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哥大嫂带着之仪之齐回了广州,明天要过来吃饭,大家一同看澳门回归的晚会。”桂春生眉开眼笑哄好眼前的两个孙子,又转头对周长城说,“明晚要是没事就早点回家,之慎和之嵘他们几个兄弟姐妹也见见面,孩子们多相处,长大了才有感情。”
“知道了,明天我们都会早回的。”周长城忙答应,什么事也及不上一家团聚重要。
出了桂老师的家门,万云问周长城:“我们也算是二叔二婶,明天见到之仪和之齐还是要送点什么。”
“之慎和之嵘出生时,大哥大嫂各自都送了一对金手镯,我看也还是送回这些,再包个大点儿的红包,毕竟是第一回 见面。”周长城如是说,“我们对大哥一家重视,桂老师也会高兴的。”
从认识那年开始,桂世基夫妇对周万二人一直都很客气,之慎和之嵘出生,他们先后都买了不少礼物托桂老师带过来,于情于理都该跟这一家亲戚好好相处。
在澳门回归前两日,桂世基欧阳淑薇带着两个孩子,还有他的母亲赵心乔回了大陆,时隔二十多年,赵心乔终于踏过那个关口,放下心结,回到广州,跟昔日亲人后代团聚。
香港回归时,他们以为会重遇旧日恐怖,提前半年就离港了,现在到澳门回归,他们竟全体跟回迁的鸟儿一样,都归巢了。
尤其是桂世基,他感觉到了大陆日新月异的变化,广深两地他跑得最多,每隔一段时间过来,都能感觉到城市面貌的变迁,旧时记忆都要不复存在了。
爸爸说这个国家在成长蜕变,只要留心,就会发现当中深藏着的许多机会,当亲自看过之后,桂世基极为赞同,因此将生意重心都转回了大陆和香港,减少往外跑的次数。
如今澳门要回归了,有许多事都要重新洗牌,桂世基认为自己若是错过了这等大机会,那真是不可原谅,现在他和周长城这个异姓弟弟已经很熟了,坐下来都会讨论做什么能赚钱,是否要在深圳购房,要如何才能给家人孩子更好的保障。
次日,赵心乔留在广州亲戚家中,桂世基欧阳淑薇带着两个孩子到深圳爸爸家相聚吃饭。
“阿城,澳门有政府颁发的合法赌博牌照,回归之后,肯定会有很多人去观光,现在已经有美国的大集团到氹仔准备建度假村了,到时定然会有大型吃喝玩乐的购物商场出现。背靠祖国这么大的市场,生意会好的。”这些都是明面上的报道,不少人都知道的信息,桂世基自从回大陆之后,他血液里桂家的那种生意人敏感的基因仿佛就被激活了,对所有的变动都有着异常敏锐的触角,大概是漂了半辈子,心终于定下来了,“这几年,我准备把行李箱品牌知名度扩大,先在澳门新马路那些地方找个店铺先做着,等那些大商场开始招商,我就马上联系他们入驻。”
“你和万云两人都有做生意的经验,是否要一起?到时我们兄弟互相有照应。”桂世基此前跟妻子娘家互为依赖,但这两年,他也想慢慢跟自己这头的亲戚们报团取暖,他还有两个孩子,鸡蛋不能只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周长城和万云都点头,但至于跟桂世基一同做行李箱的生意,这个就免了,兄弟之间也不好有过多的经济纠葛:“大哥,我们先顾好手头上的美食汇,你先打头阵,要是有合适的机会,我们就跟着你到澳门一起去看看。”
桂世基了然,他其实不是要和周万二人合伙,是大家互相关照,要多发生联系。
桂之仪和桂之齐姐弟都十几岁了,看得出来课业压力确实大,两人都已经戴上了近视眼镜,听欧阳淑薇说,他们姐弟每日都要上至少三个补习班,这两日都是请假回来探亲的,只此一回,下不为例,好在两个孩子读书成绩过得去,大人们操心得少。
之仪有姐姐的派头,聪慧懂礼,声音洪亮,会的游戏也多,把之慎和之嵘两个小朋友哄得很听话。
尤其是之嵘,才刚和之仪姐姐认识不久,两个女孩子就很亲近,时时要搂抱在一起。
到了夜里睡觉时,之慎和之嵘兄妹还不肯回去,要跟哥哥姐姐一起睡,周万二人好不容易把他们拆开,说好明天再过来玩。
桂春生这时真是感受到了阿城说的“吵闹喧天”,四个大大小小的孩子在一起,一直进进出出地跑来跑去,热闹是热闹,也太闹腾了,他耳朵是真的吃不消,连晚会都没看完,赶紧拉着裘松龄进房间躲清净去了,甜蜜的烦恼,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负担的。
澳门回归后,很快就到了元旦,元旦一过,就是新历年的2000年,21世纪近在眼前。
新云城在1999年的贸易业绩总结出来了,那台十万的汽车奖品,最终被蔡宏险胜!
蔡宏部门的业绩做了四百二十多万,回款三百五十六万。
毛莹带着的小团队,外贸业绩转成人民币是三百六十九万,但回款高达三百二十万。
新云城那年的尾牙宴照例是在威风酒楼摆的酒席,由于今年新云城的业绩完成度高,老板和老板娘都很重视这次宴席,让今年入职的总经理助理主持这次活动,拨了六万款,让大家吃喝抽奖,尽量让出席的每一位员工都能拿到奖品。
宴席最高潮处自然是周长城将那张打印着“奖励大众小轿车一台”的巨大的厚卡纸颁给蔡宏,蔡宏笑得脸都烂了,高举卡纸和车钥匙,任由着请来的摄影师拍照,他跟周总商量过,自己加了三万块,将车的配置提高,通过自己一整年的努力和拼搏,来深圳这么多年,在新云城这儿,拥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车子!
蔡宏带的那个团队既拍掌,又吹口哨,还不停起哄,说今晚一定要把蔡总灌醉才行!
相比之下,毛莹所在的那桌女将就稍微收敛了一点情绪,她们没有拿到这个汽车奖项,但是周总给大家额外发放了五千到一万不等的奖励,鼓掌恭贺同事的同时,心里还带着不服气!
但技不如人,愿赌服输,回款差了一点就是差了。
两个刚加入新云城的销售,看老板和老板娘真的兑现了汽车奖品,顿时心中升起一股豪情,明年,也不知道明年公司还会不会有这样的大奖励出现。
等蔡宏下台后,周长城则是拿着话筒,笑着宣布:“各位同事,今年的奖品是汽车,恭喜蔡总拿下!万总说了,明年的奖励预算仍是十万元。至于买什么具体的奖品,欢迎各位同事踊跃提意见。”
“现金!十万现金!”底下有个同事喊了这么一嗓子!
“对,现金!”
“十万现金!”
立即就有其他同事跟着喊!
十万啊,谁不想要啊?!
万云也带着两个孩子来了,要让他们尽可能参与到父母的生意和工作中来,小小年纪就得开始长见识,不能跟父母一辈那样,什么东西过了二三十才从头辛苦学起。
现场气氛热烈,老板娘笑得欢畅,周长城也是笑容满面,没有立即答应员工们在底下叫喊,而是说:“我们将这个意见作为备选方案之一。诸位今晚吃好喝好,回去开会后再讨论。”
毛莹心里的难受啊,都要溢出来了,刚刚她死死地盯着蔡宏手上的车钥匙,咬着牙才没哭出来,想着自己这一年来加过的班,发过几百封开发信,夜里失过的眠,地上掉的头发,竟就差了四十万,就是周总已经提前安抚过她,还给她发了十四薪,但她实在不甘心!
毕竟在职场也待了几年,还是做销售的,当蔡宏带着他那帮小弟过来喝酒的时候,毛莹脸上立即堆起盈盈笑意:“蔡总,恭喜恭喜,当之无愧的第一!”
蔡宏也是做销售出身的,不想当销冠的销售不是好员工,谁人到了这个岗位不是死命往前冲,拼命拿下订单提升业绩,在公司里实现自己价值的?不然他蔡宏为什么为了争取客户订单喝到烂醉才回家去?他岂能不知道毛莹这笑容的背后是怎么样的不服输?
挺好,人就是要有这样对抗的精气神。
“还是得多谢毛经理这一年对我们内贸工作的支持。”蔡宏假惺惺地跟人家惺惺相惜,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其实他们内贸和外贸,哪里能互相支持,因为争设备和产线排期的时候,差点就没指着对方的鼻子骂王八蛋了,次次都要告状到周总面前才能得以解决。
嘿,可他蔡宏就是真小人,今年的车就是他拿到了,今儿就是高兴,非要炫耀一把!
毛莹看蔡宏那张欠揍的脸凑在自己眼前,满身的酒气,又看他绝不离手的车钥匙,暗自深呼吸,笑得比对方还灿烂:“大家都是同事,无论是内贸还是外贸,都是为了公司服务,当然是要互相支持。今年恭喜蔡总拿下大奖,来年我们也要共同努力!”
“蔡总,来,我们干一杯!”
蔡宏看毛莹双手举着白酒杯送到自己眼前,他也没拿乔,外贸的这几个女的其实都不容小觑,尤其是这个毛莹,也太他妈拼命了,一个女的赶紧找个男人嫁了,这么拼命工作干什么?蔡宏笑着挠了一下头,可心里又挺尊重这种女的,了不起。他其实就是占个从业经验丰富的便宜,明年也不知道周总会给他们布置什么样的销售任务,新的大奖能不能落在自己这儿?今日得奖还是别太嚣张,来年好相见,也不能真正和同事掐起来,他只是对手,又不是坏人,非要给人绊一脚,乐呵呵地托了一下毛莹的酒杯底,两杯白酒齐平,一同干了这杯酒。
今天是尾牙,和谐最重要,竞争的事放到明天再说。
两个新云城内部的销售领头人喝酒,众人只能看到他们的笑容,背后的抗衡各自消化,还以为是一片太平,男男女女的销售们喝了一轮,又一起拿着酒杯去敬周总和万总。
周长城万云今天可是逃不掉这顿酒了,但是也没人敢要他们喝完,都是说“我干了,您随意”,然后又跟周总推心置腹表忠心,感谢周总给的机会云云。
最有意思的是刘喜,他今年被提起来当了车间的生产组长,底下也管着五个工人,带了两个徒弟,今天特意穿了正式的新衣服过来,还是一副老实头的模样,这人性格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拉扯着不敢上前的、颇为畏缩的戴贵珍,要去给周总敬酒。
因为大家私下都说周总是他师弟,这师弟肯定对他很照佛,刘喜再不懂人情世故,也知道这种场合得跟这不同往日的师弟打个招呼。
面对着来敬酒的师哥嫂子,周长城没有托大,站起来,斟满酒杯,师兄弟两人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诸如今年辛苦了,来年更努力,便一口干完了。
刘喜看周长城都喝完了,自己也赶紧把杯子倒过来,表示一滴不剩,又趁着大混乱的时候说:“周总,以前我们电机厂有两个技工同事也在找工作,明年想到厂里上班,他们找到我,想让我跟您提一声,看方不方便?”
这个师哥,也不换个时间来提要求,周长城喝得脸颊有些发热,并没有不悦,二师哥一直都是直通通的人,不然也不会被大师哥欺负得连报复都不会,就灰溜溜跑到深圳来了,便说:“师哥,今天不提工作,明天回去上班再说。”
刘喜一下就卡住了,他不擅长跟人提要求,不知道怎么往下求情,恰好有另一波人过来给周总敬酒,冲开了他们的距离,他只好带着老婆老老实实坐回去。戴贵珍还埋怨他不该给周总提要求,人家现在有房有车发达了,说不定都不愿意见以前落魄时的旧同事了,就他还凑过去提。刘喜也有点忐忑起来,甚至想去找周总说自己不是故意这时候找不痛快的,但被老婆拉住了。两人闷闷吃着好酒好菜,生怕把老板得罪了,不过很快他们夫妇又高兴起来,因为抽奖的时候,刘喜抽中了新的床上四件套,而戴贵珍则是抽中了一台电风扇,双丰收!
还是跟着周总干活儿有盼头啊!
尾牙宴大家都喝了不少,新来的总助不敢喝醉,跟行政的同事,安排着各位同事回去工厂的车辆,又找了个司机送周总一家回去,第二天给大家放了小半天的假,下午才上班。
毛莹喝了小半斤的白酒,吐了两轮,第二日仍是准时到达工位,她今天跟国外的客户有电话会议,不能缺席。跟她一样的还有蔡宏。
这两个对头相视一笑,最后都假兮兮地说声:“早啊。”
一坐下就都想把对方摁倒在地上,永远起不来,恨不得新云城只有自己一个销售大王!
周长城也是下午过来的,刚在厂门口停好车,就接到了个遥远的电话,是周家庄善民伯打来的。
“长城啊,你捐助的那条路已经建好啦,大家伙儿还给你立了石碑!”周善民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就在庄上的路口那儿,你回来就能看到了!”
“善民伯,不用立碑!”周长城喝酒了都不觉得头疼,这会儿却真的头疼了,心中得意是得意的,让乡亲们议论自己的功绩当然是美事一桩,但,“太高调了不好。”
“不高调,这都是我们庄上出来的乡贤!”周善民大声对着话筒喊,“除了你,还有其他几个人都捐了,只是没你捐得多,都榜上有名,十几个人呢!”
那还好一点,要是专门只为自己立个碑,周长城还真会觉得不好意思。
善民伯来电是问周长城回不回去过年的。
周长城看着桌上一堆要签字的单子:“善民伯,今年不回去了,事情多,孩子也小,再过两年。我家里的坟地,劳烦您老人家替我去清理一下,帮我烧多些香纸宝烛,明天我给你汇钱。”
“哎,好好。”周善民也知道现在的周长城不同往日了,他要趁着身体好,尽量跟这些挣到钱的人打好交道,庄上才能得到更多的帮助,比如明年学校要重新建,都要自己庄上的人才肯捐款费心的。
等挂断电话,刘喜觑着空来了,讷讷的表情,提的还是昨晚的事,他念旧,老同事找到他,他总觉得该帮就得帮:“周总,是以前跟我们同一个组的梁天虎和刘群两人,他们先后跟着电机厂一个副厂长去了浙江,后来那头的厂子黄了,就回了老家,已经大半年没工作了,上有老下有小,想外出打工赚钱,就托我问问。”
周长城想了一下,才从记忆里把这两人捞出来,当初他们同一个组,又因为都是临时工被开除,在厂门口聚众讨说法,先是梁天虎去了浙江,后来刘喜的老乡刘顺似乎也一起去了,他则是和万云来了广州,大家就此分开,再无见过面。
周长城手指点点桌子,过了几秒钟才说:“行,你让他们来吧,刚开始都从普通工人做起。”
现在毛莹手上有两个在追踪的客户,明年外贸肯定会有新突破,周长城已经想着要拓展产线了,也是要招聘人手过来的。至于刘喜担心的,周总是否因为发达了就不乐意见以前的老同事,那没有,他不会钻这种牛角尖,谁还没点过去了?且看今朝。
刘喜得了肯定,立即道谢出去了。
才过了元旦,事情就多起来,周长城让两个销售团队先定目标,过年前再开会,快下班的时候,他又接到老东家昌江那头的电话。
来电是叶益豪,他现在在昌江的影响力日益加重,今年分了两百三十万的外单给新云城,周长城跟他关系也越来越好,偶尔会约出来见面吃早茶,甚至把昌江招待也纳入了威风酒楼的客户。
“周总,姚生回来了,约你过来喝茶。”因为工作,叶益豪跟周长城经常见面,也不拐弯抹角,他笑说,“姚生看新云城现在是我们最大的制造供应商,又刚从澳洲回来,就想跟你叙叙旧。”
“姚生回来了?”周长城有些震惊,“有三年了吧?”
其实算起来,1996年初周长城离开昌江,他也有四年没见过姚生了。
“对,我还以为他明年才回来,没想到过了元旦就回了。”叶益豪有些意外,但那是老板自己的决定,他作为员工,现在还得调整自己的位置和状态,也不知道姚生这次回来会不会有新的变动。
“好,明天下午我有空。”这毕竟是新云城的大客户,又是老相识,老前辈,周长城在姚生身上学习良多,没有理由不去见面,他翻了翻自己的行程表,明日下午开完会,三点后就有空了。
“明天下午三点半,等你过来。”叶益豪跟他约好了时间。
再见姚生,周长城说不感慨,那是假的,他至今都记得第一次在广州见到姚生的情形,一个爱穿黑西服的严肃中年老板,如今他还是爱穿黑西装,但已是两鬓微霜,精神也打了折扣,瘦了不少。
“周总!”姚生的语气很重,他的普通话倒是比之前要好,仔细端详了一番这个曾在自己手上当经理的男人,没想到竟真被他闯出一条路来了,姚劲成欣赏能自动创业的人,叹道,“今时不同往日啊!”看着昌江的付款报表,新云城排第一,他也承认周长城取得的成绩。
“姚生,好久不见!”周长城伸出手去,和姚劲成握手,满面欣喜。
姚劲成的手掌厚实温暖,他用力握住周长城的手,笑问他:“确实好久不见了。周总,我们在广州办公室第一次见面,你还记不记得我对你说了什么话?”
“记得,”周长城也笑,“姚生对我说,让我卑心机做嘢。这句话,我一直都记得很稳妥。”
姚劲成却摇头:“这是最后一句话。我记得很清楚,当时你报上姓名,我说,‘我是阿成,你也是阿城,我们很有缘分’。”
往事如烟,周长城都要不记得那些细节了,赞姚生记忆力好。
“今天我年纪大了,你们都是年轻人,喊我一句成哥,我当得起。”姚劲成让周长城坐下,又让叶益豪泡茶,“改日,周总生意做大,就得改口叫你城哥了。”
周长城摆手:“不敢当。”语气里却没有多少“不敢当”的意思,他不是周经理,他当了好几年的周总,早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自信心。
姚劲成也发现了这点变化,仍是以一种赞赏的姿态和他交谈,创业艰辛,能坚持下去,能跑出来的,都是能人,茶桌上的三人没有一来就谈工作,而是讲了这几年的变化,比如姚生在澳洲的生活,为什么会想回来继续发扬广深的工厂。
“我看新闻,澳门回归,国家还能让他们继续□□业,说明还是很开明的。”正是看到这一点,姚劲成才不顾家人反对回来,一国两制是真的,并没有一刀切的政策,他这个观望,观望得太久了,以至于拖到过了元旦才回来,“希望对我们的政策也能继续保持开放,大家共同赚钱,共同富裕。”
姚劲成尽管人在澳洲,但很关注国内的动向,又提了一下中国在谈判加入世贸组织的新闻,他现在继续看好国内外贸生意订单这件事,中国将会世界的工厂,又有全球最第二大的消费市场,制造业在未来大放光彩,所以不愿意再在国外待下去,而是要回来主持大局。
周长城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看着姚劲成,在他这儿,姚生还是那个能干事业的人,对经济和行业有强烈的嗅觉,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但对这人,他的认知又更深入了一点,他看到了姚劲成的短板和摇摆性,不是每个人都能永远做出正确的决定,姚生也是如此,他担心危险就跑了,看到可见的好处又回来了。这样趋利避害的人很多,多到没办法做出简单的评价。
这三年,姚生要是继续待在香港和深圳,以他的能力,带领昌江上市也不一定,但,没有如果。昌江在稳步前行,叶益豪碍于权限,制作管理,令业务没有巨大的飞跃,与此同时,它的更多竞争对手也出现了、成长了,这些对手会分薄昌江的市场份额,如新云城,如千万个类似的大中型外贸模具和注塑制造厂,香港昌江不再是外贸客户的少数选择。
姚劲成看周长城的新云城做得这样好,心中是有惊叹,但内心深处始终把他当成下一级的人物,昌江的规模比新云城大多了,再给新云城十年,才有机会拍马追上来,他有资格这样骄傲,又有表达欲,所以这次见面基本上是以姚生的话为主。
“听闻周总前几日发了个大奖,蔡宏一提车就开新车上班了。”叶益豪一年有十个月的时间都住深圳,对这块地方早就熟悉起来了,因此同行有动静也瞒不过他。
“蔡宏确实不是低调的个性。”周长城笑着喝茶,避重就轻,内心却对这个下属很满意,蔡宏四处唱高调,就是在给新云城的福利做宣传,也是在证明他这个老板的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