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试一试

　　顾思晴下午放了学，就一直注意着顾建成家的院子，看顾学强什么时候出门。但直到吃过饭了，他都一直在院子里干活，没有出门的意思。顾思晴就是再心焦，也只能等。

　　这几天地里的活不少，顾建成和张春桃都不是勤快人，他们家的地里的活主要靠顾学强干，他不得闲也正常。

　　王月菊把今天扯的红布拿出来，开始给顾建国做裤衩。顾建国看见那红布就眼晕，但他知道这红裤衩他是必须要穿的。

　　之前反对过多少次了都没用。

　　他往盆里加了水，脚放进去，就听媳妇说：“什么时候去开证明信？”

　　深市是外省，必须去县城派出所开证明信。

　　顾建国搓了搓脚，“明天就去。”

　　王月菊嗯了一声，“到时候你把钱都带走，我在这裤衩里缝个暗袋，钱装在暗袋里。”

　　顾建国看了眼她手里的红布，又低头洗脚，眼不见心不烦。王月菊知道他不愿意穿这红裤衩，但不愿意穿也得穿。

　　第二天，顾建国吃过早饭就出发去县城，昨天他已经在村里开了证明信，今天先在镇上开，然后去县城。

　　在镇派出所门口见到了韩德义，两人一起进去开证明信。过程还算顺利，拿出村里开的介绍信，又被问了几个问题，证明信就开出来了。

　　两人又坐车去县城，到的时候十二点半，派出所已经下班了。两人在派出所外边掏出干粮垫吧了几口，就等着派出所下午上班。

　　下午两点，派出所的人陆陆续续的来上班，两人在证明信的地方等了一会儿，就有一个二十出头身着绿色警服的人走了过来。

　　等他开了门，顾建国和韩德义进去，拿出村委会和镇派出所开的介证明信。年轻警察看了眼两人的证明信，问：“要去哪儿啊？”

　　顾建国笑着道：“深市。”

　　“去深市干什么啊？”年轻警察又问。

　　顾建国和韩德义对视一眼，两人并不想跟人说去拿货做生意，韩德义就道：“见战友。”

　　年轻警察又看了两人一眼，“去外省的证明信需要向上面汇报了才能开，所长今天不在，你们明天再来吧。”

　　顾建国和韩德义都皱起了眉头，他们没想到在县城开证明信这么难。没办法，两人只能回家。

　　顾思晴放学回了家，知道县城的证明信没有开出来，还有些小郁闷。这个年代出行就是麻烦，没有身份证，到哪里都要证明信。

　　第一代身份证好似还要两年才能出来。

　　吃过晚饭一会儿，顾思晴看见顾学强去了三婶子家，马上跟上笑嘻嘻的说：“大强哥，你要去打扑克牌吗？我跟着去看看呗。”

　　“你作业做好了没？”顾学强停下脚步问她。他也知道，大伯一家指望着小四考大学呢。

　　“做好了。”顾思晴马上说，顾学强听后嗯了一声让她跟上。

　　他们应该是约好的，三婶子儿子张东胜屋里已经坐了好几个人，见到顾思晴几人还打趣了她几句。

　　顾思晴坐在顾学强旁边，边看他们打牌边聊天，不一会儿就从张东胜嘴里知道了罗永年的不少事儿。

　　回到家，顾一敏他们已经钻被窝了，顾思晴洗漱后上床，小声说了罗永年的事情。

　　“罗永年大概年龄二十七八岁，当兵很多年了，应该是军官，具体什么级别不清楚。他五六岁爸妈就没了，从小跟他奶奶过。结婚应该有两三年了，没孩子。前段时间回家探亲，结果正撞上他媳妇跟人”

　　偷情两个字顾思晴说不出来，也不是八岁的孩子能说的话，只能含糊过去，想来大姐二姐都懂是什么意思。

　　“那个男人是罗永年堂弟，一家子闹的不轻，罗永年奶奶本来身体就不好，知道这事儿后承受不住…就去了。他那个前妻脸上的伤，应该是他婶子给打的，说是她勾引了她儿子。”

　　顾一敏低头抓紧手中织了一半的毛衣，心有些疼，为那个男人心疼。

　　顾思晴和顾二慧对视了一眼，大姐现在肯定挺难受的，但有些话还是得说。

　　顾二慧：“二十七八了，年龄有些大。”

　　比顾一敏大了十岁左右。

　　顾思晴：“人应该还可以，就是经历挺坎坷的。”

　　从小没父母，结了婚又被戴绿帽子，相依为命的奶奶又被气死。

　　顾二慧：“现在这种情况，还给不给暗示啊？”

　　刚死了奶奶，又离了婚，这个时候罗永年应该不会考虑个人感情问题。

　　顾思晴：“也不知道他是什么级别的军官。”

　　顾思晴担心罗永年军职高，大姐嫁给他累。女人高嫁可以，但太高了并不是好事。男女感情，很多地方还是要相互匹配的。

　　一个大学教授能爱上一个文盲吗？

　　农民家庭出身的姑娘嫁到高干家庭会幸福吗？

　　门当户对有时候真的很重要。

　　大姐不差，在他们十里八村是数得着的好姑娘，但跟那些有工作有文化的人比起来，确实差了不少。

　　罗永年军官级别高的话，即使是二婚，也是可以再找一个有工作有文化的对象的。

　　顾一敏盯着手中的毛衣看了一会儿，道：“这个毛衣马上就要织好了，织好后送给他。他要是没回应，我从此以后就不想了。”

　　顾思晴和顾二慧想到的她也想到了，但她第一次动心，不想因为胆怯错过。无论结果如何她都想试一试，罗永年要是对她无意的话，她也就死心了。

　　这件毛衣本来是给老爸织的，罗永年跟老爸身量差不多，应该可以穿。

　　顾思晴和顾二慧又对视了一眼，虽然他们有很多担忧，但大姐想试一试，她们就支持。

　　顾二慧翻了个身，又小声说：“怎么送啊？”

　　这种事情，要是被人知道了肯定会被说嘴的。要是被传出不好的名声就不好了。

　　顾一敏听了也皱起了眉头，这时顾思晴说：“邮寄啊，拿到镇上邮寄到他家。”

　　顾一敏和顾二慧眼睛都亮了起来，顾二慧揉了揉顾思晴的头，“小四，你怎么这么聪明呢？”

　　“你们在说什么？有好吃的了吗？”顾三静迷迷糊糊的声音响起，顾思晴和顾一敏，顾二慧都笑了起来。

　　顾三静被笑的一头雾水。

第38章 做好事不留名

　　第二天顾建国吃过早饭又走了，去县城继续开证明信。到了之后还是没有开出来，这次的理由是，他们说不出到深市后的接收人或者单位。

　　顾建国和韩德义差点跟派出所的人吵起来，还没听说开证明信必须说出接收人的，这明显是在为难他们。

　　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只是没想到邓大柱这么阴险。有什么事情你明刀明枪的来啊，躲在被后搞小动作。

　　“那怎么办？”王月菊问。

　　顾建国皱着眉抽烟，过了一会儿说：“天天去，我就不信邓大柱能只手遮天。”

　　王月菊一脸担忧，想说要不算了，不去深市了。但她知道顾建国是个做事情有始有终的人，这样半途而废他肯定不愿意。

　　顾思晴四姐妹知道这件事儿后都骂了邓家人一通，本以为退了亲，他们跟邓家就没有纠葛了，没想到邓家一大家子人都不是好人。

　　但人家有权，他们能有什么办法？就是往上面举报，也不知道上面会不会有人受理。

　　越想越憋屈。

　　“这叫好事多磨。”吃完饭的时候顾思晴笑着说，“爸，你就接着跟他们磨，说不定就把某些人的工作给磨没了。”

　　顾建国皱着的眉头松了一些，他家小四就是会说话。

　　“好事多磨是什么意思？”顾三静扭着头问顾思晴。

　　顾思晴喝了口玉米糊糊，道：“铁棍生锈了是不是要磨一磨，把铁锈磨掉？”

　　顾三静恍然大悟，“就是说邓家人从坏红薯变成铁锈了呗。”

　　顾思晴：“可以这么说。”

　　“那可得使劲儿磨。”

　　姐妹俩的话让本来沉闷的气氛活跃了起来，顾建国长呼一口气，好事多磨，反正农闲了，他有的是时间，跟他们磨呗。

　　吃过饭洗刷完，顾一敏和顾二慧坐到被窝里，一个织毛衣一个看书。顾一敏织着毛衣想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她心里很难受，事情的起因都是因为她。要不是她跟邓志明退亲，也不会搞出这么多事情。

　　“我看你今天晚上能把毛衣织好，明天我跟你一起给他寄过去。”顾二慧小声跟顾一敏说。

　　顾一敏织毛衣的手微顿，“再说吧。”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儿，她没那个心情想自己感情的事情。

　　“你别多想，”顾二慧见她的神色不对，就说：“邓家那样的人家，无论如何爸妈都不会让你嫁过去的。虽然因为退亲牵扯出一些事儿，但这是我们一家人的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正在写作业的顾三静听到她们的话，扭过头说：“把铁棍放到臭水沟里磨。”

　　这话让姐妹几人笑了起来。

　　第二天，顾建国吃过早饭又出发去县城，顾一敏和顾二慧找了个理由去镇上把毛衣寄给罗永年。

　　顾建国连着往县城跑了三天，证明信还是没有开出来。他跟韩德义商量了，再往县城派出所跑三天，要是还不行的话，他们就去省城公安局开证明信。

　　这一天，罗永年收到了一个鼓囊囊的包裹，打开一看是一件灰色的毛衣，和一封信。他皱着眉头打开信，映入眼帘的是娟秀的字体。

　　信的大致内容是对他出手相救的感谢，但一个女孩子用邮寄的方式送给他一件毛衣，即使名义是感谢，也忍不住让人多想。

　　合上信，脑海中闪过女孩子姣好的容貌。

　　他对她印象深刻，一是女孩子长得好看，二是当时她强装镇定的模样。遇到那种事情，一般的女孩子可能会哭着跑回家。她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路上还跟几个人打招呼。

　　是个聪明又漂亮的女孩子。

　　拿起毛衣看了几眼，他抽出一根烟点燃，然后站在窗前抽了起来。一根烟抽完，他把毛衣叠起来又放进包裹，决定明天再给寄回去。

　　第二天一早他收拾好东西就出了门，到了县城先去邮局把包裹寄回去，然后去派出所找他的战友张明成告别。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正要离开，就见顾建国正跟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警察争执，他问张明成：“那是怎么回事？”

　　张明成走到门口看去，然后道：“这个人近段时间天天来，不知道得罪了谁，开证明信一直开不出来。怎么，你认识？”

　　罗永年嗯了一声，“你要是能帮上忙，就帮一把。”

　　张明成笑了，“这还不是小事。”

　　“那我走了，不要跟他说我。”罗永年说着往外走，他还要赶火车回部队。张明成啧了一声，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做好事不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