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所长做的真是窝囊,在几个年轻人面前唯唯诺诺,还得承认派出所有问题。
但说到底,也是他们不够重视,是他们内心深处习惯了这一现象的存在,才会把余水市的警察招惹来。
林书琰问:“木屋远吗?”
“远,得走一个多小时,而且只有一条路,你们要回来,必须经过村子。”
一个多小时,村里其他人拿再多慰问品都该回来了。
到时候发现村里少了人,肯定不依不饶。
刘庆阳想了想,说:“我想办法吧,你们别管了。”
周所带着林书琰几人去找木屋。
刘庆阳说完想办法就走了,穆昔也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办法。
武樟村只流下她和应时安,应时安看着后院,穆昔走进付家。
付家的日子过得很紧巴,听说张耀村送东西,全都跑去了,家里只留下残疾的付忠。
穆昔一进狭窄黑暗的小屋,就看到脸上坑坑洼洼的男人坐在床边摆弄他残废的腿。
付忠看到穆昔后,把鞋穿好,奇怪道:“你不是我们村子的吧?”
范玉蓉虽然不是绝色美人,但好歹五官端正,听话又懂事。
付忠看起来像是范玉蓉的长辈,二人年纪虽然相仿,但完全不匹配。
穆昔扫了一眼屋子,没看到所谓的刚生的儿子,应该是被其他人抱出去了。
穆昔问:“范玉蓉在哪里。”
付忠紧张起来。
他早就听村长说,好像是范玉蓉的家人找过来了,派出所那边在打听范玉蓉的下落。这段时间大家都很小心,他们不想再起大冲突。
“不知道不知道,”付忠拿起脏衣服驱赶穆昔,“离开我的家,不然我叫人了!”
穆昔没有理会付忠,她大步走进屋子,寻找范玉蓉曾在付家生活的证据。
正经的屋子里,连女人用的东西都没多少,穆昔在阴冷的偏房看到一张晃晃悠悠的床,床上有个粉色发卡。
和照片里范玉蓉戴的发卡一模一样。
穆昔走过去,将发卡放到随身携带的证物袋中。
付忠见状,吓得想大喊大叫,穆昔直接提着菜刀走过去,问:“你,认识我是谁吗?”
付忠惊恐地摇头。
穆昔又问:“不知道我的名字?”
付忠还是摇头。
穆昔说:“所以我现在把你杀了,你家里人也找不到我。不光他们找不到我,就连警察都找不到,因为连你都不认识我,你都不知道我为什么杀你。”
付忠没听懂其他话,但他知道穆昔想对他动手。
“你到底想问什么!”
“范玉蓉去哪了?”
穆昔就差把刀子抵在付忠的脖子上。
付忠恐惧地看着穆昔手中的刀,他磕巴道:“跑了,自己跑的,和我、和我没关系,别来找我。”
“什么时候。”
“好多天了,十几天前?可能更久。”
“你们没去抓人?”
“去了,没找到,跑进山里了,肯定已经没了。山里情况复杂,还是冬天,我们进去都不一定能活着出来,何况一个傻子。”
付忠言语之间流露出对范玉蓉的鄙夷。
穆昔拍拍付忠的肩膀,“一个傻子你们都看不住?看来你们一家人加在一起都不如一个傻子。”
付忠脸色痛苦。
不是因为穆昔的话,而是穆昔拍他肩膀时的力道……她还是人吗?!
穆昔还在持续拍肩膀,但一句不好的话都没说,反而安慰他,“生活还在继续,你要打起精神,不能因为买来的人跑了,就自暴自弃。”
说两个字就拍一下,付忠好像已经听到骨头振动的共鸣声。
穆昔说:“要接受生活给你带来的苦难,不要大喊大叫噢。”
付忠:“……”
得,喊疼都不行了,他只能默默流泪。
付家人都不知道范玉蓉的去向。
买来的老婆跑了,他们发动全村人一起去找,但范玉蓉走的太远,没能找到。
付家人买范玉蓉是付了钱的,穆昔相信他们是真的认真找过,救下范玉蓉的机会好像很渺茫。
守在房后的应时安敲了敲窗户。
穆昔蹙起眉,示意付忠去里屋,然后丢给他一段绳子,“该做什么你明白。”
付忠可怜兮兮的把绳子往自己身上绕。
他捆的乱七八糟,穆昔确认他没法乱动了,便故作惊讶道:“你怎么把自己绑起来了?”
付忠:“?”
不是被胁迫的吗?
穆昔说:“绳子是你家的,我是让你把绳子收好,唉,你看你,你在这里等着,我找人来救你!”
穆昔偷偷擦掉菜刀上的指纹,然后往外跑。
付忠:“……”
他家是进了一个神经病吗!!
离开付家,穆昔和应时安往山里走,村里人已经回来了一部分,不过他们的车已经开走,想拦也拦不住了。
这是穆昔想的“奇怪”方法,他们不是担心村里人多吗?那就想办法把人都支走。
在穆昔的提议下,周飞白紧急采购了一批“慰问品”,全是重物,连夜运送到张耀村,再由卓高路以官方的名义进行安全教育,凡是参加大会的人,都能拿到慰问品。
她故意选在张耀村,张耀村离武樟村近,消息一定会传到武樟村,老头老太太都能排大长队买便宜几分钱的鸡蛋,免费领米面这种事,他们不可能拒绝。
慰问品是重物,大部分青壮年男人都会过去帮忙,这样他们即便被发现,压力也会小很多。
可惜卓高路的“演讲”持续的时间太短,没能控制好人数。
在他们回来以前,穆昔和应时安偷偷往山上走。
他们马上就会发现村里少了人,肯定会去木屋确认,警方得尽快找到人。
下山时还要再经过武樟村,肯定会碰见,到时候估计会动手。
他们带着三个人,还有一个生死未卜的范玉蓉,情况很不妙。
穆昔正往山上钻,忽然看到回到村子里的男人们都在往一个方向聚集。她停下来,看到穿着打扮像是刘庆阳的人在比划什么,然后往山里指了个方向,男人们都跟着他往山上走。
他指的方向,和小木屋正相反。
*
刘庆阳出生在武樟村,熟悉村子的一切。
村子里这些人,没有他不认识的,他和村长、村支书混的都很熟。
对他来说,武樟村是他的根,是他的家,是最亲切的地方。
刘庆阳以前曾和村里其他男人一起去找逃跑的媳妇,这种情况经常发生,他早就习惯了。山外仍然是山,她们很难逃出去,这些年大概只有一个人成功跑了出去。
刘庆阳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带着村里其他人一起进山找不可能找到的人。
冷风穿过枯树枝,吹散最后一丝生气。
刘庆阳踩着干草往上爬,他在前面带路,找得最卖力。
村长也跟着来了,上山这一路都没看到踩断的枯枝或是被压倒的干草。村长越看越觉得奇怪,这条路不是下山的路,就算是她们集体造反想逃跑,也不该选这条路。
“庆阳,你确定她们往这边走了?”
刘庆阳虽然喜欢做小偷小摸的事情,但还没和村长撒过谎,他心脏扑通扑通跳得越来越快,紧张地回头说:“是往这个方向走的,咱再找找?可能是想先躲躲,等风头过了再走。”
有人骂道:“就他妈会惹事,生了孩子还不老实!”
“这种人就不配当妈。”
“还不是挑的人不行。”
刘庆阳没说话。
这些话他听到过很多次,以前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却很难受。他当作没听到,继续做最努力找人的那一个。
村长拽住几个男人,几人聚在一起嘀嘀咕咕。
又走了快半个小时,村长用目光示意那几人停下,几人将刘庆阳围住。
“庆阳,到底是怎么回事?”村长严肃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可不能撒谎。”
刘庆阳紧张地挤出笑容,“叔,撒什么谎?我咋听不懂。”
村长的年纪在五六十左右,是村里最德高望重,也是见识最多的人。
他喜怒不形于色,即便是现在,也只是平静地看着刘庆阳,朝他招手,“乖孩子,过来。”
村长越冷静,刘庆阳就越害怕,他的双腿一直在哆嗦,靠近村长时好像能嗅到危险的气息,抖得更厉害。
男人们围了上来。
第10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