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子里的人却正围着桌子,热热闹闹的喝酒吃肉,只有一个板寸头型的男人却面容冷淡的喝茶水。
酒意愈浓,一伙人开始东倒西歪,但从始至终,喝茶的男子都神志清晰,哪怕旁人劝酒,都不为所动。
于是在门被踹开,一伙大汉冲进来的时候,也是男子率先有所反应,他的第一动作是踢飞凳子,先拦截众人,然后拿出匕首,想从后门逃跑。
来人根本没有强行追逐,而是任凭他奔向后门,他们则开始对屋内因为巨大声响而略微清醒的其他人开始羁押。但没有两分钟,他被人押解回来可知后门早有人守着,根本不怕人跑。
领头的大汉眼中闪过满意,这一次毛三没有瞎扯。
板寸男子哪怕被人死死压着胳膊,仍不死心的问:“敢问阁下是哪条道上的?我们只是路过此地,如有得罪,我们即刻离开。”
大汉冷笑一声,“没有得罪,抓的就是你们!带走!”
板寸男立即听出来逮人者不是混江湖的,而是官方人员,再想想自己曾做过的事情,心中那口气随即卸掉。
大汉这伙人因为有毛三的通风报信,不仅了解对方有几人,有没有武器,甚至连院子的地形都一清二楚,因此抓捕行动十分顺利。
但同一时间行动的其他小组任务可没有那么顺利。
大汉面对的这伙人不过是一群倒买倒卖的人,规模还不大。其他小组里面对的可有真正穷凶极恶的罪犯,甚至连敌、特都冒出了头。
甚至有些手里有枪,不可避免的,有人受了伤。
但开展行动的人可不是宁台县的虾兵蟹将,他们都是军方的人,个顶个的好手。哪怕有人受伤,但大部分的罪犯都被逮捕回来。
只有极个别提前察觉到不对劲儿的的罪犯逃跑。
被逮捕回来的人统一被关押在宁台县派出所,里里外外守着二三十号人,确保没有人可以逃出来。
一天时间,整整逮捕了小百号人,派出所都没有地方关这些人,最后把那些赌博偷盗、耍流氓的人关在一起,才勉强挤出来地方。
一个七平方米大小的屋子挨挨挤挤三十多号人,但他们都不敢出声抱怨,不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犯罪没有人权,而是因为有前车之鉴在那摆着。
太吓人了!
那些抓人的各个配枪,一言不合是真的开枪啊,他们只是偷点东西、赌两个钱,关个几年还能重新做人,但要是反抗,可是只能下辈子重新做人了。
这个选择题如何答,他们还是能答对的。
看看那些没有早早想明白的人,进来时都是躺着进来的,他们只是鼻青脸肿,多幸福啊。
主持抓捕工作的不是宁台县书记赵和平,当然也不会是县长吴猛群,而是省里指派。
赵和平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他虽然一直想压下吴猛群,甚至同意周宁国的提议未尝没有抓政绩、抢话语权的想法,但他更清楚,只有行动成功,才是政绩,要不就是他的把柄。
官场上,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对做好!
因此赵和平直接联系到省里,想寻求省里的助力。
最开始联系时,赵和平心中忐忑,因为他不确定省里会不会同意他的提议,同意了,提供的助力能到哪步。
谁知道去报告时,直接和省里最高领导对话,□□十分重视他的工作,不仅放话说相关部门积极配合,还联系军方代表,参与行动。
走在宁台县派出所的院子里,赵和平心中百感交集,省里为什么对他的提议十分支持,为什么省里最高领导严密关注。
难道是因为宁台县很乱吗?
虽然一天抓捕了小百号人是有些惊人。
但这个不是关键。
反正具体因为什么,赵和平心中有数,看来之后在机械厂的问题上他得多站站场了,不过经这么一出,吴猛群也不敢再对机械厂起心思了吧。
说来机械厂那个小同志他还没好好聊聊,这次行动结束后,他得好好关心关心县里的人才,只有一个县的人才越来越多,宁台县才会越来越好嘛。
派出所的所长态度热情的迎接赵和平,说:“赵书记,现在已经逮捕一百二十七人,您要去看看吗?”
赵和平并没有风水轮流转,今天轮到我做庄的想法,哪怕之前派出所所长站吴猛群,对他安排的工作不大配合,他也并没有借机报复穿小鞋的念头。
他只是语气沉稳的说:“一天抓捕那么多人,看来咱们县不大太平啊。”
派出所所长登时汗就下来了,但他连擦都不敢擦,微微弯腰,连连认错:“是我工作没做好,我向书记您检讨,我……”
赵和平制止派出所所长的认错,“我不是在质疑你工作的态度,也不是对你发难,只是上面来人帮咱逮住如此多人,给人省里印象不好,你说是吧。”
“对,对,书记您说的对!”派出所所长的腰反而弯的更低,汗流的更多。
赵和平仿佛没看到他的狼狈,而是亲切的拍拍他的肩膀,说:“我去看看关押的犯人。”
派出所的其他人这才悄默默上前,有的机灵的递上手帕给所长擦汗,所长没好气的低声骂道:“都傻愣着干嘛!给书记带路去啊!”
说完,小跑追上赵和平,一边态度殷切的给赵和平领路。
没有资格跟上的其他人只能留在原地,等待接应逮人回来的人。
其中一个人好奇的问同伴,“赵书记明明很和蔼,为啥咱所长怕成那个样子?”
另一个同伴骂他:“怪不得你混不上去呢!这点门道都看不出来。”
这个人看一眼同伴,欲言又止。
你不也没混上去嘛,跟我一起站在院子里受冷风吹。
但他没敢说,不是因为这个同伴是他大堂哥,而是因为他大堂哥真的会踹他,还踹的很疼。
他大堂哥解惑道:“领导们的话你不能只听表面,得看当时的情景和语气。”
“咱所长之前是县长那边的人,对书记不是太顺从,本来没啥事。谁让书记现在抓住机会了呢,我看啊……”大堂哥偷瞄一下周围,确认没外人,才低声说,“咱们宁台县以后要变天。”
这人恍然大悟,接着兴奋的说:“哥,那咱们是不是可以借机投靠书记啊,反正咱们俩在所长面前挺不受待见,不如重起炉灶。”
大堂哥重重敲一下他的头,骂道:“就是因为你总是嘴上没把门,才不受所长待见!”
“啥叫重起炉灶,那是另投明主!”
他龇牙咧嘴的摸摸被敲痛的头,不敢反抗,只敢在心底偷摸摸嘀咕。
但大堂哥琢磨一下堂弟的话,认为有点道理,二五仔名声不好听,但他俩又不算所长的人,充其量只是在派出所工作。
虽然书记不一定看得上他们两个小喽啰,但他们家族在本县有点能力,加在一起应该能让书记看入眼吧。
至于如何劝说家里的人……
大堂哥瞄一眼望风的堂弟,心中有了计较。
夜幕降临,星星点点,风呼啸而过,夜愈发寂静。
但派出所却灯火通明,一片喧嚣。
主持严打行动的最高领导一拍桌子,生气的说:“你说那两个敌、特跑到哪里了?”
对面的人脸色难看,回答:“大杨村的树林里。”
第210章
大杨村,一个似乎平平无奇的地名,其实确实平平无奇,如果那位同志的家不在大杨村的话。
最高领导面容凝重,说:“尽全部力量,不要让敌、特伤害到百姓!”
对面的人立正,右手敬礼,铿锵有力的回:“是!”
之后迅速跑出办公室,召集人手,支援队友。
两个敌、特跑进大山,后面肯定追击有人,但未免造成百姓恐慌,他们的行动很隐蔽,难免有些束手束脚。
但现在顾不上那些了,一旦让敌、特确认他们躲藏地距离最近的村庄是大杨村,难免他们狗急跳墙,来一出挟持人质的戏码。
至于敌、特不知道大杨村的特殊性,这个可能不是没有,但你敢去赌吗?都来宁台县做敌、特了,他们为点啥不清楚吗?
再说,哪怕只是伤到普通百姓,依旧是失职。
军区的人步步紧逼,再加上支援,令两个逃进大杨村附近山里的敌、特十分恼火。
大杨村附近大山里的一棵树上趴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身上带着血腥味,明显受了伤,另一个虽然没有受伤,但脸色好不到哪里去。
野外的大山可不好混,不仅蚊虫多,还有各种野兽。
外围倒是安全,但俩人也不敢去啊,去外围不相当于自投罗网嘛。
躲在内围,一时半会儿追兵搜不到他们,问题是野兽也多,尤其他们身上还有血腥味,更加吸引野兽,要不是当机立断受伤的人在身上摸了点屎遮掩血腥味,俩人早被野兽围攻。
但现在俩人也坚持不了多久。
没受伤的人问同伴:“山居君,我们还有多少干粮?”
山居次郎脸色难看,回道:“松下,我们的粮食最多再支撑两天,要是再没有吃的,我们只剩切腹自尽这条路!”
宁台县的抓捕行动非常迅速,在行动前没有一点风声。本来俩人隐藏的十分成功,虽然之前因为机械厂废弃钢材时间露出一点马脚,但俩人扫尾扫的快,没有被抓住痕迹。
但没想到才几天,俩人如丧家之犬被人追的夺命奔逃。跑的匆忙,来不及拿太多东西,俩人拿的最全的事物是武器,为了不影响速度,自然没有带多少粮食。
松下助脸色难看,不知是因为被山居次郎身上的屎臭味熏得还是听到了坏消息。
他从包裹里翻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打开一看是一张简易图画的地图,从上面的自己来看是自己描绘。
来宁台县隐藏有一段时间,松下助不是全无收获。
他致力于丈量宁台县的边边角角,了解宁台县内的大致路线,对出去宁台县往哪个方向走到哪个村了解到大概。
这张地图就是他来到宁台县后慢慢绘制,可惜因为时间太短,没来得及摸透宁台县。
要不是因为他这一手,俩人也不会成功逃脱追捕。
甚至跑到大杨村都是松下助的决定。
山居次郎往前凑,靠的越近,刺鼻的臭味越明显,松下助强忍住干呕的冲动,不着痕迹的让自己的身体尽量远离同伴。
实在受不住时,他会扭头看向别处,以警戒四周来遮掩自己的嫌弃,同时趁机换气。
正是关键时期,不能起内讧,尤其山居次郎是俩人之间的武力担当,这点常识松下助还是有的。
绝不是因为他打不过山居次郎!
血腥味那么浓,不多涂点屎,味道盖不住,而且因为在树林里穿梭会有剐蹭,山居次郎得时不时补充。
他们已经在大山里待了三天,等于说山居次郎被屎味腌制三天,发酵的味道像乡下农村的自制土厕所,不仅呛鼻子,还熏眼睛。
松下助感觉自己的鼻子快要失灵。
山居次郎看着松下助打开的地图,低声说道:“松下,抽空你需要提高一下你的画画水平,你画的地图除了你自己别人根本看不明白。”
松下助趁山居次郎低头看地图时扭头换气,然后在山居次郎抬头前迅速转回脑袋,闻言,他一把拿回地图,“看不明白不看!没有我这张地图,咱俩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