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女孩也旁敲侧击地问过宿寒芝村子里发生的情况,以及那些夜叉是怎么死的,可是宿寒芝就好像受到了过度惊吓,很长时间都不曾言语,久而久之,女孩也就放弃问他了。
女孩本也不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性子,老道士死后,这个山上也就只有小黑能陪着她了。而如今,又多了一个宿寒芝。
即使宿寒芝沉默寡言,不爱说话,女孩也不耐其烦地带着他玩。自此以后,两人一起生活,在这山上相依为命。阮娴看着女孩拿着老道士留下的书教小孩术法,看着她带着宿寒芝一起在后山深潭处同小黑玩耍。
他们一起在院子中央扎了个秋千,女孩还凭借从老道士那里学来的手艺,用草编了许多的小动物。他们偶尔会下山找个镇子卖这些编织的小玩意儿,以及山上特有的一些药材,赚来的钱就用于日常花用。
有一天,他们如往常一样去镇上卖东西。到最后所有的药材和
草编织的小玩意儿都卖完了,只剩下草编螳螂。女孩将这个螳螂送给了宿寒芝,邀功般道:“送给你,这可是我特意为你编的。”
宿寒芝没说话,而是带有深意的一眼。
女孩却看出了他眼神中表达的意思,他想说:你确定不是因为这是卖剩下的?
“当然不是!”女孩毫不脸红地瞎编,“你难道不觉得这个螳螂和你很像吗?”
“哪里像?”
“哈哈,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瘦的跟竹竿儿一样。整个人瘦瘦长长的,眼睛又大又黑,你说是不是和它很像?”女孩笑说着举起了手中的螳螂。
宿寒芝听到后,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第98章 来者何人? 这样平静的日子就这样过了……
这样平静的日子就这样过了几年, 树下的秋千也染上了岁月的痕迹,树上当初被女孩玩笑地刻下的“S”也逐渐变得模糊。
而男孩总是会摸着那个痕迹发呆,虽然他并不能理解这个符号的意思, 但是女孩告诉过他, 这个符号在她的家乡,代表着他姓的缩写。
那个时候他身体虚弱,生了重病。他的名字也在那个时候,被她刻在了这棵树上,就好像能将他永远留下来。
山中岁月祥和平静, 就如同那书中的世外桃源,让人想要永远这样度过。然而, 在三年后, 一件突如其来的意外, 打破了他们的平静生活,也让两人的命运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有一个很厉害的道士不知为何突然来到了这座山上, 他从外地抓了许多只夜叉关在山上一个巨大的山洞中,做着可怕的实验。
女孩之所以能得知这一切, 是因为有一天她醒来后,发现宿寒芝突然不见了。
天色逐渐变暗, 眼见宿寒芝的身影依然没有出现,女孩焦急不已,开始满山遍野地寻找他。
也是在这个时候, 她遇到了一只逃出来的夜叉。
从那只夜叉的口中她得知了那个道士的消息,据夜叉所说,那个人类道士是这个国家的国师,他抓了许多只夜叉,然后把他们带到这里关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那人类抓他们做什么, 只知道每隔一两天,都会有一只夜叉从牢中被带出去,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而那国师也确实在昨天夜里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小男孩,看着也不超过十岁的样子。而就是在带回那个小孩之后,国师竟然一反常态的没有让人带一只夜叉出去,而是让人捆了十几只夜叉一起带出去。
而这只逃跑的夜叉,便是趁此机会逃了出来。
女孩在得知情况之后,从屋里抓了一把符咒,然后小心翼翼地往记忆深处的那个巨大山洞走去。
她可以确定,宿寒芝一定是被国师抓走了。至于为什么那个小孩不能是村子里的其他孩子,那不是废话吗?据那只夜叉描述,长得白白嫩嫩又好看的小孩,除了宿寒芝还能有谁,要知道山下村子里的小孩可没有那么好看的。
不过那个国师能同时抓住这么多夜叉关在山上,实力不可小觑,她不一定是对手。所以她带了许多隐匿气息的符咒,只想着找到宿寒芝,然后偷偷带着他溜出来就行。
等跑出来后她就带着宿寒芝离开这座山,到其他地方去生活。正好这座山她也待腻了,本来也想着去这个世界的其他地方看一看。
然而,她的想法终究没能实现。
这个时候的她怎么也没能想到,命运会如此的捉弄人,今晚之后,她和宿寒芝这短暂的缘分,就缘断于此了。
她成功地潜入了山洞内部,也看到了宿寒芝,却也在同时看见了一副永生难忘的画面。
一个巨大的铁笼矗立在中央,围在中央的区域就如同一个斗兽场。斗兽场中已经出现了数不清的夜叉尸体,那些尸体层层叠叠,软烂如泥。
而在那些尸体的中央,却站着一个······人类孩子。
他的衣服变得破破烂烂,出现了许多的划痕,白色棉布被红色的血染的发黑。他微微垂着头,过长的黑色刘海半遮住了他的眼睛,而在那发丝掩盖之下,一双血红色的双瞳死死地睁大着,眼中充满了浓烈的杀意。
陡然间,那个小孩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瞳孔转动,目光瞬间射向一处阴暗的角落里。
那带着杀意的目光一瞬间和女孩对视上了,让女孩如坠冰窖,好像那目光是一把利刃,指向了她的喉咙。
那一瞬间,女孩回想起了当初所看见的那一幕。被夜叉屠杀的小村庄,到处都是村民的残尸和鲜血,而本来是屠夫的夜叉却也以惨烈而诡异的方式死在了村子里,尸体堆积如山。
那场景和眼前所见一模一样。
当时的她以为村子中来了一个高人,却没想到那人就在竟然就在她身边。以那样诡异离奇的手段杀死了那些夜叉的,竟然就是当时还是个孩子的宿寒芝!
一瞬间,女孩想到了师父当初所说的话。师父为什么要把当时还是个婴儿的宿寒芝送出去寄养?
师父当时说,是为了保护她。
那个时候的她不明白师父话中的意思,但现在她都懂了。因为她是一只夜叉,所以为了保护她,才要将宿寒芝送走。
“哈哈哈,太好了。”
“真没想到,几十只夜叉,都被你杀死了。”
“不过,还不够······还不够。”
癫狂而沙哑的声音在山洞中回响起来,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男子大笑着道:“这还不是你的极限,你还可以更强大。只要吸干了你的血,我就能获得这种强大的力量。到时候别说是区区夜叉,就是那夜叉皇来了,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而且,从夜叉身上得来的力量,也许能够突破人体极限,到时候就是长生不老也未曾不可啊,哈哈哈哈。”
站在夜叉尸体中的宿寒芝就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目光只是牢牢地锁定藏在暗处的她,已经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肢体朝她的方向动了动。
然而,她是怎么做的呢?
阮娴觉得头疼欲裂,如同陷入了深海之中,抬头望不见丝毫光芒,周围海水的挤压也快要让她窒息。
前方是无边无际的黑暗,阮娴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终于,眼前无边无际的黑暗似乎自天边划过了一道裂缝,带来了刺眼的光芒。
一只陷入似梦非梦状态中的她,这一次终于真正睁开了眼睛,醒了过来。
骤然之间睁开眼睛后,入目的是层层金色床幔。金色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荡。
她呆呆地看着上方,泪水自眼角落了下来。
阮娴全都记起来了,那不是一个梦,而是以前已经被忘却的记忆。那个小女孩,就是她自己。
在记忆的最后,是宿寒芝藏在头发下,望过来的血色双眸。
在那之后,她逃走了。那副如同夜叉坟场的场面还是深深地刺激到了她,那个和她一起生活了几年的小男孩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暴露了出来,让她觉得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一样。
所以,她慌了,她怕了,她独自逃走了,只留下宿寒芝一个人在那个地狱中。
阮娴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很多事情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为什么有时候他会觉得宿寒芝好像早就认识她一样,是因为他们早就认识了。
可是,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和她谈起过这些事情,是因为还在怪她吗?
阮娴伸出手揉了揉依旧疼痛的脑袋,好多事情还是很混乱,也有一些记忆她依然没有想起来。
现在看来,她应该是早就穿越过来了。可是自那次她逃走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没有了之后的记忆,等
再次有记忆的时候,就是在那个抢了很多美男子的母夜叉的山洞里。
宿寒芝身上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他有逃离国师的魔爪吗?
她想起以前听过的传言,宿寒芝乃是当朝国师的义子,身份尊贵。如果国师一开始就图谋不轨的话,宿寒芝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当他的义子呢?
事情一片混乱,千头万绪,而只要她想用力去想,去回忆,就会头疼欲裂。
如果眼前有一面镜子的话,阮娴就能知道现在的她脸色惨白如纸,面无血色,脸颊也消瘦了许多,眉心微蹙的模样,很容易让人凭生几分怜意。
就在她闭眼思考的时候,窗帘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来人好像是怕惊动了屋内的人,刻意放轻了脚步。
那是谁?
阮娴记得,自己昏迷之前是落在了姬涟的手中,可是耳边的那阵脚步声听起来并不属于姬涟。阮娴想了想后,闭着眼睛,放缓了呼吸,假装自己依然昏迷的样子。
床帘似乎被人打开了,那个人好像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而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了她良久。
尽管没有睁开眼睛,阮娴依然能感受到那股强烈的视线,就如同粘腻而恶心的蛛网,牢牢地粘在了她的身上。
这人究竟是谁?
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那个人终于有了动作。
阮娴只能凭声音来判断来人的动作,他现在应该是坐在了床边,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盯着她做什么?她有什么好看的,这个人究竟是敌是友?
那人许久也没有动作,阮娴的思维也不禁开始分发散。难道这是姬涟的倾慕者,知道她的存在,所以故意来找她麻烦?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放在了她的脸上,让她差点反射性地远离,好在控制住了这股冲动。
那只手从她的额头轻抚向下,滑过她的眉骨、鼻梁。动作轻柔,像是唯恐惊醒了正在睡梦中的人。
在这让人不适的触摸之中,那人的手竟然继续往下,滑倒了她的嘴唇上。接着顿在了那里,竟然试图用力抚摸。
原本装睡的阮娴再也忍耐不住,她睁开眼睛,抓住那人的手腕,厉声道:“你在做什么?”
然而,那人没有一点被抓包的狼狈,反而笑道:“不装睡了?”
阮娴皱了皱眉头,她认真地看着眼前的人。那是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体格高大,皮肤略黑,五官看上去并不出彩,配合着那笑容给人一种和善可亲的味道。
可是,他眼中那股固执和灼热,却破坏了面相上的温良,凭空生了几分阴戾。
第99章 李昌文的执念 不等阮娴开口,那人……
不等阮娴开口, 那人继续说:“你终于醒了,你知道吗,在你昏睡的这些天里, 我每天都有偷偷来看你。”
“因为我知道你一个人呆在这里, 肯定会害怕,一定会希望我能来陪着你。”
说完后他偏黑的皮肤上甚至冒出了一些红晕,微微垂下了眼睛。
阮娴听了他的话后一头雾水,她隐隐觉得眼前这人长的有些熟悉,可是却又实在是想不起这人的具体身份。
而且, 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因为自身的身份原因, 一直都和大部分人保持着距离, 所以相熟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什么时候她和眼前这个男人关系这么亲近了?
这样想着, 她试探性地问:“请问,你是?”
然而, 听到她这话之后,原本因为莫名羞涩而垂头的男人竟突然抬起了头来, 面目狰狞扭曲,眼神中也充满了怨毒, 将阮娴吓了一跳。
他的声音阴沉至极:“你不记得我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