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梦毓看着坐着一动不动的母女俩,轻轻戳戳王珏,悄声说:“珏姐,帮忙赶一下人呗。”
王珏收到孙梦毓的指示,冷着脸上前,一把薅起何白云,何白云吓一跳,反应过来后疯狂挣扎,喊道:“你干啥?你拽我干啥?松开听到没!”
但王珏的力气非常大,何白云疯狂扭动身体都挣不开,何白云双手齐用掰王珏的手,但王珏的手和焊在她身上似的,怎么都掰不动,一根手指都没有撬开。
郑桂花手足无措的跟着,哀声喊:“这位同志,你干啥啊,快松开我家白云,凤兰啊,你快说说,咋能拽我家白云呢。”
何凤兰才没有管郑桂花何白云母女俩,在王珏拽人出去的下一秒,她拿出大锁立即锁上门,根本不给郑桂花进来的机会。
王珏拽着何白云直到出去院门才松开,何白云的衣服都没拽的歪七扭八,要不是她穿了好几件,肚子都要露出来。
但因为路上有挣扎,她的裤子上都是尘土,头发也散落下一些,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何白云顾不上整理衣服,唾沫横飞的骂王珏,她不敢动手,因为她知道要是上手,挨揍的绝对是她,她是不聪明,但她也不傻。
“你个贱皮子,傻逼玩意,敢这样子拽我,信不信我一巴掌抽死你,艹你麻,********,我要扒掉你衣服让你游街,我看你还怎么有脸继续活……”
何白云骂的肮脏又戾气,孙梦毓听得非常生气,人是她让王珏拽的,王珏碍于身份不好继续动手,她怒火冲冲的跑上前,一巴掌再次甩到何白云脸上。
孙梦毓掐腰吼道:“何白云,你再骂一句试试,我能抽肿你的脸!”
何白云叫骂时,王珏面不改色,但孙梦毓冲出来,她心中还是感动的,没人不喜欢别人护着的感觉。
她再次挡在孙梦毓身前。
郑桂花差点要拍大腿哭天喊地,造孽啊,真是造孽啊,都是冤家!冤家!
何白云阴狠的眼神盯着孙梦毓,“孙梦毓,你别让我抓到机会的,要是有机会,我绝对弄死你!”
郑桂花脸色一变,重重拍打何白云的背,骂她:“你要弄死谁?造孽啊,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玩意。”
何白云吼:“娘,现在你都不向着我,你没看是她们先打我的吗?你还是我娘吗?”
郑桂花动作一僵,伤心的说:“我要不是你娘,我能管你这么个糟心玩意!”
说完何白云,郑桂花开始说孙梦毓,“小鱼啊,你怎么能打你白云姐呢,太没大没小了,快,给你白云姐说声对不起,都多大的闺女了,一点礼数都没有……”
何凤兰锁好门才跟出来,便听到郑桂花在教训孙梦毓,她能忍?
当即顶回去:“管好你闺女就行了,我闺女好着呢,用不着你来说她。”
说完,何凤兰转身把大门也给锁上。
一般白天农村的大门都不会锁,顶多挂上,家里没人也只是锁屋门,但现在何凤兰拿着大锁给锁上,防谁一目了然。
孙家的大门不是栅栏门,那种门顶多起个装饰作用,告知别人这户人家有大门。而是专门找人打造的木门,整个门有锁有把手,里面还有插销,可以从里面锁上。看起来很气派,在村子里是独一户,围墙也是砖墙,防护力杠杠。
锁完,何凤兰扔给郑桂花她带来的白糖和竹筐,拽着孙梦毓一起离开,至于郑桂花何白云母女俩去哪,她根本不管。
爱去哪去哪,要是乐意在大门外等着就等着好了。
孙梦毓跟着何凤兰一起到孙长棍家。
此时孙长棍家已经聚集不少人,男女老少都有,人人都带着家伙什,各个表情严肃气愤,只有坐在屋门口的老夫妻俩手里啥都没拿。
男的抱着头看不清表情,女的在哭泣抹泪。
夫妻俩看起来就是老实巴交到嘴笨的人,平生估计都不咋和人起冲突,就算起冲突估计也是吃亏的一方。
何凤兰一来,人群仿佛有了主心骨,只待何凤兰一声令下。
何凤兰看都不看孙长棍夫妻俩,俩人全都是两棍子打不出一声屁的人,指望他俩给闺女找回公道,怕是等到死都等不到。
说是老实,在何凤兰看来就是窝囊。
自家闺女都危在旦夕了,俩人都没点血性,哭哭哭,只知道哭,你哭死有啥用,是能救你闺女的命,还是能让那群王八蛋心软。
何凤兰一摆手,“大家都知道啥事吧,咱们这一趟就是为了救杏儿的命,到地方后,先救杏儿出来,出几个人送杏儿去看病,剩下的人给我打,只要是张家的人,全都不要放过,还有张家,给我狠狠砸,什么都不要留!”
“跟我走!”
说完,何凤兰一马当先去上拖拉机,没错,拖拉机都摇出来了,现在大杨村的拖拉机可不是摆设,不仅农忙时的柴油大杨村负担得起,平时拉个人送个货的柴油都能负担。
孙梦毓看着何凤兰,眼变成星星眼,觉得何凤兰此刻好有气势,好威严。
此刻一群人好似要奔赴战场,气势汹汹,动作有序。
拖拉机上不去全部人,剩下的人何凤兰让他们跟在后面来,他们先去,杏儿危在旦夕,得尽快救人。
反正两个村距离不算远,走路也就半个小时。
当初杏儿愿意嫁这家人,图的便是距离娘家近,一个不容易被欺负,另一个也能照顾下家里。
拖拉机上还有杏儿的闺女盼弟,她是杏儿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唯一一个,因为是女孩,非常不受张家待见,当初要不是杏儿拼死拦,盼弟都得被张家婆子给溺死。
盼弟今年七岁,人黑瘦,小小一个,身上都没二两肉,手和鸡爪子似的,穿的衣服补丁摞补丁,裤腿都短一截,脚上穿着的是麻草编制的鞋子,看着顶多五岁,此刻她坐在何凤兰身边,紧紧靠着何凤兰,看向何凤兰的眼神都是崇拜和向往。
本来死寂的眼神,又恢复了一些生机。
她跑来外公外婆家,只不过是因为她不想失去母亲,是她最后的挣扎。但其实她没抱太大希望,遭受太多磋磨,盼弟已经看透,外公外婆不可能斗得过爷爷奶奶,要不然她和娘也不会被人那么欺负。
盼弟都已经想好,如果她娘走了,她跟着一起走,在张家,她很难长大,长大也会被换成一笔彩礼,就像她的几个姑姑一样,被嫁到不好的人家,活的生不如死。
她见过自己几个姑姑婚后的样子,非常吓人,盼弟看着感觉几个姑姑已经不像活人,黑瘦,苍老的她都不敢认。
那样的日子,盼弟只是想一下都怕的打哆嗦。
她已经提前看好地方,村子的水塘挺好,她拿棍子试过,挺深的,到时候她跳进去,肯定能淹死。
哼,死了人的水塘,看谁还敢吃里面养出来的鱼。张家村没有一个好玩意,全都是爷奶他们的帮凶。
她都听到过好几次,村里人在背后嘀咕说她娘挨打是因为不老实,不听话,脾气太倔,媳妇必须打打才能乖顺。
到时候水塘毁了,张家在村子里肯定不受待见,村里人肯定会恨死爷奶他们。
孙梦毓也跟着挤上拖拉机,王珏动作迅速,一接到孙梦毓的暗示,便率先占据下两个位置。
拖拉机轰隆隆,土路凹凸不平,激出阵阵灰尘。
对盼弟来说,这轰隆的声音代表希望。但对张家来说,对张家村来说,这个声音代表恐惧。
第251章
轰隆声音传到张家村,村口坐着的人全都跳起来。
“坏了,绝对是大杨村的人来了,快去通知村长!”
“对对,还得告诉一下张大江家,让他们躲着点,大杨村全都是一群野蛮人,不值当和他们硬碰硬。”
但也有不服气的,觉得大杨村一群外村人,凭啥来他们张家村耀武扬威。
“怕个蛋啊,大杨村的人要真敢来,咱们一人一棍子,打也能打怕他们!咱村这么多人,还能让外村的欺负了?”
周围人打哈哈,面上没有表示自己的反对,但心里都暗骂这人是傻蛋。还一人一棍?又不是自家的事情,凭啥又要出力又要拼命的。到时候受伤,张大江家是会出医药费还是感激费啊?
张恨妹那个死老婆子指不定还得骂他们多管闲事,谁让他们受伤的找谁去。她家没有钱。到时候人伤了,换来一堆骂,连个毛都得不到。
能出个人去通风报信一下,已经是他们看在同村的情分上。
这样想着,这些人飞快散开,听着拖拉机轰隆的声音越来越近。
待看到拖拉机车一车人,且手上都拿着东西后,张家村的人都意识到今天怕是要坏,大杨村人不仅是来者不善这么简单,这是奔着要张大江他们的命去的啊。
这下更没人敢站出来,眼睁睁看着拖拉机开向张大江家。
何凤兰脸色冰冷,眼神却非常冷静,她不可能让怒火冲坏自己脑子,一时痛快很出气,但不能搭进去自己人。
到张大江家门口,他们明显已经得到消息,大门紧闭。
大杨村人井然有序的下来拖拉机,何凤兰让开拖拉机的人看好车,别的不用管。
看向大门,何凤兰指着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去,给我把门踹开!”
小伙子响亮的应一声,一个助力跑,踹向木栅栏门,这种门根本挡不住什么,没有两三下,门便被踹开。
紧缩在屋内的张家人眼神惊恐的看着大门被踹开,各个都不敢往外走,现在他们唯一期盼便是大杨村人打不开他们的屋门。
或者在大杨村人打开他们屋门前村长能到。
透过窗户,张恨妹眼神恶毒的瞪视着站在何凤兰身边的张盼弟,死丫头,早知道当初就应该直接溺死你!
等着,之后你要是敢回家,我亲自给你找户深山里的好婆家!
张有根很恨的锤一下张恨妹,骂她:“你个死老婆子,瞅瞅你做的好事,现在好了,让人家闹到家门口,丢死个人。”
说完,张有根又继续锤张恨妹几下,声音邦邦响,一听便知道张有根用了大力气。
但这个压得全家人抬不起头,在全村都拥有凶悍名声的老婆子却丝毫不敢反抗,任凭张有根捶打她,脸上畏畏缩缩,明显十分怕张有根。
张有根毫不意外,张恨妹是他的童养媳,当初要不是他家收养她,她早被人卖到深山当媳妇,虽然当时她才七八岁,但又如何,深山里缺着女人呢。
要是张恨妹敢造反,张有根就让她滚出张家,翻天了,一个童养媳还敢在他面前作威作福?
他一把推开张恨妹,张恨妹一个趔趄坐在地上,但她不敢喊出声,迅速站起身拍拍屁股,萎缩的站在张有根身后。
张有根占据最好的视野,忧心忡忡的看着进入院子里大杨村人的动作。
进来后,张盼弟立即冲向关着自己娘的杂物房,门依然上着锁,她打不开。
跟过来的大杨村人直呼造孽,不用何凤兰招呼,几个大小伙子便站出来一起踹门。
观察他们动静的不只是张有根张恨妹老夫妻俩,还有老夫妻俩的几个儿子。
张家一共三个儿子,张盼弟的爹张大江是老二,他上面一个哥张大海,下面一个第张大河。至于三个姑娘,已经不算张家人,张家人也没把这三个姑娘当做自己的亲人。对三兄弟来说,三个姑娘是他们的结婚彩礼。
看到大杨村人又去踹杂货屋的门,张大河的媳妇马心草低声骂:“没爹没妈的玩意,我****,来咱们张家闹事,生儿子没□□,生闺女长大卖*,一群□□的货!”
张大河本来正心惊胆战呢,马心草在旁边骂个不停,他故意刺她,“你在这骂有什么用?他们又听不到,有本事你出去骂去。”
马心草一噎,转而枪口对准张大河,“好啊张大河,你现在是对我不耐烦了是吧,连听我说话都不乐意,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孙杏儿那个窝囊废,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就回娘家告状,到时候你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马心草的娘家人,尤其是三四个大舅哥,张大河心中叫苦,讪讪的说:“你看你说的啥话,我啥时候欺负过你,咱家不都是你欺负我嘛。”
马心草哼一声,继续趴到窗户上往外瞅。
这时候门已经被踹开。
张杏儿倒在杂草堆上,眼皮紧闭,嘴唇苍白无色,何凤兰跑到跟前扶着张杏儿,看到张杏儿头上的伤口发肿,血迹不知道是没清理干净还是就没止住,头发上都凝结着血块。
何凤兰一摸张杏儿的额头,心中便知道坏了,人果然发烧了,摸着感觉都烫手,不知道烧多久了。
她喊道:“快来人,背着杏儿去看病,要不然脑袋要烧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