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坑洼洼的土地,好点的地方能铺一层砖,房子又矮又小,基本都是大平层,还破旧。
但环境就是这样,还能回去咋滴?
孙梦毓只能安慰自己,她不是来逛县城的,是来找机会拿出东西的,县城破不破没关系。
孙春生对何凤兰很有畏惧,准确来说,大杨村很多人都对何凤兰有畏惧。故而在离开前,还叮嘱一番孙梦毓,让她小心点,不要乱凑热闹。他大概下午一两点回去,让孙梦毓到时候还在这里等。
孙梦毓认真记下,她可不想走回去。
暂且还没想好怎么拿出来东西,孙梦毓决定先去供销社看看,她娘给了她两块钱,可以去看看能买啥。
虽然第一次来县城,孙梦毓可完全不担心找不着地方,实在是县里好房子不多,供销社的房子太好认,门口还有一个招牌。
远远的,孙梦毓就看见供销社门口排着一长队人,走到跟前,孙梦毓挑选一位面容慈祥的大婶问道:“婶子,这是在买啥啊?”
大婶果然不辜负她慈祥的长相,虽然一眼看出孙梦毓是乡下来的,还是给解释说:“供销社来了一批沪市的肥皂,基本都在抢这个,据说用起来又香又滑。小姑娘,你如果要买也可以去排队。你们乡下肯定缺这个。”
孙梦毓一听失望不已,肥皂,她空间里有,系统出品,咋的不比这个年代的肥皂强。
不过孙梦毓没有说她不需要,和大婶道过谢后,排在后面。肥皂她不需要,可以看看其他的!
队伍行进速度很快,快速就轮到孙梦毓,售货员站在高高的柜台后面,拉着脸,老大不高兴的说:“买啥?”
孙梦毓还没看清楚供销社都有啥东西呢,她咋知道自己买啥。
售货员一见,身子一斜,说:“你不知道买啥你来供销社干啥?竟耽误我工作。”
孙梦毓:“……”就这个工作态度,怪不得以后会倒闭呢。
眼看再耽误下去,不仅售货员要不高兴,后面排队的人也要生气,瞟见一旁的红头绳,孙梦毓说:“给我来一米的红头绳吧。”
售货员翻个白眼,没好气的扯一米红头绳扔给孙梦毓,然后叫着下一个。
糊里糊涂,孙梦毓就出来了。捏着红头绳,孙梦毓想着,算了,月亮小花小草可以用,不算浪费。
然后挎着包裹,随处晃荡,就到了一片居民区,往来的人看着都精精神神,穿着板正的衣服,一看就知道他们是工人。
孙梦毓正要转身去其他地方看看,就碰见刚刚在供销社碰见的大婶。她挎着篮子,脸上带着几分失望。
想到刚刚她在供销社听见的很多人没买到肥皂,孙梦毓觉得这位大婶说不定是没买到,这里一片住的都是机械厂的工人,手里东西绝对不少,想着空间里那一批肥皂,来了主意。
先找个公共厕所,厕所里没人,正好方便孙梦毓,她拿出一块头巾,是深蓝色,也不嫌弃这个颜色土气了,包在头上,还拿出系统难得给的眉笔,把眉毛描粗粗的。
这是她能做到的最大的伪装,然后拿出五块肥皂放在包裹里。她的肥皂是纯白色,上面还印了花纹。她不敢拿出来太多,万一碰到红袖章咋办?
重新回到居民区,可能这一次孙梦毓变成同类,她看出有两个人应该都是来卖东西。
但孙梦毓可没有打招呼的想法,她换个方向正要走开,一个大妈装作不经意的走过来。
“哎,是来换东西的吗?”大妈压低声音询问。
这大妈穿着不错,身上衣服没有一个补丁,而且孙梦毓还看见她挎着篮子里的肉和菜。由此可以判断这个大妈家境绝对不错,要不然不能舍得买肉吃。
孙梦毓警惕性还是有的,没有急着承认,只是说道:“不是,我是来找亲戚的,但亲戚不在家,我寻思着等会儿再来。”
大妈:“哎,你就别骗我了,婶子眼睛管用着呢。就这双利眼以前还帮忙逮到一个小偷。”
孙梦毓:“真的,我就是来找亲戚的,听亲戚说他家缺肥皂,正好来的路上碰见供销社卖肥皂,就替他买了一些。”
大妈多精明一人啊,立马听出孙梦毓这是在说她手里有肥皂,至于是不是供销社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肥皂。
立马热情的拉着孙梦毓往旁边一条小道去,边走还边说:“哎哟,你找那家啊,婶子知道,婶子给你带路。你不用担心,这一片啊,我熟悉着呢。”
孙梦毓顺从的跟着大妈往前走,完美扮演一个乡下来找不着路的农村人。
拐到角落,大妈先是很有反侦查意识的瞅瞅周围,见没什么人,才放心的问孙梦毓:“肥皂能拿出来看看吗?”
孙梦毓对系统出品的肥皂很有信心,完全不担心这个大妈会不瞧不上,所以很是自信的掏出一块肥皂。
这大妈丈夫是机械厂副厂长,儿子是在县政府跟着县长工作,一家都是正式工,用过的好东西可不少,一眼看出孙梦毓拿出的肥皂是好东西。
她小心接过,凑近鼻子还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夸道:“哎哟,这是好东西啊。”
大妈都这样说了,孙梦毓能谦虚吗?
自是骄傲的说:“那是,这可是大城市来的东西。而且它和一般的肥皂不一样,它不仅可以洗手,还能用来洗澡,听说用了可以滋润皮肤,让皮肤变白呢!还有这个香味,用久可以持久留香,一走过,别人就能闻到你身上的味道,是不是比一身臭汗好?”经受过现代广告的洗礼,孙梦毓的词可是一套一套,直接往肥皂上安,大吹特吹。
大妈本来就心动,听孙梦毓这么一吹,更加想要,拉着孙梦毓的手,“闺女,你有多少?”
孙梦毓比一个五的手势。
“那婶子全都要了。”大妈大手一挥,阔气十足,不过再阔气还是想要花最小的代价得到最多的东西,问:“姑娘,你想换啥啊?看在婶子全都要的份上,你就便宜一些啊。”
孙梦毓:“这肯定。”供销社的肥皂两毛钱一块,她这肥皂咋的不有个三四毛?
就说道:“婶子,我不和你说高,供销社的肥皂两毛钱一块,你看见我这肥皂有多好了吧,咋的它不值个四五毛?”
大妈心里是认可这个价格的,但还是想再魔低点,就说道:“哎哟,姑娘,这还是有些高了,五块就要两块多,这可是一笔不少的钱。再低点吧,以后你来,大妈还和你换。”
孙梦毓装作犹豫的样子,大妈乘胜追击,“这样吧,我家里有一批瑕疵布,说是瑕疵,其实就是花纹印错位而已,婶子咬咬牙给你匀出三尺作为交换,不要票。咋样?”
孙梦毓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虽然她不喜欢这布料,可以给她娘啊。她娘身上的衣服好几个大补丁,就没有一件是没有补丁的。何凤兰对她好,她也想回报回去。
咬咬牙,装作心疼的样子,和大妈说:“那……行吧。就算作四毛五一块,婶子,我这可是大出血了。”
大妈眉开眼笑,连连点头,说:“哎,婶子知道。我这就去家里拿,姑娘,你可不要走,也不要和别人换啊。”
孙梦毓:“知道,婶子,像您这样实诚的我遇到的不多,肯定不能忽悠您。我肯定谁都不换,就等着您。”说完谎,孙梦毓还有些心虚,在心里给自己洗脑,这都是为了给娘做衣服,是孝顺。
大妈被哄得眉开眼笑,脚步匆匆的往家里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掀开盖在上面的布,让孙梦毓瞅下面的放着的瑕疵布,“咋样?可以不?”
大妈觉得这姑娘肯定能喜欢。这布料虽然花纹印错,但不妨碍它漂亮,是少有的浅黄色,要不是她闺女在纺织厂有点资历,还拿不到呢。
果然孙梦毓一眼相中,痛快的拿出五块肥皂,递给大妈,“婶子,给!”
大妈也是痛快人,掏出两块两毛五,连着布料一齐给孙梦毓。
然后两人朝着巷子相反的方向离开。
孙梦毓心中美滋滋,这钱就是她的小金库啦,手中有钱心不慌。
孙梦毓先去厕所撤掉伪装,拐弯往大路上走,打算去国营饭店看看,找个地方坐着吃饭。
国营饭店的地方距离供销社不远,孙梦毓到的时候刚巧有一桌人吃完饭离开,有位置可以坐。
她走到窗口前,想要问问有啥。她现在手里有钱,可是吃的起国营饭店的人了。
“同志,今天有啥啊?”
窗口的女服务员老大不耐烦,每来一个人问,她就要说一遍,嘴皮子都要磨烂了,“面条,□□票八分钱。至于其他的……”打量一番孙梦毓,一眼看出她是农村人,不屑的说,“想来你也吃不起,就这个吧。”
被人鄙视,孙梦毓很不高兴,她也是有脾气的人,板着脸说:“你咋知道我吃不起,就因为我是农村人吗?”
这话可严重了。
女服务员一个激灵,立马解释道:“那可没有,可别瞎说。”
孙梦毓:“那你说那话啥意思?还那个态度。”
“这一天我得见多少人,太多人来问,我说的嘴巴都干了,所以态度有些不好。这位同志你可不要误会。”女服务员年龄不大,不是当了几十年服务员的老油子,故而还愿意好声好气的安抚孙梦毓。
孙梦毓勉强接受这个解释,“那好吧,这一次就算了。”
女服务员抹抹额头的冷汗,危机算是解除,好声好气的问:“同志,想吃啥啊?有面条,猪肉白菜饺子,还有大米饭配红烧肉。”
孙梦毓听见红烧肉,心动不已,但一问要一斤粮票和八毛钱,立马打消想法。太贵了,她要是吃了,小金库立马得缩水不少。最关键的是,她手中只有一斤粮票,她不舍得全花在这里。只能忍痛点一碗面条。
女服务员虽然碍于刚刚的事情,没有说“你看,果然你只能吃的起面条”这样的话,但眼神明晃晃表达出来。
孙梦毓扭过头,装作没看出女服务员的意思,在女服务员告诉大厨她点的菜后,说:“既然你觉得说很累,为啥不弄个告示。比如在旁边竖个小黑板什么的,上面写上每天的菜。那样可以省去识字的人来问,省下你多少口水。”
女服务员一听,眼睛一亮,这是个好办法啊。每天来吃饭的多是工人阶级,大多数都认识几个字,看看菜单想来没问题。这样不就省的她再去浪费口水了嘛。
因为这样,女服务员看待孙梦毓的眼神立马亲近三分,不仅手脚利索的给孙梦毓收拾出一张桌子,还告诉孙梦毓,饭店有免费的热汤可以喝。
坐在角落同样等饭的老人看在眼中,想着家中老成死板,丝丝年轻人朝气都没有的孙子,对机灵的孙梦毓有了几分好感。
第18章 安福
老爷子的饭先做好,女服务员给打包好,恭恭敬敬的递给老人,轻声和气。
孙梦毓听见女服务员掐着嗓子的声音,好奇的往那边瞟了一眼,一看就知道这老爷子不一般,非常有气势,像是当过兵。怪不得这鼻子扬上天的服务员态度这么好。
不过和她关系不大,还是等着她的面条吧。
老爷子拿过饭盒,悠闲地走回家。
他家就在国营饭店后面,是一个独立的小院,青瓦砖墙,院子里有一颗石榴树,树龄不小,郁郁葱葱,给院子填上几分凉意和意趣。
放下饭盒,老爷子叫在隔壁屋的孙子来吃饭,然后打开饭盒,先自顾自的吃起来。他吃的是面条,年龄大了,牙齿不管用,就爱吃点软乎乎的食物。
过一会儿后,他孙子才进来,大约十七八岁,长相英俊,最漂亮的就是那双眼睛,睫毛浓密,瞳孔黝黑,黑亮的眼神中,透露出主人的坚定。就是面容严肃,一进来,也不说话,动作迅速地坐下吃饭。
老爷子叹口气,想起刚刚在国营店见到的那个姑娘,语重心长的劝说:“安福啊,你要多出去走走,整天闷在屋子里看书,都要看傻了。你看看你现在一点年轻人的朝气都没有。”他虽然赞同人要多读书,可不是他孙子这个读法,还拿孙梦毓来举例,“我刚刚在国营店就看见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姑娘,机灵活泼,那个服务员为难看不起人家,人家丁点不怯场,直接反击回去。”
说这么一大通,安福丁点反应没有,眼神放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急脾气一下出来,“安福,听见没,不行爷给你安排个工作吧,省的你整天闷在屋子。”
安福回过神来,皱眉看向老爷子,“爷,这说明那些做服务性工作的人态度不行,照这个趋势,以后绝对会有问题。”
老爷子憋气,“我现在是在和你讨论态度不态度问题的吗?算了,我给你安排吧,询问你的意见就是找气受。”
安福板着脸,义正辞严的说:“爷,这问题很严重,你不要不当回事。”
眼看安福要长篇大论,老爷子吸溜完最后一点面条,摆摆手,站起身,“你赶快吃吧,爷还有事,饭盒你洗。”说完,背着手又走出屋门,别看老爷子年龄大了,腿脚挺利索,几步就走出安福的视线。
走出院门,老爷子为自己逃过一劫松口气。
他这孙子,脑子管用,他就没见过比他孙子脑子还管用的娃娃,研究所那些老学究说是啥天……天才。
在六岁时,就独自改动他那把啤酒国左轮手木仓,这把枪当初是他从一个邪马台中队长手里缴获的战利品,因为是他独自领导打的第一场胜仗,他平时很珍惜。但时间久了,木仓还是有些退化。
他这个孙子把木仓给拆开,还组装上去一些从废品站淘来的小零件。他娘的,当初他看见时,没给心疼死,还以为木仓要报废了。结果不仅没坏,用起来更加灵活不说,还比原来的射程和瞄准度更高。他一个当兵的,太明白这其中的重要性。
他虽然不知道啥是天不天才的,但他深深明白他孙子的脑袋有多珍贵。
想到这里,老爷子叹口气,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带着孙子回来老家宁山县。
人啊,好日子过久了,就要折腾点事情出来,但往往结果都不会太好啊。
另一边,孙梦毓着急忙慌的吃完面条,去县城口等待孙春生带她回去。说实话,国营饭店大厨的手艺也就那样,比她在现代吃到的差远了,但因为舍得用料,肯定比她娘做的好吃。
虽然县城让她有些失望,但来这一趟还是有所收获,而且她已经想好用什么借口来拿出空间里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