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晏舟思绪回笼,对着苏竹卿笑了一下,一口饮尽苏竹卿替他斟的酒。
“只是想到了一些要紧的事情。”
苏竹卿以为是他们的计划,便没有多问,而是掏出手帕替楚晏舟拭去洒在手上的酒水。
“另一只手呢?”
楚晏舟伸出另一只手,苏竹卿试探了一下,干的。
这才将帕子收回。
“给我吧。”
楚晏舟接过苏竹卿手中的帕子。
“可还有别处湿了?”
楚晏舟摇头。
“不是,是手帕脏了,就放在我这里吧。”
苏竹卿也不忸怩。
丝竹之音渐渐停了下来,殿中交谈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苏竹卿乖觉的闭上自己的嘴。
太子瞅准机会,端起酒杯看向惠安帝。
“儿臣祝父皇龙体康健。”
惠安帝淡淡的应了一句。
“太子有心了。”
太子微微松了一口气。
坐在惠安帝身边的木凌瑶使劲给明王使眼色,眉头都快皱出纹路了。
好在他们母子还算有默契,明王抬头看了木凌瑶一眼。
其实就算贵妃不使眼色,他也不会输给太子。
“父皇,儿臣只愿父皇心情愉悦。”
惠安帝淡淡点头。
“你们兄友弟恭,朕便愉悦了。”
明王将头低下,他知道父皇这是在点他。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眼看太子和明王都表明自己的心意了,众大臣的目光纷纷落在司徒彦的身上。
就连惠安帝的视线也下意识的扫向司徒彦的方向。
可司徒彦却浑然不觉,依旧淡定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就如从前一般,透明不发一言。
等了片刻,都不见司徒彦有任何动作,惠安帝心中亦有些失望。
可转念一想,又开始释然。
阿彦真是因为这不争不抢的性子才被自己忽视多年,又如何能指望他一朝改变。
慢慢的,落在司徒彦身上的目光已然散去,司徒彦这才颤抖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明王和太子看到司徒彦这一举动,心中更加鄙夷,更不会将司徒彦放在眼里。
楚晏舟看清太子和明王眼底的情绪,眼尾微微上挑。
时辰快到了。
楚晏舟脑中刚冒出这个想法,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走了进来。
“陛下,宫门口有人求见。”
小太监的气息还不太稳,想来是跑得急了。
“何人?”
“赵国公府上的幕僚,说有重要的信件要交给陛下。”
惠安帝眸子变得锋利起来,下意识看向坐在下首的楚晏舟。
楚晏舟心中嗤笑,这是担心自己忌惮忠臣的罪行被揭露?
“他可有透露过是何信件?”
“说是国公爷谋逆的证据。”
谋逆的证据?
众大臣一脸疑惑,以丞相为首的大臣全都看向惠安帝。
惠安帝眉头轻蹙,难道真如明王所说,赵国公真的同别国有勾结?那日只是巧合?
惠安帝思绪翻转,众大臣都知道赵国公被私下处死了,因为不知道缘由,赵亮死的那几日朝中的气氛还有些沉闷,众大臣都小心翼翼的。
何不趁此机会揭露赵亮的罪行?
第八十九章 信函
想到此处,惠安帝看向跪着的小太监。
“让禁卫军搜身之后将人带进来。”
“遵命。”
小太监麻溜的退下。
场中的众人哪还有心思饮酒玩乐,眼睛不时往外瞟。
约莫一刻钟后,两个禁卫军押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
禁卫军一脚踹在男子的膝窝上,男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草民蒲安成参见陛下。”
“你是赵亮的幕僚?”
“草民蒲安成,是赵国公的幕僚,跟在国公爷身边已经有十年。”
惠安帝并不怀疑蒲安成的身份,他疑心别的。
“赵亮已死,你私自散去便罢,何至于冒险呈交赵亮的罪责。”
蒲安成将头埋得低低的。
“草民身份虽微不足道,但也是大周子民,得大周庇佑,所以也想为大周尽一点绵薄之力。”
惠安帝十分满意蒲安成的话,眉宇间舒展了不少。
“你倒是个识大体的。”
“多谢陛下夸奖,这是草民在整理赵国公书房的时候发现的信件,赵国公将信件藏得极好,信件全都密封起来了。
草民想到曾经赵国公的一些谋逆之言,所以片刻不敢耽误,直接进了宫。”
“周海。”
周海会意上前接过蒲安成高高举起的信函,信纸已经微微发黄,想来已经有些年份。
惠安帝看着放在自己手中的信件,心中的猜疑更甚,下意识看了楚晏舟一眼。
这才将信件打开,信纸裹挟着灰尘的味道在惠安帝的面前展开。
待看清信纸上的内容时,惠安帝的手不经意的颤了一下,又拆开一封,还是熟悉的口吻。
惠安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拆信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大臣看着惠安帝的脸色变了又变,也开始猜测信中的内容,难道赵国公真的同别国有勾结?
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赵国公怎么敢?
众人很快联想到一件事情,当初就是赵国公极力认定楚骋佑通敌叛国,所以让陛下下旨查抄侯府。
可是这件事苦于没有证据,最后不了了之,侯爷也因此断了双腿,若此事全是赵国公一手策划的,目的再明显不过。
削弱大周的兵力。
李万玉看了楚晏舟一眼,他敢肯定赵国公没有这样大的胆子与别国有书信往来。
且他和赵亮斗了多年,清楚的知道赵亮没有蠢到这地步,有这样的书信不销毁,还藏在书房中,莫不是嫌弃自己命大?
李万玉虽然不知道信件的内容,但是楚晏舟肯定知道。
真是一头小狼崽子,不过楚家也该有这样的人,才能给那老小子讨一个公道。
李万玉端起面前的茶水,借着袖子的掩饰悄悄将酒水倒在桌子上。
惠安帝将信件放到一边,侧头看向太子,目光幽深,眼中的火越烧越烈。
太子感受到惠安帝的视线,生生打了一个寒颤,不敢抬头对视,心中思绪万千。
曾几何时,在幕僚的建议下,太子也曾给赵国公写过一些信函,信中大抵有招纳之意,只是当时赵国公正值圣宠,并未直接回应。
难不成那幕僚呈上来的信件同此事有关?
太子的心突突跳了起来,愈发不安。
惠安帝闭上眼,他拼命压下心口的浊气,若不是念在那点稀薄的父子之情上,惠安帝早就当众将信件甩到太子的脸上。
其实更多的是他不想让朝臣认为他选出的太子昏庸无能就算了,还时时惦记着他的皇位。
“你可看过信中的内容?”
惠安帝沉声开口。
“草民不敢,草民知晓此事事关重大,不敢有半分逾越,拿到信函就马不停蹄进了宫。”
“赵亮死了不少日子,你为何还未离开国公府?”
惠安帝提出自己的质疑,威严的气势逼得人无处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