭恭敬敬给裴堂夫妻磕三个头。
元元给太爷爷太奶奶恭敬磕三个头后说:“太爷爷，太奶奶，你们保佑我考上理想的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