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门口,想起个人来了,左熙颖回头问着:“哎,我爸吧?不让他陪着你吗?”
“他把我放路口了,说是他和别人杀两盘去。”单勇道。
“哎哟,信他呀,医生让注意着不让他喝酒,他只要一个人溜出去,有空子就偷杯……爸。”左熙颖担心地道了句,又喊了声,直听到屋里有人应声才急匆匆进屋。看来是担心父亲的身体,想着左老被这么位女儿管束着不让胡吃不让乱喝,估计那日子未必好过。
果不其然,中午小阿姨加了两个菜,左老兴致来时要和单勇喝两盅,左熙颖坚决不许,这架势却是连单勇也不敢和左老站一边了,违心背愿地道了几句饮酒伤身的话,其实这南方菜口味偏淡,午饭无非点青菜、笋片、蘑菇、豆腐之类素菜,一样海鲜血蚶,清淡、健康全有了,就是口味没了,在潞州就知道师姐喜欢素食,看样这家里快成斋公不沾荤了。
差异,这个细微的差异很明显地投射在单勇心里,性格很节制的师姐对饮食看来也一样了,每每瞥眼看到持着竹箸,浅尝慢咽,食量不多的师姐,总让他有一种战战兢兢,不敢擅越雷池的感觉,甚至连端着碗扒拉饭都不敢,而且这碗实在也没有什么可扒拉的,还没有在潞州哥几个喝酒的酒碗大,就盛着丁点米饭,单勇都怕吃得快了惹人笑话。
“爸,下午我到图书馆。”左熙颖放下碗筷时,说了句,左南下点点头,她侧头看单勇,仿佛多了个累赘没地方安排,一想又指挥着:“你陪我爸。”
嗯,单勇点点头,如鲠在喉。那样子看得左熙颖蓦地一笑,起身往楼上去了。
深奥,就像某种古代哲学的博大精深一样,单勇无法从忽冷忽热的表情中看出其中的精义,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师姐的倩丽身姿消失在楼梯拐角,依然无法理解那含蓄中究竟要表达的是什么。
噗声,有人笑了,单勇惊省,才发现是左教授看着他在笑,再低头时碗空了,他还在下意识地挟着,笑了笑,婉拒了小阿姨的添饭,推碗放箸,准备到隔间休息时,左教授歉意地笑着道:“对不起啊,单勇,让你这么点美食家吃青菜豆腐,实在让我过意不去。没办法,自从我上次体检血压和血脂稍高了点,熙颖把我最后一点酒肉权力都剥夺了,哎……”
说得好不难过,小阿姨却是劝着左老道女儿也是为了您身体好不是,左老头摆摆手,无可奈何的表情,不见单勇说话,讶异抬头时,单勇却在使着眼色,往自己那个刚收拾出来的房间使眼色,左老头似乎明白什么了,悄悄地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小阿姨收拾完毕,厅堂里没有声音了,单勇躺在一层向阳的房间里,房间里洒着几处阳光,遮着阳光的是窗外爬满的枝叶和藤萝,据小阿姨说左老的学生、弟子和亲戚的访客常来,还以为单勇也是左老的学生,专门放了台电脑而且收拾出来了书柜,放了若干本左老的著作,已经签上名了,当礼物送给学生呢。
翻身而起,无聊地坐到了临窗的书桌旁,对于书桌单勇是没有什么概念的,除了小时候在饭桌上做做作业,从来没有觉得书桌还是日用品,而这家里除了古色古香的书桌、书柜和床,其他的好像都成多余的了。抽了一本易学研究类的书本,随手一翻,入眼就有几个字不认识,一下子把单勇钉在那儿一样,回想着那时候古代汉语课上这个似曾相识的字老师是怎么教的,半天没想起来,却听到了轻轻的叩门声,书一扔,起身一拉门,左老笑吟吟地站在门前,一侧身,悄悄进来了。
“哟,你看我的书啊?没什么看的,那时候稍有点名气,凑点字数混稿费呢。”左老看着桌上的书,笑着谦虚了句,单勇轻轻一关门道:“还真没什么看头,我看第一页都好几个字不认识。”
这话听得左老真噎了一下,瞅着单勇把书插回去了,知道单勇的水平,笑着示意着问道:“你叫我干什么?”
“我其实是看您生活得这么水深火热,实在看不过眼……想开导开导你。”单勇道,一句又噎着左教授了,哭笑不得地道:“我……我生活得水深火热?”
“是啊,酒不能喝,好东西不能吃,看您吃饭时候都没胃口,对吧?”单勇道。
“那倒是。”左南下顺口道,立时惊省了,一笑反驳着:“呵呵,是你胃口不好吧,我习惯了。没办法了,老年人了,得注意点,女儿也是关心。对了,怎么中午回来看样心情不好,不会是你们别扭了吧?”
“没有没有。”单勇摆摆手,差点揍左老外孙的事自然不敢说出来,一把拉着老爷子小声道:“我说老爷子,难道您不想偶而改变一下下。”
“你不知道,平时她安排小阿姨监视我的,不许我偷嘴,咦?对了,下午是你监视我,好像咱们能疏通疏通。”左南下笑了,好像发现漏洞了,单勇一笑道:“疏通什么,现成的。”
“对呀,你就是个大师傅对吧?”左南下乐了,想起那锅石锅烹蛋来了。
“是啊,想不想尝尝潞州的口味?”单勇问。
“想,不过地方物产差别大,食材不一定能寻到。”左南下道。
单勇不说话了,一勾手指,一拉带来的旅行包,滋声一拉拉链,笑着看着左老头。大包套小包,小包一打开,左南下瞬间喜出望外了,大山椒、小炒货、丹柿饼、金针菜、干粉皮、干香菇、晒槐花、甚至还有一包手工封装的酱驴肉,等一眼看过,左南下早是一脸笑意盎然了,这小吃货馋到这水平,巴巴几千里还带着这多食材干粮,还真是少见了。不过其中的盛情却是颇让他感动不已了。怎么说也是千里送吃的,礼轻人意重。
“下午有事干了吧?”单勇笑着邀道。
“好,等熙颖走了,咱俩上菜市去。生米煮成熟饭再说。”左南下点点头,兴致盎然地应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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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下不为例了啊,细心花上两个小时查查资料,谁也可以做得出来。”
左熙颖从厦大图书馆出来的时候,拿着讲义扔给了小侄,梁钰洲翻看几页,如获至宝般地挟起来了,有个读研的小姨就是好,死缠硬磨总能把作业问题给解决喽,拿着东西不忘好话说着:“小姨,你说的不对啊,我们系那教授布置的作业,一般人他做不出来,交白卷的多了。公共大课又是哲学,现在还真没人学那玩意。”
“你要把自己等同于一般人,那就没办法了。”左熙颖笑着道。
“对,我不是一般人,我是左教授的外孙……可话又说出来了,现在知道康德的人都越来越少,谁还记得退休十几年的姥爷啊。”梁钰洲得瑟地道了句,看着小姨眼神一不对,立时嘻皮笑脸的道歉了句,追着左熙颖的步伐找着话题问着:“哎,小姨,上午那单……单什么怎么没来,我怎么称呼?”
“你爱怎么称呼怎么称呼。在家陪你姥爷呢。对了,晚上回家吃饭。”
“我不想回,我约了朋友去漳州……好好,回家。”
小侄虽有不情愿,可顾及着小姨的感受,毕竟经常有求于人,开出了那辆世爵车,载着小姨,上车找话题却是寥寥,岔了一辈,虽然梁钰洲对小姨和那位的恋情多有好奇,可搁小姨这脾气,总是不敢轻易出言相询。
不多会儿到了家门口,下车时看到了小阿姨正在院子里修剪着花草,收拾着一兜碎草准备倒,异样了,问着那俩呢,小阿姨指指厨房,两人一瞅,一老一少露着半个身影正在忙乎着,院子里已经飘出来的食香,梁钰洲深深一嗅,眼色见喜了,快步奔着去厨房看,不过却站在门口像看到什么异样似地,招着手叫左熙颖,左熙颖跟着上来一瞅,登时又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了。
厨房里,老爸系的围裙,正切着菜,炉旁的单勇舀着小勺汤正品尝着,回头看到了左熙颖,憨憨地来了一笑,梁钰洲却是很不悦地小声说着:“小姨,这太不公平了啊,我爸和我只要上门,迟早都被姥爷训导一顿,这位……头回上门,姥爷就亲自下厨给他做饭?”
悄悄指着的,自然是单勇了,而且对待遇不同微词颇多,左熙颖对这牢骚不好回答了,一扬头道:“你问我管什么用,问你姥爷去。”
明显不太敢,不过忍不住香味诱惑了,直进了厅堂,亲亲热热地唤着姥爷,接下来就异样地问,吃什么呢?这么香,比食鼎记新概念私菜的味道还冲!?
“你不是小看潞州是个小城市,老家回都不想回吗?潞州的驴肉三鲜汤,别拽你去的地方多,这正宗的上党驴肉,你尝都没尝过。”左南下正切一盘三丝,很睿智地说道,外孙虽然不服,可被飘出来的香味征服了,弱弱地凑到单勇旁边,单勇给了个神秘的笑脸,两人相视一笑,小奶油侄佩服地问道:“单大侠,您不会修炼的是厨艺吧?”
“嗯,差不多,我就是在你老家那山下水库里捉王八时认识你姥爷的。”单勇笑着道。
哇?梁钰洲给震惊了,回头缠着左南下道着:“姥爷,咱老家山下还有天然王八,你不早说也带我回去捉两只去?”
左南下笑着道一定有机会的,左熙颖却是赶着人,出去出去,别在这儿碍事,把不情愿的小辈给打发出去了,要说句什么,却不料父亲和单勇都那么专注,一个切丝,一个红油,滋拉滋拉炸油声起,左熙颖也默默退出来了,而厅堂里坐的梁钰洲又被飘出来的香味吸引着,问着这是什么,大富之家这饮食一道都有所接触,只不过要比起来,几个小辈加一起也达不到姥爷吃半个多世纪的高度,两人都是说不清了,连进来的小阿姨也佩服得无以复加,只说下午两人偷偷就去菜市搞了一大包,回来就亲自下厨了,本来也想帮忙的,不过看那架势,她倒自愧不如不敢上手了。
期待着时间不长,唤着小阿姨端菜时,眨眼六盘一汤上桌,最迫不及待的梁钰洲勺子先伸进汤里了,一勺子尝得嘴直吧唧,眼发直地竖大拇指,果真比食鼎记新概念私菜强的不止一点。鲜得人要咽舌头了,那惊讶的馋相,惹得左熙颖也板不住脸了,直笑着给小侄挟菜。
这桌菜却是两人精雕细琢的,食者叫好,作者却很有成就感,一份椒盐香菇片,左老解释下用材是潞州的大红椒,食材中有天下第一椒之称。金针三丝却配着海带、粉丝,用菇汤勾芡调味了,说不出的爽滑喷香;一道芥末粉皮,却是地道的潞州地方菜,要的就是呛鼻快呛出泪来的感觉。左熙颖最喜欢的却是那份槐花虾仁,槐花裹着蛋清炸出来的小块金黄嫩白一体,像个玲珑剔透的艺术品一样让人不忍下箸,让她想起了潞州的雪花烧麦,也是这般煞是好看。左老也是胃口大开,如果不是女儿偶而眼神阻止的话,怕是要和小辈论杯下酒了,最高兴的莫过于无意的饱了口福的梁钰洲了,看样是被匪村的酱驴肉征服了,吃着已经和单勇商量着去潞州玩的事了,现在小姨也管不住了,直说到暑假要冲破千难万阻,回老家尝尝潞州的地道美食。
这位梁小侄才有那么点地道的富二代特质,不过并没有给单勇反感,反倒觉得这孩子性情不赖。只是他在家里位置似乎不高,左熙颖训了,左老饭间又训导了一番,听那话音单勇暗笑了,敢情是这小家伙高中就出国了,实在不成器又出口转内销给转回来了,转回来仍然不成器,可不得放到受气包的位置了。
好在这一顿饭其乐溶溶,吃完了梁小侄惬意地抚着肚子,直吹捧姥爷,吹别的姥爷未必认可,可要夸姥爷是美食家,左南下向来是十分受用滴,夸了几句,左熙颖又把不悦的目光投向老爸时,左南下知道是违规了,直说下不为例,一定听医生的劝告,这荤腥油腻的,其实一点都不好吃。
小阿姨收拾碗筷的功夫,梁钰洲电话响了,悄悄接了电话,眨眼告辞要溜,单勇笑着送出门这家伙开上车一溜烟走时,后面的左熙颖才想起他喝酒了,忘了叮嘱别开车了,出门只看见车影了,好不生气地电话里训了几句,估计那小家伙她管不住了,不过扣了电话看到单勇时,忿忿地道了句,气咻咻地回楼上了。那好不懊丧的表情落在左南下的眼中,微微地觉得有点不妥。
是不妥,怎么看,怎么觉得两人别扭,女儿好像故意给单勇脸色看一般,而左南下觉得以单勇的性子要曲意奉迎,怕是难为他了。
可是……左南下摇着头,叹着气,从楼上踱步下到院子里时,看到了女儿房间的灯亮着,又一如既往埋头到她的课程里了,专心的程度比她妈妈当年一点不差。而单勇呢,房间里开得电视,左南下听听那传出来的声音,居然是少儿频道的动画片,大耳朵图图之类的,这两人差异都差得让他哭笑不得,不见面经常念叨,而见面了吧,连饭后坐一块的话都没有,偏偏两人好像还都无动于衷,就一辈钻研哲学深奥理论颇有建树的左教授也掰扯不清究竟怎么一回事了。
本来下来准备和单勇聊聊的,不过左老又改主意了,回转身上了楼,轻轻地叩响了女儿的房门。
……
第66章 唠叨话短情意长
第66章唠叨话短情意长
进mén时,nv儿把目光从书本上移过来,讶异地看着父亲,好像奇怪于父亲习惯的改变,晚饭后的时间,一般情况是看看新闻,然后再看几眼书,早早便上chuáng休息了,很少主动来自己房间。而今天的来意,左熙颖仅仅是微微一讶,似乎猜到了,笑着道:“爸,你不会想当我们俩之间的说客吧。”
“呵呵,我虽然老了,可还没闲到那种程度,哦,这草帽编的是不错。看不出单勇手还这么细。”左南下道了句,目光却停留在墙上挂着一顶草帽,依然金黄的颜sè,和墙上的一副木雕字相映成趣,显得颇有点雅致味道,一味大雅、一个大俗,偏偏放一块并不碍眼。左熙颖笑了,老爸越老越唠叨,特别是有学识的老爸老子,总会拐弯抹角地唠叨,这不,赞了个,坐到了nv儿身边又来了,神神秘秘一指笑着问:“那个包包编的,好像也不错。”
左熙颖笑了,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看了眼在书柜上独占一格,周正摆放着的麦秸编的小包,整个房间最便宜的装饰就是它了,而最弥足珍贵的,好像也是它。知道父亲所指,左熙颖故意抿着嘴,笑意盎然地看着父亲,就是不吭声,像小时候被父亲猜到小心思一般,猜到了也不告诉你。
“哦,有秘密的人是很幸福的,不过,很介意把秘密给老爸分享那么一点点吗?”左南下做着手势,很好奇地问。
“那你想知道我的秘密是什么呀熙颖转身面对父亲而坐,还像学生一般的恭谨,此时却是有几分羞意地道着:“你不至于现在就巴不得把我嫁出去吧。”
“什么话呀,爸怎么舍得。要说si心的话呀,爸巴不得你一辈子不要出嫁,就陪着爸。可那样就太自si、太没天理了。爸最希望的是啊,在闭眼前能看到你和和美美、幸幸福福地过普通人的生活,人生短短几十载,眨眼就老了,幸福的日子之于一个人太短了。”左南下概叹道,nv儿笑了笑接道:“那您着急什么,我不正在努力寻找吗?”
“你觉得找上mén来的这位怎么样?”左南下终于引到主题上了,八卦地笑着问。nv儿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您觉得呢?”
看着nv儿并不像排斥的样子,左南下斟酌了片刻道:“有点差了,勉强个及格水平吧。好的一点是这孩子是个真xing情的男人,主要表现在他要对谁好,就会很没原则地好到底,而且不会附加任何其他条件。差的一点吗,就是这小家伙除了吃其他方面太不无术了,将来我怕和我nv儿共同语言少了点。”
一语中的,惹得左熙颖笑了,其实单勇一直以来就如此,而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不过对于奔bo于生计的他,满脑féi肠自然比满腹经纶有吸引力的多,笑了笑道:“才及格,是不是有点低了?”
似乎对父亲给单勇的评价不太满意,左南下笑着释疑道:“不错了,现在能及格的人不多了,也就是看他是真心喜欢你,我才给了个及格,否则像其他人如果另有目的,不用你说,我早把他赶出家mén了。”
左熙颖蹙了蹙眉,给了父亲个鬼脸,不过很认可这一句,或许也正是这份真情实意让她觉得很难为似的,半晌无语,左南下停了片刻又小心翼翼问着:“熙颖,感情这事,当断不断,必受其luàn,爸没有勉强你的意思,而且是觉得有话摆明了说比较好,否则让你们俩心里都是既有念想,又有疙瘩,反而不好。他没来时,你老念叨,我还以为你真是想他,可他一来,我怎么觉得你有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了?”
这一句,似乎也恰恰到了nv儿的心坎上了,左熙颖舒了口气,有一副愁肠百结的表情,轻轻地道着:“爸,您说得对,人不能太自si了,我要是真不顾一切的话,那就有点自si了,对他、对您,我都有点自si了。”
“什么意思?”左南下一下没明白。
“您都七十多了,把您一个人扔下我怎么放心的下……而且,而且,就我这样,也不知道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多少年,咱们的家的家长里短又多,我想,让他来一起分享我的枯燥、单调、乏味和难过的生活,对他是不是也残忍了一点。我很怀念在潞州的时候,他像另一个世界来的人,除了高兴还是高兴如果仅仅因为我,让他彻头彻尾地改变,我都有点于心不忍。”左熙颖笑着,很详和而幸福的笑着,眼光却落在墙上那顶金黄sè的麦秸草帽上,很美,美得很纯净,就像那个wěn,美得让人心跳,却总怕它有一天会变味。
左南下的眼睛滞住了,似乎nv儿的担心也敲击到了他的忧虑上,是那种不为外人所知的忧虑,也是像他这种名mén望户特有的忧虑。
nv儿良久才抬着眼,又轻声道着:“爸,您没发现,他的变化ting大的吗?不像以前那么随xing了,看得出他心里装上事了,而且我感觉他在潞州生活也并不是十分如意,如果再把我的这些烦闷强加给他,那岂不是让他更难过。我……我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对他,原本想时间长了,会慢慢淡了,会慢慢忘记了,毕竟隔着这么远,他会成为我此生最美好的回忆。可没想到他突然出现在家mén口的一刹那,我才发现他留给我的印像太深了,深得让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取舍。”
像是自言自语地道着这些,也许nv人太过理xing思维不好,最起码用很理xing的心态对待感情问题就不好,左南下感觉到了,这两人的岔道,岔得南辕北辙了,看着nv儿若有所思的表情,蓦地他笑了,笑得很开心,直到nv儿征询的眼光问他,他才点评道:“哦,我看懂了,原来是这样。”
“什么样?”nv儿奇怪了。
“他在太在乎你,所以曲意改变自己;你也在乎他,所以刻意保持距离,这么一来二去,感觉走得越近,反距离越远,对不对?”左南下问,忍俊不禁的表情。好容易扮了回旁观者清的角sè,左南下抓着机会劝着nv儿道:“熙颖呀,活到爸这份上一切就看淡了,人生短短几十载,高兴就好,爸这辈子唯一的错误就是对你的要求太高太严了,把你教得太循规蹈矩了,书本里你是学不来如何生活的,以前都说起文革下放劳动对我们这一代知识分子是场苦难,可现在回头看来,也未必尽然,最起码我们比没经历过这些事的人更懂得生活,其实有些事很简单,人活得舒心就好、过得高兴就好,这和拥有财富、智慧、地位、学识都没有什么关系,恰恰相反,这些身外之事,往往也会是你惬意生活的羁绊。”
左熙颖的位置挪了挪,似乎被父亲的话有所触动了,左南下却如智者笑笑,站起身来,又补充道:“别觉得老爸唠叨了啊,爸可没准备干涉你们的si事,你高兴就好,不过不要刻意,如果你真刻意地把他赶走了,对他并没有什么损失,反而会让你内疚和后悔。”
说着,同样做了个笑yinyin知晓的鬼脸,转身轻轻地走了,掩上了nv儿房mén。听到了父亲又像往常那样摁开了电视,声音很小,许是心事放下了,不一会儿便即听不到声音了,休息了。
左熙颖坐在座位上愣了好久,咂mo着父亲的话。其实拿着讲义今天根本没看进去什么,悄悄地蹙足开了条mén缝,看看父亲休息了。想了想,换上了软拖,悄悄地下楼,在楼梯口上又犹豫了良久,倾听着小阿姨房间里微微的电视声音,向着单勇住的房间蹑手蹑脚走过来了。
干什么?
不干什么,想看看这家伙干什么,不知道他生气了没有。耳朵侧到mén上,mén缝里透着光,轻轻地推开了一线,背对着她的单勇正对着电脑屏幕,放着轻音乐,很没水准的翻着扑克牌,就那都把他难得来回试探考虑,左熙颖促狭心起,想猛地背后来个惊吓时,单勇的手机铃声叮铃铃响了,惊得她马上停止了动作。
听人家的si事?总不好吧。要走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让她停步了……
“大鹏,怎么了?什么!?不当城管了,开除啦?不会吧,你爸不提副局了……啊,你爸去队里宣布的?哈哈哈,你小子有冤没地伸了啊?这叫活该,什么年代了,还找碴打架,不收拾你收拾谁呀?……什么?你考公务员?就你那鸟样,五官端正一条要求就把你卡死了,出什么洋相去?……嘿嘿,已经报名了,又是你爸给你想的招?你少逑扯,你要是有前途了,这社会就他娘没前途了,哈哈,跟我干,算了吧啊,你还是去坑害有关部mén去吧,别来坑哥了,挂了啊,忙着呢。什么,你和思莹在一块?干什么?喝酒………怎么了美nv,想我想得不行了?”
又是一个新名字,听着像nv人名字,没来由地引起了左熙颖的兴趣,悄悄看时,单勇手机换了个耳朵听着,人靠着椅子,又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了:
“哎哟,我知道了,尽快回去啊,反正chun季青黄不接也没啥好生意,咱们存货够炒几个月了……你别催呀,我巴巴几千公里地跑厦mén泡个妞容易么我?效果……效果当然可以了,我们现在就睡一块着呢,被你打扰了……什么,让她说话,她不认识你,不跟你说,呵呵,这吹什么牛?你是没见识过吧,哥要当年学校泡你,还不早开房了……哈哈,少喝点啊,什么?小盖也不干了,要开分店,行呀,好事,让他说话……”
又换了,不过前一段听得左熙颖有点面红耳赤,没来由地生气了。又听单勇安排了几句生意上的事,话又偏了:
“……怎么今天你们怎么了,都关心起哥泡妞的事了,废话不是,当然是nv中绝sè、妞中极品。带回来?不行,还上着硕士没毕业呢……呵呵,妈的,笑话老子学历不高,好歹三本也大本呢,实是没开泡妞研究课程,否则我也拿硕士学历……呵呵,什么?维特,维特怎么了?老柴找你们聊聊,哎哟,那鬼地方别多去,那里头的妞啊,用大鹏的话说那个都是‘nǎi上能跑马、bi里能撑船’的狠娘们,逗你们还不跟玩似的……切,你们跟我比什么?哥从小艰苦煅练,chuáng上功夫比拳脚功夫厉害多了,你雷哥厉害,雷大鹏算个屁呀,他头回还是我教的,哈哈……”
“卫华,你也不干啦,手续往那儿办?到治安监控中心,噢,那也不错,需要帮忙吭声啊,什么?帮忙给你照张嫂子yu照……你死去吧你,你咋不干脆要luo照涅?把我luo照给你怎么样?好了,好了,ok,回去联系……”
时而哈哈大笑,时而眉飞sè舞、时而荤话连篇,聊了好半天,咚声手机扔到桌上,继续翻扑克牌了,左熙颖听得心里五味杂陈,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恰恰动着鼠标一挪身子的时候,眼瞥到了mén,一伸手要关,看到mén前的师姐了,一下子惊得全身抖了抖,吓着了。
坏了,这听了多长时间了,单勇一起身,笑yinyin道:“师姐,你怎么还没休息?”
“呵呵,听听你这位泡妞硕士的心声啊。”左熙颖哭笑不得的表情得。单勇心里咯噔一声,知道坏事了,多半都被师姐听到,就那荤素不忌的话怕是要惹祸了,赶紧地道着:“那…哥几个吹牛呢。那个……不能当真啊。”
左熙颖蓦地又被单勇猝来这么诚实的态度逗笑了,笑了笑一整脸,要说什么,却是长叹一口气,轻轻地说着:“明天我找个人陪你逛逛厦mén,我后天休息……你多玩几天再走。”
“啊勇赶紧地点头,有点尴尬,刚才还吹chuáng上功夫来着,现在站师姐面前却是一点绮念也无。
“早点休息吧。”左熙颖又道,转身走了。
勇半晌才省得回答,回答时,那倩影已经消失在楼道的拐角了。
啪唧,重重地拍上前额了,叫苦不迭地表情,又使劲地拍了若干下才关上mén,心里那个悔呀,悔得肠子都青了,咱准备了这么长时候,被一个cào蛋电话全给毁了,想着又怨上那群狐朋狗友了,说是一干货出派出所给队里开了几个,开了就开了呗,肯定那群货也正好不想干了,偏偏宋思莹还去给接风洗尘去了,这事闹得,单勇使劲在回想着自己刚才说什么让听到了,拍yu照?睡一块?chuáng上功夫?还是nǎi上能跑马那句?这么多少儿不宜字眼,肯定要让师姐另眼相看了。
“完了,就不该来***,把形象都给毁了。”单勇气不自胜地扣了电脑,回身躺到了chuáng上,一会儿又猫抓痒痒似的起身踱步了一会,最后还是百无聊赖的把自己扔到chuáng上,睡下了。
现在除了睡觉好像没什么可干的了,翻来覆去,自叹自艾了好久,想想此次来厦mén师姐不远不近、不冷不热的态度,又让他心里多了个难解难拆的小疙瘩,这种心情,配着窗外婆娑的huā影,远处伫立的楼群,却是和处晌马寨那苍松翠柏,ji鸣狗吠那种环境里又是另一种心情。
或许,不该以自己的出现打扰左老和师姐平静的生活?也许单勇对未来的期待并没有那么高,也许来此更多的是想寻求一种心灵上的宁静,每每和潇洒谈吐的左老一起,每每看到恬静出尘的师姐,都有这种心灵宁静的感觉,仿佛总能让他的yin暗心理透进一丝阳光一样,是那么的温馨和温暖。
可这里,昂贵的别墅、闲适的生活、却让他感到那么的格格不入。
“妈的,本来就这鸟样,装什么bi呀,爱咋咋地,睡觉。”
翻来想去无果的时候,单勇一捂被子,如是安慰自己,过不久,果真心宽眼困,沉沉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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