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倒下之前,他还睁大了眼睛,眼眶几乎都要裂开,不可置信地看着繆姜。
为······什么?
然而,他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为什么了?
阮娴算是发现了,人的潜力真的是巨大的。原本让她望而却步的高空中的铁索,在身后有追兵,前方有她放心不下的宿寒芝的情况下,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等她重新踏足无恨山的地界之后,首先就来到了宿寒芝在山上的院子前。
然而,等她走进院子之后,却发现原本整洁的院子此时已经变得凌乱不堪。她跑进屋檐下,伸手推开屋子,就看见屋内被破坏的更加彻底。家具全部都被捣毁,柜子上的花瓶纷纷摔在了地上,而屋子之间,还布了许多剑划过的痕迹。
“究竟发生了什么?”
阮娴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她几乎都能想象得到不久前发生在这间屋子里的事。
宿寒芝离开后山之后,就回到了这座铁索旁的小院子里。然而,夜晚的时候却遭到了偷袭。
在几人对战的期间,才将这个院子弄得一片混乱。
来者不少于三人,那三人自然不可能是宿寒芝的对手,可是宿寒芝最后却被成功地擒住了。
说明在双方对抗的时候,宿寒芝发现了偷袭之人的身份。这个人一定对他有不一样的意义,所以他才会放下剑,束手就擒。
那个人或许是山里的长老,或许是一直对他颇有关系的前辈,山中很亲近的同门,甚至是他一直很尊敬的掌门。
他们甚至没有听过宿寒芝的解释,就直接选择了夜晚偷袭,说明在他们看来,宿寒芝身上的罪已经严重到需要立刻采取措施的地步,哪怕是通过名门正派曾经不耻的偷袭。
而宿寒芝的罪,阮娴能想到的唯一一点,就是他身上曾因为国师而存在的夜叉血脉被发现了。
无恨山的人有多恨夜叉阮娴是知道的,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担心宿寒芝如今的处境。
宿寒芝既然被抓,那么现在很有可能就在刑堂的大牢里。
阮娴见院子里没有多余的信息之后,就走出了院子,打算去往刑堂。
无恨山如今戒备明显森严了许多,一路上都有弟子巡逻。
阮娴打晕了一个女弟子后,就换上了她的衣服,然后小心地避开巡逻的人,往刑堂所在的方向走。
等她终于走到刑堂之外的时候,却发现刑堂外的守卫更加森严,她根本就混不进去。
她不可能和这些人正面起冲突,无恨山的弟子数量众多,各位长老更是能力不凡,与他们正面为敌的话,不仅不能救出宿寒芝,自己也得栽进去。
阮娴左右看了看,在看见距离刑堂不远处有一个池塘的时候,心里就有了计较。
第84章 受伤的他 阮娴伸出了手双手,动用体内……
阮娴伸出了手双手, 动用体内沧溟珠的力量。在蓝光之下,原本平静的池塘水逐渐腾起,在空气中聚集, 最后经过扭曲变换, 成了一个两米多高的夜叉形状。
下一刻,那夜叉就有了漆黑的外壳,红色的眼睛,就好像活了过来。
阮娴又如法炮制地做了两个夜叉。
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三只由水伪装而成的夜叉,阮娴垂下了手。这些夜叉不过是空有其表, 最多能用来唬一唬人,实际上血条特别脆, 根本没有一点战斗能力。
阮娴打算利用这三只夜叉吸引门口守卫弟子的注意力, 然后再趁乱进入刑堂中, 找到宿寒芝的身影。
三只夜叉带来的震慑感足以惊动整个刑堂了,在三只夜叉出现的那一刻, 整个刑堂外就混乱了起来。
所有人都如临大敌地看着那三只夜叉,眼见着三只夜叉往无恨山内部而去的时候, 那些刑堂弟子就都纷纷拿起了手中的剑冲了上去,要合力斩杀那三只夜叉。
趁乱之时, 穿着无恨山弟子服装的阮娴成功地混进了刑堂。
一进入刑堂,她就开始寻找宿寒芝的身影。
那三只夜叉是用水做的,根本没有战斗能力, 也就是跑的快。等无恨山的弟子发现那三只夜叉只是调虎离山的障眼法之后,一定会很快回来。所以她必须要尽快找到宿寒芝,查明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带他离开这里。
她有一种直觉,这无恨山, 无论是于她还是宿寒芝,都是不能再呆的了。
阮娴进入刑堂之后,就感受到了一股森森冷意。她一路往里走,走到牢狱的位置不远处时,就听到了间或交杂的痛苦的呻/吟声。
牢狱之中一些人被绑在木架上,身上伤痕累累,还有一些人躺在地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阮娴看着这些人的现状,有些心惊。在她靠近牢门的时候,一些尚有行动能力的人就会
冲上来,大声地拍着牢门,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乱叫声。
阮娴担心他们的叫声会引来别人的注意,就离牢门远了一些,快速地穿过了这条阴森的长廊,来到了尽头的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令人格外压抑,就连墙壁都是黑色的,墙上挂了各种各种令人触目惊心的刑具。
而在房间的中央,是一个竖立起来的十字形铁架。宿寒芝此时正垂着头,手臂张开,被粗壮的铁链困在铁架之上。他的身上伤痕累累,此时已经失去了意识。
阮娴立刻跑了过去,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地抬起,触摸到了宿寒芝的脸颊。他此时脸色苍白,头发有些凌乱的垂下,平日里冷清的面容此时竟然带了些脆弱。
阮娴看着他这幅模样,只觉得心里好像被刀割了一般,心里尖锐地疼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
她喃喃地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是谁将他伤成了这幅样子。
她想起了书中所写的内容,在书里,有一幕的描写与现在极其相似。
宿寒芝身体里藏有被世人认为污秽的夜叉血脉一事暴露,从而被无恨山关了起来。在刑堂内,凌纵英只是让人关押他,然而刑堂之中有一名弟子的家人就是被夜叉所害,因为心里对夜叉有着强烈的恨意。
他的心理扭曲,为了泄私愤,就私自对宿寒芝用了刑。
原本凭宿寒芝的能力,无恨山的弟子并没有那么容易抓住他。原书之中,他之所以愿意束手就擒,是为了报答掌门师父的恩情。而他之所以在刑堂之中受了重刑也不反抗,则是因为他的小师妹盛萱兰的恐惧和远离,让他真正的心如死灰。
也正是因为宿寒芝在无恨山中受了重伤,夜叉皇趁机带领夜叉大军大举进攻无恨山之时,才会势如破竹。
而一切事情的最开始,宿寒芝之所以会暴露身份,则是因为夜叉皇姬涟利用盛萱兰,喂宿寒芝喝了取有他分离出来的一点残魂凝缩而成的液体。这让宿寒芝直接无法自控,当场体内的夜叉血脉就被彻底激发,双目赤红,失去了理智。
他失去理智的时间持续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而这段时间里,他已经被无恨山的人围剿。
等他恢复理智之时,就看见原本的同门、长老、甚至他的师父都戒备地看着他,对他兵刃相向。
失去理智的宿寒芝谁也无法抓住他,而等他恢复理智之后,他却主动地停下了攻击,束手就擒。
这段剧情实在是太像了,可是,原书中这段剧情明明发生在故事的结尾,怎么可能提前这么多!
阮娴觉得大脑十分混乱,她有许多的问题想问。
书中是姬涟诱导了盛萱兰,才害的宿寒芝暴露身份。现在呢?
如果依然是书中的剧情的话,那么姬涟在哪里?
姬涟······姬涟······
盛萱兰一路上一直和她与宿寒芝在一起,不可能如书中一样单独接触到姬涟。而无恨山中新出现的人,最可疑的人,就只有一个······
“繆姜,原来是你······”
可能是姬涟的人,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繆姜。
阮娴越想越觉得心惊,她在见到繆姜的第一面就对她的身份有所怀疑,可是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才打消了这些怀疑。
现在仔细想来,繆姜的确是疑点重重。而阮娴之所以会没有太怀疑她的身份,一是因为从来没有见过夜叉皇栖息的铃铛,二是繆姜的身份是真实的,书中的确有这样一个人,南疆女子,南枯圣人的徒弟,最后成了无恨山弟子。
开始怀疑繆姜之后,阮娴想到,之所以没有发现铃铛,或许是因为夜叉皇不知道采用了什么方法,换了寄居物,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再被关在铃铛里,他已经寄居在了繆姜的身体里!
阮娴觉得这一点不能怪她,她之所以没有想到这一点,也是因为从来没有想到,夜叉皇竟然会变成一个女人!
她现在回想一番,平日里繆姜和她交谈的模样,还有后山的最后一次相见时的场景,就觉得后背发凉。
要知道或许在那很多次的交流里,她都是在和姬涟直接交流!
或许在他们交流的时候,姬涟表面在笑着,心里却在计划着怎么弄死她。
这次不就动手了吗。
不过她突然想到,夜叉皇姬涟就是如今的繆姜的话,那么他现在正在后山。
阮娴想到她在后山最后的那一段时间,那种因为夜叉身份而被处处针对的感觉突然就消失了,就好像笼罩着后山的残魂和残念全部都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想到这里,阮娴的脸色苍白了一瞬。
这个现象只能说明,姬涟已经吞噬了后山残魂,吸收了他们身上携带的巨大灵力和怨念,包括五十年前杀死他的那位天才无恨山弟子。
那么现在的他,力量很有可能已经恢复了八成,已经可以回归深渊中的本体,而不需要寄居在繆姜身上了。
原书中,姬涟实是在盛萱兰的带领下,才阴差阳错地进入后山。后山的残魂全部都是他绝佳的养料,正因为吸收了这些残魂的灵力,他才能得到恢复,才能率领大军进攻无恨山。
而现在,原本应该在书后期发生的故事,现在却早早地发生了。
或许就是因为阮娴的每一点小操作,造成了蝴蝶效应般的影响,使剧情大声了巨大的改变。
然而就算发生了改变,许多剧情却依然如原书中在走,只是时间提前了许多。
想到已经恢复了八成力量的姬涟,现在就在无恨山,阮娴不禁喃喃道:“真是······完了。”
姬涟还没有回归深渊中的本体,不可能现在就贸然与无恨山为敌。但若只是杀一个小小的她,还是没问题的。
阮娴不知道在后山相遇时,姬涟为什么没有直接杀了她,而是放任她离开。想到书中他的性子,或许这只是他的恶趣味,他只是想让她看到宿寒芝如今的处境,然后再让她在最绝望的时候死去吧。
阮娴想到的这一切,让她手指冰凉。
她看着失去了意识的宿寒芝,第一次发现,原来她一直害怕宿寒芝发现她的身份,害怕宿寒芝会伤害他,可实际上到头来,能给她安全感的也是他。
很奇怪,她防范他,害怕他,却也相信他,依赖他。
此时宿寒芝陷入重伤处境,阮娴不仅心疼如刀割,还感到十足的慌乱。
如今宿寒芝身受重伤,仅凭她一个人,能带着他避开姬涟和无恨山众人的视线,带他成功离开吗?
她能做到吗?
阮娴将额头抵在宿寒芝的额头上,就像是在幼鸟寻找安慰一般。她感受着宿寒芝身上冰冷如雪的气息,低声道:“你一定,一定要快点醒过来。我们没有时间了,我现在就要带你离开这里。”
阮娴解开了捆住宿寒芝四肢的锁链,宿寒芝的身体一下子就软在了她的身上。她握住宿寒芝的手掌,蓝色的灵力源源不断地传输到了宿寒芝的身上。
那些灵气替宿寒芝修复了身上的伤,止住了血,只是想让他醒过来,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阮娴扶着宿寒芝,思考着应该怎样将他带出去。
突然,她的视线里看到了一个水沟。
那是一条贯穿整个房间里的水沟,水沟里的血都隐隐透着红色,石板之上还泼有红色的血液。
这是刑堂里用来处理刑具和鲜血的水沟,这是流动的水,流水的另一端,连接的是一条环绕无恨山的大河。
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