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左一边抽泣一边回答,“奶奶眼睛不好,我不太会,缝过一次,不结实,线又开了。”
穆昔突然皱眉。
付叶生还等着安顿童左和史晴丽,见穆昔神色不对,问道:“想到什么了?”
穆昔抓住童左的衣领,伸手去解他的衣服扣子。
付叶生:“!!,生气也不能在所里打!不行!”
童左被穆昔的动作吓得半死,“别打我别打我,我都招,我……警察叔叔,你别光用嘴说,你来帮帮我啊!”
童左看着躲到两米之外的付叶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抱歉,条件反射,”付叶生往穆昔身边挪,“穆昔,我过来了哈,你想揍他可以,别打我,我真过来了。”
童左:“……”
忽然理解为何会有人说穆昔可怕了。
真可!怕!
穆昔已经解开童左的外套纽扣,开始解棉袄扣子。
棉袄上都是盘扣,不好解,穆昔越解脸色越差。
童左说:“不是,你怎么打人还要脱衣服?怕我不疼??”
付叶生也劝道:“要不咱直接打吧,不至于非得脱衣服。”
童左:“?!”
穆昔送给付叶生一个白眼,“来帮忙。”
“我脱他衣服?不好吧。”付叶生乐呵呵地上手。
童左:“……”
不是说不好吗?
付叶生是男性,不用在乎太多,速度比穆昔快。童左的棉袄很快被扒了下来,身上只剩下秋衣。
他穿的是深紫色的秋衣,袖口松松垮垮,有好几处磨损的地方,早就该换了。
穆昔撸起童左的袖子。
付叶生惊呼道:“这是什么情况?你和人家打架?!”
童左的胳膊上密密麻麻全是伤痕。
有淤青,有鞭子抽打过的痕迹,还有掐痕。
穆昔轻轻蹙眉,“看着不像是打架留下来的。”
童左怯生生道:“我不打架,我哪敢打架,打架受伤要花钱。”
“伤是怎么弄的?”
“就是……”童左支支吾吾不想回答。
付叶生严厉道:“童左,我们对你已经很宽容了。”
童左无奈道:“我可真是倒霉,哎,就是不听话嘛,不听话就挨打呗。”
“你父母打的?”
“他们?嘁,他们才懒得管我。”童左说,“是老师打的。”
目前来说,体罚并不罕见,很多老师们甚至都有教鞭。
罚站也不会有家长告到教育局,大多数家长都支持老师管教自家孩子。
用戒尺打手心也是常见的情况。
但童左身上的伤,实在太严重了。
淤青叠着淤青,都分不清到底被打过多少次。
穆昔道:“你现在得跟我走。”
童左:“干嘛,我不是都配合了吗,你也要揍我?”
穆昔说:“验伤。”
*
验伤是法医的活儿,刑侦队的法医被交过去给童左验伤。
穆昔把史晴丽一起带过去了,史晴丽不愿意让穆昔碰她,穆昔一靠近她,她就直勾勾地盯着穆昔瞪眼睛,像随时要战斗的斗牛。
穆昔能确定史晴丽身上没有伤。
“你和他是一个学校的?”
史晴丽冷哼一声,还白了穆昔一眼。
穆昔说:“你看到朋友挨打,不想帮帮他?”
史晴丽不为所动。
应时安从穆昔身后路过,故意走得慢了些,看了穆昔几眼。
史晴丽的目光跟着应时安移动,在应时安看过来时,飞速移开目光。
付叶生还在劝史晴丽,“你就回答她吧,她是穆昔,真的非常可怕,还是配合她比较好,不然你有什么下场,我不敢保证。”
史晴丽又翻了一遍白眼,没把付叶生和穆昔放在眼里。
穆昔笑笑,指着应时安说:“你再跟我拽,我就把你交给他,让他审你。”
付叶生:“应队又不知道情况,这有用?”
史晴丽收起吊儿郎当的表情。
付叶生:“真有用?!”
穆昔又说:“我还会把你做的事情都告诉他,添油加醋地说,你不怕丢人就随你。”
付叶生:“??”
这又是什么套路?
史晴丽愤怒地看着穆昔。
付叶生道:“这有点儿太……”
史晴丽语气极差:“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付叶生:“……”
竟然真的有用。
他小声问穆昔,“这是什么原理?”
“害羞呗,”穆昔说,“少女怀春,你不懂。”
穆昔把史晴丽带到没人的空房间,“童左说他的伤是老师打的,是真的吗?”
史晴丽不以为意,“哦,他不听话。”
“哪方面的不听话?”
“不写作业、逃课、学习差,哪方面都不听话。”
“班主任打的?”
史晴丽不太想回答。
穆昔说:“刚刚的刑警叫应时安,长得不错吧?在审讯方面也有一手。”
史晴丽:“……都有吧。”
“都有?”
“他不听话,不愿意写作业,哪一科都不写,当然都有了。”
付叶生说:“你等等,我听你的意思,好像你们老师都喜欢动手打人?”
史晴丽没觉得有问题,“不听话就打呗,还能怎么样?”
“你身上没有伤,没挨过打?”
史晴丽说:“我听话。”
穆昔道:“就算老师惩罚学生,看童左身上的伤,罚的是不是太狠了?而且你们学校是所有老师都喜欢体罚学生?”
“家长都知道,”史晴丽不耐烦道,“我们那种山里的小地方,老师能帮着管都是认真负责的,谁不知道谁啊?你管的真多。”
付叶生低声道:“家长可能真的是知情的,只是孩子太皮了,老师只能采取这种方式管教。”
穆昔有做老师的朋友,她理解当老师的难处,但童左身上的伤实在触目惊心。
即便是在天天惹事的混混身上,穆昔都没见过如此严重的伤。
法医的鉴定结果出得很快。
“损伤程度达到轻微伤。”
付叶生松口气,“还好,不重。”
法医道:“我们的标准和你的标准不同,轻伤就已经是组织器官受到一定程度的损害,轻微伤是造成组织、器官的轻微损害或短暂的功能障碍。童左身上挫伤面积达到百分之七,人体轻伤鉴定标准规定,软组织挫伤面积占百分之六以上时就是轻伤。他的床上是钝器、拳脚所致,创口为皮鞭、直尺所致,陈旧伤面积较大,最新的伤大概出现在的一个月前。”
付叶生瞠目结舌,“这么严重?”
穆昔说:“一个月多月前,童左离开邬江来到余水市打工。”
“那就对了,”法医说,“在他离开邬江之前,应该一直在挨揍,频率很高,有的淤青都不好分辨时间。不过时间拖的太久了,很多事都不好说,如果是有人因为打架斗殴报案,这都是能引起纠纷的点。”
应时安走过来,“鉴定好了?”
穆昔说:“我们可能得去一趟邬江。”
应时安道:“可以,但先不要打草惊蛇。”
付叶生问:“怎么做?”
“我查过了,邬江不是江,是地名,当地盛产铁矿,邬江村是围绕邬江铁矿发展起来的,村子里的男人基本都是铁矿里的工人。他们是方便工作才搬到邬江村,时间久了,村子规模越来越大,才配齐医院、学校、派出所。这种地方,家家户户都认识,学校老师和派出所的民警也会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