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胎盘终于出来了,舒宁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了,这一放松, 她就想睡觉, 生孩子真的是太累了, 她急需休息。
等舒宁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外头的天黑着, 舒宁不知道几点。
银叶正守夜, 看舒宁醒了,连忙点了蜡烛,弄了杯热水过来:“娘娘喝口水。”
银叶将舒宁背后垫起来,将杯子端在舒宁跟前,舒宁接过水杯,水温正正好。
“现在什么时辰了?”
“马上就寅时了,娘娘可要吃点东西?”
舒宁感觉自己特别饿, 胃里的胃酸正在疯狂的分泌,都快把她淹没了,胸那里也有些胀疼。
“小阿哥吃了吗?”
“嗯, 八个奶娘在旁边伺候着, 娘娘就放心吧, 小阿哥饿不着的,若是娘娘不舒服,奴婢叫齐姥姥过来看一眼?”
舒宁摆了摆手:“算了,白天再说吧, 也不是特别难受。”舒宁觉得生完就这点疼简直是洒洒水的程度。
之后舒宁又在银叶的服侍下用了红糖水和一点粥,才又歇下。
第二天一起来舒宁就让奶娘把小阿哥抱了过来,昨天她也没看,今天见了,看着还行,也没有特别皱皱巴巴的,就是有点红,大概是以因为新生儿皮肤比较脆弱的缘故。
“屋子里不一定要非常暖和,炭盆少放点也没什么,但温度一定要恒定,窗户也得开一开保持通风。”
“是,奴婢都知道的,之前七公主就是这么做的,不会忘的。”银枝回道。
没一会儿,乌雅氏就过来了。
“姐姐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是从景仁宫来的吗?”
“嗯,过来瞧瞧你。”
舒宁见她大着个肚子,穿的厚厚的,进来才把外头的脱了,问:“外头冷吗?怎么穿这么厚?”
一听舒宁提起这个,乌雅氏的口气就有些抱怨:“今年不知道怎么了,冷的慌,出来一会儿,耳朵就红了。”
乌雅氏抱着手炉不撒手,调侃道:“真是年纪大了,耐不住冷了,想当年和你一起在西苑看冰嬉,就我穿的最薄,如今我倒是穿的最厚的那一个了。”
舒宁对乌雅氏这种语气很不满意,她才多大,用的着想当年这样的词?
“姐姐说笑呢,咱们够年轻了,还不到三十呢。”舒宁一脸诚恳的说。
乌雅氏倒不这么认为:“你是心态好,但咱们康熙十四年进宫,如今康熙二十四年,都已经十年了,早就不是新人了,刚佟佳皇贵妃还说呢,明年就又要大选了,、又是一轮年轻鲜嫩的小姑娘,咱们哪里比得上。”
乌雅氏说这话是真的,从顺治爷起就规定八旗必须选秀,康熙十年之后因故停了十几年,康熙二十二年又开始大选了,明年是康熙二十五年,自然是要大选的。
只不过,年轻的嫔妃什么时候缺过呢?
舒宁还记得康熙十九年的时候,钮祜禄贵妃入宫,孝诚皇后庶出的妹妹赫舍里氏,当时才不过十岁,也入宫待年。
去年年初,皇上还把她从贵人直接提了两级,已经享受妃位的待遇了,只是没有正式的册封礼而已。
但只要皇上说她是妃,谁敢说她不是呢?
这位赫舍里氏,今年也不过十四岁而已,虽然还没正式侍寝,但也是早就预备下了。
舒宁道:“不说大选了,小选又哪年停过呢?咱们不都是小选进来的,要是那时候有大选,只怕就没咱们了。”
乌雅氏叹了口气说:“我这辈子啊,也就是做个妃位到头了,是不敢想还有什么别的了,但大选出来的人总是比咱们要好些的,起码不用从答应开始熬,皇上高兴了,一封是个贵人了。”
乌雅氏还记得自己从格格变成贵格格也用了几年,这些大选出来的嫔妃,一上来就是贵人,可不是令人羡慕吗?
舒宁听着这话就笑了:“姐姐这话好笑,再怎么,姐姐有着四阿哥,十公主也在太后宫里养着,如今肚子里还有这个一个,还是妃位,难道怕一个新封的贵人?”
乌雅氏点点头,觉得舒宁的话颇为中肯:“是啊,咱们现在已经不指着皇上了,反倒是指着孩子,听说惠妃已经开始给大阿哥胤褆相看人家了呢。”
“这么早?”舒宁总觉得这些孩子都还小呢。
“不小了,胤褆阿哥是康熙十一年生人,今年都十三了,翻了年就十四,前儿佟佳皇贵妃还想着给大阿哥指两个格格过去了,只是临近年底,她没这个时间,就叫惠妃去内务府挑人,你怀着孕不在,不知道而已。”
舒宁算了算,现在十三,选上两年就十五,内务府办阿哥的婚礼肯定不能简单了去,尤其这还是本朝第一个皇子的婚礼,怕是流程就得几年,那的确是该选人了。
时间竟然这么快,她第一次见大阿哥胤褆的时候,他才六岁而已,如今竟然已经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吗?
在她看来惠妃其实也没多大,才三十出头,居然马上就已经要当奶奶了吗?虽然舒宁其实算是知道这些的,但真的感受到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乌雅氏倒是很期待的样子:“皇子大婚后就能出宫建府了,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封个什么爵位给胤褆,算起来,胤禛也快了呢。”
舒宁看乌雅氏想到了胤禛,有点欣慰,大概还是有一些事情改变了的,她也希望这辈子胤禛能幸福一点。
“是啊,再过几年,皇子公主们就都该定亲了,那时候姐姐再说自己不再年轻了才有人信。”
乌雅氏笑了,她陪舒宁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临近午膳才走。
下午,永寿宫里的人组团过来了,还都带了些东西。
张贵人手里拿着一个羊脂白玉的平安扣:“这还是当年我生大公主的时候太皇太后赏的,如今公主不在了,我留着也是没趣儿,小孩子的物件,就给了阿哥吧,也算是不辜负了。”
“这好歹是大公主的东西,姐姐留着做个念想吧。”
“大公主的东西多,但玉不带着压箱底还是失了光泽了,还不如给阿哥呢。”张贵人坚持,舒宁只好收下。
觉禅贵人送来了一些自己做的小衣服,料子对于她来说算是相当难得的了,更难得的是她绣的认真,花样也很漂亮,舒宁觉得这么好的衣服给孩子穿都可惜,她应该拿个画框裱起来然后当艺术品欣赏才是。
因为觉禅贵人送了衣服,宁答应送了纯金的平安锁,看样子也是花了她不少钱。
舒宁想了想平日里宁答应的用度,叮嘱道:“新年的时候从我妆台把那个金累丝嵌珍珠海棠花的镯子当年礼给宁答应送过去吧,她也不容易。”
张贵人和觉禅贵人舒宁也都打算过年的时候加厚一点点,这些东西都是好东西,拿出来不容易,她要比她们宽松多了,也没必要占这个便宜。
银枝又问:“那德妃娘娘那里呢?需要加厚吗?”
舒宁摇摇头:“不用,德妃又不缺咱们这点。”乌雅氏生了这么些孩子,总是有些好处的,不算她自己私藏的那点子家底,乌雅氏可比自己富裕。“正常送就行。”
隔天,小阿哥洗三,舒宁就算仅仅只是躺着都觉得累。
只是这次皇上没在京城,出去了,所以阿哥的名字还得等皇上回来了再取。
鉴于舒宁已经是妃位,佟佳皇贵妃也不想多此一举,就让小阿哥在永寿宫住着了。
年底,皇上终于回来了,刚回来没多久,晚上就来了永寿宫,舒宁还在坐月子,皇上就在床边陪她说话,旁边还放着小阿哥。
“小阿哥白白嫩嫩的,瞧着样子倒是像你。”
舒宁心道,那是你没见过他二十天前的样子,现在孩子出来这么久了,自然已经白白净净的了。
“阿哥才多大,哪里能看的出来像不像的。”
“朕给咱们孩子起了个名字,叫胤裪,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好得很,这个字是不是也有福的意思?”
“是啊,朕的孩子自然都是有福之人。”
舒宁本来还以为皇上是希望自己的孩子都有福气,谁知道居然是这个意思,被皇上的自信逗笑了。
谁知道就被皇上看见了,皇上见她笑,问:“笑什么?”
舒宁被抓包,收拾好表情,装作无辜的回答:“我是高兴。”
皇上知道舒宁心里不是笑这个,但看着舒宁亮亮的眼睛,和拙劣的演技,笑了一下,也不打算追究了,只是道:
“你还在坐月子,好好休息,朕明日再来看你。”
皇上走了之后,第二天还没等皇上来,昭仁殿的赏赐就流水一样的送进了永寿宫。
舒宁躺床上边看单子边感慨皇上还是有钱,她什么时候要这么有钱就好了,不过这种事情,她也就是在梦里想想了。
大概是巧合,胤裪满月和胤祾、舒颜的七岁生日宴是同一天,皇上的意思是好好的办一场,佟佳皇贵妃自然是遵从圣意。
但佟佳皇贵妃入冬情况就有些不好,舒宁坐月子也不好叫她亲自上手,于是佟佳皇贵妃就把差事交给了惠妃。
惠妃倒是很高兴,还叫了觉禅贵人帮她干点杂活,她在永寿宫比较方便。
过年的一系列宴会舒宁都因为坐月子没去,过了一个只用呆在宫里的年舒宁还觉得怪不习惯的。不过现在让她去寒风里站着她也是不乐意的。
第67章 病了 公主
养胤裪和养舒颜没什么区别, 至少对于舒宁来说是这样的,毕竟她不需要承担劳动,只需要时不时的让奶娘把孩子抱过来逗一逗, 然后再问问情况,就已经算的上是慈母了。
舒宁自己都觉得这个标准有点低,在她的印象里, 成为一个母亲, 是需要付出很多很多的, 但换个了地方,换了个阶级, 舒宁才发现原来有的人是不需要付出这么多的啊。
但这种把劳动转移到其他人身上的办法, 舒宁其实还是存在着一些内疚和羞愧的,嬷嬷们的孩子都长大了,但奶娘们要有奶,亲生的孩子就需要给别人养着。
为此,舒宁其实对照顾胤裪的这些人是很好的,只要尽职尽责,赏赐一应都往高了给。
这样, 就算是她不能真的补偿母亲和孩子之间相处的时光,也能让这些孩子将来的日子好过点。
坐完月子,舒宁自己的生日和胤裪的满月以及胤祾、舒颜的生日都过了。
舒宁第一件要干的事情就是去洗个头, 用茉莉粉吸油, 再用梳子梳头虽然可以让头发不那么难受, 但想要清爽的感觉那肯定是没有的。
而且用多了之后总感觉头皮就跟堵住了一样不能呼吸,舒宁真的非常期待洗头发。
照顾她的齐姥姥人还没走,既然舒宁想洗,她就布置好了屋子, 又端出来了一盆洗头发的水,里边还放了一些药材,舒宁看着都不怎么认识,不过效果是很好的,舒宁洗完之后感觉头皮暖暖的,用炭盆烘头发的时候也没感觉什么不对劲,应该是没着凉的。
烘完头发,舒宁也没把头发梳起来,她一年之中少有能把头发散着的时候,平常只要是要去请安,就得把头发梳起来,只有睡觉会拆开,但那都不如此刻的闲适来的舒服。
或许也是坐了个月子,她感觉头发干干净净的,感觉每个毛孔都能呼吸的感觉太爽,想多享受一会儿。
在这儿坐着舒服,舒宁就开始想家里的事情。
去年额娘过来的时候又和她说了许多家里的事情,比如说她大哥托合齐就进了步军统领衙门,这个基本上就相当于清朝禁军了,主要负责京城九个门的安保工作。
除此之外步军统领衙门还管京城里的巡夜、救火、查户口、缉捕贼人、探查冤狱等等工作,实在是实打实的实权部门。
富察和卓说的时候十分欣慰:“你大哥性子虽然傲气些,但本事是真的有的,当初你阿玛教他骑马,他还没马腿高的时候就学会了,后来等他十几了,都能自己去马场挑马了,射箭不说是百步穿杨,也能拉开十五力的弓,说一句弓马娴熟也不为过的。”
这倒是真的,舒宁的记忆里小时候她骑马就是大哥教的,大哥还很小的时候骑术就已经很棒了。
虽然说辨别马匹的好坏可以看形体、运动、健康情况等等,但真的要判断是良马还是劣马,还是需要亲自上马骑的,若是骑术不佳,会直接被马扔出去摔个跟头。
按照这个时候的医疗水准,这可不是小事儿,所以没点子本事的人是真的不敢干这个活儿。
富察和卓还在继续说:“如今进的这衙门,虽然活比之前的广善库多,也更累些,但他反倒是比之前更轻松自在了,可见有时候还是得选适合自己的差事。”
“去年二月,你二哥拖津过了会试,虽然名次不高,但好歹是过了,现在去了下边的县里当县令了,估摸着明年就能回来了。你姐姐嫁过去已经几年了,孩子都有三个了。你姐夫人虽然软弱些,但旗人只要熬资历,总不会差的,去年还往上升了呢。”
家里一切平安,舒宁也就放心了,她现在唯一有些担心的事情是胤裪还会不会被抱给苏麻喇姑。
虽然她知道这件事情,但什么时候发生的她还真不清楚,一般情况下来说,都是皇子小满月、满月就抱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