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见他沉默得太久,宋蓁不由轻唤。
宋祁越回过神来,笑容一如既往:“嗯?”
“哥哥,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宋蓁轻声问。
宋祁越想了想:“男人移情别恋总是很随便的事,”他再次看了眼照片,“他大概也是这样。”
宋蓁辩解:“可闻屿不是这样的人!”
女孩下意识的维护,让宋祁越蹙了蹙眉,垂眸看向宋蓁。
在这样的目光下,宋蓁心中一紧,睫毛颤了颤,低下头去。
宋祁越看着她下意识的反应,眼眸不觉晦暗。
从小到大,他都分外疼爱宋蓁,从没舍得伤害过她分毫。
他以为,只要自己在她面前一点点展露真实的自己,总有一天会让她接受他。
可事实是,她怕真实的他。
宋祁越莫名想起时窈在看见那间装满他阴暗面的地下室后,也只是十足信任地对他说:我相信哥哥不会伤害我。
甚至,会不惧怕他的真面目,蒙着他的双眼,说要“惩罚他”。
不能再想了!
宋祁越猛地直起身,突兀的动作惹来宋蓁的注目。
他熟练地扯出温敛的笑:“我帮你调查一下。”
宋蓁轻轻点头:“好。”
宋祁越摇摇头,转念想到什么:“这周五晚上学校不是有演出?礼物已经准备好了,自己去休息间拿。”
宋蓁的神情终于明媚了些:“谢谢哥哥,”说着她朝休息间走去,却又想到什么,“哥哥到时别忘了去看我演出。”
宋祁越颔首应下,看着宋蓁走进休息间,正要回到办公桌后,却陡然听见休息间传来一声关门声。
宋祁越反应过来,身形微僵,快步走上前,没等靠近,宋蓁已经从休息间走了出来,脸色微白,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却又在看见他时,强作平静地笑着挥挥手中的礼物:“哥哥,礼物我拿到了,先回学校啦!”
说完,不等宋祁越回应,她已经绕过他快步离去。
宋祁越听着关门声仓促地响起,好一会儿才放缓脚步,一步步推开休息间的门。
休息间内,衣帽间的门开了一条缝隙,显然刚刚被人打开过。
自从因为时窈打开这扇门后,他一直忘记落锁。
也自从时窈搬出宋家后,他也没有再打开。
如今,却戏剧性地被宋蓁打开了。
宋祁越走上前,推开门,看着里面暗色调的感应灯一一打开,那些私密的、阴暗的、令宋蓁惧怕的东西逐渐清晰。
可是……
“哥哥绑的这里,现在还红呢。”
“我喜欢看着哥哥。”
莫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宋祁越的呼吸一紧,压抑的那段时光只需要透过一丝裂缝,就要奔涌而出。
宋祁越猛地后退几步,退出衣帽间,面无表情地锁上了这扇门。
第62章 男朋友。
时窈和闻屿毕竟不在一个班,平时除了公共课,二人见面的机会并不多。
然而每晚,时窈总会不厌其烦地“查岗”。
闻屿始终如第一晚一样,简练冷淡的语言来回答她的问题,只有一晚,时窈突发奇想地说:“我想听听它的声音。”
闻屿起初没有反应过来,只淡淡反问:“什么?”
直到时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闻屿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压低的恼怒声透过听筒传来,屈辱与不甘的意味十足:“时窈,你不要太过分。”
时窈只慢悠悠吐出“合约”二字,便堵住了他的口。
长久的沉默过后,少年最终还是妥协了。
在舍友开黑的叫骂声里,他将手机凑近到身体链前,链条被人轻轻拨动的声音,在听筒里隐隐约约地响起。
时窈安静了几秒钟后,轻轻地笑了起来:“很好听。”她说。
却没等到对面的反应,闻屿已经挂断了电话。
鉴于第一次让他这么“玩弄”那根链条,时窈体贴地原谅了他。
第二天是周五,晚上学校大礼堂有一场文艺汇演。
只可惜,傍晚时分,时窈正要前去礼堂,就收到了医院护工的电话:“时小姐吗?”
护工是时窈换过去的高级护工,自然知道时窈的联系方式,只是住院的毕竟是闻母,护工平时只会联系闻屿。
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闻屿的电话始终打不通,护工不得已将电话打到她的手机上。
闻母的心脏突然异常闷痛,医院方让人紧急联系家属。
时窈挂断电话,拨通闻屿的号码,长久的响铃过后,只剩下一声声的忙音。
时窈蹙了蹙眉,沉思片刻,转身径自朝校门口的方向走去。
*
闻屿今天和朋友一同去见了一个对企划案感兴趣的客户,交谈期间,手机提前静了音。
等到结束,发现手机上的未接来电时,已经晚上七点了。
闻屿一路急匆匆地打了车,朝着医院的方向赶去,攥着手机的手止不住地发冷。
一路上,他忍不住在想,如果母亲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这一生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二十分钟后,的士停在医院门口,少年踉跄着朝病房大楼的方向跑去,直到来到病房门口,闻屿慌乱地推开病房门:“妈……”
他的声音,在看清病房内的情形时,戛然而止。
过去几十天,这个病房始终是死寂而惨白的,弥漫着浓郁的消毒水的味道,挤压着人的呼吸,恨不得令人窒息。
而此刻,亮白的灯光安静地照着病房,母亲躺在病床上,脸色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苍白虚弱,甚至带着一丝久违的轻松与笑意。
护工站在病床尾,正整理着点滴的软管,听见门口的声音转过头来,松了一口气:“小屿来了。”
而病床旁,女孩正安静地坐在软椅上,眉眼笑盈盈的,手里还拿着半个苹果,听见护工的声音,她也弯下眉眼,学着护工的样子说:“小屿来了。”
闻屿怔怔看着她唇角的笑,良久走上前去,嗓音沙哑:“妈,你怎么样了?”
闻母轻轻地摇了下头:“没什么大事,心脏突然疼了会儿,多亏窈窈来帮忙定了主意。”
“是阿姨您自己吉人天相,”时窈笑着道,而后晃了晃手中的苹果,“阿姨还给我吃苹果呢。”
闻母似被她逗乐了,牵起唇角慈爱地看了她一眼,又看向闻屿:“小屿,这段时间很忙吗?”
闻屿的唇动了动,拉投资这种还没有半点苗头的事,到底没有说出口。
反而一旁的时窈突然出声:“今晚学校有个演出,闻屿他啊,”她似有若无地扫了他一眼,“说不定看入迷了呢。”
闻屿微微蹙眉,走上前:“学校有点事需要忙,没有看手机,妈,你感觉还有哪里不舒服?”
闻母轻阖了下双眼:“妈感觉好多了。”
高高提起的心终于放下,闻屿走上前来,刚想如常在一旁的病历本上签字。
护工忙道:“时小姐已经签好了。”
闻屿微愣,看了眼病历本上的签名,“时窈”二字分外隽秀。
他又要检查闻母的双手,疼到不能忍时,闻母总是忍不住会伤害自己。
护工笑着说:“放心,时小姐也注意到了。”
闻屿转头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坐在沙发上的时窈,她也在看着他,迎上他的视线,甚至还眨了下眼睛。
狡黠且得意。
闻屿手指一顿,竟无端想到梦里的那抹笑来,可很快他回过神来,将那些胡思乱想的念头挥散,为闻母整理了下被子。
“好了,妈真没事了,”闻母的身体到底还是病弱,清醒了一会儿便昏昏欲睡,“你的脸色不好,吓坏了吧,也好好休息一下。”
闻屿轻轻点头。
不知多久,护工悄然走出门去,闻母也陷入沉睡之中,心电图上的动静均匀而稳定。
闻屿的心仿佛也随之平和,他转过头看着沙发上的女孩,正要说些什么,余光瞥见她手背上掐出的红痕。
时窈的皮肤很白,那红痕便格外明显。
闻屿愣了片刻,想到刚刚护工的话。
很多时候,为了避免母亲伤害自己,他会将自己的手掌塞到母亲的手中,可是今天……
闻屿走到桌前,拿出抽屉的喷剂,缓缓递到时窈面前。
时窈抬头看着他,并没有接,只慢条斯理地问:“今晚演出怎么样?”
闻屿微顿,没有回答:“你手背不处理,之后会留下淤青。”他道。
时窈眨了下眼:“舞蹈学院的节目,美不美?”
闻屿一滞,今天白天,他的确收到了宋蓁的消息,询问他今晚会不会去看演出。
他并没有回应,现在的自己,也失去了回应的资格。
“今晚我去见了一个客户,”闻屿坐在一旁,安静地解释,“在合约期间,我不会和宋蓁有来往的。”
“合约过后呢?”时窈慢条斯理地追问。
这一次,闻屿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