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承认他们是在做实验。
穆昔懒得听,听说应文海也在往刑侦队赶,便去刑侦队找应时安。
“顾萧是被人拉进新神会的,他的父母都不是正常离世,估计是心有不甘,对社会现状比较悲观,所以支持新神会的计划。他不知道是谁建立的新神会,那个人从不露面。”
应时安说:“新神会那边牵扯到的人比较多,容易找突破口,比较难的是找到孩子们的去处。不过孩子们应该是安全的,这是最好的。”
穆昔问:“你这边怎么样,大伯真的有孩子?”
“具体还不清楚,大伯听说小叔在局里,要过来看看。”
话音刚落,谢涟敲响办公室的门,“应队,应叔叔来了。”
应文海是直接从部队赶过来的,一身军装。
他快步走到应时安面前,朝穆昔点头示意,接着严肃地问道:“文园做了什么?”
应时安简单说了一遍。
应文海的神色越来越凝重,“什么人会打他的主意?”
“大伯,我不太明白,‘他’指的是谁?你真的有孩子?”
应文海叹气,“我没提过,你们不知道也正常。是在抚养一个孩子,不过是战友的孩子。”
应时安说:“这些年我从未见过他。”
应文海道:“不在余水市,他和我女朋友一起生活。”
穆昔:“您有女朋友?”
“已经在一起很多年了,说是老夫老妻也不为过,”应文海说,“这件事你们爷爷知道,当年我一个战友意外离世,离世时妻子怀孕八个月。”
八个月去打胎,不仅做母亲的有危险,孩子也已经能存活了。
但战友的妻子无力独自抚养孩子。
“我和他关系不错,所以把孩子接到家里,当时老二和老三都不在,老三不靠谱,我也没想过告诉他。”应文海说,“我女朋友同意养他,但是她爸妈不同意,为此一直不许我们结婚。再后来,她调动,和孩子感情深,就带着孩子一起离开余水了。”
因为没结婚,又不在余水市,女方没来过应家几次。
不过应老爷子知道这件事,还给过彩礼。
“我在部队,她的父母本来就不满意,认为我不能照顾家里……事实确实如此,我也想过不要耽误她,但这么多年的感情没法说放下就放下,她也不想放弃,就一直僵着。孩子大了后,她父母才同意我们结婚,后来又一直有事耽误,我也怕我真回不来……现在那张证对我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穆昔道:“也就是说,当年常茅应该带走的其实是这个孩子?”
应时安道:“我没见过他。”
“他们娘俩现在都在国外,”应文海说,“不然早带过来见你们了,过两年回来了,再见吧。”
穆昔问:“他的亲生父亲有仇人?”
应文海摇头,“他是个老好人,不会与人结仇。”
“您好好想想,什么人可能会找他麻烦。”
应文海拧起眉,“有一个人,的确有可能。”
第183章
郭温书最熟悉的人就是交警。
交警的工作内容,该如何指挥交通,他都一清二楚。
这几年余水市的车越来越多,他经常去马路上帮忙指挥交通,就连附近的商户都认识他。
大家都知道他失去了唯一的儿子,也知道他对酒驾的执念,他做这些事时,没人会认为不妥,就连交警队都对他开绿灯。
郭温书还是第一次来刑侦队。
刑侦队和交通大队不太一样,这里每一个警察都是严肃的。
负责审郭温书的是徐泾和沈砚,在应文园的事情了结之前,应时安暂时不参与审讯。
郭温书环顾四周,“时间过得真快,以前我去过派出所,很久之前了。”
徐泾问:“知道为什么带你过来吗?”
郭温书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抗拒,反而和徐泾平静地对话,“能想到一点儿,但可能不对。”
“说说看。”
“扰乱交通。”
徐泾说:“这不归我们管。”
“那就是刑事案件了?”郭温书思考片刻,温和地笑道,“这就真没有了,我不会杀人。”
徐泾问:“对蔡宾还有印象吗?”
郭温书摇头。
“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人了,你年纪大,记性也不好,不用急着回答,”沈砚说,“除非你记得很清楚。”
郭温书的目光移向沈砚。
他眼中像有深不见底的黑洞,眼角皱纹堆挤在一起,看得时间久了,叫人害怕。
徐泾说:“我帮你回忆。”
“你的儿子郭瑜在当兵期间有一个关系不错的战友,他对你们一家人都很好,还曾经救过郭瑜的命,他们戍守边疆,与他国发生小规模冲突,郭瑜中枪,是他把郭瑜背回来的,这位战友叫董新。”
郭温书目光颤了一下。
“董新和郭瑜的关系很好,特别是救了郭瑜以后,经常去你家走动,你和妻子都很喜欢他,但把他认作干儿子。但是好景不长,郭瑜因为受伤提前退伍,没过多久,董新从部队里消失了。你和郭瑜想方设法去找董新,但都没有结果,为此你还去部队闹过很多次。包括郭瑜意外去世后,你都还在坚持为董新讨回公道。”
郭温书道:“董新是我儿子的救命恩人,他出事,我不该帮他吗?”
“你难道忘了,你当时怀疑的人就是蔡宾。”
郭温书沉默片刻,说:“蔡宾和董新有过冲突,关系不太好,两个人还动过手,而且蔡宾家里有关系。”
“你认为是部队偏袒蔡宾?”
郭温书直视着徐泾,一字一句道:“实不相瞒,我现在也这样认为。”
徐泾问:“所以你找人去偷蔡宾的儿子?你知道应文海收养了蔡宾的孩子,特意找人去应家?”
郭温书微笑,“我为什么要和孩子过不去?更何况我只认识董新和蔡宾,我不知道应文海是谁。”
“你敢说不是你?!”
郭温书道:“不是我,如果一定说是我做的,请拿出证据。警官,这里是公安局,不是故事会。”
*
审讯室外,穆昔和应时安刚从郭温书家回来。
他们刚和冉兴平一起去过郭温书家,想找到些蛛丝马迹。
穆昔道:“家里很干净,什么都没有,没有多少钱,生活很艰苦,厨房里只有白菜。”
谢涟惊讶道:“还真挺节俭?”
“不是节俭,”应时安说,“郭瑜是见义勇为,当时政府给了他一笔钱,也一直在照顾郭温书的生活。郭温书本身学历不错,是厂子的正式职工,政府这边也一直在按月打钱,只不过他的钱全部都拿去救助了。”
“救谁?”
穆昔说:“谁都救,邻居家的孩子没钱上学,亲朋好友缺钱,胡同里的小猫小狗也会救。他儿子郭瑜当年救下的男孩,也是他资助去上学的。”
“听起来是个好人,咱们别是抓错人了。”
应文海能想到的与蔡宾有过节的人只有郭温书。
当年郭温书去部队闹过很多次,碍于他是郭瑜的父亲,每一次都是客客气气的把他送回家。
郭温书要求部队把蔡宾交出来,要求和蔡宾面谈,但当时蔡宾在执行任务,不方便回来。
郭温书更加认定是部队有意维护蔡宾。
其实蔡宾的家庭很普通,不然也不会养不起他唯一的孩子,郭温书固执地认为他背后有人。
穆昔说:“蔡宾有孩子一事,只有少部分人知道,包括应时安在内的应家人,都不是十分清楚。对方点名要大伯的孩子,肯定是知情人。”
除了蔡宾的家人,还知道此事的就只有部队的战友,郭瑜和郭温书父子二人是有渠道了解的。
再加上郭温书怨恨蔡宾,他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但在郭温书的家中,穆昔的确没有发现任何可能与新神会有关的东西。
谢涟道:“如果郭温书是新神会的人,强调一下,他还很有可能是新神会的骨干成员,应家的事已经是二十多年前,是创始人也极有可能。如果真的是,就太可怕了,人面兽心,平时做好事,其实是蛇蝎心肠。”
应时安说:“不见得,他们不认为自己做的是错事,就像顾萧说的,前进的路上总有牺牲者。”
“都是屁话,他们怎么不去牺牲?他们先去死一死给我看看。”
冉兴平乐呵呵道:“顾萧不是说了吗,他得活着奉献。”
“他害的人就不能奉献?他们抢走的孩子的父母就不能奉献?他们破坏了多少家庭?”
应时安道:“你如果能理解,就会加入了,其他人审的怎么样?”
“那个化学教授,挺硬气的,死活不说,但是被认出来了,就那五个动手抓人的,现在还在审。”
冉兴平压低声音,“先别管教授,你老婆怎么了?”
应时安看向穆昔。
穆昔不知从哪里翻来卷宗,正盯着卷宗发呆。
新神会牵扯到的人太多,郑局长调了很多人手来,每个小队伍负责一部分工作,他们无法随时知道所有工作的进展。
应时安走到穆昔身边,“这是小叔的供词?”
穆昔把卷宗递过去,“他说路过公园时看到有落单的孩子,抱走了。”
“正在查当年报的失踪案。”
穆昔说:“时间点很熟悉,公园也熟悉。”
“你是说……”应时安再次翻开卷宗,“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的确很难说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