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林小心翼翼的停下车,先检查一遍一路自行车有没有受到啥损失,才有功夫和程国庆寒暄。
程国庆会做人,这是他的处事原则,哪怕并不是很相信孙梦毓可以修好拖拉机,照样做出一副热情的样子。故而早早地他就在村口等着,远远看见孙大林,扬起笑容,等孙大林停下车,说:“大林啊,你可算是来了,快,先去我家,喝杯水。”
看见孙梦毓,眼睛一亮,没想到大林糟模糙样一庄稼汉竟然能生出这么个水灵灵的姑娘,真诚的夸奖道:“大林你这闺女长得真好,看着不像农村人,完全是城里人啊。”
孙大林听着高兴,还是谦虚道:“看你说的,我这闺女还差的远呢。咱别在这里说了,要不直接去看看你们村的拖拉机?”
程国庆心里恨不得立刻答应,嘴上还是推脱道:“不急于这一时,你们怪累的一路骑过来,还是先去我家喝口水吧。”
推辞不过程国庆的热情,孙大林带着孙梦毓去往程国庆的家。
此时程国庆家里就他媳妇和孙子孙女在,儿子儿媳都上工去了。
程国庆媳妇李燕同样会来事,一看见程国庆领人回来就知道这两个人是丈夫口中能帮忙修拖拉机的人了,热情的打招呼,然后手脚麻利的去冲糖水,叫都叫不住。
程国庆很满意自己媳妇的做派,没给他丢脸,让孙大林不必阻拦,等着就行,糖水而已,他家还不至于拿不出来。
孙梦毓跟在孙大林后面,装作壁花,一切任凭孙大林交流。李燕端着糖水回来,也只是默默接过。
倒是李燕对孙梦毓挺有好感。这个好感来源于孙梦毓的外貌,在不了解孙梦毓是个懒货的情况下,她的外貌还是很能唬住人,天然可以引起别人的好感。
不论何时,颜值都是一张通行证。
放好糖水,李燕很自觉的离开,不打扰三人说事。
孙大林和程国庆东扯西扯,不是说地里庄稼的事,就是说起公社一些指示任务。
一旁的孙梦毓感觉这一碗糖水喝的有些煎熬,悄悄戳戳孙大林,示意她想快点修拖拉机,修完回去了。
孙大林感受到孙梦毓的暗示,一口喝完糖水,对程国庆说:“看在聊这么久了,不耽误时间,咱去看看拖拉机?”
程国庆连连点头,说:“好啊,那咱走吧。”
程平村的拖拉机也是在村支部院子里停着,村支部院子里有个草棚,就是专门为拖拉机盖的。
程国庆掀开盖在拖拉机上面的塑料布,爱惜的摸摸拖拉机的方向盘,“这台拖拉机已经服务十几年,修修补补,一直这样坚持下来,我们村的人都有感情。”叹口气,对孙梦毓说,“小鱼啊,你能修就修吧,修不好就算了。”
孙梦毓点头,上前开始检查拖拉机。
随着在学习空间里学到的知识越多,孙梦毓脑子越发清醒,刚她大致一看就知道这台拖拉机问题绝对不少。以前的一些小毛病当时就没完全修好,不知道是修的人技术不够还是没重视。反正现在积累下来,成了拖拉机瘫痪的一部分原因。
检查完,孙梦毓叫孙大林试着打打火,她看看过程。
程国庆在这里,咋可能让孙大林来帮忙,拿着手柄,抢先说:“哎哟,我来吧,这力气活咋能劳累你们呢?”
程国庆用力搅了两三下,起动机可以转动,且转动还算力,但发动机没有任何反应,排气管冒黑烟。孙梦毓让程国庆停下来。
冒黑烟说明柴油燃烧的不完全,有大量碳排出。原因有很多,如柴油和空气混合比不对,油多、空气少,零部件损坏等。孙梦毓得进一步检查,最好拆开发动机看一看。
孙梦毓:“叔,你们拖拉机年头不小,平时大概也没好好保养,大大小小的问题都有一些。不过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发动机可能坏了。我现在不能确定发动机损坏程度,如果是轻微的还可以修一修,如果太严重就得去城里重新买。”
程国庆为难,发动机多贵啊,重新买一个得要不少钱,而且还不一定能买到。
孙梦毓看出程国庆的纠结,说:“叔,你看要不这样吧,我拆开看一看,如果可以修,我尽量给你修一修,如果不行你再去买,咋样?”
程国庆咬咬牙,虽然有彻底损坏发动机的风险,但是一线希望,咬牙答应:“你拆吧,如果不行就去城里买。”
孙梦毓得到准话,不再犹豫,拿起她的工具箱。
这个工具箱是她上一次任务的奖励,里面各种工具都有。和家里人解释的借口就是城里干亲给的。
孙梦毓拿起螺丝刀开始拆发动机,想也知道不可能用得起好柴油,一股呛鼻的柴油味,手上粘的都是柴油。
孙梦毓恨恨的在脑子里边骂五三,边任劳任怨的继续手里的活。
拆开后,孙梦毓检查一番里面的零件,松口气,还好只是气管堵塞,喷油器针阀偶件咬死,通一通,换一换就行。
孙梦毓:八以四8一溜9六伞“叔,幸好,问题不算大,只是有些零件坏了,去城里应该能买到。”
程国庆松口气,还好,还好,买零件总比买发动机容易,“那要买啥零件啊?”
“气管好说,喷油器针阀偶件可能比较难买,而且要看清楚型号,如果没买对型号用不了。”
“哎哟,这我咋知道啥是啥型号啊。”程国庆有些着急。
孙梦毓:“没事,叔去机械厂,告诉人家你的拖拉机型号是东方红链桂拖拉机,到时候人家能给你找到该用什么型号。实在不行你拿着这个喷油器针阀偶件去,到时候给人看一看,就行了。”
“这办法不错。”程国庆一拍手,然后纠结看着孙梦毓,“就是到时候还得麻烦你们跑一趟了。”
说起这个孙梦毓脸就一皱,她又想起来时坐自行车的折磨了。
程国庆一慌,以为是孙梦毓不愿意再来,看向孙大林,希望他能帮忙说说。
如果说最开始程国庆看孙梦毓这么年轻还有些轻视,这么一圈下来,他完全服服帖帖,这可是有本事的人,要好好尊敬。故而完全不敢强求孙梦毓。
孙大林心里得意,不过还是帮忙说好话,“小鱼啊,咱帮人帮到底,之后再来一趟呗。”
“啊?”孙梦毓疑惑,她爹说这话是啥意思,难道她什么时候说她不愿意再来了吗?
孙大林以为孙梦毓没听清,详细说道:“这不买零件需要时间嘛,这一趟来是修不好了。但总不能给人干一半丢下不是,咱之后就再来一趟,给人家干完。”
孙梦毓迷茫,愣愣的点头,“啊,是啊,我本来就是这样想的啊。没有修好呢,是得再来一趟。”
听了这话,程国庆眉开眼笑,一连串的好话脱口而出。
既然修不了拖拉机,孙梦毓拆下喷油器针阀偶件递给程国庆,剩下的原模原样装回去。
程国庆更加相信孙梦毓的话,要不是有本事,能轻轻松松的就装回发动机吗?握紧喷油器针阀偶件,打定主意,一会儿就找人去县里买。
推辞掉程国庆的热情挽留,孙梦毓和孙大林踏上回家的路。
回到家时已经是临近中午,正好赶上做饭。
何凤兰好奇的询问,“咋样啊?修好了吗?”
孙大林去停自行车了,孙梦毓给她娘解答道:“没有,缺零件,得去买。等买到了,还得再去一趟。”
何凤兰:“哎哟,挺麻烦。”心疼的看一眼孙梦毓,“乖宝啊,可辛苦你了。”
孙梦毓含着感动的泪水,心中连连点头。是啊,老辛苦了,还特别痛苦,她的屁股没给她颠簸坏了。还是她娘心疼她。
还不待孙梦毓再感动一会儿,何凤兰看见孙大林进来,拦住他,“他爹,你们辛辛苦苦跑两趟,辛苦费是不是得多一些。要不然我可不依。”
被撂下的孙梦毓:终究是错付了。
孙大林:“你说的啥话。乡里乡亲的,净盯着好处。”
何凤兰立马拉下脸,“咋的,你真想白帮忙啊。我告诉你,没门!”
还不待何凤兰继续说,门外有人叫骂,“老孙家的人,在家没?都给我出来!真是欺人太甚啊,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教唆的不人老爹老娘了。真是白眼狼啊……”
第28章 二合一
何凤兰脸色一沉,气势汹汹出门,看清楚是谁后,瞪大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钱老太,毫不客气的骂道:“老娘当是谁呢?原来是你个老不死,坑死闺女丧良心的货。本来老娘不想搭理你,没想到你还敢来闹。好啊,来的正好,省的老娘跑一趟,赶快把从我家偷的粮食还回来。要不然别怪老娘不客气!”
门口的钱老太瑟缩一下,心里直打鼓,要不是没办法,她是绝对不敢来孙家闹。孙家这个泼妇真是太可怕,万一她上手咋办。
想到儿子,钱老太狠狠心,打定主意,哪怕何凤兰打她一顿,都要从老孙家扒下粮食。如果真打了她正好,还可以要赔偿。
钱老太的无赖思想何凤兰暂时不知道,不过何凤兰知道钱老太一直挺害怕她,能不碰面就不碰面,哪怕碰面也从不和她说话,一副胆小如鼠的模样。所以钱老太哪里来的胆子敢来孙家闹。
但其实都是源于钱家的命根子——钱大宝。钱大宝是钱老太连生三个闺女之后才生出的儿子,那时她都三十多岁了。好不容易生出儿子,可不溺爱非常,再加上之后钱老太再没生孩子,钱大宝就是钱家唯一的儿子,钱老头都忍不住溺爱他。溺爱的他从小就干些偷鸡摸狗的事,长大后理所应当变为一个小混混二流子。
二十岁了,都没个姑娘愿意嫁给他。虽然钱老太钱老头有亲爹亲妈滤镜,滤镜还很厚,觉得那些人都是睁眼瞎,看不到他们儿子的好,可儿子娶不到媳妇还是很着急。但前几天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嫁过来,钱老头钱老太虽然不满意那家要的聘礼,对那家的条件也不满意,耐不住儿子第一眼看到那姑娘就闹着要娶人家。
所以无可奈何钱老头钱老太咬咬牙答应下来那家人的条件。那家的条件之一就是一百斤粮食。
这可要了两人的老命,钱家只有钱老太和钱老头两人下地,钱大宝从小到大别说下地,地都没扫过一下,就靠着爹娘养着。这也是别家姑娘不愿意嫁给他的原因之一。
可儿子非闹着还能怎么办啊,只能向三个闺女要。钱梅花的大姐二姐家里同样穷,婆家至今都没分家,家里的粮食她们插不上手,如果给个五六斤还有可能,一下一百斤粮食,在这个时候,不异于痴人说梦。
无论钱老太如何哭如何骂,该拿不出就是拿不出。本来想着还有个三闺女,谁成想钱梅花完全不搭理她,哪怕她亲自去找她,她都爱答不理,对她说的话没有半点反应。
钱老太暴跳如雷,却毫无办法,无可奈何之下钱老太只能忍着心中的胆怯来孙家闹,希望能要到粮食。
钱老太强撑着勇气,硬着头皮说:“何凤兰你别嚣张,我可是有理一方。我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凭啥说不认我就不认我!你们家今天必须给个说法,要不然我就不走了!”
何凤兰翻个白眼,“怕你哦,爱走不走,哪怕饿死你都和老娘无关!”
钱老太气结,这时候正值大中午,村子里的人都下工在家,一听见有热闹看,哪怕是村长家都毫不在意的凑上前。所以此时孙家门口围有不少人。
钱老太心想硬的不行,她来软的,眼泪刷一下流出来,边嚎还能说清楚话,“哎哟,我命惨啊,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竟然不认我了。我没少她吃,没少她穿,平平安安让她嫁出去,结果听婆家人一挑拨,就不愿意搭理娘家这破落亲戚了。”
周围有人于心不忍,而且农家人大多养孩子图的不就是将来老了后有人养养老送终,有人孝顺嘛。现在出现一个白眼狼,一下点爆他们忌讳的点,窃窃私语,纷纷指责何凤兰和那个白眼狼。
“确实不对。再如何,老娘老爹该认还得认。如果是我家闺女嫁出去后,嫌弃家里,我非得打死她不可!”
“就是就是,辛辛苦苦养大他们,不就是念着他们将来可以孝顺咱们嘛。如果一转脸就不认爹娘,还不如当初没生呢。”
“何凤兰这次确实过分了啊,咋能不让儿媳妇认自己爹娘呢?”
不过既然有人同情钱老太,自然有了解事情经过的人,说,“何凤兰暂且会不会这样做另说,这老太太可不是啥好人。”
“咋回事啊?快给说说。”
“这老太太是钱梅花的亲娘,隔壁村的。别看她瘦瘦弱弱,挺好欺负的样子,那可不是个简单人。”知情人自得一笑,很是享受周围人的注视,“她生了三个闺女,在闺女没嫁人时,让闺女累死累活的干活,吃不饱睡不好。哪里干的不好就是一顿毒打,后来生儿子,就更惨,溺爱的不成样。”
“你这么一说,我知道点,她那儿子我见过,整个一二流子,每天不干正事。”
知情人啧啧摇头,“那儿子确实确实不行。但人家不觉得,三个闺女年龄到十四五岁后,迫不及待的找媒人要嫁出去她们,不挑人家不挑品性,谁给的聘礼高,就嫁给谁。你说这样的人家可能好吗?”
围着的人一齐摇头,是不能。傻子都知道,无缘无故愿意给高聘礼的,差不多人都有些问题。
“所以啊,三个闺女也就小闺女幸运嫁到村长家好点,前两个闺女一个比一个惨。生活的水深火热。就这钱老太时不时还找三个闺女要粮食要钱。”
围观的人就算有重男轻女的,都干不出钱老太这样丧良心的事。这是亲闺女吗?这是有仇吧。
这时就有人想起前一阵子村长家闹腾的事,钱梅花不是偷拿婆家东西给娘家,还被何凤兰给赶回去过嘛。
再一次看向钱老太的目光就复杂许多。不过就算他们一致认为钱老太不是啥好人,可还是认为无论如何钱老太养大钱梅花,钱梅花就得孝顺。
钱老太可怜兮兮的哭泣,何凤兰完全不受影响,“你在这装个屁,以为流两滴猫尿,老娘就会害怕?你真是白日做梦,老娘就没受过谁的威胁。再说了,老娘什么时候让你闺女不认你了,老娘怎么不知道。”
“你爱哭多久哭多久,反正拿了老娘的东西记得还回来,要不然别怪我带人去你家拿!”
钱老太一慌,“你不能!”
“我咋不能!我能得很!”
何凤兰:“你别以为用名声这一招老娘会害怕,告诉你,老娘的名声就没好过!”
围观的人:“……”倒也不必这么骄傲的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