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画过几挺机木仓，其中有几种还挺适合用在坦.克上。”这一段卫博宁只是简单提几句，很快略过。
“至于主炮，更大口径的炮.弹我还没有什么具体想法，但我觉得在其他方面可以下一些功夫。例如用重量较轻的新摇架，减少占据的空间；换装新的炮身液压驻退机与同心式复进机，减小液压压力。”
“暂时就这么多，我的陈述完毕。”
卫博宁洋洋洒洒说完，屋内鸦雀无声。在座的人都不是门外汉，哪怕一些不是主研坦.克的研究员对卫博宁嘴里的坦.克部件不太熟悉，但听一个人是不是在瞎说，以他们的见识还是可以判断出来的。
而他们的判断是卫博宁没有瞎说。
这时候也没人在意卫博宁是他们不认识的人了，他们纷纷开始低声讨论，最尖锐的争论就是宁台一号是否存在，以及增缸的思路是否可行。
在卫博宁提到宁台一号时，武平的神色就严肃下来，他这个人比较执拗，不太关注人际交往，生活上很是沉默寡言，但在自己重视的专业，他能侃侃而谈三天三夜不停。
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可以主持设计一辆坦.克。对于自己未来要设计的坦.克他有许多设想，但还是那个问题，如何实现，如何让设想不只是设想，而是变为现实。
因此他很关注市面上可以让坦.克进化的新成果，宁台一号就曾进入过他的视线。
但后来为什么暂时舍弃呢？
卫博宁已经说过，它是双缸柴油机，要带动以吨为单位的坦.克比登天还难。
可是，如果它能变为四缸柴油机，那么就有装载在坦.克上的可能。要知道如今大多数坦.克的发动机工作效率也不过31.25%，距离34.1%有一段距离，和42%更不能比。
屋里的人低声讨论一轮后，相互对视一眼，想拽住卫博宁和他讨论讨论六缸、八缸的柴油机如何达成，还有涡轮增压机是怎么个玩意。
但武平抢先一步，他气势汹汹的走到卫博宁身边，屋里的一些人注意到武平的动作，他们都知道武平的性格，担心他语气不对，再和这位小同志吵起来，到时候人家要是生气走人，他们去哪找人。
马运鸿的位置在卫博宁前面，武平绕桌子过来要经过他，在武平经过他身边时，他站起来拉住武平，低声劝道：“武平，你要干嘛？人家小同志只是分享一下自己的见解，不带生气吵架的。”
武平奇怪的看马运鸿一眼，不知道马运鸿说的啥意思，他要找这位小同志讨论一下发动机的事情，马运鸿拦住他干啥？
他胳膊一甩，甩掉马运鸿抓着他胳膊的手，说：“谁生气了，我有正事。”
卫博宁看到武平走到自己身边，等着武平发问。
武平的目光透着执拗和专注，“先说发动机的问题，我知道宁台一号，它的工作效率确实很惊人，你的同事确实可以让双缸变四缸吗？”
“电动式车长机木仓如何电动？你有没有设计图或者思路图之类的图纸？”
卫博宁看着武平激动的神色，他不认识这个人，肯定不可能全盘托出，真要有图纸也应该给信任的看。
于是只是回答第一个问题：“没有变为现实的设想都是空谈，这句话你应该很熟悉，所以我只能告诉你我那位同事有极大可能可以变双缸为四缸。”
“哦，对了，我那位同事就是宁台一号的研发者。”
没有得到最想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武平心里很不满，他正要追问，门被推开，是陆伟新。
隔着门，陆伟新听得模模糊糊，只是知道屋里的人在谈论有关坦.克的事，因为都不熟悉，他并不能辨认出谁在发言，因此他并不知道卫博宁参与了讨论。
他只以为卫博宁是对坦.克好奇，也正常，哪个男人对坦.克、飞机这些不感兴趣？
尤其卫博宁还在军工方面有天赋，更加关注很正常。
眼看时间差不多，再不上去找所长，要给所长留下不好印象了，谁知道一推开门看见卫博宁面前站着一个紧皱眉头、瞪视的人，陆伟新唬一跳，以为卫博宁不打招呼径直进入旁听的行为惹怒他了。
他连忙进去给卫博宁道歉并解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位不是坏人，是上面特批来研究所学习的同志，他没有坏心思，你不要紧张。”
说完，他拽着卫博宁的胳膊，带着卫博宁往屋外走，“我们这就离开，不打扰你们了。”
不待武平阻拦，陆伟新已经拽着卫博宁离开。
武平正要追出去，之前拦住他的马运鸿不知道什么走过来，拦住他，“哎，武平，那位小同志呢？怎么没看见人？”
武平甩开他的手后，他看武平的样子不像是要找那位小同志的茬，本打算和那位小同志一起讨论讨论，谁知邻座抓住他，非要和他说自己的想法。
因为和邻座交流不通畅，耽误一会儿，但现在人呢？
马运鸿扶着武平的肩膀，左瞧右看，没看到人啊？
武平眼中焦急的都要溢出来，他来不及回答马运鸿的问题，快步走出屋门，但已经迟了，走廊上已经看不见人。
马运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武平出来，他跟着出来。
走廊上没人，武平瞅啥呢？
最终找不到人，武平迁怒关键时刻拦住他的马运鸿，怒瞪马运鸿一眼，“都是你，刚有一个人要带走那位小同志，要不是你拦住我，我都能追上他们了。”
“结果现在呢，找不到人了，你说怎么办！”
这，这，他不是故意的啊。
“那咋办？我不知道啊。”马运鸿着急忙慌，垫脚遥望走廊，希望卫博宁突然冒出来，但人都已经走远，哪能突然冒出来，他用力打一下刚刚拽住武平的手，骂道，“让你手欠，要不是你手欠，也不能到现在的地步！”
武平顾不上嫌弃马运鸿，思索还有什么能找到人的方法，人名不知道，对方来干啥不知道，找谁的不知道，就是陌生人。
忽然武平灵光一闪，快步跑向楼外，马运鸿不知道武平想到什么了，但看武平跑，他也跟着一起跑。
而被陆伟新带走的卫博宁此时已经在所长办公室。
四方城军工研究所是直属于四方城军方的研究所，它的位置就在军区内。
所长叫金顺安，他认识陆伟新，因为有好几次陆伟新交给他机密文件，看到陆伟新，他笑着说：“哟，陆连长，又见面了，不知道你这次来有没有带什么好消息来？”
这个好消息是什么，自然是机密文件。
陆伟新自然知道金顺安的暗示，知道他只是开玩笑，道：“金所长，好消息要是那么容易得，就不叫好消息了，是吧？”
“对了，我和介绍一下。”陆伟新拍拍卫博宁的肩膀，“我身边这位叫卫博宁，是我领导介绍过来研究所，让你看看能不能留下的人才。”
怕金顺安不当回事，陆伟新提起卫博宁的成绩，“不要看人家年纪小，但人家本事不小，你应该知道之前军工厂有一批武器进行改造，现在重新生产的事情了吧？”
金顺安点头。
“那都是我身边这位同志的功劳。卫博宁同志是一位在军工上面具有很高天分的年轻人。”
陆伟新提起军工厂的事情，金顺安还真的重视起来，他观察桌前只是安静站着，就显得过分俊美的年轻人，心里生出几分认真。
他站起身，让陆伟新和卫博宁坐在他待客的地方，这里有几张凳子，还有一张小桌子。然后他转身拿过来几张纸，递给卫博宁，说：“上面不是什么难题，你看看，试着做一做，我摸一摸你的底，好吧？”
卫博宁接过纸和笔，趴在桌子上写起来。
纸上的题倒不多，也如金顺安所说题不难，但很考验人的知识掌握广度，上面都是关于军工武器的各种基础知识，如果你是一个外行人，或者简单看几本书来忽悠人，这张卷纸会让你现原形。
金顺安让卫博宁做这份卷纸的目的倒不是不相信陆伟新说的，而是他想看看卫博宁如今掌握的知识在哪方面，基础牢不牢。如果要留下来，把卫博宁安排在哪个小组，他得根据这份卷纸来啊。
卫博宁写字的速度很快，笔在纸上发出“沙沙”的摩擦声，有些好听，因为是知识的声音。
半小时后，卫博宁答完全部问题。
金顺安眼中一亮，他是看着卫博宁一道道答下来的，如果对方没有瞎写，那么今天他还真捡到宝了。
拿起卷纸，金顺安正要细细查看，身后的办公室门被人重重推开。
门被用力推开，打到墙上，发出响亮的“咚”声。
第118章
“所长,我发现一个好苗子……”推门的武平激动的进来，想要告诉金顺平之前在会议室发生的事情，结果一抬眼看到坐在金顺平待客处,桌后的卫博宁,哑火了。
他惊讶的走进门,对卫博宁说：“早知道你在这里，我就不用跑到门卫处了。”
金顺平皱眉看着莽莽撞撞进来的武平，正想说武平几句,让他以后再进门要先敲敲门,不要那么用力的打开。
但紧跟着武平的马运鸿气喘吁吁的打断他，“武平,怎么样，给所长说了吗？”
最后一个“吗”声调很低，因为他同样看见坐在桌后的卫博宁。
看到在金顺平坐着的卫博宁，马运鸿心中是又丧气又疲惫。为了找到人,弥补自己的过错,他跟着武平跑到门卫处。研究所进来出去都要登记,要找到进来研究所的陌生人,门卫登记处是一个很不错的方法。
当然也有卫博宁年龄外貌和研究所的人格外不同的因素，他才17岁，还没成年,长得还俊。而在研究所进出的人都是成年人，最年轻的武平都有26岁,长得还显老,说他30都不为过。
马运鸿走到武平身边，低声说：“哎，人在这里啊,咱俩白跑一趟门卫处。”
金顺平看马运鸿和武平嘀嘀咕咕，眼中根本没有他这个所长，要是其他时候他不计较，但没看到这时候有外人的嘛，不知道给他这个所长点面子。
金顺平心里气呼呼，觉得马运鸿和武平实在没有眼色。
他虎着脸，严肃的说：“你俩干嘛来了？没看到我这里有客人嘛，冒冒失失的。”
武平径直在待客桌旁的椅子上坐下，对金顺平的话，很是敷衍的说：“所长，等会儿我再和你详细说，我现在有急事。”
然后抓着卫博宁，要继续讨论之前被陆伟新打断的话题。
马运鸿没有武平那么耿直，他还稍微有些情商，虽然同样坐下，但还记得和金顺平打招呼，“所长，我跟着武平来的，你先忙你的，我俩的事情等会说。”
然而这话还不如不说。
金顺平瞪着俩人，但俩人直勾勾盯着卫博宁，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家所长的情绪。无奈下，他只能先拿起卫博宁写完的卷纸继续看。
卫博宁眉微挑，看着坐在对面的武平，说：“还有什么可讨论？”
马运鸿带吸一口凉气，嚯，这话好狂，看样子这人是不想和他俩交流啊。
其实卫博宁没有这个意思，只不过觉得他和武平不熟悉，阐述一下自己的想法已经足够，再详细的东西，不是这个阶段可以拿出来的。
有一个老红军爷爷，再加上小时候经常出入军营，保密意识从小灌输，卫博宁很谨慎。
武平却丁点没察觉到卫博宁的疏离，他自顾自地发问：“你那个电动式车长机木仓，有没有具体的细节思路，还有如果要使用轻型摇架，你有没有设计图，如何减轻摇架的重量和体积，是改变结构还是用新材料？”
“你说你之前曾画有机木仓的图纸，可不可以看看你画的图？你确定可以装载上坦.克吗？”
武平一连串的问题，和机关木仓似的，“突突”往外冒。
开始陆伟新不知道武平和马运鸿来干嘛，他倒是认出武平是之前他进屋拽卫博宁时，站在卫博宁对面的人。
但哪怕武平前面的问题他听不明白，坦.克两个字他还是知道的。
他登时看向卫博宁，等着卫博宁的回答。
金顺平也放下手中的卷纸，他刚刚虽然眼睛看着卷纸，但耳朵可没有闭着，对武平说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插话道：“卫博宁小同志，不知道你能不能说一说。”
被四双眼睛牢牢盯着，卫博宁没有丝毫紧张，沉吟片刻，斟酌道：“具体的图纸不在我身边，不过我可以简单说一些细节。”
陆伟新眼神一闪，不在身边，而不是没有图纸，看来有必要和卫小同志好好交谈交谈了。
“摇架左侧焊瞄准镜支架，同时固定与高低齿轮相吻合的齿弧。摇架下一突起部上的有两孔，用于固定驻退杆和复进杆。”
“突起上焊接支架，安装活塞杆、稳定器、动力油缸。右侧焊接机木仓支架。上部纵槽安装防转键，前部两侧的耳轴室用螺栓固定在火.炮支架上。”
“最后还有固定放盾和防危板的座孔。”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