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行木然的点了点头,直到身边的夏冰握住他的手,他原本绷着的身体才稍稍放松了些。
对于萧行的父亲,夏冰虽然没有和他真正相处过,但却知道,那是和萧行一样很好很好的人。
要不是周惠芬今天亲口说出来,她和萧行永远不可能知道,萧行父亲曾经用心为他们准备了一份无法亲自送给他们的新婚礼物。
更没想到,时隔多年,这份对她和萧行而言无比珍贵的礼物,是以这样的方式让他们知晓的。
“以前二哥和阿武都说过,说老爷子从
他们小时候起就一直偏心大哥,原本我还不信,但今天我终于信了,他这哪里是偏心,这怕是眼里根本就只有大哥,没有其他两个儿子吧!”
刘海棠看着原本和萧行一样,从来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的夏冰,竟然没有拒绝周惠芬的遗嘱,以及萧行父亲当初为他们准备的那份新婚礼物,又气又急又嫉妒的说。
即便刘海棠没看到过那对平安玉牌,但从刚才周惠芬的语气里也能听出,那绝对是好东西。更何况周惠芬还说,藏东西的地方,只有萧行和他父亲知道,说不定萧行父亲怕周惠芬偏心,还在那个地方给萧行留了别的东西也说不定。
现在刘海棠竟然希望她最讨厌的萧海晏,能在家里把那些东西给找出来,即便她得不到,她也不愿让萧行夫妻俩得到。
毕竟在刘海棠看来,萧行他们拥有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了,凭什么还要给他们锦上添花,而自己一家就都要去坐大牢,她怎么可能甘心。
只是夏冰却没有看她,同样也没有看萧文和萧河清,她对在场的公安同志说:“麻烦几位同志把他们先带离这里,需要我们配合调查的地方,可以随时联系我们。”
几个公安同志闻言点了点头,把周惠芬留下的那张遗嘱交给夏冰后,就带着萧文他们几人走了。
那些人走后,萧行对萧北放他们说,“你们爷爷留下的那份礼物,对爸爸妈妈来说非常珍贵,你们现在就去那边把东西取回来,别真让别人给找出来拿去卖了。”
萧行说完,把他父亲藏东西的那个地方告诉了萧北放和田瑛他们。
本来田不苦想留下陪萧行和夏冰,萧行却对他说:“不苦,你也一起去,不用担心爷爷奶奶,我们没事。”
田不苦却叫了他一声:“爷爷”
萧行似乎猜到田不苦想说什么,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道:“这或许就是她最好的结局,不然……”
他没有将话说完,目光朝病床的方向看了过去。
田不苦也顺着他视线看了过去,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情绪,最终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跟着一左一右牵着他手的田瑛和萧北放,去了萧家。
第一百一十三章 萧海晏:萧北放,这个……
萧家的房子, 和夏舒家的差不多,都是白墙黑瓦,不同的是面积要比夏舒家的大很多, 位置也更好。
而且里面还有属于苏城风格的园林造景, 前后两进,虽不奢华,但每一处都能让人感受到是花了心思的。
萧家祖上家资颇丰, 当然也不止这一处房产, 但在抗战时期,萧家不仅萧行参加了革命,萧行的父亲更是变卖了大部分家产, 捐赠给那些拿命抵御外敌的革命者。
为此周惠芬还和丈夫闹过无数次,但却都没能阻止他把家里的钱大把的往外捐。
也正是因为萧行父亲的慷慨义举,让萧家人在如今这特殊时期, 并没有受到什么波及。
但萧行虽没有因为家世问题而受波及, 但却因为别的原因, 和夏冰依旧没能避开这场洪流的波及。
幸运的是,他们最终都熬了过来。
只是现在,萧家前后的院子里都被翻的乱七八糟, 甚至就连种花的地方, 土也有被挖过的痕迹。
看来萧河清之前还真不是夸大其词, 萧海晏是真的回来抄家来了。
要是周惠芬没病倒的时候, 萧海晏自然没这个胆, 但在听说周惠芬不仅病了, 还有可能半身不遂,之后又收到一个消息,说周惠芬还在家里另外藏了宝贝, 萧海晏哪里还坐得住,连班都不上了,就带着丈夫回来了。
她之所以要带丈夫回来,自然是用来对付萧河清的,至于萧河清他妈刘海棠,她和她妈孙光荣轻而易举就能拿捏。
这也是萧河清之前不留在家里阻拦萧海晏他们,而是去医院想抢先从周惠芬口中问出那些宝贝藏在哪的原因,因为他知道拦也拦不住野蛮彪悍的萧海晏。
只是他可能也没想到,自己会一去不回,更没有去细想,萧海晏是怎么突然知道周惠芬还另藏了宝贝的?
萧北放看着这个自己并没有来过几次的老家,有种被土匪入侵过后的样子,眉毛不自觉的又开始拧了。
而田瑛则看着正从后面周惠芬屋里出来的一个很高很白,还很丰腴的年轻女人,看她那和萧北放有些相似的眉眼,田瑛猜,这个人应该就是萧海晏。
萧海晏看见萧北放带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和一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少年,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下巴微扬,趾高气昂地道:“萧北放,你来做什么,你不会也是想来分一杯羹的吧?我告诉你,这个家里的东西可没你的份,没事赶紧走,别等着我轰你!”
要说萧家谁最不怕萧北放,可能就只有萧海晏了,也可以说萧海晏除了怕没钱花,谁也不怕,她就是那种为了钱,连命都可以不要的那种人。
“把你手里的东西放下!”
萧海晏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把手里那包从周惠芬房间里收拾出来的东西,往院子里的石桌上一放,双手抱胸道:“萧北放,没想到你还真是回来抢家产的。你爸妈不是从来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的吗,怎么,如今看我奶不行了,你们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不过可惜了,我奶最讨厌的就是你妈,她就算死,也不可能给你们分一块瓦片的。”
田瑛没想到,这个萧海晏竟然这么勇,连萧北放她都敢这么直接骂,想着正好能让萧北放借机吵一架,便没吭声,拉着田不苦在石桌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田不苦自然也是知道萧北放的战斗力的,倒也不担心他会吵不过眼前这个一看就很彪悍的女人。
萧海晏明显没想到,萧北放的妻子和便宜儿子,会直接无视她,顿时怒了,刚想开口,萧北放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萧海晏见萧北放一身煞气的盯着自己,丝毫不惧:“萧北放,别人怕你,我萧海晏可不怕你,你要是想仗势欺人,最好等脱了你这身军装再说,要不然我就去部队告你,到时说不定你也得像你爸妈一样,滚去西疆吃沙子!”
萧北放:“那你也别等以后了,最好现在就去,到时看是我去西疆吃沙子,还是你这个私闯民宅,盗取别人家东西的贼去蹲大牢。”
“哎呀妈呀,真是笑死人了,我来自己家拿点东西,难道还要经过你一个外人允许!”
萧北放看了看乱七八糟的院子,嘲讽道:“都快掘地三尺了,就你这还叫拿点东西,土匪怕是见了你都得自叹不如!”
萧海晏却耍横道:“这里是我家,又不是你家,我就是把这里拆了你也管不着!”
萧北放见她耍横,干脆比她更横:“我奶临终前,已经把这房子和房子里的一切东西,都立在遗嘱里,由我爸继承,现在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我爸的,你说我管不管得着。”
萧海晏却耻笑道:“你做什么梦呢,我奶那么讨厌你妈,怎么可能把家里的一切都给她!”
萧北放:“你爱信不信,等你们被抓到公安局和你爸还有萧河清他们见面的时候,他们会告诉你的。”
“你说什么,阿文不是在医院照顾你奶吗,他怎么会被抓去公安局?”
原本因为害怕萧北放,躲在屋里不敢出来的孙光荣,在听了他的话后,也顾不得害怕了,冲出来问道。
萧北放:“因为他要把我奶捂死,被公安抓了个正着。”
原本极度嚣张的萧海晏,听到这,其实心里已经信了大半,但却又不愿面对这个事实,毕竟她把钱看得比她的命还重。如今萧北放不仅要来抢萧家的家产,还要送她爸去坐大牢,要是没有她爸在后面给她撑腰,她哪里还有这么大的底气回来抢东西,因此她十分恼火道:“你放屁,我爸怎么可能杀我奶!”
萧北放才不理会她的无能狂怒:“你爱信不信,我奶把你们当初算计我们一家的事都跟公安交代了。”
孙光荣听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在,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拍着大腿就嚎了起来,边嚎边骂:“你们这些杀千刀的,你们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萧北放:“谁才是那个杀千刀的,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妈,你别被他几句话就吓到了!”
孙光荣却道:“你除了花钱,还知道什么,你难道就没想过,你是怎么知道你奶另外还
藏了宝贝的吗?”
萧海晏经她提醒,这才想起来,她会知道周惠芬另藏了宝贝的事,是有人转交给了她一封声称是周惠芬的朋友的信。
周惠芬那位朋友在信中说,因为她身患重病,没钱医治,朝周惠芬借,周惠芬却一毛不拔。所以这个周惠芬的朋友,就打算把周惠芬无意中说漏嘴的另藏了宝贝的秘密,写信告诉她,只希望她能在找到周惠芬藏的那些宝贝后,借给她一点用来治病。
“那个给我写信的人不会就是你吧?”
萧北放却根本不接她的茬:“什么信,我不知道。”
萧海晏却已经笃定就是萧北放干的:“你们费了这么大劲把我们所有人都引入你们设的圈套,不就是想得到萧家的房子和我奶藏的宝贝吗,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我奶临死前,应该已经把藏东西的地方告诉你们了吧?不过我才不会上你们当,被一吓唬就离开,然后看着你们鸠占鹊巢,抢走原本属于我的一切。”
一旁的田瑛没想到,有生之年,还真能看到人为财死的典型代表,只是不知萧海晏父母到底是怎么教她的,明明萧家又不止她一个孙辈,但萧海晏从他们进来到现在,都在以她才是这个家真正主人的姿态跟萧北放说话,还用外人和鸠占鹊巢这样的词来形容萧北放。
萧北放看了看表:“嗯,现在你们就算想走应该也走不了了。”
萧海晏:“你什么意思?”
萧北放却没有回答她,不过很快萧海晏就有答案了,因为从外面进来了几个公安,其中有两个,还是之前在军区医院那边参与了抓捕萧文他们的人。
“你们谁是萧海晏和孙光荣?”
本来还想继续叫嚣的萧海晏,在公安出现后,才知道萧北放还真不是吓唬她。
“我要见大伯和大伯母,他们那么疼我,绝对不会让我去坐牢的。”
田瑛发现,萧家这些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无耻,没事的时候一口一个外人,一出事,大伯和大伯母又叫的比谁都亲。
只是萧北放和萧海晏吵了一架,短时间内不需要再跟人吵架,也能心平气和的和人相处,自然不会再和萧海晏多费唇舌。
“北放,你们要抓就抓我吧,千万别抓海晏。”
孙光荣和萧文一样,把萧海晏当成眼珠子,自然不想她被抓。
“对,主意都是我妈和我爸还有三叔一家出的,你们要抓就抓他们。”
萧海晏一想到坐大牢后,就再也不能过好日子了,直接把所有人都卖了,包括把她当成眼珠子疼的亲生父母。
本来萧海晏的问题不算大,毕竟她父母为了保护她,也不可能让她参与太多,最多抓去劳改一段时间,但她现在毫不犹豫的卖掉亲爹亲妈的行为,却给了孙光荣致命一击。
她难以置信的看了萧海晏好一会,最终喃喃道:“没错,一切都是我们的错,她是无辜的。”
公安刚想说,无不无辜不是你说了算,就听萧海晏又道:“你们看,我妈自己都承认了,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她说完还朝屋里喊:“薛建,我们回家吧。”
从萧北放他们来就没敢露面的萧海晏丈夫薛建,听她在这种时候喊自己,哪里敢应声,躲在屋里一声不吭。
萧海晏见状,气得破口大骂:“孬种!”骂完就要进去把他拖出来,结果却被公安拦住了,随后手铐直接铐在了她的手上。
“我妈都承认与我无关了,你们还抓我做什么?”
公安却根本没理她,另外有人给面色苍白的孙光荣也戴铐上了手铐。
田瑛看着这一刻的孙光荣,觉得法律对她的惩罚,恐怕不及她女儿对她的伤害的万分之一,但这一切归根结底,恶因是她和萧文亲自种下的,如今这恶果自然也只能他们自己来尝。
萧海晏在挣扎哭求都无果后,又开始破口大骂所有人,包括她那个此刻正顺墙根往外溜的丈夫。
当初萧海晏为了在婆家有面子有底气,并没有告诉他们全家都在算计萧北放一家的事,所以现在倒是让占尽萧海晏一家便宜的薛建逃过一劫。
不过他在顺墙根往外溜的时候,裤兜里还鼓鼓囊囊揣着什么东西,萧北放几步上前将他一把抓住。
“你抓我干嘛,他们干的那些缺德事和我又没关系。”
薛建在萧北放过去抓他的时候,腿就软了,但还是嘴硬道。
萧北放却根本不理他,将他揪到还没走的几个公安面前,他对公安同志说,他要告薛建偷了周惠芬的东西,现在也是属于萧行的东西。
虽然萧北放没看到薛建口袋里装的是什么,但萧海晏刚才从周惠芬房间搜刮出来的那一包东西,还在石桌上放着,薛建也是参与了的,他想赖也赖不掉。
因为几个公安中的有两个,之前在军区医院那边目睹了周惠芬立遗嘱的过程,自然清楚,现在这里,除了萧文萧武两家的私人物品外,其它属于周惠芬和这所房子里的一切都归萧行所有。
公安又看了看好好的院子被翻的乱七八糟,和薛建鼓鼓囊囊的裤兜,以及刚才薛建那副没担当的怂样,公安也挺上火的,觉得薛建这样的真的给男同志丢脸。
薛建本来以为自己没事,但刚才他在屋里听见现在这里都属于萧北放家了,以后再想来占便宜也不太可能了,便想临走前捞最后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