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这个让我怎么说,也许说过,也许没有。”单勇张着嘴,异样道,可没想到刑警揪这个节点。
“准确点,不要用太含糊的词。”曲直提醒道。
“这个就没什么意思了,我说过我没说过的后果一样,黑纸白字的合同写着呢。您二位真要追究原因,我也不怕告诉二位,人家陈宦海又是有名的狗少,人家老爸又是你们系统的领导,别说人家根本没准备给,就人家准备给,我一毛钱都不敢要。这不明摆着的事嘛,陈少托着柴占山,和您二位一样,直接坐到我家里吃上了,这号人我敢惹?别说他们,你们二位这身份要商标,我立马就给,一点都不带含糊。”单勇道,说得有点自甘形秽,很有草根息事宁人的自觉性。
两位刑警互视了一眼,虽然说得逻辑有点不通,不过却是现实,很现实的实话,两人对单勇甚至泛起了点不该有的同情,其实做小生意靠自己养活自己的,虽然有点奸了点,不过是形势使然,又怎能苛责呢?
停了片刻,换成曲直说话了,同样的面无表情,而且话语很随意地问道:“你是二月二十五日通知省城的四洲律师事务所发布的合同无效声明,对吗?”
“对呀。”
“根据你和绿源生物签的转让协议,付款期限是60天,也就是说,期限在二月十九日就到期了,对不吗?”
“对呀。”
“那好像就不对了,为什么二月十九号没有发布这个声明,非要等到二十五日呢?”
曲直把问题撂出来了,来之前两人商议过,对于这种类似骨头里挑鸡蛋的问题,人家随便可以作答,不过两人都存在试一下的心理,不但试探询问者的心态,也试探可能存在的其他疑点。
这个其实找个随意的借口就能搪塞过去,却不料单勇要把诚实进行到底似得直白道:“十九号,陈宦海收债还没开始呢,我要发布了,没什么效果呀?现在多好,把他钉成诈骗了吧?要不敲诈勒索?我真不是警察,我要是警察我得亲自抓他,仗着他爹,也忒欺负人了。”
噗声曲直没忍住,被单勇的直言逗笑了,赵家成也笑意盎然,随意地问了句:“那你选的时间挺准啊,我们二十六号抓捕的陈宦海,而你的声明也恰恰在二十六号早晨发布出来的。你是不是知道陈宦海被抓了。”
“那我怎么可能知道。”单勇摇摇头,让赵家成有点失望,这句没套住,不过接下又出乎他的意料了,单勇像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似地道着:“不过只要他开始收债,而且收到了,那一天都无所谓。”
“是吗?那你是故意的喽。”曲直道,语调变了。
“啊,有一部分是故意的,那些被收债的也没好货,要钱不要脸,我注册个商标容易么,嗨,人家大大方方挂自个门上……活该,狗咬狗去呗,我听说打得挺凶的,就搞了个声明,插了一杠子。”单勇道。
“插了一杠子,你插得这么巧,不至于是随便就插上来的吧?”曲直问,异样了,那插的一杠子简直就是给了个抓捕理由,实在不像巧合。
“巧吗?一点不巧,他要出事,我就顺便收回我的商标权来呗。”单勇无所谓地道。
“那要他不出事,你岂不是自作自受了,难道不怕他回头找你。”赵家成反问道。
“怕,不过我想他肯定不会找我,人家根本就没把咱放在眼里,没当回事,要人家没进去,那破声明对人家来说就不算一回事,该干嘛照样干嘛。”单勇道,依然是轻松无比,依然滴水不漏。
对于这些社会上行事的潜规则,当警察的比普通人要清楚得多,假如陈宦海没有被抓捕,也许事情也正会像单勇所说的那样,根本不理会其他,该收钱照样收钱,丝毫不受影响。而单勇,似乎也和那些奸商没什么两样,为自己打算,而且没有掩饰自己那份幸灾乐祸的心思。
越是这样呢,倒让人觉得可信度空前提高了。问到这里,两位刑警兴味索然了,知道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又询问了二十六日之前四天的行程,单勇一一道明,坦言怕惹祸上身躲外地去了,至于行程,说得一清二楚,有待于进一步调查了,赵家成摁下录音机结束时,貌似随意地问了句:“单勇,你经常去漳泽水库玩吧?”
“啊,以前常去,现在顾不上了。”单勇机械的回答道。
“呵呵,那你一定炸过鱼喽。”赵家成紧接又来一问。
这一句却让单勇咯噔了一下,异样地看着赵家成,一时没有回答上来,赵家成也不再问了,起身握手道别着,又是一番如果想起什么来可以联系的话,机械的把两位刑警送出门,上了车,车启动时,赵家成笑吟吟地回头看着倒视镜里的单勇,笑得很神秘,看着单勇又被老娘揪回去了。
“赵队,你最后问他那一句什么意思?”曲直不解了,边驾车边问道。
“看他院子里有网有海竿,随意问的。要是他,就给他放个心理阴影,别让他这么消停。”赵家成道。
“那你说,是不是这小子?”曲直问。
“没证据,谁说得来呢,不过问他炸过鱼没有,明显露了点马脚……前几年缉枪缉枪没这么严的时候,炸药和雷管很好找,十来岁的小屁孩就会玩炸药,我小时候都炸过鱼,五管炸药拉二十米范围,运气好了,咚一声能拣一麻袋被炸晕的鱼。”赵家成似有所指,笑着道。
“那炸鱼和放炸药没有内在关联吧?”曲直笑道问。
“总得接触过吧,否则不至于头回就玩得这么溜……其实这真假炸弹案件虽然恶劣了点,可刨到根上,更像一个恶作剧,没有实质性危害的恶作剧,否则咱们现在也不至于全力追查合同诈骗,而把这事放过一边了,我在想呀,如果真是设计出来的,有点说不通啊,先虚以委蛇把商标给陈宦海,然后等着陈宦海收债,在收债中间推波助澜,又是炸弹,又是群殴,然后在关键时候雷霆一击,把合同无效声明放出来,成了压垮陈宦海的最后一根稻草……说不通呀,要是老柴办出这事来,我倒相信。没准老柴都办不了这么漂亮。”赵家成眯着眼,在思忖着整案情回溯的可能性,答案是,可能性微乎其微。
“赵队,那逆推一下啊,先假设成立。”曲直笑道。
“推过了,假设成立,那动机呢?此事涉案的八百多万合同款被咱们追回来了一大部分,就追不回来,单勇也不是最后得主,他干这些事吃饱了撑的?有些节点根本推不过去,前西街高帅的人和都长青血拼,都长青又和单勇干过架,两人肯定是相见眼红,你觉得觉得单勇操纵得了都长青那个老痞子?”
“那倒是,不过赵队我就奇怪了,柴占山、陶成章、陈寿民都确认接到过秦军虎的电话,为什么您就不相信呢?如果是秦军虎,这应该就能说得通了,他和陶成章、陈寿民都有旧怨,从陈寿民儿子身上下手,驱虎吞狼,然后再坐山观虎斗,最后再来个李代桃僵,把脏水泼到李玫莲身上,这个说得通吧?”曲直笑道,这个案子已经揣得纯熟无比了,关键的幕后几方证人已经确认是秦军虎,但恰恰这个关键节点,赵家成却是一直不信,但也找不出一个越俎代庖的。所幸不是重案,只能成为闲瑕时队里讨论的话题了。
不过这个话题似乎很沉重似的,赵家成睁开眼,摇摇头,笑着道:“理论成立实践未必成立,你不了解秦老虎,我从穿警服就和他打交道,比你了解。如果是他,咱们的法医就得出警了,不会这么简单了事……呵呵,你看,单勇今天的访客不少,你信不信,他也不是简单的人。”
说着,指了指上山的两辆车,两辆几乎一模一样的奥迪,哦想起来了,曲直认出其中一辆是陶老板的车了,生意场上勾心斗角不比那个案子简单,那个悬而未决的商标还要引起多少事,两位刑警相视笑了笑,都知道结果:肯定很多。
所用也是刑警惯用的处理办法,走着瞧,手脚再利索也有露马脚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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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警察!?”
开门的滕红玉拉着脸,咋唬了一句。门前站的钱默涵赶紧地摇头:“不是不是。”
“不是警察啊。”滕红玉发现自己有点神经质了,看面前这个矮胖子也不像嘛,另一位倒是文质彬彬,喊着伯母,找单勇来了,滕红玉没有发现对儿子的不利情况,这倒热情了,回头又是喊着,刚被训了一番准备走的单勇从窗户上伸出脑袋来,一看钱默涵,笑了,再看那一位,又奇怪了。难不成这家伙又叫来帮手了?
“认识一下,廉捷,单老板很难找啊。”廉捷伸着手,握了握,递上了名片,单勇讶异地看了眼,瞪着钱默涵时,这小胖子估计是领路的,赶紧地脸侧过一边了,有点不好意思。
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位陌生来客,以单勇只对美女格外感兴趣的性子,一般情况下对比他帅的小伙没什么好感,特别是又帅又有文化又有修养的更没好感,对面这位几乎把单勇没好感的因素全占全了,一下子把单勇比下去了,怎么可能让单勇产生一点好感呢?
更何况此时还没有消化那两警察给他带来的阴影呢,请进屋落坐时,廉捷很客气地开口了,直道着:“单老板,我估计您也知道我们的来意了,也就是为响马寨商标的事,先前和你们朝阳镇的宋思莹经理也粗谈一次了,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这个……”单勇眯着眼,老大为难了,廉捷知道这家伙肯定要抓住机会坐地起价了,笑着道:“价钱嘛好商量。”
“你们出多少?”单勇眼睛一亮,财迷地问。
“八十万怎么样?”廉捷很潇洒地给了个高价,补充着道:“这个价钱应该是你能卖到的最高价格了。”
“人民币还是美金?”单勇更财迷地问。问得廉捷直翻白眼,钱默涵看不过去了,火大地道着:“喂喂,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能财迷成这样吧?”
“这样怎么了?总得说清楚吧?万一你给成我日元,我不亏大发了。”单勇道,一副无赖的得意,气得钱默涵说不上来了,好在廉捷涵养颇好,客气地道着:“人民币。”
“那不行,我准备到美利坚定居呢,你给我人民币有什么用。美元,要给八十万美元,我立马就签协议。”单勇支着身子,兴奋道,仿佛八十万已经到手似的。
这个明显超过预期太多了,廉捷为难了舒了口气,看了钱默涵一眼,钱默涵不敢苛责了,低声下气道着:“低点低点……就签个字,好几十万,那找这么好的生意?低点兄弟,咱都不容易不是,因为商标的事我们可赔大发了。”
“那赖我呀?还不是你找得狗少欺负我,我只能给人家……胖默默,你狗日真不算人啊,来我家我请你吃的雪鸡汤。回头找人收拾我是吧?信不信我再找个比狗少还横的,商标给人家,让人家去收拾你们去。别以为潞州没有黑涩会啊。”单勇恶人反咬了,几句把钱默涵呛得说不上话来了,廉捷可没料到商标的持有人这般无赖,摆着手分着争执的两人,好言劝慰着:“单老板,您现在也不做驴肉生意了,放您手里它不值几个钱,现在侵权最厉害的可是史家村那班人,总不至于你从他们手里也能要到八十万吧?我们可是诚心诚意和谁谈转让来了。”
单勇笑了,看来史家村的扩张把驴肉香这几家整急了,两个店几百万的投资扔在那儿不上不下,搁谁谁也得急不是。一直处心积虑在做的事已经摸着点边了,要不趁火打劫这几年奸商还真白当了,单勇在两人期待的眼光中考虑了好久,咳嗽了n回,架子摆足了,脸上一笑道:“其实我也是诚心想转让来着。”
两人一听一高兴,单勇却是话锋转了问着:“不过两位是不是当不了家呀?默默,怎么不让你爸来,陶老板出面也行呀?派两个小卒来,一点诚意都没有。”
钱默默一撇嘴,不高兴了,廉捷却是笑着解释道,现在驴香肉的股权有变动了,由他全权处理经营上的事宜,至于钱叔嘛,专心搞肉联加工,至于陶叔嘛,身体不佳,准备退休了,这说得单勇又是暗暗吃惊了下,暗骂着陶成章这老狐狸见事快,怕是闻风先溜把廉捷推到前台了。可这位……单勇的灵光一现问了句不相干的话道:“廉老板,您家里是不是以前在潞州啊?”
“是啊,如假包换的潞州人氏,我就在这儿长大的。”廉捷不知道单勇的心思,还笑着套着近乎。单勇又顺水推舟问着:“那您老爷子以前在潞州是……”
“潞州市反贪局的,和陶叔是世交。我这一代从商了。”廉捷自报家门了,很得意。
单勇一听明白了,脸上泛着笑容,随意地点着头:“哦,好说,说来说去都是熟人……呵呵,那您说,这个商标,您是真想要?”
“嗯,没错。”廉捷道。
“确定以及肯定要?”单勇强调道。
“对,志在必得,不过你也不能漫天要价,否则大不了逼得我扔了那两个店得了。”廉捷道,感觉快到底线了,干脆也下了个狠话。
“不用不用,投资好几百万呢,扔了多可惜,我这人其实不在乎钱,不知道你们信不信?”单勇又来了个峰回路转,这来来回回把钱默默和廉捷调戏得呀,现在都不敢相信了,互视一眼,钱默默赶紧恭维着道:“对对,不在乎。单兄义气。”
“知道我不在乎就好,咱不谈钱,来个股份置换怎么样?”单勇笑道。
“怎么个换法?”廉捷喜色一脸,躬身问上了。
“这样,我不要钱,免得咱们谈不拢,我以商标入股,占你们驴肉香火锅城股份的一成怎么样?百分之十。”单勇严肃地道。
啊?钱默涵脸拉成苦瓜了,80万人民币涨到美金、现在又要百分之十,就驴肉香的资产规模,这百分之十相当于一千万盘子,等于又涨了十倍。反观廉捷,脸色也冷了,知道对方根本无意转让,根本就是调戏他俩来了,一生气一起身,拂袖就走,单勇还在背后做势唤着:“喂喂,别急着走呀,生意不成人情在嘛,中午就搁我家吃饭怎么样……哎,默默,别生气嘛,可以商量商量嘛,要不百分之九点五也成呀?咱可说好啊,下回你再找我要,有涨没跌啊……”
两人都不吭声了,气咻咻地出门,追到门口单勇斜靠着门框,看着两人气不自胜地上车,忍不住奸笑连连,车影消失的时候,单勇心里五味杂陈,嘻笑的脸严肃了,对着去车的方向重重呸了一口道:“妈的,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一成都舍不得给,等着哭吧。”
骂了句,冷不丁回头,啊声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是老爸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身后了,复杂地看着他,单勇尴尬地笑着道:“爸,怎么了?”
“这是钱中平的儿子吧?”单长庆问道。
“对。”单勇心怀鬼胎地道,有点奇怪地看着父亲,不知道这所问何来。
“勇啊,你是不是又在外面跟人争长短了,你去厦门时,这小胖子来咱家可不止一次了。”单长庆道,同样狐疑地看着儿子,单勇一笑又是惯常的谎话出来了,笑容可掬地揽着老爸道着:“没有,爸你想那儿去了,您忙,我走了啊。”
“哎等等,嗨你个臭小子还没说清楚呢,不是又干偷鸡摸狗事了吧,警察找你到底怎么回事。又哄你妈,我问大鹏了,根本不是大鹏的事,再撒谎。”老妈叫嚷上了,拿着抹布从二楼奔下来,指着单勇要上家法,单勇却是逃也似地奔向停车处,边走边喊着:“回来再说啊,妈,晚上别等我吃饭了啊……你们忙吧啊。”
滕红玉追到半截,儿子早驾车奔了,气咻咻停下来,又担心地嚷着开车小心点,单长庆在后面看着,好一阵摇头叹息。
第一站驱车直到史家村,路上接了宋思莹的电话,没好话,迫不及待要把单勇召回来守几天摊,单勇搪塞着,说着到史家村有事,又挨了款姐一顿数落,数落什么呢?说是单勇去给史家当女婿去,让宝英那悍姐收拾不死你。
这话却是惹得单勇好不气恼,两人电话里相互贬低了几句,扣了电话的时候,已经驶近了村道,没到村里就发现要来的目的地了,在距村里还有四公里的山坳处、下风向,水源处不远,已经新建一座四五亩地大小的场子,在原饲棚基础上盖起来的,两座钢架简易楼,外围着两米多高的围墙,牌子刚挂上,响马寨酱肉加工厂,那商标,可是如假包换的注册“响马寨”商标。
车一停,史保全父女俩得信早迎上来了,同来的还有位厂家的安装指导,一行人寒喧几句直进场里,大冷的天气,仓门一开,热气扑来,让人好一阵舒服,单勇深嗅一口气,直竖大拇指,史家村的配料,就是机械加工出来的,这味道也是一等一的。
“昨个头一锅,味道还凑合,今儿试车都不错……不过机器压制出来的太瓷实,口感差了点。技术员说什么来着,宝英。”史保全介绍着,如同单勇是上门的贵宾一般,史宝英笑着接口道:“需要加点淀粉,这个也有点影响口感,下午我和爸准备把村里人聚聚,大家都尝尝,看淀粉配料加多少……尝尝,新出锅的。”
两米多宽的大案架,刚从挤压工序里出来的成品,四方四正的酱肉,单勇削了片,尝了尝,没办法,有量无质、有质无量,这是美食最难取舍的地方,撇了撇嘴道着:“想上量只能牺牲点质量了,拉开差价吧,手工的提价三两块钱,全放店里主要走零售,流动摊贩的批发就走这些,再怎么说也要超过冻肉的口味……哎对了,史老爷子,你让我掺合村里的驴肉生意,不算食言而肥吧,以前不让掺合的也是你啊。”
单勇开了个玩笑,老头尴尬地骂了句,一行人都笑了,参观了一行,强调了证件一定要办全、食材一定取**、销售一定要诚信之类的话,瞅着史宝英带着村里人忙活的功夫,单勇拽着史保全出了楼门到避静处,小声地问着:“老爷子,城里打架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大辛庄那王老拐,吓死他驴日的,昨天来村里来了,说以后跟咱们一势干,哈哈。”老头奸笑着得逞了,事实上只打了两架,那些郊区的帮工可不敌史家村这些红了眼的匪光棍,认输了,单勇陪着老头奸笑了一番,说上自己的事了,直道着:“老爷子,这算不算我帮了你个大忙。”
“嗯,我记着了。”史保全点头道。
“那你也得帮我个忙。”单勇提条件了。
这话一出口,史保全万全警惕地道:“什么忙?告诉你啊,以后咱们各干各的,吃喝拉撒瞎高兴成,别指着拉上我给你办什么事。”
防备得挺严,单勇一笑,摇头道:“老爷子您看说那儿去了,帮我个小忙而已……借点钱怎么样?”
“借钱?”史保全眼珠一转悠,怀疑是单勇要商标费来了,琢磨着问道:“多少?”
“不多,一两百万差不多了。具体我还不知道需要多少。”单勇道。老头一噎,被吓住了,瞪着老眼斥道:“你咋不直接拿上菜刀来抢啊,一两百万,给死人烧的钱呀?说出来也不怕闪了舌头?没有。”
直接了当回绝了,骂咧咧地道着,就知道他娘滴上门没好客,好客不上门,大清早上门就要索命要钱来了,走了不远,史保全发现异样了,那借钱的并没有追着他说好话,回头时,单勇还笑吟吟站在原地,老头按捺不住好奇心了,又踱回来了问着:“你啥意思,商标费给你吧,你说送人情,不要钱……这咋回头又来要钱来了。”
“你搞清楚,是借钱,我把朝阳镇的厂子抵押给你怎么样?”单勇道。
“哄我不识数是吧,一过清明,你那炒货喂驴都不啃,值多少钱,十来万打住了。”老头一摆手势,算得相当滴清。
“是啊,可一过清明,我有其他生意啊。你不帮我,别指望下回我再帮你啊。”单勇威胁道。
“吓唬谁呢?不帮拉倒。”老头一扭头,又走了,气咻咻,恐怕对单勇心存顾虑,生怕又被这驴日货引得掉茅坑里。
看来所虑长远,单勇也不急恼,笑了笑,和史宝英告了别,当是没说借钱的事一样,大摇大摆地出门上车要走,将走时,史保全又按捺不住追出来了,撒了个谎要回村,上了单勇的车让他送一程,一出厂路,老头却是心神不宁地追问着:“哎,单勇,你跟我说说,你想干啥?钱嘛,好说。”
“我告诉你,你自个拿钱干了怎么办?那我不傻眼啦。”单勇眨巴着眼,不揭底了。
“哼,不说拉倒,别指望拿走钱。”老头瞪眼了,不服气了,还治不了你小兔崽子似的。
两人飚上了,从厂区到村口几公里,单勇笑眯眯地一言不发,史保全一直狐疑想问,又不好意思开口了,不过桩桩件件,从骑电单车送驴肉开始,又是卖店、又是卖商标,把人转得云里雾里,说起来史家村还是受益颇大的,当然最记忆犹新的是囤饲料那趟子事,你不给人家不照样从你手里宰走好几万。单勇此时无声胜有声,不说话,倒把史老头勾得狐疑不已了,以前都是自己操作,这次一下把盘子扩大了,要干什么事,还真让史保全瑕想不已了,不管什么事,肯定不是小事。
车停了,单勇一言不发,看着老头,像逐客。不远处就是手工作坊,也是忙着,看来此次商标战的最大受益者应该是既得了商标又拿了市场的史家村里,一个手工作坊、一个机械加工作坊,以后成年驹不出村就消化得了,正应了初入史家村和史宝英商量过了想法,卖薯条再怎么说也比卖经薯划算,何况还解决了这么多光棍汉的生计问题。
同样这个热闹的场面让史保全也心有感触了,虽然不知道单勇安得什么心,但从来对他没有什么恶感,因为这小后生对村里也从未有过什么歪心思。他想了想,软了,软塌塌地道着:“你说你这娃,口都张了,我也不好意思不给……可你总得让我知道要干啥哩吧?”
“贩驴肉吧还能干啥,这不算食言了啊,还准备搞点调料味料什么的,还准备趁着这潞州乡下粮食多不值钱,看看能不能发醇点醋、酱油之类的,要不一夏天呢,闲坐着呀……你给不给吧老爷子,这借钱是看得起你啊,你别指望我给你说好话,将来好处你该得,得就是了,咱交往这么久了,除了你因为自私小气吃亏,我可没给过你亏吃。”单勇大气地道,很深谙和这类匪爷说话的方式,你越求他,他越小看你,你越刺激他小看他,他反而不敢小觑你。
果不其然,这刺激得老头不轻,老头也拽上了,不屑地道着:“钱我有,你还不了坑了我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