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她很快就意识到, 这些夜叉虽然能力不强,数量却源源不绝。他们刚解决了最开始的几只夜叉,又有新的夜叉补了上来,而且这些夜叉的力量似乎在变强,越往后越让人难以招架。
等他们解决最后一批夜叉后, 宿寒芝已经负伤,疲惫至极, 白衣上也沾染了血迹。在他有意的保护下, 阮娴倒是毫发无伤。
“一群废物。”
随着姬涟的话语落下, 四周有更多的夜叉涌现了出来,对着宿寒芝一拥而上。
人族终究是人族, 无论是能力还是体力和夜叉族都有着本质的区别。宿寒芝已经负伤,再这么车轮战下去, 体力也迟早耗尽,到时候也只能任人宰割。
阮娴举起手中的剑, 想要帮忙的时候,一条黑色的锁链却飞了出来,捆在了她的腰上。
下一刻, 她就感觉身体腾空而起。
她惊呼一声,再落地的时候,后背就贴上了一具冰冷的身躯。
姬涟呈现出一种几乎将阮娴从背后抱住的姿势,伸出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稍一用力, 阮娴就感觉手腕一疼,再没有了力气,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宿寒芝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形,原本淡漠的表情不复存在,他的眼中浮现出了一丝黑色的戾气,双眸也由漆黑变得隐隐泛红。
“放开她!”
随着宿寒芝的声音落下,长剑在月色下划过一抹银色光华,带出喷薄而出的红色液体,处在他四周的夜叉头颅纷纷掉落。他的一身白衣,也几乎要被染成了血红色。
姬涟也看到了宿寒芝双眸的变化,原本象征人族的黑色双眸,正逐渐向血红色变化。
“有趣,真是有趣至极。”他的目光随即又落在地上那具只剩下一副干瘪皮囊的夜叉尸体上,“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在一轮轮夜叉的袭击之后,许多夜叉都已经被宿寒芝斩于剑下,然而没有一只夜叉的死状和那具干瘪的尸体相同。
“都伤到这种程度了,竟然还不肯使用那种能力吗?”
宿寒芝拿着剑,朝着姬涟走来,可是他只是上前了两步,就又有一群夜叉围攻上来。
看着一只只夜叉死在了宿寒芝手下,他身上的伤也越来越严重,姬涟道:“你还在坚持什么呢?把你所有的手段都拿出来,当时是怎么杀死他的,现在就怎样杀死这些废物。”
阮娴知道,姬涟是想逼宿寒芝使出杀死那只夜叉的手段。然而,即使已经伤痕累累,宿寒芝依然没有使用那种能力······
看着夜叉源源不断,阮娴用力挣扎,想要挣脱捆住她的黑色绳索,身体却被姬涟紧紧抱在怀里。
“你放开我。”
阮娴还想挣扎,可是姬涟却低头靠近了她的耳边,低声道:“如果他看见你真实的模样,你说,他还会选择和你在一起吗?”
他的话语让阮娴一愣,她抬起头,双眸猝不及防间就对上了对方那血红色的眸子。
姬涟的瞳孔中倒映着她的身影,映出她如画的面庞,可是那身影却逐渐发生了变化,黑色的眸子变成了如野兽一般的红眸,皮肤变为黑色,尖齿露出嘴角,可怕而丑陋的形象,分明就是一只夜叉。
姬涟的瞳孔就像是一面照妖镜,照出了这幅美好皮囊下的真实模样。
看见这一幕的阮娴渐渐停止了挣扎,双眸有些失神,任由姬涟将她抱在了怀里。
感受到阮娴不再挣扎,姬涟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他故意看向宿寒芝,微微低下头,从宿寒芝的角度看过去,就像是他吻在了阮娴的脖颈上一般。
已经疲惫不堪的宿寒芝手握着剑,艰难地支撑着自己站在原地。红色的血液顺着月华般的剑刃向下滑落,在地上积累了一道红色的血洼。
他几近力竭,但是,不行······
他必须控制自己,不能如姬涟所愿,更不想让阮娴再害怕他。
他知道,那种能吞食夜叉力量的能力,让阮娴深深恐惧着。
他不能让她再害怕了。
然而,抬眼望去,看到的画面却让他本就绷紧的精神濒临失控,内心也开始动摇。
他的阿阮,被别人抱在怀里,如此的亲密。他的阿阮,正被人以一种如此强烈占有欲的姿势禁锢着,毫不掩饰地要将她夺走的欲望。
宿寒芝死死地盯着姬涟,原本平静的黑眸泛起了涟漪,鲜血般艳丽的红色开始泛滥,浸染了他的瞳孔,眼中充满了浓烈的杀意。
杀了他,他一定要杀了他。
“放开她。”
黑沉如水的声音,被人咬紧牙关地吐出来,像是恨不得将对方生啖其肉。
姬涟嘴角勾起,带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眉眼间亦充满了挑衅。
四周突然刮起了大风,树枝摇曳间发出了可怕的呜呜声。宿寒芝的黑发也顺着狂风飘起,在他的眼眸中,如血般鲜艳的红色终于占据了整个瞳孔,属于人类的瞳色也彻底褪去。
就在这一瞬间,周围攻击他的夜叉身体骤然发生变化,肌肉萎缩,身体扭曲。不过一息之间,这些夜叉就尽数死亡,只留下一具干枯的尸体。
就好像他们的所有力量,都被人全部吸干了。
看到这一幕的姬涟微微眯起了眼睛,诡异的一幕并没有让他的眼中浮上忧色,反而带着一种兴味。至于那些死去的夜叉,他更是没有丝毫动容,就好像那些死在宿寒芝手下的并不是他的同族,也不是他的手下,他一点儿也不在乎他们的生死。
“我倒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术法。一个人类,竟然能反过来以夜叉为食,摄取夜叉的力量。”
姬涟手指轻轻一抬,一道金色的锁链就凭空出现,牢牢地绑住了阮娴的双手。
“仇年,看好她。”
“是,尊上。”
名换仇年的夜叉走到了阮娴的身边,也堵住了她想逃跑的路线。
阮娴微微低下头,没有想着反抗和逃跑。想要逃走,就得先让姬涟和这个叫仇年的家伙放松警惕。而在她合起的手心之中,隐隐闪过一缕蓝色的流光,这点光芒并没有引起仇年的察觉。
姬涟缓步向前,他的声音随着脚步声响起:“说起来,你这也算是报仇了。他们都是从无恨山的夜叉,说不定肚子里,还残存着你那些师兄弟的血肉。”
听了他的话后,宿寒芝的面色更是白了几分,眼中的血色越浓。
“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了。你现在算个什么东西呢?是人?还是夜叉?”
姬涟看着宿寒芝,好不掩饰眼中的嘲讽和恶意:“虽然这些夜叉在我眼里也不过是一群废物、垃圾,可是,地位怎么也比‘食物’高一些。对我们来说,人来不过是散养的家畜?家畜伤主,可是不行的。”
说完他就抬起了手,下一刻身形就消失在了原地,闪现在了宿寒芝身边,他的手也即将抓住宿寒芝的脖颈。
宿寒芝反应极快地避过了这次攻击,他本来就修为高深,即使在因为多轮夜叉的攻击消耗后,依然可以在姬涟的手下抵挡数回合。
然而,以夜叉皇的能力,又怎能是区区人类之身可以抵抗的,就算这个人类已经是人族中的翘楚,是天之骄子。
无论宿寒芝在姬涟身上留下了怎样的伤口,都能瞬间愈合。而宿寒芝身上的伤则越积越多,流下的鲜血几乎浸红了整件白衣。
到了最后,姬涟已经如同猫戏老鼠一般地戏弄宿寒芝,他的手段残忍,在宿寒芝的身上留下了许多可怖却不致命的伤口。
他这是要彻底打破宿寒芝的自尊,将他踩在脚下。
直到最后,宿寒芝以剑支撑着身体,半跪在了地上,几乎动弹不得。
姬涟似乎也玩腻了,他懒洋洋地伸出手指,空中浮现出了一支黑箭,就要穿透宿寒芝的胸膛。
“住手。”
阮娴想要阻止他,姬涟却在一瞬间出现在了她的身边,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用着一种几乎要将她腕骨捏碎的力道,让她动弹不得。
“为什么你总是要自甘堕落呢?”姬涟的声音中夹杂着危险,声音中带着几分狠意,“明明你和我才是同类,我们两才应该是最亲密的。”
“那些低等的夜叉,也不过是区区蝼蚁。可是只有你,阿阮,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但你为什么要与弱小的人类为伍,你那般想做人,可想过他们可曾会认同你是同类?”
阮娴听了他的话后,停下了挣扎,抬头看向他的眼睛,说:“如果我生来便是夜叉,那么我们会是同类。可是,偏偏我曾经是人。”
她不可能背叛曾经人类的身份,也不可能以人类为食。不可能让自己身边躺着的是一个将人类当做家畜、当做食物的夜叉,更不可能和这样举手之间就能让生灵涂炭、血流成河的人在一起。
这是一种天然的排斥,她无法克服。
听了他的话后,姬涟眉心微蹙,他不明白阮娴的意思,只以为这只是阮娴拒绝他的借口。毕竟在他眼中,阮娴绝对是夜叉无疑。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眼中是难得的怒意,他伸手摸在了阮娴的脸上,声音低沉:“我现在真的很不高兴。如果你不想他死的话,就乖乖地听话,或许,我还可以绕他一命。”
第95章 吻 姬涟看着阮娴有些发白的脸,手……
姬涟看着阮娴有些发白的脸, 手指不顾她的反抗,在她的脸颊上触摸着,感受着那种柔嫩而脆弱的触感。
然而就在此时, 姬涟的手微微顿住。他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危机感, 这种感觉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他皱起了眉头,伸出手将阮娴挡在了身后,看向了危机感的来源。
原本半跪着以剑支撑身体的宿寒芝不知何时已经站直了身体。他的头发疯长,体内黑气四溢。就连他身边的空气似乎都扭曲了,散发着一阵阵寒意。
“哐当”一声, 他松开了手,手中的长剑掉落在了地上。
而这声音似乎也拉开了一场大战的序幕, 宿寒芝的身形迅速冲了上来, 这速度竟然比身为夜叉皇的姬涟还快, 姬涟险险躲避过这次攻击。
姬涟脸上也没有了那种游刃有余的从容,相反, 他的眼神中出现了一抹震惊。
现在的宿寒芝,竟然让他想起了五十年前, 那次将他重创,元神也被封印的战斗。
宿寒芝再次攻来, 他的功力大增,攻势竟然让姬涟一时之间处在了下方。
随着他一掌袭来,姬涟伸手挡住, 然而仅在一瞬间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的力量竟然好似与宿寒芝相接的地方,源源不断地流失。
是宿寒芝,他究竟修炼的什么邪功,竟然连他的力量都可以吸取。
就在姬涟失神的一瞬间, 宿寒芝的另一只手冲着他的身体划下,姬涟匆忙后退,胸口处却依然受了伤。
他伸出捂住伤口处的手,看着上方红色的血液,眼中逐渐充斥着浓烈的杀意。
杀了他,该死的,不过一个区区人类,他一定要杀了他。
到了此时,姬涟已经彻底起了杀心。
二人的速度极快,阮娴的视线几乎跟不上他们的身形,只能看到许多快速闪过的残影。不过一瞬间,二人就交手了许多回合。
四周狂风大作,在他们的交手中,树木接连倒塌,四周几乎被夷为平地。
等眼前的战斗趋近停歇,周围环境已经看不出之前的模样。当一切尘埃散尽,阮娴也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场景,那场面几乎让她呼吸一滞。
在空地中央,站立着两道身影。一黑一白,只是那穿白衣的人身上的衣服已经彻底被血染红。
那穿白衣之人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但只要仔细看去,就能发现他身上几乎已经没了生机,此时也只凭着最后一口气让自己不倒下而已。
“如今你丹田已毁,生机已断,活不了多久了。”
姬涟对着宿寒芝说完这句话后,就转身看向阮娴,在看清她脸上的神色后,眼神一暗,接着走到了她身边,说:“怎么?心疼了?”
他似乎也不在意阮娴会不会对他的话做出回应,而是笑着道:“既然你这么心疼他,那我可以成全你,我可以让你亲自动手,给他一个了断,或者······”
他的嘴角一勾,似乎丝毫不在意阮娴听清他的话之后的感受。
“或者,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他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