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盼、胤禌、温宪,她们只要还活着,就证明她的人生是有意义的,这就是对她最好的报答了。
“太后娘娘走的快,咱们也赶紧走吧,别跟不上了。”
说真的,舒宁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太后娘娘的年纪的,大概是这辈子都没什么难事,太后娘娘保养的相当的好。
“好。”温宪答道。
只是舒宁还是从温宪缓慢的步伐中看出来了她倒地还是虚,今日估计是上了妆,不想让太后娘娘担心,所以是强撑着而已。
毕竟她刚到的时候,就听见太后娘娘和温宪在说话,舒宁自己也带了个会蒙语的嬷嬷,所以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听说你昨日有些中暑,可还要紧?不然今日就别跟着陪我这个老太太逛园子了,多休息几日也可以。”
“难得皇玛嬷兴致好,温宪怎么能不陪着呢?昨日都是小事,是那起子糊涂人爱大惊小怪,一惊一乍的,我只是旅途劳累,有些热着了,不碍事的,多亏了贵妃娘娘,我早就好了。”
太后仔细看了看,觉得温宪无事,这才放心了下来,安心的带着孙女儿逛园子。
舒宁陪了半天,太后娘娘就觉得自己有些困了,不打算继续逛了。
但说是这么说,舒宁能明显看出来太后娘娘只是觉得没意思,所以不再继续了,除了那两个孔雀和最开始的新鲜,没一会儿太后娘娘就觉得无趣了。
不多的确,现在的热河行宫和后来的避暑山庄还是有很大差距的,避暑山庄是康乾盛世,祖孙三代人都在建设这里,所以才成就的风景,现在的热河行宫,仅仅就只是一个地理位置好一些,风景比其他行宫好的行宫而已。
身为行宫,那当然是为皇上提供短暂的歇脚地儿,和北上其他二十来个行宫没有本质的区别。
但舒宁没想到皇上隔天就来找她说了这个。
“朕觉得这地方不错,还有活泉,正好可以引水下来,开湖区,筑岛洲,再修建一些宫殿、亭树和宫墙,扩大规模,以后夏季避暑也能过的舒服些。”
“我觉得皇上的想法很好呢,前几天陪太后娘娘逛园子,只不到半天的工夫,太后娘娘就没有兴致了,我就想着,这么好的地方,不修个山庄避暑岂不是浪费了?”
“你这个词不错,朕正想着若桑修建,以后这儿就不叫行宫了,只是还没想出来名字,现在朕觉得避暑山庄就很不错,正好合适。”
她估计是想着避暑山庄就顺嘴说出来了,不过这地方倒是真的适合坐避暑山庄就是了。
“皇上喜欢那就是这个名字的福气了。”
只是修建肯定不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皇上得叫内务府和工部、户部的人都过来商讨一番之后,再开始修建才行,且得等皇上太后不在的时候再弄,舒宁今年是无缘得见了。
实际上在舒宁得知皇上这个避暑山庄打算修十年的时候,已经觉得十分震撼了,她大概是习惯了基建狂魔的速度,觉得用十年修个园子实在是太过于浪费时间了。
但舒宁又一想,皇家园林和她脑子里的园林肯定是不一样的,修十年可能都不算长的,祖祖辈辈都在修一个园子,到最后才是集所有造化于一身的园子。
就比如圆明园吧,原本应该是皇上赐给胤禛的园子,他当了皇帝之后就开始修,直到他儿子乾隆继位,也在修,一直修到了近代,才成了真正的万园之园,可惜一把火,全没了,实在是可惜。
不过现在这个园子大概还没有在胤禛手里?舒宁不记得皇上有赐过皇子园子,当然也可能是她自己不知道。
只是就算是现在畅春园里已经有圆明园这个名字,也终究不是那个万园之园。
八月,天彻底的凉了下来,再住在热河行宫就不合适了,于是皇上奉送着太后娘娘准备回宫。
一路上都没跟太阳,舒宁倒是不担心嫔妃中暑了,她只担心高常在不要生在半路上。
原本来这边的时候高常在的月份就已经不小了,舒宁不是很想让她跟着过来的,在宫里用冰也是不错的,还省的挪动了。
但高常在没来过热河行宫,她只觉得皇上去行宫,一去就是两三个月不见人,她呆在宫里还不如跟着皇上出呢,于是就求皇上自己也要去,因为高常在的胎一向都很好,皇上也就允了她过来。
只是今年本就在行宫多呆了一段时间,回去的时候都已经是八月下旬了,按舒宁给是高常在大致推算的日子,高常在应该是九月初生产,也就只剩下下一个月时间了。
可妇人的生产哪有特别准,说哪天就是哪天的呢,都是个大概,预产期前后半个月都是非常有可能的,所以说,高常在若是不走运,直接把孩子生在半路都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为此,舒宁特地派了个太医专门跟着高常在,一路请脉,稍微一有不好就来报她,单独让她停下来准备生产。
还好,高常在毕竟是年轻,三天里舒宁一个胎象不好都没有听到,顺顺利利的回了紫禁城。
只是舒宁看着高常在的额娘等了她大半个月,好不容易见到了女儿,也就只能再呆两三天就走,不知是什么滋味。
宫里的规矩,嫔妃有孕八月额娘就能来看望,能住一个月直到待产前夕呢,高常在去了行宫,但她的额娘不行,没人明说,也没人敢送高常在的额娘去行宫,她就这么在宫里住着等着女儿回来。
高常在的额娘走的那一天,果然十分伤感,以至于落泪,她甚至特地拖着孕肚来给舒宁请安,就想让她的额娘再多留几天,但舒宁只想问她,这规矩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当初求着皇上一定要去行宫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会因此减少和母亲相处的时间呢?
多说无益,舒宁只是笑着说:“规矩就是规矩,或许你再生一个,你额娘就能多住些时辰了。”
谁知道高常在像是真的把这个话听进了心里,生下十九阿哥胤稷之后,孩子被交给端嫔也不恼,只是专心在坐月子,听金果说是想要好好调养好身子,为皇上再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小阿哥呢。
王氏看着高氏做着和自己从前一样的美梦,有些想笑,又有些悲哀,生了那么多的孩子又有什么用,一辈子也就那么活着而已。
高氏月子还没做完,元瑾那边就有了好消息,说是生了,又是个小阿哥,舒宁也真心的为胤祾和元瑾高兴。
私心来算,不管是小阿哥还是小格格,舒宁都是喜欢的,但毕竟胤祾和元瑾生活在这个时候,难免受到其他人的评判,元瑾还是再生一个小阿哥保险一些。
只是舒宁就算是想见到小阿哥,这一年也是见不到了,那孩子在贝勒府里出生,最好还是养到周岁以后再出去见人,来宫里更是两岁以后再说吧,胤祾的孩子就这么两个,金贵,得好好保护着。
年底,舒宁听到托合齐的好消息,他正式升任步军统领了,如今是朝廷里实打实的大员了。
他甚至还专门找胤祾喝了一场酒,要不是胤裪在宫里出不去,他也想去的。
回来之后,胤祾说:“大舅舅这个人,还是很实诚的,只是有些太过于实诚了,有时候选定了路,撞个头破血流才会扭头,此次他醉酒,才露出一丝他还是想支持太子的消息,大概是志得意满,不想万琉哈氏只有一时的富贵,想要像佟家那样的滔天权势。”
舒宁听见这话就急了:“你劝过他没有,追随太子死路一条,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胤祾:“额娘别着急,我和舅舅好好的说过了,他已经打消这个念头了。”
舒宁是真不知道自己都让胤祾说过一回,怎么托合齐还是想找个人支持,就这么信不过皇上的年纪吗?
还是说,朝中的局势差到他必须在太子和胤褆中间选一个?所以才有些试探?借着醉酒表现出来?
舒宁的脑子有些乱,她其实不是很擅长政治。
之后没过多久,也就是隔年二月,舒宁就听说高氏又有了,派了太医来给她诊脉,果然是有了,的确是年轻,这么容易就有了,皇上听了也觉得高兴,这起码证明他还没老不是?
不过现在皇上和舒宁,又或者是惠宜德荣四妃也都不常留宿了,更多的,只是睡一觉,又或者是吃顿饭,坐一坐,说会儿话而已。
舒宁觉得大概是皇上也知道自己的年纪,要开始勤加保养了。
这也不奇怪,皇上原本就是一个注重养生的人,只是舒宁觉得皇上最近日趋迷恋上了红酒有些不好,酒就是酒,一滴酒也是不好的,不论红酒、啤酒、白酒都不要喝才是最好的。
可皇上觉得红酒养生,非要每日夜间都要来一杯,甚至得配着酒膳一起吃,实在是让舒宁觉得,年岁居然能带给人这么大的改变,她是真的没想到,要知道,皇上以前可是过午不食,每日就吃两餐的人啊。
五月,太子背后的索额图因为“议论国事,结党妄行。”被宗人府拘禁。
舒宁发现自己居然猜对了,胤褆和胤礽针尖对麦芒,明珠和索额图比谁都像让对方去死,终于惹怒了皇上,触怒了一个因为即将走进暮年的帝王。
只是令皇上没想到的是,索额图被拘之后,太子爷就病了,起不来床的那种,按说也正常,索额图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重要了,太子不能没有索额图,没有了索额图的太子,就像是失去翅膀的老鹰,无法翱翔。
但这种态度皇上肯定是不满意的,索额图是谁,值得一个太子如此吗?
他病了的时候太子可有如此?于是皇上更生气了。
舒宁也觉得太子实在是难当,作为太子,皇上要他监国,他身边也有自己的班子,那就势必围绕着太子聚集起一匹势力,而索额图,就是保证这些个人听太子话的最好头头,出身赫舍里,太子外家,永远只会支持太子。
索额图走了,对太子的影响当然是巨大的。
只是舒宁觉得太子可能还是不明白一件事,皇上做的这些,或许是因为他想让太子依靠在他的身边,又或者说,只能依靠他这个父亲。
可惜太子不能,他身边有这么多虎视眈眈的兄弟,还有一个比他年长的大哥,他需要人手,他不能败,简直是无解的矛盾。
皇上被气着了,索性出巡塞外,不在朝上看着,心情也能好些,他到底还是顾念着父子情分,继续让太子监国了。
六月,忽然去世了两位宗亲,一位恭亲王常宁,一位裕亲王福全,皇上在外,所以发了圣旨,命皇子每日齐集,赐银一万两,又派遣内务府大小官员造坟立碑。
胤祾和胤裪开始每天出去参加两位王爷的丧事。
等丧事大概处理完毕,舒宁再次见到两个孩子的时候,他们俩的光脑门上已经有了不短的一层青茬子,摸起来有些硬,并怎么舒服,毕竟是宗亲,胤祾和胤裪这段时间都是不能剃头的。
胤祾觉得丧事很枯燥,倒是胤裪很感兴趣,恨不得再来一回。
七月,皇上为了两位亲王的丧事回来了一趟,哭过之后又出去,巡视塞外,并没能在京城久待。
第130章 弘晖 十九阿哥
从塞外回来以后, 皇上并没有在京城久待,舒宁觉得他大概是气着了,甚至给了索额图一个名号——天下第一罪人。
舒宁和皇上相处这么久, 也知道他骂起人来是完全不管的,只顾着自己痛快,但即使是皇上, 这也是个相当严重的称号。
十月皇上就出发西巡了, 不过他倒是在出发之前给胤祾的二阿哥起了个名字, 叫弘明。
周岁之后,元瑾终于带着两个孩子来宫里转了转, 舒宁也终于见到了自己第二个外孙子。
“前两日的周岁宴上, 弘明一抓就抓了把金算盘,倒不像哥哥,抓了个葫芦。”
“葫芦是福禄,自然是极好的,但算盘也未必不好,说明一辈子无忧无虑,不缺钱花呢。”摆在那里的, 就不会有意头不好的东西,只是没葫芦那么吉利罢了。
元瑾拿了个娃娃给小儿子玩儿,又将大儿子推给舒宁:“自去年年初开始给弘昭开蒙之后, 贝勒爷又给弘昭找了个师傅, 这个师傅教的更好, 才几月的工夫,这就已经会背好几首诗了呢。”
弘昭被推出来,一点也不害羞,上来就道:“玛嬷, 我会的可多了呢,前日新学的,这是前日新学的,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舒宁有些惊讶,起码她四五岁的时候是绝对背不出来这个的。
“胤祾他对弘昭的学业管的很严格吗?”揠苗助长的话,也得有个度吧,她记得当初孝懿皇后给胤祾开蒙的时候就很早,他不会把这套也用在了自己儿子身上吧。
元瑾笑这说:“额娘您误会了,皇孙们都是三岁开始启蒙,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只是胤祾对弘昭的学业更上心而已。”
随后,元瑾压低了声音:“就比如四贝勒府,弘盼的师傅就不行,说是教不好阿哥,四哥天天在家里生气,但四福晋与我说过,她怀疑是弘盼小时候高烧的缘故,和那个师傅并不相关,就算是有关系,也是四哥给的课业太多太难,弘盼还小,现在学不了那么多。”
胤禛对自己的要求就很严格,难免将这种作风带到孩子身上,可弘盼尚不足十岁,学不了那么多也正常。
“贝勒爷曾与我说过,弘盼神志清醒,并未受幼年疾病影响,只是跟不上而已,要是弘盼换个师傅教一阵子,或许可行,但要继续这样下去,只怕将来更学不进去了。”
舒宁懂了,要根据孩子的特性因材施教,皇孙们的师傅学识上肯定是没问题的,教学上肯定也有经验,不至于不会教课,但适不适合是另一回事,能不能因材施教也是另一回事。
弘盼的师傅做不到根据弘盼的学业调整教学方法,达不到效果,致使胤禛生气,要求师傅严格,弘盼学的更加痛苦,效果自然更加差劲,这就是不适合了。
弘昭之前的师傅大概就是不适合,所以胤祾将他换掉,现在的适合了,弘昭的学业自然更好些。
“不是还有弘晖和弘昀,有一个出息的就够了。”
弘晖是嫡长子,弘昀是康熙三十九年李氏所出,弘盼同父同母的弟弟,这样算下来,舒宁忽然发现这两个孩子后期居然都没留住,以至于胤禛的儿子长时间就只有三个,原本登基之后又添了个弘曕,可那个时候,弘时触怒雍正,被削除宗籍,过继给八阿哥胤禩,依旧还只是剩三个。
听到这个,元瑾念及前阵子和四福晋聚会,道:“说起来弘晖比弘盼强许多呢,八弟都亲自夸过他做的文章好,四哥觉得长脸,对福晋也好了不少。”
可舒宁怎么记得弘晖和弘盼是前后脚出生的,两个人的出生时间就隔了大概半年?这难道就是天赋?
转头,舒宁就把这件事给忘了,直到新年,正月初一,皇子皇孙们要到慈宁宫给太后娘娘磕头,舒宁见到了弘晖。
各皇子的儿子年岁不等,诸皇孙们也不是一家一家来的,而是按照年岁排的顺序,只是有太监在一个一个的叫名字,以便太后分清这些个曾孙们。
当太监叫到弘晖的时候,舒宁坐在那里仔细看了看,却发现这孩子怎么这么憔悴?
对一个才八岁的孩子来说,这实在是有些不太正常?舒宁记得胤祾八岁的时候精神头满满的。
等弘晖拜完年退下之后,舒宁看着他好像是快要睡着的样子?在这个时候?昨天守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