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寒芝抿紧了唇,好像不适应露出这番示弱的样子,他犹豫了半晌后,才说:“没事,不疼。”
阮娴见他故作逞强的样子,就坐在了他身边,说:“我举着鱼喂你吧,你先别动了,小心伤口又裂开。”
“好。”
“嗯?”
感受到阮娴的目光,宿寒芝也反应过来自己答应的好像太快了一些。他轻咳一声,原本苍白的脸泛出了一点病态的红晕,才虚弱着声音道:“辛苦你了。”
阮娴眯起眼睛,觉得他的反应有些怪怪的,就在这样的沉默中,她半晌后才笑了一声,说:“你就等着我喂你对吧。”
宿寒芝闻言,也跟着她笑了笑。
“我真的抬不起手。”
“好好好,你是病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阮娴举着鱼放到他的嘴边,在看见他张嘴咬了一口后,她有些期待地说:“好吃吗?”
宿寒芝感受着舌尖传来的味道,那是熟悉的味道,一样的配方,出自同一个人。他因此深深地看了阮娴一眼,半晌后,才点了点头。
“很好吃。”
听了他的话后,阮娴笑了笑,辛苦做出来的东西被人认可自然是让人开心的。
但是宿寒芝此时的眼神有些怪怪的,总让她有一种好像宿寒芝嘴里咀嚼的不是鱼肉,而是要将她吞吃入腹的感觉。
这种感觉太诡异了,不过好在宿寒芝很快就移开了目光,阮娴也因此松了一口气。
“你也吃一些?”
阮娴摇了摇头,说:“没关系,那里还有呢,你先吃。”
宿寒芝点了点头,接下来二人就都不再说话,只能听见宿寒芝细小的咀嚼声。但尽管如此,两人之间的气氛却一点也不尴尬,甚至有了那么一点点温馨的感觉。
阮娴悄悄地抬眼看了宿寒芝一眼,她发现受伤后的宿寒芝,整个人就好像褪去了刺的刺猬一样,身上没有了威胁,变得柔和了许多。
他的身上没有了哪种寒风凛冽的冰雪气息,好像此刻已经露出了柔软的内里。阮娴看着他如远山一般的眉眼,不知不觉就有些出神。
这样的人,和昨夜那个疯狂的人,竟然会是一个人吗?
真实的他究竟是什么模样?
阮娴记得,自己上一次这样近的审视他的时候,还是在怀山村里。
那个时候出现了血月异象,夜叉皇苏醒,宿寒芝在痛苦中失去了意识。
现在还是她第一次在他清醒的状态下这么近地看他。
男人的睫毛也可以这么密吗?就像是一把小扇子,眼尾微微勾起,原本应该带了些诱意的凤眼,却因为眼中的冷漠而冲淡了许多。
阮娴看着宿寒芝微微出神,而就在这个时候,宿寒芝突然开口问道:“方才我见水中一道水柱拍打在小黑身上,这是你做的吗?”
阮娴听了他的话后,渐渐地回过神来,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方才的种种违和之处。
她虽然会游泳,却只是一个只会在池子里游蛙泳的菜鸟,但是方才她毫不犹豫地跳入水中之后,却好像变得很会游泳,甚至好像和水融为了一体。如果真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种感受的话,她跳进河里,非但没有溺水的感觉,甚至有点如鱼得水的感觉。
而且她甚至没有想过换气这一点,就好像她能在水里呼吸一样。
同时,她好像还能小范围地控制一些水,想到这里,阮娴眼中透露出了一些惊讶。
难道,这些特征都是沧溟珠赋予她的力量吗?
仅仅只是一点影响,都能有如此大的能量。如果她能将沧溟珠真正的力量发挥出来,到时候应该多么强大。
想到这里,阮娴的眼睛就微微发亮,开始对那一天期待起来。
“阿阮?”
宿寒芝的声音再次响起,阮娴回过神,她看着宿寒芝,灵机一动,就对宿寒芝道:“那是种族的天赋技能。”
“天赋技能?”宿寒芝喃喃自语道。
阮娴突然想到,宿寒芝一直都猜想她应该是某个异族,她因此继续道:“对,我们的种族和水有关。”
和水有关,就彻底排除夜叉了。
夜叉族都藏在深山里,就没有听说过有一只夜叉会水,或者说住在水边的。
所以,阮娴趁此机会,将宿寒芝的猜想往和水有关的种族上引,这样宿寒芝就不会怀疑她和夜叉有关了。
宿寒芝闻言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阮娴见状,有些犹豫地问:“你不好奇,我究竟是什么身份吗?”
宿寒芝闻言却摇了摇头,他笑着说:“那你呢,你好奇作夜,我为什么会那样的功法吗?”
说到昨夜的情形,阮娴就脸色一白。
不过也许是宿寒芝现在的模样十足的无威胁,所以阮娴的排斥反应已经没有那么大了。
不过,她也明白了宿寒芝的意思。
他们都有自己的秘密。
但阮娴不知道的是,曾经因为一个人,宿寒芝一直都困在过去的回忆中。
而在深幽昏暗的河水里,当她穿透了层层河水,向他再次伸出那只手的时候,他就好像放下了过去,不再困在往事中了,他现在只想要一个未来。
阮娴想到昨夜的情形,想到宿寒芝诡异的功法,立刻严肃了表情,声音坚定地对他道:“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以后非必要,绝对不能再使用这种功法,好吗?”
这种功法很邪门,会让宿寒芝变得越来越疯狂,越来越不像人类,他今日会失控地对着小黑举起剑,一定也是受了那功法的原因。
“必要是什么情况?”宿寒芝问。
“就是不使用这种功法就会死。”
听了阮娴的话后,宿寒芝愣在了原地,他好像从未听过阮娴用这样坚定的语气同他说话。
阮娴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的似乎有些重了,她垂着头,犹豫着要不要再委婉一些说点什么的时候,却听见了宿寒芝的声音。
他点了点头,声音温柔而坚定:“好,我答应你。”
阮娴闻言,立刻抬起头看着他。
二人目光对视,一时间相对无言。
而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哒哒的马蹄声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寂静。
听到那声音之后,阮娴的耳朵都动了动,她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马蹄的声音,有人来了。”
阮娴忍不住站了起来,有些欣喜的声音响起。然而她没有看见的是,和她的欣喜不同的是,宿寒芝的眼中却没有半点喜悦,甚至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
阮娴之所以这么欣喜,是因为他们的马早就在宿寒芝和小黑产生冲突的时候被吓跑了。等阮娴回过神来,那匹马已经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
也因此在宿寒芝受伤了之后,她只能先简单为他包扎,让他留在这里休息,而不能带他离开,去找大夫接受治疗。
她本来还在苦恼要怎么离开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就听到了马蹄声。
有马蹄声,就说明有人来了,他们也能离开这里。
想到这里,阮娴就对宿寒芝道:“我去声音传来的方向找找,先拦住他们,否则他们
离开了怎么办?”
然而,她还没有来得及离开,就听见宿寒芝的声音响起。
他的语气中听不出一点情绪,淡淡地道:“不用了。”
“为什么?”
“因为,他们已经来了。”
阮娴顺着宿寒芝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见远处隐隐约约出现了两个身影。随着时间过去,那两道身影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熟悉。
等看清楚那两道身影的模样后,阮娴有些惊喜地朝他们招了招手。
只因为来者是熟人,正是盛萱兰和繆姜。虽然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找来的,但是阮娴还是在看见她们的那一刻,就叫道:“萱兰,繆姜,我们在这里。”
随着长长的“吁”的一声,马蹄声在阮娴身前停了下来。
骑在马上的姬涟居高临下地看着阮娴,也看见了她湿乱的头发和不整的衣衫。
原本嘴角的笑意,在一瞬间就变得僵硬起来。
第62章 针锋相对 和阮娴的欣喜相比,姬涟的脸……
和阮娴的欣喜相比, 姬涟的脸色却十分的不好看。
只因为阮娴现在这幅模样,实在是太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头发凌乱,衣衫不整, 脸上还隐隐有着红晕。可是让她变成这幅模样的, 却不是他,而是另一个男人。
“你们是怎么找过来的?”
就在姬涟观察着阮娴的时候,阮娴已经和下马的盛萱兰交谈了起来。
盛萱兰本想回答,眼神却落在了她的后方,在看见坐在树下一脸苍白的宿寒芝的时候, 就来不及回答阮娴了,而是立刻朝着宿寒芝跑了过去。
“师兄, 你怎么了?”
阮娴见盛萱兰冲向了宿寒芝, 抿了抿嘴, 不想看师兄妹相见的情形,她扭过了头。见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就将目光落在了繆姜身上。
然而,刚看向繆姜, 她就差点被她的眼神吓到了。
繆姜的眼神有些狰狞,就好像她做了什么可恨的, 无法让人原谅的事情。而这样的眼神,竟然让她感觉到了一点点熟悉,就好像曾经也见过。
“繆姜, 你在看什么?”
她小心地退后了一步,问道。
下一刻,她就看见繆姜利落地从马上下来,裙摆在空中扬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接着她的手腕就被她给紧紧握住了。
繆姜看着她, 就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她用质问般的语气问:“你们做了什么?”
“啊?”阮娴眨了眨眼睛,她不知道繆姜为什么这么问,只是在她逼问的眼神下,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道,“我在烤鱼······”
难道是他们南疆人,有什么不能吃鱼的传统吗?她这样看着她,不会是因为她烤了鱼吧。
“烤鱼需要脱衣服吗!”繆姜显然并不相信,声音中隐隐带着怒意。
脱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