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演的什么我一点也没往心里去。
我满脑子想的都是第一步是该先脱狐狸的上衣,还是先解开她牛仔裤的拉链。
我激动的全身出汗,全身。
狐狸看得聚精会神,然后我跑到洗手间,对着镜子做战前动员。
这一刻,我和小王子都觉得自己即将面对世界上最神圣的任务。
我负责扫除一切纤维制品做成的障碍,小王子负责打开一切肌肉制品的隘口。
然后,我得到狐狸,小王子得到小狐狸。
我低下头,看着感动得泪流满面的小王子,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眼角,流下了两滴激动地眼泪
经过40分钟的煎熬之后,何老师终于和狐狸说了再见。
我如蒙大赦地转过头,深深地凝望着狐狸。
狐狸也一脸无辜地凝望着我。
我问,狐狸,你还有什么话说么?
狐狸低着头想了想,眼睛转着,然后说,你……去洗澡吧,洗干净。
此刻,我在狐狸眼里,好像是一颗西兰花,她让西兰花自己去把自己洗干净,然后她可能要吃了我。
我没有动。
当一个女孩跟你说,“你先去洗澡”或者“我先去洗澡”,那么这就宣告着你即将迎来你人生的巅峰。你的小王子即将找到一处可以安睡的巢穴。
但是,我却一直有一个疑问,为什么男女在上床之前一定要洗澡呢?
这个逻辑就是说,洗澡是上床的一部分。
那么,在很久以前,原始人的时候,他们上床之前难道也要洗澡?
没听说打野战和车震之前先要洗干净自己的。
那这么说,洗澡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其实,是这样。
洗澡是整个上床仪式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你想啊,两个人,从陌生到一起滚床单,这中间要经历多少诽谤案、凶杀案啊。
这样一来,滚床单就成了宣告两个人成为一体的美妙仪式。
对于女孩来说,这个仪式就更重要了。
你吃个黄瓜之前还要先洗洗呢?
更何况……
经过和狐狸的相处,我坚信,小狐狸只可能比狐狸更加爱干净。
我看着狐狸,一瞬间突然很温暖,因为我突然意识到,原来——
我们所爱上的永远不会是某一个器官,而是器官的主人。
我深情地对狐狸提出了一个无耻地要求:
狐狸,我想跟你一起洗澡。
徐志摩是说我想和你一起起床,这句话历来被认为有着文人特有的痞气。
这个夜晚,我跟我的狐狸说,我要和你一起洗澡。
这样的话,比徐志摩直接,袒露自己,一点也不掩饰。但是也比阿Q委婉
我笑得无耻而深情,我觉得,这是我人生中说的最为抵死缠绵的话了。
狐狸把眼睛从电视转到我身上。
我的视觉识别系统突然崩溃,因为狐狸给出了一个我无法识别的表情。
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飞鸟欲还林”的疲倦,在这种疲倦背后,却又藏着一点鲜嫩的柔情。她的表情里还带着一些俏皮,俏皮里还裹着一堆审视。
她在审视我。
她在审视这个提出要和她一起洗澡的男孩。
是的,此刻,我再一次觉得自己是个男孩。
是个撒泼耍赖、讨要狐狸身上糖果的男孩。
狐狸的脸上蒸出来两抹胭脂,看得我口舌生津。
所有的红色在少女身上都是迷人的。
我迎着狐狸的眼神,坦然面对她审视。
狐狸,审视我吧。
审视我的动机,审视我的渴望,甚至审视我的勃起。
在我所有的心理、生理反应中,没有一丝一毫地戏谑和不认真。
狐狸,我要让你知道,我想要的不仅仅是你的生殖器官,我想要的还有你的心,你呼出的空气,你睡过的床单,所有与你有关的一切。
我渴望你一切的爱。
因为,我将给你同等重量的爱作为交换。
我没有再说话,因为我的眼神和表情在替我说话。
长时间的凝视,让狐狸的脸色更红。
她站起来,抿抿嘴唇,伸出手,做了一个邀请我跳舞的动作。
狐狸说,请吧。
我握住狐狸的手,掌心传递着心意和温度。
这个晚上,狐狸是专属于我的舞伴。
从此以后,我再也不必一人独舞长吟。
我跟在她身后,她手心藏着凉意。
走进洗手间,此刻,连马桶都似乎带着“祝你们百年好合”的笑意
我开始调节水的温度。
这个夜晚,这个热水器是幸运的,它不但即将目睹狐狸的胴体,还将目睹一场神圣的朝拜。
狐狸是神祗。
而我是狐狸最虔诚的信徒。
随即,我们被一个问题困扰了。
那就是——
到底该谁先脱衣服呢?
如果我先脱,显得我特别流氓,急不可耐。
如果狐狸先脱,又显得她不够矜持,不够美。
我们面对着彼此,愣了一会儿。
狐狸突然说,你转过身去。
此刻,我只想按照狐狸说的做。
不想有一丝一毫的反抗。
我转过身。
然后听到纤维摩擦的声音,那种声音带着暧昧的气味,让人本能地熟悉。
我紧张得全身通电。
直直地站着,双腿都在发抖。
时间像是被人卡住了脖子,一瞬间停止了。
我觉得自己进入了另外一层空间,大脑里产生了核爆。
直到——
狐狸拍拍我的肩膀,然后声音传过来。
好了,转身吧。
我突然胆怯了。
我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在看着一头牛被杀的时候。
我是要给狐狸我全部的爱啊,可是为什么我有一种将要杀戮她的罪恶感呢?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可鄙与肮脏。
我只要回过头,看到狐狸,就等于玷污了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