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过去了,喝水,吃药。”时窈道。
顾珩一愣,看着她正色的神情,这一次没再反驳,默默将药吃了下去。
不多时药效翻涌上来,意识变得模糊,顾珩只感觉一只温软的手触碰着自己的额头,说不出的舒服。
他不由将头探向那只手。
一声轻笑,时窈的声音响在他的耳边:“不是嫌我的手抱过别人?”
顾珩身子一僵,凑过去的头径自收了回来,生病后的眼神却毫无杀伤力,反而像只呜咽的小狗。
“还有点烧,睡一觉就好了。”时窈说着,干脆扶着他回到卧室,扔到床上,盖好被子。
顾珩迷蒙着,睁着双眼盯着她的动作,在她给自己盖好被子后,突然开口:“你不会趁我睡着后偷偷溜去找宋祁越吧?”
时窈睨他一眼,无奈地坐在床边:“睡吧,大少爷,看着你呢。”
顾珩看着床边的女孩,最终还是难以抵抗翻涌的睡意,渐渐睡了过去。
临睡去前,顾珩暗暗想,看在她今晚陪着他的份上,之后,他可以少刁难她些……
*
与此同时,宋家。
宋祁越平静地坐在卧室的沙发上,手中仍紧攥着手机。
不知过去多久,司机的电话打了进来:“宋先生,时小姐的手机还是关机状态,不过……”
说到这里,司机的声音小了些,“顾先生公寓的灯,黑了。”
宋祁越沉默了几秒钟后,“嗯”了一声,挂断电话,看了眼时间。
零点四十五。
挺晚。
宋祁越站起身,僵硬的四肢骨节发出细微的“啪啪”声,他恍然未觉,只是在走出第一步的时候,意识陷入一片烦躁与阴暗中。
他猛地抬手,失控地将手机重重砸落在地上。
厚重的地毯将手机反弹了几下,发出一声闷响。
宋祁越看着脚边的手机,原本漆黑混乱的双眼渐渐变得清明,理智缓缓回归。
他在做什么?
愤怒?因为时窈?
太好笑了。
他不该愤怒,最起码,不该因为时窈愤怒。
时窈只是他想象中的蓁蓁,只是一个承载着放纵的他的载体。
就算是怒,他也应该愤怒于她用蓁蓁的模样,去陪别的男人。
所以,他应该惩罚她。
宋祁越的喉结滚动了下,如同过往十余年一样,熟练地压下那些翻涌的情绪,再抬眸,他仍旧冷静而清敛。
走进衣帽间,宋祁越拿起浴袍正要朝浴室走,却在看见散落在衣柜前的衣裙时,脚步一顿。
那是时窈换下来的衣服,最上方,是暖白色的内衣。
宋祁越喉咙微紧,似乎有哪里逐渐升起变化,他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走进浴室。
热雾缭绕间,宋祁越只冷漠地看着汹涌的反应,没有理会。
第二天,宋祁越没有去公司,冷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看着文件,偶尔看一眼时间。
从早上八点,到下午两点。
两点零七分的时候,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紧紧裹着暗红大衣的女孩轻轻走了进来,原本放松的神情,在看见他的瞬间紧绷了起来,而后是一声乖顺又不安的:“祁越哥。”
“嗯。”宋祁越听见自己平静的语气,他将文件扔到一旁,缓步走到时窈的面前。
这一次不用走近,已经嗅到她身上与发间散发的橘子的清香。
还有……她微微红肿的唇。
宋祁越的眼眸暗了下来。
“我先回房间了。”也许察觉到危险,时窈垂下眼帘轻声道。
却在经过宋祁越的时候,被拉住了小臂。
时窈脚步一僵。
宋祁越的声音温柔而刻意:“蓁蓁,我们应该继续昨天没做完的事。”
说完,看着时窈因他的称呼而苍白的脸色,他的心中终于涌起一股快意。
时窈看着宋祁越隐隐在迸发边缘的眼眸,“勉强”扯出一抹笑:“我先去洗澡,哥哥。”
宋祁越这一次没有阻拦,只松开了手,慢条斯理地跟在她的身后,上楼,走进房间,脚步从容而优雅。
却在她将要走进浴室时,他猛地将她抵在了冰凉的墙壁上,莲蓬头打开,温热的水将衣着完好的二人瞬间打湿……
【系统:宋祁越好感度:80.】
*
宋祁越到底没有问时窈,那晚和顾珩发生了什么。
时窈也并不意外,以宋祁越这种人的性子,不问出口,他就可以劝自己这是因为不在意。
而他也不会接受他在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对以往不屑一顾的她生了在意之情。
反倒是顾珩……
时窈忍不住蹙眉。
这段时间他大概是吃错了药,就好像之前他漠视她的事没发生过一样,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时不时到她眼皮底下晃荡。
公共课上,他会霸占着她习惯座位旁边的位子,等到她走到近前,便一挑眉哼笑一声:“就这么想和小爷坐一起?”
时窈看着他欠扁的脸,看在有人间接帮自己占座的份上,勉强不和他计较。
下课后,他会一横脚堵住她离开的空隙,以“约定还没结束”为由,要她与他一块去甜品店。
学校放映厅展映老电影,他也会轻嗤一声要她与他一同前去。
晚上回到寝室,几乎每一次自己刚敷上面膜不久,他的电话便打了过来,有时胡乱说些什么,有时什么都不说,时窈便随意找个电影看着,等到看完,对面也挂了电话。
偶尔时窈被他惹恼,懒得理他,他总会瞪着她:“只有几天宋蓁就回来了,我等着你来求我那天……”
时窈睨着他头顶的好感度,不置可否。
论坛上,关于二人和好的消息几乎占据了半壁江山,各个场合、各个角度的照片,层出不穷。
底下的评论分为三派,一派是美美嗑糖,大呼顾时cp好甜;一派开盘下注,赌二人什么时候散;还有一派是等着宋蓁回国后,看三角恋的乐子人。
时窈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反而对占据另半壁江山的帖子很感兴趣。
闻屿。
闻家果然倒了。
曾经的高岭之花,一夜之间变成众人的可怜对象,可偏偏论坛上偷拍到的照片,漂亮的少年脊背笔挺,撑着简单的手杖,穿着简单的白衬衣,仿佛什么都无法将他击垮。
更重要的是,一直死气沉沉的系统,在又一次尝试修复后,有了位面之子的消息——名字为两个字。
时窈看着识海里被一股混杂的力量操纵着不断闪现的简短名字,内心只想将它狠狠暴打一顿。
时间很快到了月末,宋蓁回国的前一天。
时值校庆,加上周六日有三天假期,时窈特意提前请了一天的假,给宋祁越去了一通电话,询问他还记不记得他曾答应过她一个条件:
在宋蓁回国前,陪她去一个地方。
也许因为宋蓁将要回国,也许因为那天她从顾珩家回来后他罕见的失控,宋祁越这段时间对她的态度冷淡了不少。
可他的好感度却没有丝毫降低,甚至每当夜色渐深时,总会变得杂乱无章。
直到这次接到她的电话,听着她的声音,宋祁越足足安静了十几秒钟,才淡淡应了一声:“我去接你。”
时窈最后一次穿上纯白的长裙,裹上浅粉的围巾,穿着白色大衣,戴着绵软的帽子,朝校门口走着。
宋祁越的车已经停在了校门口,他站在车外,正遥遥看着她。
时窈的脚步顿住,站在原地看了他许久,才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飞奔着朝他跑去:“哥哥!”
而后,她欢快地跳入他的怀中。
宋祁越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了她绵软的身子,看着七八日没见的女孩,手习惯地将她抱在了自己的怀中:“最近怎么样?”他哑声问。
“校庆和周末加起来,有个小长假,开心死了!”时窈在他怀中抬起头,笑盈盈的眼睛满是阳光,“天气冷了,哥哥在车里等我就好,你看,手都冰了!”
她边说着,边牵起他的手,放在唇边哈着热气。
宋祁越的指尖颤了下,心中竟然升起一股想要将手抽回的冲动,却被他克制住了。
他顺势牵起她的手,一并坐进车内,而后拿给她一个档案袋。
时窈眨了眨眼:“哥哥?”
也许是愧疚作祟,宋祁越垂下眼帘:“你还有两年多才毕业,学校附近有个大平层公寓,我买了下来,留给你也方便些。”
时窈看着宋祁越,心中讽笑,他这次竟然没说“搬出去,我不想让蓁蓁发现任何端倪”。
面上,时窈只短暂地错愕了下,而后“失落”地将档案接了过来:“……好。”
车内安静了好一会儿,宋祁越打破沉默:“想去哪儿?”
时窈陡然回神,刚刚的失落一扫而空,牵起一抹笑:“哥哥去了就知道了。”
宋祁越望着她唇角的笑,到底没有再多说什么。
轿车很快停在了一处私立中学门口。
宋祁越眯了眯眼,这是他曾经就读过的中学,也是时窈与宋蓁待过的地方。
校领导很快得到了消息,匆匆忙忙地跑出来迎接,宋祁越只说回来随便看看,将校领导打发了后,和时窈一块逛起偌大的校园。
“怎么突然想起来这里?”宋祁越看着与自己十指紧扣的女孩,缓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