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知青真不像话,他们打架也好,吵架也行,干啥祸害粮食。
一年到头,他们忙忙叨叨,为那点粮食容易嘛。
今天来干活的是李木,孙大林给他安排的地块距离很近,甚至安排一起合作的人也是个老实人。
他看到孙大林着急匆忙离去的身影,在听周围人的抱怨,他好奇的问合作的人:“大牛哥,你们村的知青怎么回事啊?”
孙大牛一言难尽的表情,脸皱巴巴,一看就知道他很嫌弃知青。
“李木兄弟啊,不是我们村里人故意针对这些知青,实在是他们非常不像话,本来我们村子很和平安宁的。”孙大牛直接忽略时不时东家婆媳大战、西边两家吵架的情况,手中动作不停,“有些矛盾,但都不是什么大事。但自从这半年一批批的知青下乡开始,村子里开始闹腾的不停,不好好干活挣工分,天天想着偷懒,正事一点不干。”
“他们不好好干活也算,反正最后吃不上饭不关我们村子的事情。可是他们不停闹腾,还勾着村里年轻一辈跟着闹腾。”
说到这里孙大牛庆幸自己的孩子小,不过几岁大,那些知青们还不至于丧心病狂的盯上几岁大的孩子。
李木紧皱眉头,很是不解的说:“领导们不是说要这些知青们下乡支援农民同志的吗?他们还敢这样闹腾?”
孙大牛警觉的瞅瞅周围,确认没有人听他俩讲话,才低声给李木说:“正是因为有这句话,他们才敢闹腾!”
李木:“?”
孙大牛:“他们认为我们都是乡下泥腿子,不认字、没文化,而他们有文化有本事,因此我们应该听从他们指挥。”
“下乡第一天,连屁股都没坐稳,说要教我们怎么种地。这不开玩笑嘛,我们种了一辈子地,和土地打了几十年的交道,说我们不会种地,还有谁会种地?”
孙大牛语气讥讽。
李木震惊,堆麦子的动作都一顿,看向孙大牛,“他们认真的?”
“你也不敢相信堆吧,我当初也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该说脑子有病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最后让村长一顿削,再加上没有人听他们的,他们暂且歇息。”
但这件事让大杨村的村民们知道这几批来的知青们不是好相与的,如果只是这样,虽然没有好感,但不至于成现在排斥厌恶的态度。
归根究底在于,那些知青们好似真的发自内心的认为他们下乡是领导农民来了。指挥种地不成,他们决定拿出知识的大旗,想给大杨村的村民们开会。
开什么会呢?
口号洗脑大会,村民们在下面坐,知青在上面喊口号,什么语录、领导人的讲话,还拿革委会的大旗压村民们,隔三差五开会谁受得了,他们不下地不干活了?不吃饭不养家了?
村民不去,知青们恼怒,还真跑去举报,革委会的人还真来了,要不是大杨村的村民团结,再加上孙大林态度强硬,最后不定怎么回事。
也是这次的举报,让隔阂彻底形成,相看两厌算是。
知青觉得大杨村村民愚昧迂腐,不知寻求进步,眼界狭小。村民们觉得知青都是祸祸头子,各个不安分,不是好东西,脑子有问题。
知青们内部起矛盾,村民们不仅不会劝阻,还会拍手叫好,恨不得矛盾再大点,最好每天一场架,下点死手,让三两人躺床上十天半个月最好。
李木听完,瞠目结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脑子思绪纷飞,最后凝聚成一句话:离这些脑子有病的知青们远一点,万一牵连到他咋办?
下工时,李木上交完镰刀,才走出仓库没几步就被人给拦住,看到是个女孩子,李木本着礼貌的原则,温声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李木觉得自己说话已经很和缓,但对面的女孩眼中却闪过不满,觉得李木说话那么傲干嘛,长得不咋样,要不是看在是技术员的份上,她才懒得来搭话。
不过想到目的,她还是摆出最好看的笑容,对李木说:“你好,你是李木同志吗?”
李木奇怪,耿直的问:“我认识你吗?”
女孩的笑容一僵,然后说:“我是知青,叫周可玲,我……”
李木急速往后退的动作让周可玲自我介绍的话一停,不待周可玲问李木为什么,李木已经飞速转身,快步离开。
周可玲表情僵住,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木的身影,反应过来后,拳头握紧,咬牙切齿,眼中满是羞恼。
不待周可玲骂出声,旁边一直看好戏的人走出来,啧啧几声,“哎哟哟,真是一出好戏,笑的我眼泪都要出来了。”
周可玲怒瞪来人,眼中的凶光要是能化成实质,来人都能被切成一百零八块。
但来人才不害怕周可玲愤恨的目光呢,她笑嘻嘻的讥讽道:“想要勾搭人家,可惜你长得太丑,人家被你吓跑了。”
“要我说啊,你换换手段吧,你这样的手段能骗得了谁啊。”
周可玲长得其实不算丑,个字虽然不高,只有一米五八,但长相清秀,打扮打扮也是一个小美人。气质柔柔弱弱,一直以来示人以弱,但现在她凶恶的表情破坏了她的一直的形象。
“你!”
周可玲怒火冲天,想一巴掌扇在来人的脸上,但才有动作的迹象,来人先一步看出她的意图,警告道:“我劝你再想一想,别最后自己挨打!”
周可玲动作一顿,瞄一眼来人至少比她高一个头的个字,只从身高就具有压制力,更别提女生是真的下手凶,还有一把子力气,在知青里不论是和谁起冲突,最后都会大获全胜。
周可玲一时还真不敢动手,只能干巴巴瞪着人,嘴上不饶人的说:“吕白萍,有你什么事?我要长得丑,你就是人见人厌,母夜叉!就你的长相,勾引人别人都嫌弃,不惜得碰你,人家都觉得脏了自己的手!”
吕白萍嗤笑:“以为我和你似的,没有本事,每天扒着男人的裤脚求照顾?出卖色相自尊?”
吕白萍上下打量一圈周可玲,目光让周可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知道吕白萍什么意思。
“你的色相和拙劣的手段最多能忽悠忽悠脑子不好的男人,而且你也就能看到那点地方了!”
说完吕白萍转身就走,丝毫不担心周可玲在背后偷袭。
她自信凭借她在知青院一贯的表现和战绩,周可玲不敢动手。
周可玲果然不敢动手,只能在原地咬牙切齿,愤愤不平,目光哪怕要瞪穿吕白萍也不敢上前动手。
另一边李木着急忙慌的回到家,他的举动被安为注意到,奇怪的问他,“李木,你干啥呢?这么急匆匆。”
李木咽口口水才缓过气,他是一刻不敢停歇的跑回家,一路连头都没敢回,生怕那个女知青跟着,坐在院里的凳子上,低声和安为说:“别提了,一言难尽。”
正待安为追问,孙梦毓从她的屋子走出来,对俩人说:“木哥、安哥,我想明天回厂子,你俩啥计划?”
谈到正事,李木和安为立即正经起来,安为说:“小鱼你不用担心我俩,我和安为的身份已经安排好,你回厂上班,我俩也会跟着去上班,到时候我俩就是外派过来学习的技术人员。”
“对对,我们也在技术部,和机械厂的厂长说一下就行。”李木说。
孙梦毓颔首,“也行。”
图纸画的差不多,应该要实行起来了,再加上在家休息的够久,不能一直在乡下待着啊。
同一时间的机械厂技术部。
这时已经是机械厂下班的时间,技术部的人大多都已经离开,唯有高畅和童齐伟还在。
高畅抓耳挠腮,不知道熬了多久,脸上黑眼圈快挂到脸颊,头发也被揉成鸡窝,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而他身边的童齐伟没比高畅好到哪里去,除了衣服干净一些。
高畅看着手里的图纸,冥思苦想,时不时拿笔计算一下。
突然“砰”的一声,吓高畅一跳。
高畅往旁边一看,原来是童齐伟嗑他的脑袋在桌上而发出的声音。
高畅说:“童哥,你吓我一跳。”
童齐伟抬头看高畅一眼,重新埋下头,闷闷的声音传来:“畅啊,咱俩是不是不自量力了?都多长时间了,咱俩的图纸都没画出来,猴年马月才能完成啊。”
高畅拿笔的动作一僵,被童齐伟的话勾起挫败,他面色灰暗许多,“童哥,你想放弃了?”
第172章
“不过想放弃也正常,干熬几个月,什么成绩都没有,确实难坚持。”高畅努力控制住眼眶,不让自己的泪水流出来,要不然好似在用眼泪逼迫童哥似的。
当初俩人合作,意气风发的说要干出一番成绩,不顾别人的冷眼,毅然决然的坚持,可惜除了收获一堆冷嘲热讽,什么都没得到。
董齐伟嘴唇微动,他确实挫败,甚至有时候还会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和高昌组成小组开展研究,吃不好睡不好,每天不是计算数据就是查阅资料。
之前躺平的日子比起来多美好啊,完事不用愁,上班打卡,待到下班回家,一天轻轻松松的过去,工资还不少拿。
可真要说放弃,不知道为什么董齐伟怎么都说不出口。
高畅见董齐伟半天不说话,心中一凉,觉得董齐伟肯定是已经决定放弃,不过碍于情分和面子不好说出口,于是扯出僵硬的笑容,善解人意的说:“董哥,我了解了,那要不就到这里,正好我有些累,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说完,高畅忍住难受开始收拾桌子。
俩人之前在讨论研究,资料、草稿纸还有一些废稿堆成一团,乱七八糟,怎么都要收拾完才能走,要不然明天上班,不定成什么情况呢。
董齐伟眼神发愣的盯着桌子,一动不动,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东西虽然多,但高畅动作麻利,很快收拾完毕,见董齐伟还是没有动静,于是便说:“董哥,时候不早了,嫂子还在家里等你回去呢,快回去吧。”
虽然董齐伟想要拆伙,高畅却没什么埋怨和不满,买卖不成仁义在,俩人又没撕破脸,到底有这几个月一起研究讨论相伴的情意在。
董齐伟被这一声唤回神志,眼神复杂,纠结、不甘、倔强等等情绪糅杂一起,最后坚定下来,他唤住高畅:“等等!”
高畅止步,回头看他。
“放弃什么放弃!”董齐伟站起身走到高畅身边,拍拍高畅的肩膀,洒脱的说,“搞研究哪有那么容易出成绩,有的成果一弄就是几年十几年,咱俩这才几个月啊,都没有一年,怕什么?”
“再说咱们都坚持这么长时间了,冷嘲热讽的话听一箩筐都没有放弃,最后自己却莫名其妙的放弃了,那些人怕不是要笑死咱俩!”
“哪怕是为了不让那些人看咱俩得笑话,我都得坚持!”
董齐伟说的掷地有声。
高畅:“董哥,你……”
董齐伟拥着高畅的肩膀往外走,边走边大大咧咧的说:“哎呀,总是失败还不兴我嘴上抱怨抱怨了?谁都有心里难受的时候嘛,说出来我心里好受很多,不过我可没想着放弃啊。”
“但咱俩确实得休息休息,看看咱俩脸上的大黑眼圈,工作再忙,也得收拾收拾自己。”
至于到底有没有只有董齐伟自己清楚,高畅没有傻乎乎的追问到底。
下来办公楼,高畅没有成家,申请住的厂子宿舍,董齐伟可是一大家子人,因此俩人就此告别。
走在寂静的小路上,天色略晚,不过仍带有微光,不用借助手电筒,高畅依旧可以看清道路。
微风拂面,高畅心情愉悦,耳边回荡着董齐伟说“好好睡一觉”的话,哪怕此时天上星星和月亮都未露面,他都觉得天空极美,比星月齐整的天空美多了!
而董齐伟回到家里,董家一家人已经吃完晚饭,董大娘也就是董齐伟的母亲看到二儿子回来,说:“又是这么晚回来,不知道你们领导给你安排啥活,都不让人好好回家能行?”
随口抱怨几句,然后关心的问:“吃没吃饭?要是没吃,妈去给你做去,那个小丽啊,你去……”
“妈!”董齐伟连忙截停董大娘的话,别说他在厂子吃过饭,哪怕没吃,他都不会看着让老娘指挥大嫂给他做饭,“我吃过了!在厂里吃完回来的。”
真要让大嫂给了做了这顿饭,之后大哥不定怎么闹别扭呢,肯定会觉得老娘偏心他,要不然为啥不指挥他媳妇给做饭,而是指挥大嫂给小叔子做饭。
本来俩家因为住房的问题感情有些僵硬,他现在实在没有心情应付家里的麻烦事。
董大娘这才放心,一旁的董大嫂赵丽丽扭过头不让婆婆和小叔子看到她的表情,然后不屑的撇撇嘴。
小叔子没有吃饭,为啥不叫弟妹来做,让她一个大嫂给做饭,弟妹就那么精贵?哼,还说自己不偏心,这心偏的没边了。
赵丽丽完全忘记,会让她做饭的原因在于她没有工作,平时一大家子的饭都是她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