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分钟后,老项披着棉袄走出来。
项家村的条件都不太好,老项家也是如此,村支书说,向宏信有钱以后,一点儿都没想着妻子娘家,没给补贴多少,村里人对此颇有微词。
项雨燕家院子很乱,单独弄了一间木房装煤炭和木柴。项雨燕的两个哥哥都已成家立业,不住在父母家,只有项雨燕经常因为和向宏信吵架回来住。
项老头看到穿戴整齐的穆昔和林书琰,明显有些懵。
村支书低语几句,项老头才说:“雨燕有几天没回来了,你们说宏信出事了,是真的?”
穆昔示意项老头稍安勿躁,“项雨燕上次回来是什么时候?”
“七天前。”
“除了这里,她还有可能去什么地方?”
“……没了,他们三个月去一次市里,买日用品。至于朋友,她没什么朋友。”
项雨燕只有小学学历,当时项家村的孩子读书很难,要走十几公里的路去余水市边缘的一所学校,项雨燕受不了辛苦,要念初中时说什么都不肯再去。
在村里,小学学历很正常,项老头就同意了。
后来山里也修了学校,孩子们上学的问题才得以解决。
穆昔又问道:“她和向宏信感情如何?”
项老头拿起烟袋叼着,沉默不语。
林书琰问:“不太好?”
“就那样吧,老夫老妻了,还能多亲密?哪家夫妻都一样。”
穆昔总结道:“那就是不太行。”
林书琰正要记录的手停下。
“……”
穆昔道:“这样吧,麻烦你帮我们联系联系项雨燕的哥哥们,看看他们知不知道项雨燕的下落。”
“雨燕……”项老头看向半山腰的别墅,“雨燕也出事了?”
*
对别墅的侦查还在进行中。
光看尸体的位置,别墅的情况就很诡异。
冉兴平带人勘验过现场后,法医将尸体抬出衣柜,简单检查一番,再放进收尸袋带回去剖验。
法医将三具尸体的情况简单叙述了一遍。
等冉兴平、法医两伙人都离开,才轮到侦查员上场,在此之前,应时安与徐泾几人都在院中等待。
徐泾是个不会隐藏自己情绪的人,脸色臭得很。
应时安镇定自若,还有心情把头发恢复正常。
今天应老爷子的老战友临时过来探望他,应时安从武馆回去后就被应老爷子抓去做“造型”,说是要和其他人的孙子比一比。他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会为了见“男人”特意打扮。
应时安的年纪比徐泾小,却比他更沉稳。
徐泾自己也能认识到这一点,认识到以后,心情更不好。
谢涟几人被夹在中间,大气都不敢喘。
谢涟拿着几样物证小心走到徐泾面前。
他可是个聪明人,不会像林书琰一样得罪徐泾,叫什么徐副队长,这不是给他添堵吗?
谢涟张口说:“徐副……徐队长!这是刚刚找到的铁丝。我检查过了,没有问题,还有几样物证,其中包括沾血的花瓶,这个怕摔,您还摔吗?”
徐泾:“……”
不置气不置气,不和二百五置气。
冉兴平拎着工具箱走向应时安,“进去看看吧,情况十分不妙。”
“怎么说。”
“厨房今天中午还使用过,有刚做好的饭菜。厕所、厨房、所有卧室、客厅都能找到零星血迹。很难说清凶手究竟是在哪里行凶的。现在给我的感觉是……凶手在这个家里待了很久。”
不止一天。
徐泾看到冉兴平向应时安汇报情况,并没有走过来一起听,而是等应时安打算进别墅时,才不冷不热地问冉兴平,“里面什么情况?”
冉兴平很无语。
徐泾离他们也就两米,就不能走过来一起听?
一件事他还非得报告两遍?
为了维持同事关系,冉兴平忍了忍,正要重复说明,应时安道:“你再进去看看,别墅不小,每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冉兴平立刻跟着应时安走了。
徐泾:“……”
谢涟小心问道:“您还摔吗?”
徐泾:“!”
留个二傻子给他!
走进别墅,冉兴平才对应时安说:“你也别和徐泾置气,他这个人就是太轴,听说他家里有关系,之前就能升职,他不乐意,跑到局长办公室说不愿意靠家里人,闹得不太愉快。要是不喜欢折腾同事,他这个人还不错。”
应时安道:“我没和他置气。”
“你还想蒙我?你什么时候这么下过别人的面子?你也就和局长叫板过五六次,和市里领导硬扛了三四次……”冉兴平越说越不对劲,他补救道,“不过你没得罪省里的领导!这就很好!”
冉兴平没说假话,应时安虽然对领导的不合理要求不屑一顾,但很少会真不给同事留面子,像徐泾这种喜欢找存在感的,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刚刚故意把冉兴平叫走,显然是因为徐泾。
好端端的,应时安针对徐泾干嘛?
别墅门口忽然传来小声呼唤,“应队应队。”
还没走进来的徐泾训斥道:“你们两个,让你们去走访,这都多久了?”
时针已经指向三点钟。
冉兴平看着徐泾对穆昔的态度,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
应时安该不会真看上穆昔了吧?!
两个已婚人士看对眼……太可怕了!
冉兴平觉得自己该做什么,他语重心长道:“你听说过那个故事吗?就是说啊……”
应时安把他推走,对穆昔说道:“进来。”
穆昔立马露出笑容,看了徐泾一眼,拽着林书琰往里走。
徐泾险些气疯,“你笑什么?!”
穆昔乖巧道:“报告徐副队长,我这是小人得志的笑容。”
林书琰:“……”
这就不记了吧?他刚和家里断绝来往,现在得罪人,真怕被辞退。
谢涟趁机说道:“徐副队长,你看,穆昔就这样,趾高气昂的很。徐副队长,你别生气啊徐副队长。”
林书琰已经不忍心看徐泾气到扭曲的脸,他转身跟上穆昔。
“别墅的灯是人为破坏的,时间在下午四点左右,厨房中午开过火,我们怀疑是凶手在厨房做了午餐。午餐是一人份的,凶手没有给死者准备。”
徐泾和谢涟都在后面,谢涟正巴结徐泾,“徐队,我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你别生气,一会儿我帮你把场子找回来!”
刚说完,谢涟便听到应时安的话,努力在穆昔面前表现自己。
这里是刑侦队的主场,不是他们派出所的主场。
“应队,死者已经死了,凶手肯定不会给他准备的。”
冉兴平头疼道:“你知道死亡时间了?你刚刚好像没进来。”
“哦……中午有可能还活着。”
徐泾:“……”
就不该对谢涟有所期待。
“有关这一点,死亡时间好像不太对,”穆昔说,“三个人的死亡时间好像不一致。”
谢涟嫌弃道:“凶手得一个一个杀人,他哪有能力同时杀三个人?”
穆昔笑道:“你的观点很正确。”
“知道就好,我可去过不少案发现场了,你们派出所的是不会理解我们工作的辛苦的,我在这方面的经验可比你丰富多了,我……”
徐泾揪住谢涟的衣领,“出去!”
发完脾气,徐泾不满地看向穆昔。
他再傻也看出来,应时安对这个小新人纵容得很,他们两个人关系绝对不一般。应时安已婚这事可都传遍了,他俩这是作风有问题,就该去举报!
穆昔和应时安一样,对徐泾视若无睹,她接着说道:“男性死者死亡时间最早,应该已经有几天了,俩小孩死亡时间稍微晚一些,八岁的向国应该是今天才被害的。”
林书琰心一沉。
这就是刚刚穆昔说的奇怪的地方。
通过尸体表象,穆昔能分辨死者的死亡时间。
这对法医来说很简单,对经验丰富的侦查员来说也简单,但他们同样都是新人,林书琰不懂的,穆昔都懂。
曾经的林书琰也是天之骄子,做惯了第一名的,现在难免有心理落差。
徐泾看出林书琰的情绪,主动走过去搭话,“你是林书琰?我听说过你。”
稍微挑拨一下,找到应时安和穆昔有私情的证据,就去威胁应时安!
林书琰认真回答道:“徐副队长,我和穆昔关系很好,您不用多说,我要向穆昔学习,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