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舒宁封嫔的时候那个吉服秋天的,如今该穿冬天的了,绣房的手艺好,舒宁将吉服穿在身上试了试,特别合身,也没有什么需要改的地方。
而且衣服一上身舒宁就觉得这衣裳实在是有些太热了,可能是因为这衣裳是准备着在外头和大殿里穿的,所以里外都是毛皮,甚至于内里也是皮子的,非常防风保暖,甚至也不是很重。
舒宁记得当初她做的那个棉斗篷,也很暖和,但就是重的很,穿在身上像是凭空负重十斤一样,晚上回去的时候都觉得肩膀疼。
要说这一套吉服最不好的地方就是那个领约了,舒宁之前都不知道,从嫔位开始,就越来越正式,这个领约,居然是纯金的!
就是一整个拇指粗细的金项圈,24k纯金,甚至于说是实心的,上边还镶嵌了不少宝石,比如说是大块儿的红蓝宝石、长条青金石、以及东珠。
纯金的有多重舒宁是真的很清楚,她到现在都还在坚持着每天变点金子出来,但这个领约,真的很沉!
更别提上边的宝石和青金石了,这可是切切实实的石头啊,这个时候的嫔妃头冠不重,重的就是这个领约,压在脖子周围,舒宁的脖子都要废了。
但她不得不戴,毕竟这是规矩,而且清朝的吉服颜色都很相近,都是统一的深蓝色,身上的首饰也就是东珠数量的差别,但这种东西谁能第一眼就看出来呢?
所以领约就是这么一个区别贵妃、妃、嫔的重要特征,当然了,这个主要不是给皇上看的,皇上还不至于认错自己的女人。
这个主要是给不经常看到后宫嫔妃的太皇太后、皇太后以及外命妇们看的。
像是舒宁,都进宫四五年了,一共也就见了两位老人家五面,每次都是过年的时候,要么跟着皇后,要么跟着贵妃给太皇太后和太后们拜年,然后再领一颗金裸子就完事儿了。
一般情况下,太皇太后只见贵妃,然后就是端嫔,有时也过去伺候她老人家,至于太后,她召见的一般是宫里的蒙古嫔妃,毕竟两个人能说蒙语,能交流起来,要是换舒宁,她只怕是连太后说什么话都不清楚,就别提交流了,简直就是鸡同鸭讲。
虽然说太后身边一定会有精通满蒙双语的嬷嬷充当翻译,但是和人聊个天还要等着身边的人一句一句的翻译,那就不叫说话了,也是真的累的慌。
太后虽然不是皇上的亲生母亲,但皇上其实是很尊敬这个嫡母的,康熙十九年十月初三是太后娘娘四十岁寿诞,皇上罕见的没有参加早朝,还推掉了所有的政事,带着太子胤礽在寿康宫给太后举办寿宴。
这可是极为罕见的,要知道皇上本人,可是极为勤政的,自成为皇帝之后,到现在十九年,基本上每天都要去参加早朝,除非遇上皇后驾崩这样的事情,一般是不辍朝的。
但皇上却因为太后四十岁寿诞,推了早朝,还带着太子一起尽孝,实在是十分罕见。
太后如此尊贵的身份,小小的嫔妃自然是不可能让她受累的,所以太后想不学满语就不学,要是无聊了,就召蒙古的嫔妃们说说话,回忆回忆草原的事情,反正这宫里,一定是不缺蒙古的嫔妃的。
因为永寿宫和翊坤宫相当于是前后的隔壁,舒宁请安的时候经常见到宜嫔就坐着轿子走在她的前头,金果打听消息也容易了许多。
听说宜嫔专门找了个蒙古来的嬷嬷,因为在宫里待了大半辈子,也会说满语了,来给她讲课,将蒙语怎么说,为的就是能多和太后说两句,能多看看自己的孩子,舒宁也觉得她是真的不容易。
不过舒宁还听说,宜嫔对于皇上让乌雅氏能亲自抚养胤祚的阿哥这件事特别的生气,她甚至在宫里发了好大的火。
据金果学来的,宜嫔当时是这么说的:“凭什么德嫔就能抚养胤祚阿哥,我就不能抚养胤祺?她是嫔位,我也是嫔位啊。”金果说的哀怨,说到最后,还掉了几颗泪,舒宁都觉得这小子不去演戏可惜了。
暂且不论金果学的像不像,总之舒宁是觉得宜嫔对这个事儿的确是挺难受的,甚至她明面上还一点不好都不能说,一点不愿意都不能露出来。无论心里是怎么想的,都只能憋在心里。
毕竟,让胤祺是阿哥去太后那里是皇上的旨意,胤祺阿哥在太后那里也是给太后尽孝,说起来对阿哥也是好事。至于宜嫔怎么想,没有人在意。
不过大概是宜嫔的努力终于有了效果,今年去给太后拜年的时候,太后她老人家居然真的点了宜嫔的名字,还把胤祺抱了出来,说是阿哥很乖呢。
靠着身边的嬷嬷当翻译,也靠着宜嫔自己这阵子苦学蒙语,如今终于能和太后娘娘说上几句话了,宜嫔觉得自己可真不容易,不过能在众嫔妃面前得脸,她也是真的很开心的。
除夕宫宴,舒宁带着不知道多少斤,但真的很压人的领约不停跪拜,一时之间倒是有些羡慕乌雅氏,因为她是腊月生产,所以如今还在坐月子,也就是说,过年的这一系列活动,她都可以不用去参加了,当真是好命。
但舒宁就不行,她好好的,必须去参加这些活动,甚至不止除夕宫宴这一场,成了嫔位之后,许多祭祀活动又或者是礼仪性质的活动也是要出席的,舒宁带着沉甸甸的金领约,还没到除夕就觉得自己的肩膀十分僵硬,还好银枝在方佳姥姥在的时候学了几手,给她按摩按摩人就好了许多。
舒宁又想了想如今也还在养胎的觉禅氏,忽然发现,就她一个人需要在这大冷天的出来,就觉得心塞。
正月初二,舒宁好不容易歇一天,她决定去看看觉禅答应,她如今已经有七八个月了,身子重,不常动弹,之前的除夕宫宴也没去,一般都是舒宁过去看她。
一进屋子,舒宁先是烤了烤火,才过去在觉禅答应身边坐下,仔细看了看她,道:“眼瞧着妹妹是圆润了不少,是好事呢。”
和舒宁之前肚子长的快,她担心自己孩子过大导致难产不一样,对于觉禅氏来说,胖点可能真的是好事儿。
当初觉禅答应因为剧烈的孕吐,没什么胃口,也没有什么心情,毕竟吃完了还是要吐出来的,总感觉那么辛苦的吃东西就是白吃进去一样,也是因此,觉禅答应怀孕和舒宁一样,不仅一点没胖,还瘦了一些,之前乌雅氏还没生产的时候过来都打趣她们俩:
“难道是这用永寿宫有什么奇异不成?你们两个怀孕一个比一个瘦,瞧瞧我,怀胤禛时长出来的肉可都没减下去呢。现下怀孕,又胖了许多,还不知道生了之后什么时候才能减下去呢。
今年封嫔的典礼上,需要穿着全套吉服,但绣房来的人一量才知道,除开肚子,我比去年胖了好些呢。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记得怀胤禛的时候,虽然也胖了些,但只要少吃些,就不会胖的那么快,但怀这个的时候,虽然已经控制饮食了,却还是胖了好些了。”
不过等又过了两个月,觉禅答应终于不吐了,可以吃下去东西了,属实是不容易,到现在都快生产了,也才胖了一点点而已。
舒宁真的觉得她现在胖一点点是好事,要不然的话,看她单薄的身子,舒宁觉得她生产都没力气的。
本身觉禅氏又不经常出来走动,一般也就是坐在屋子里绣花,要不然的话,最多也就是去个景仁宫而已,这点运动量,在她七个月的时候,也被佟佳贵妃给省了,舒宁是真的担心她难产。
第36章 生日 周岁
正月初三, 舒宁的生日,因为舒宁已经是嫔位了,是可以好好办一场, 然后叫御膳房做一桌席面,请宫里其他人过来坐坐的,小聚一下的。
但又是在正月里, 宫里比其他时节都要忙一些, 舒宁就打算省略掉, 反正就算是今天不聚,明天也是要是聚一场的, 正月初四, 是舒颜和胤祾的周岁,到时候两个孩子还需要抓周呢。
当然了,主办这个周岁宴的不是舒宁,而是佟佳贵妃,毕竟胤祾如今是在她那里养着的,再加上舒颜和胤祾是同一天生日,也没有说是景仁宫办一场, 永寿宫再办一场的道理,所以两个孩子的周岁就一起办了。
这样做也有个好处,那就是这场周岁宴的规模, 估计要比胤祺的还要隆重一些, 因为是由太后抚养的, 胤祺的周岁是在寿康宫办的,要讨太后欢心,这规模自然不能小,算是超额, 但胤祾和舒颜的周岁,如果按照规矩的话,其实是没有那么隆重的。
这个时候阿哥和公主的周岁宴规模还没有什么大的区别,不像是之后公主要较阿哥减半,所以两个孩子加在一起,比胤祾的周岁规模更大一些。
于是当一个月前佟佳贵妃问起舒宁这件事的时候,舒宁就道:“阿哥和公主的周岁好好办就是了,我的生日实在是不需要再让娘娘费神。”
其实舒宁也不太喜欢见太多的人,不像宜嫔爱热闹,每年的生辰都要大办,舒宁其实比较佛系,更专注自己,生日嘛,礼送到了就行,人就不用来了。
佟佳贵妃显然对舒宁的这个回答十分的满意,对于佟佳贵妃来说,这贵妃的身份,是荣耀,也是拖累,她的身体其实不适合这样耗费心神,最好是什么事儿都不想,最好,但皇上信任她,她怎么能不做呢?
而且家里送她入宫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姐姐不顶用,皇上不喜欢,那就她来,总有一个人得保住起家族的这份荣耀,她必须要干,还要干的好才是。
所以不论是皇上交给她什么,她都得认真的去做,管理后宫,养育皇子,这都是她的荣耀,也是佟佳一族的荣耀。
但谁天生喜欢干活呢?佟佳贵妃体弱,就更不喜欢了,嫔位的寿宴虽然不是大事,但也不是小事儿,不是说她就告诉底下人然后去做就行了的。
如今能省下这桩差事,佟佳贵妃也就能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胤祾和七公主的周岁上,胤祾和七公主是龙凤胎,又在正月里,是吉祥的事儿,皇上到时候肯定会来,她不能让皇上失望才是。
皇上听说了舒宁不打算半寿宴了之后倒是亲自到永寿宫来了一趟,握着舒宁的手说:“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小心的,底下人多是是,多办个寿宴也不怎么费事儿。”
舒宁看着皇上,只觉得他果然是皇上,从来都是分派、验收任务的人,而不是执行任务的人,所以才觉得这是小事儿,不值一提,反而显得她大惊小怪,看看执行任务的人——佟佳贵妃,她对于舒宁能省事儿开心多了。
“我这不是小心,我是真的就这么想的,如今宫里事情多,实在是没必要麻烦的,更别提明天就是阿哥和公主的周岁,一起庆祝也是一样的。”
康熙听了舒宁的话之后想了想,也是,过年这阵子宫里事情的确是多,反正就差一天,她这么想也正常。
不过康熙还是觉得委屈了舒宁,于是从库房里拨了不少东西过来,舒宁不仅拿到了两匣金瓜子、两匣金花生,还给永寿宫添了不少家具。
甚至于说是舒宁得在两个看起来都很不错的书柜中选一个,然后把另一个放进库房。
对于后宫其他的嫔妃来说,皇上都厚赏了定嫔,就说明他看重定嫔,她们自然得跟上,往自己准备好的生日礼上再加上两成,显示自己和舒宁关系不错。
就这么一番赏赐,再加上一番收礼,永寿宫的耳房很快就满了,舒宁笑的嘴都合不上来。
再加上银格愁眉苦脸的对着舒宁抱怨说:“娘娘快别高兴了,库房都堆满了,但明日胤祾阿哥和七公主周岁,肯定还要收礼,这该往哪儿搁啊。”
“这有什么,后殿不是还空着嘛,先把耳房打开,收拾收拾,就当做是库房了,永寿宫这么大,难道还没有放东西的地方?”
晚上的时候,皇上翻了舒宁的牌子。
昭仁殿的小太监来的时候特别高兴,对着舒宁道:“皇上亲口说了,让娘娘不必麻烦去昭仁殿,等皇上忙完了,就来永寿宫找您。”
舒宁给了他一颗金裸子才打发他走,等小太监离开,舒宁才发现自己的金银裸子有些不太够用,得再找内务府打一批才是。
不过舒宁这次却不太想打金银裸子,这东西看着是不错,但其实并不方便拿。得再拿个荷包或者袋子装身上才是,而且都是统一的形状,类似椭圆一样,没什么新意。
舒宁决定打一批金豆子,不必很大,一颗豆子的话,两三克左右差不多,再让师傅在上边敲一个福字,不必十分精致,只要能认出来是福字就行,如此,就叫做福豆。
内务府听了舒宁的要求,打包票说是这简单,只要让师傅做一个模具,然后在豆子上敲字就行。
于是舒宁让银枝从钱匣子里拿出五百两出来,应该是够今年赏人的了。
舒宁下午四点用完晚膳之后,就在逗舒颜玩儿,大概是她真的很喜欢铃铛的声音,从小只要舒宁摇铃铛,舒颜就会咯咯的笑,如今都一岁了,也还是这样。
于是等皇上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舒宁在逗小孩儿玩儿,康熙笑着说“你又拿这个逗她,倒像是玩儿不腻一样。”
舒宁又摇了一下,然后对着皇上道:“公主都没有玩儿腻,我自然不觉得腻味,看公主笑起来,我就开心!”
康熙无奈又没有什么办法的笑了笑:“你还是这样,生个孩子,倒像是给你玩儿的一样,如果胤祾也在你这儿,只怕更要闹翻天了,朕早上去看贵妃时候看过两个阿哥,胤祾可闹腾了呢。”
舒宁听见这个也不觉得奇怪,她能从奶娘和嬷嬷那里知道胤祾的消息,自然知道和小时候就一副小大人一样的胤禛比起来,胤祾可就活泼多了,奶娘和嬷嬷照顾他的时候,连头上的簪子都要藏进头发里,要不然抱着胤祾的时候,他势必要上手去抓的。
胤祾好像天生就对一切事物充满了好奇心,看见婴儿床上的穗子要抓抓放在手里,看见舒宁身上用来压襟的璎珞手钏,也要抓一抓。
佟佳贵妃就曾经跟舒宁提起过:“早上阿哥被嬷嬷抱来请安,胤祾看着我手上戴着的红宝石手钏,就硬是要抓,没办法,只能给了他,让他拿去玩儿了。”
舒宁其实是有些尴尬的,胤祾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了,舒宁记得她小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舒宁其实已经不记得自己小时候的样子了,她对自己三岁之前的记忆没有任何印象。
但这不影响舒宁通过舒颜来对比胤祾,舒颜虽然也活泼好动,但暂时还属于没有那么调皮的范围,或者说,只要舒宁不乐意,告诉她不能做,舒颜就会乖乖的去听。
哪怕舒颜其实并不知道舒宁究竟在将什么,她连额娘都不会说,但舒颜就是能清楚的认识到,舒宁不高兴了,这事儿不能做,然后下次,就不做了。
而且舒颜甚至能够分清楚舒宁到底是真的生气,还是假的生气,只是想吓唬吓唬她,舒宁对此都觉得十分好奇,她觉得自己演的挺像的,甚至舒颜的奶妈都被吓着跪在地上请罪说是自己没有看好公主。
但舒颜就是知道她其实没有那么生气,然后啪一下的亲在她的脸上继续笑,舒宁最后也没办法,被孩子这么一亲哪里还有气,想着舒颜是公主,她其实没必要那么小心,对于舒颜来说,任性一点,是没有关系的,反正她的父亲是皇上。
而且对于康熙的岁数,舒宁觉得他一定是能活到舒颜出嫁,甚至于结婚生子的,也就没那么担心了。
“阿哥活泼些是好事呢。”自己的孩子自己当然是要护着的。
“是啊,看着胤祾走来走去的,朕也觉得不错,咱们大清的阿哥,以后可都是要领兵的,若是文文弱弱的可不行。”
舒宁知道,皇上这说其实是阿哥成年之后要划分旗分的事情,清朝的旗人,其实都是祖上征战过的,然后呢,八旗各有一个旗主,一般来说都是由王爷任职的。
不过对于镶黄旗、正黄旗、正白旗来说,算是上三旗,一般由皇帝本人亲自率领,旗主直接就是皇上。
而这上三旗的包衣,也叫做内务府三旗,像是万琉哈氏,全家都是正黄旗的,所以才会走内务府小选入宫。
如果万琉哈氏下五旗的,那她就不会参加小选,而是参加王府选看,成为王府内的婢女,而不是宫女。
对于女子来说,不管是参加大选还是小选,又或者是参加王府的选看,都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而对于男子来说,只要成丁,也就是满十五六岁,那就要去打仗,旗人每个月都有禄米,也就是钱粮,就是要他们时时刻刻准备着去打仗的。
如果一个王爷管着镶白旗,那他不仅仅是要管着这个旗,如果真的打仗,这旗就属于他的军队。
而一般情况下,分配大概是按地盘分的,比如说你住在石泉街道,属于镶白旗,那皇上把石泉街道划分给了某个郡王,那这个郡王就是你的旗主,旗人对本旗的旗主也是要自称奴才的。
康熙本人就是一个喜欢打猎,不怕战斗的人,自然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跟他一样,都能征善战的才是。
康熙陪着七公主玩儿了,他甚至比舒宁还恶劣一些,故意的拿了铃铛不给舒颜,也不摇动,气的舒颜眼睛红红的,都要哭了。
可能也是康熙玩儿过了头,舒颜气直接开始说话了:“阿玛,坏!坏阿玛!”
舒宁听见这话,十分尴尬,赶紧抱着舒颜请罪:“皇上,公主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