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璇那边,除了她承认去过两次孔永新家外,目前找不到她和孔永新的联系。孔永新和潘学民虽然是旧友,但最近两年,没人见过他们交往。在孔永新家里找到的金首饰,有一个自称是孔永新女友的人来认领,叫汪玲,目前正在查汪玲。”
“潘学民死前也没有交往过密的人,能找到他的日记本,又同时认识他和孔永新的人只有陶璇。已经调查过潘学民的家人,他的两个姐姐,包括父母,没有任何作案动机。准确来说,潘家人一直不许陶璇进门,陶璇和潘学民对潘家人有意见的可能性更高。”
付叶生问:“会不会是陶璇故意编造的日记,她先杀了孔永新,然后编造孔永新跟踪潘学民这件事,让我们认为凶手不知道孔永新已经死了,借此排除自己的嫌疑?”
应时安正要回答,沈砚便认真地向付叶生解释,“应该不会,手段太过拙劣,而且现在她还无法洗清杀害孔永新的嫌疑,没必要。如果是陶璇,她选择在录像厅动手这一点也很微妙,这会让她看起来更可疑。”
应时安的眉头一蹙再蹙。
冉兴平一边对应时安比划着“大度”二字,一边夸沈砚,“年轻人脑子就是好用。”
应时安无视冉兴平和沈砚,说:“谢涟,陶璇母亲的旧案你跟进,去见当年侦办此案的警察,把孔永新和潘学民的照片都拿给他看。我要去见他们跑马拉松时认识的朋友,有必要了解孔永新和潘学民的过去。你们……”
穆昔抢着表态,“我也去,我帮你!”
应时安牵起唇,正欲点头,穆昔又说:“沈砚,你和我们一起?”
沈砚说:“好呀。”
应时安:“……”
冉兴平看向应时安,嘴还没张开,应时安拿着尸检报告站起来,“闭嘴。”
冉兴平保持微笑,一手捂住嘴,一手拍了拍应时安心脏的位置,然后用眼神告诉应时安——大度。
穆昔还没看过孔永新和潘学民的尸检报告,她听到的结果都是刑侦队其他人转述的。穆昔跟上应时安,“孔永新的尸检报告?”
应时安停下,回头。
穆昔把表情调整得乖巧了些,“应队长,这些资料太重了,累不累?我帮你拿一会儿。”
付叶生:“?,应队肌无力?”
林书琰拍了下付叶生的头。
应时安把尸检报告递过去。
穆昔立马捧到林书琰和付叶生身边,招呼他们一起看。
沈砚好奇地走过去,穆昔道:“来来,一起。”
应时安的笑意瞬间收了起来。
孔永新和潘学民都是中毒死亡,两人没有基础病,身体健康。孔永新的尸体被发现时已经是五天以后,尸体表面有不同程度的腐烂,无法清晰地描述。潘学民没有这一问题,穆昔看到法医对潘学民尸体的记录。
“他有纹身?”
“有,胳膊上,是残龙。”
“什么是残龙?”
冉兴平说:“就是小年轻想装逼,装了一半发现太疼,跑了。”
穆昔:“……”
她以为是一种高大威猛的龙。
沈砚道:“我看报告里有写,潘学民以前混过一段时间,只是时间不长,而且没犯大错,孔永新也是这样。”
两个人都曾经有过不太好的经历,都喜欢跑马拉松,曾经关系亲密,但最近几年完全没有联系。
他们住的地方不远,骑自行车二十分钟便到,曾经的好朋友,为什么突然断了联系?
穆昔低声道:“她一定没说实话。”
付叶生:“?,谁?”
“没什么,”穆昔把验尸报告还给应时安,“走吧,我们去见他们的共同朋友。”
应时安瞥了眼报告,道:“沉。”
说完便向后院走去。
穆昔:“……”
付叶生说:“应队今天好像不太高兴。”
穆昔问:“谁惹他了?”
几人一起看向穆昔。
穆昔:“?,我惹他?”
她明明在用心地追他!怎么会惹他生气!
*
联系孔永新和潘学民的旧友有些困难,他们只是曾经一起跑过马拉松,出现在同一张照片上。这些人虽然曾经在体育局登记过信息,但不是每个人家中都有座机,住址也多有变更,应时安联系了一天,才找到这么一个人。
陈友的年纪要比潘学民和孔永新大四五岁,现在已经结婚,有一儿一女。
他担心吓到家人,所以和应时安约在家附近的大排档见面。
既然是大排档,穆昔就不客气地点了几个菜。
应时安和沈砚在隔壁桌问话,穆昔拉着付叶生和林书琰大吃特吃。
付叶生虽然吃得爽,但良心实在不安,他低声问:“应队和沈砚在工作,咱们几个吃饭,合适吗?”
穆昔说:“我们本来就是下班时间。”
付叶生认为穆昔说的很有道理。
穆昔道:“大不了咱们给他们留点儿东西。”
她悄悄递给沈砚一个眼神,沈砚会意,轻轻点头。
应时安余光瞥向穆昔的方向,很快又收回目光。
陈友说:“我的年纪比他们稍微大一些,其实不太能玩到一起去,当时我已经工作了,这人一开始工作……唉。不过关系都还说得过去,平时也能聊一聊。潘学民和孔永新的关系是真不错,他俩年纪差不多,性格也很像,有话可聊。”
“他们两个人是什么样的性格?”
“就是普通的年轻人,”陈友道,“咋咋呼呼,挺张扬的,爱吹牛,小男生都这样,我二十岁的时候,比他俩还狂。”
陈友对二人的形容,和应时安了解到的他们完全不同。
在他们的同事口中,他们二人都是话少稳重做实事的。
人会成长,但就算是现在潘学民也只有二十五岁,他成长的如此之快,很难说没有助力。
“他们为什么不继续跑步了?”
“兴趣爱好而已,经常有人来来走走,很正常。他俩嘛……他俩比我退的还早,我当时是挺意外的,他俩还嚷嚷着要拿第一名,突然就退了。”
“知道原因吗?”
“不清楚,没和我说过,仔细想想,他们是挺莫名其妙的,我记得他们不久前还商量要去找人从国外买运动服,说要在比赛中拿第一,突然就一起走了。”
“之后见过他们吗?”
“没有,再也没见过。”
应时安提问,沈砚把陈友的回答全部记录好。
应时安看向沈砚,“你问。”
沈砚一怔,接着笑容灿烂道:“谢谢师父!”
年轻人有活力有朝气,应时安的脸色却略有古怪,他声音低沉清冷,“问不到该问的问题,以后别叫我师父。”
沈砚立刻明白,他留了问题没问。
在回余水市之前,沈砚听说过应时安的大名,他很想得到应时安的认可。
郑叔叔让他跟着应时安学习,他其实很高兴,能认应时安当师父是件光荣的事情。但不知为何,应时安对他似乎有敌意。
沈砚很想跟着应时安学,听他这样说,大脑竟是空白的,明明前一秒他还有很多问题。
沈砚轻轻蹙眉,紧张到无法开口。
隔壁桌的穆昔咳了一声,然后指了指照片,又指指陈友。
沈砚愣了一会儿,终于想明白,立刻问道:“队里其他人还有和他们关系好的吗?”
沈砚的眉头舒展开,转移到应时安脸上,应时安锁眉看着穆昔。
穆昔东张西望,故意不看应时安,然后夹了一块水煮肉面,就着米饭塞进嘴里,“香!”
陈友想了一会儿,答道:“好像是有一个人认识孔永新,不过应该和潘学民不熟,我没见他们三个待在一起。对了,这个人是和他们一起走的,他们三个离开后,再也没参加过任何比赛。”
陈友口中的人叫罗涛,今年已经三十二岁。
体育局方面倒是登记了罗涛的住址,他就在合照中,应时安已经找过,罗涛搬家了。
原本不知道罗涛认识孔永新,便没再继续追查,现在他们必须查清罗涛的去向。当年他们三人一起离开跑马拉松的小队,一定有其他原因。
可惜陈友记不住具体的时间。
送走陈友后,穆昔热情地招呼应时安和沈砚过去吃饭。
应时安站在原地没动,沈砚为难地看着穆昔。
穆昔说道:“现在就是吃饭时间,吃饱饭才有力气加班,来坐。”
沈砚被拉过去,几个人高高兴兴地分汽水。
应时安道:“你们吃,我去开车过来。”
穆昔想到付叶生几人都说应时安今天心情不好,想着他可能是因为没有破案心焦,便追了出去。
“你别太着急嘛,这才是第二天,没抓到凶手很正常。”
寒冬的夜晚,风有些冷。
穆昔没穿外套便追出来,冷风直接吹进骨头的缝隙里。
应时安皱着眉想把她推回去,“我没着急。”
穆昔不愿意,她追问道:“不着急为什么还不开心。”
还有比破案更重要的事情?
应时安看向大排档。
大排档搭建的大帐篷是有塑料窗的,他能看到沈砚正和林书琰、付叶生吃吃喝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