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卫华被雷大鹏的表情惊得愕然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了,悻悻地骂了句:
“装什么逼呀,公务员还没考呢,都想玩领导干部那一套了!?”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车直驶英雄路派出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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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苑农贸市场有鲜肉出售,零售价三十六块五。”
“紫金家贸市场也有,零售价三十七。”
“赛达副食市场有,他们的鲜肉是直接从驴园运来的。”
“华丰街市场有,零售价三十七,是潞北屠宰场出的货,国营的。”
“………………”
枯坐了两个多小时,肉联厂撒出去了十几个在市场找货的手下,陆续地汇报回来了这些消息,每多一个这样的消息,陶成章的脸色便好看了一分,在座的也渐渐明白了,陶成章也在找对手的空隙,这么大个市场,说封锁那有那么容易,只要能撑个十天八天,过了节后旺销稍缓,货源充足自然掉价,或者从外地组织贩运,照样能保证供应,那时候你说什么限制和封锁就成笑话了。顶多是让驴肉香这样的食材消耗大户多支出一部分费用而已。
而这样,伤不到根本。
越看,越让廉捷佩服得无以复加,什么经营策略、什么营销策划,他感觉在这些人老成精的生意前辈面前都是小儿科的玩笑,断货紧张的空气不过持续了几个小时,便被陶叔找到的一个又一个空子消除了。此时,市场上的零售散货供应充足,可以想像操纵者未必敢动终端市场,市民的菜篮子一动怨声四起,你说不准那个相关部门就来了,既然他不敢动,那这个空隙足够让驴肉香缓息了。东明的养殖场尚有存货,不过出货价较高,估计是史家村暂时没有谈下来,那个空隙一定要钻,如果在这个时候争取到一家养殖基地的合作,就不存在什么危机一说了。当然,为了安全起见,陶成章还安排着钱中平和外地供货商联系,着手准备货源,未十绸缪,多备一条路走。
一直就坐在原来的位置盯着全市的地图,那上面标示清楚了每个农贸市场、屠宰地、肉联厂的位置,这张图廉捷一直没有看懂,不过今天看懂了,而且理解了,驴肉香一枝独秀并不仅仅因为家大业大做得生意大,而是这些叔伯辈们苦心孤诣下得细功夫着实不少,那一种成功都不是凭白得来的。
“大致就这个样子了,中平。把两个店加肉联厂的采购都召来了没有。”陶成章看看时间,下午四点了,他缓缓地说道。
“已经到了,等在楼下。”钱中平道。
“好。我跟他们说几句注意事项。咱们一起去吧。”陶成章起身道,这个时候,廉捷也发现了,每每陶叔一句不经意的客气,都像命令一样,下面的这几位都是唯他马首是瞻,反观自己,看来急于掌舵驴肉香的心情太急切了。要学的东西还很多。陶成章像是窥破了廉捷的心思一般,等着廉捷上来,并肩走着,边走边说道:“别丧气。年青人,这个已经脱出生意的范畴了,所以你束手无策,要论经营,我们这帮老家伙还得朝你学习呀。”
“陶叔。您就别往我脸上贴金了,这么点事,都快把我急懵了。”廉捷道,心里稍慰。
“呵呵。谋大局者难谋一隅,谋一隅者难观大局。宏观和细节,能都面面俱到。没那么容易。你的细节做得很好,这两个多月大家都看在眼里。”陶成章笑着道,不过话锋一转,又说到对手了,直道着:“咱们的对手大局掌控得很好,他这个做法其实也是我很多年梦寐以求而没有达到的目标,毕竟这种事牵涉众多、方方面面涉及的很繁琐、风险又大,合作的几方如果没有绝对的信任恐怕成不了事,成气候了呀,没想到这么快,就即便一次封锁不住咱们,也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就即便不针对咱们,这样操作的利润也是相当可观的,用不了多久,他的实力还会增长。”
若有所思地说着这些,语气中不无忧虑,方万龙进电梯时插了句嘴问着:“老陶,这小子怎么和驴园那帮土匪混得那么混,那群人自古以来就是除了本村人和现金谁都不认。”
“他往驴园跑了五年,当了四五年二道贩,估计下得笨功夫不少,你们看出来没有,他的野心很大,也许不仅仅是驴肉香。”陶成章道。
“是不是?”孙存智不相信了。
“响马寨酱驴肉牌子响了,接着响马寨调味系列出来,潞丰小杂粮、炒货上市了,响马寨香醋、纯净水也面世了,资本积蓄到一定程度,会爆发的,他手里的王牌越来越多了。难道他会满足于一个店面的经营?”陶成章道,对于那位年轻人,没来由的有几分欣赏,即便他是对手,即便他还处在劣势。
“那应该尝试尝试,咱们和他之间有没有调和的可能。咱们老了,经不起折腾了。”方万龙道。
这一句征询却是引得众人沉默了,几双眼睛都看着廉捷,也许都有这个心思,但心里都有顾忌。廉捷没吭声,他心里的顾忌,比谁都深。
虽说亡羊补牢不算晚,可今天的生意你别指望赶上了,每天上午鑫荣按时提供的鲜肉没有到位,又恰逢忙着洗醋,中午的耽误了,中午的一耽误缺了下锅的食材,用了两个多小时才高价收回来六百多斤鲜肉,晚上就再快也来不及了,除了方万龙身体不佳早早告辞了,剩下的人都在陶成章的带领下,对于采购回来的食材细细鉴别,而且千叮万嘱,不能让卖肉的知道是那家饭店采购,以防有人在这个上面做手脚,好在没什么事,几人在后厨商量着再深挖一下潞州私屠私宰的小户,这些不见光的小户手里也有少量货源,他们偷逃税费供应的是那些不要门面只要口味的小饭店。这方面钱默涵倒是有关系,一口应承下来了。
正商量着的时候,大堂那位姑娘奔后面来了,急匆匆地道着:“陶总,廉总,来了,又来了……”
“谁来了,你这么着急,城管?”廉捷训了句。
“不是,就上午送醋的那位。”大堂凛然道。
单勇又来了,这一说把几位触电似地惊动了,陶成章一马当先,急匆匆向来踱步出来,一到厅门口,站定了,几人放心了,跟着派出所的来了,都看了廉捷一眼,廉捷因为这事和公安上的关系打了不少招呼,不过这狗屁倒灶的事让人家怎么处理,更何况就廉捷也不敢逼得急了,毕竟还要做坐地生意。于是双方来了个协议,通过派出所实施了,先写检查再交保证。而且得当面道歉。
这不,惯于息事宁人不给辖区找麻烦的英雄路派出所高所长,亲自押着教育后的单勇来了,和众人握手言好。回头一指单勇:“过来。”
单勇耷拉着脑袋,小碎步走着,怯生生地走到高所长面前,叼着烟的高所长手指点点道着:“今天的事调查已经清楚了啊,你们双方也都同意了,同意了就好,这做人不能这个样子啊,单勇。做生意更不能这个样子啊,幸好没有酿成更坏的结果,再这样发展下去,你是很危险地。知道吧,单勇,别以为你人多就能胡来,就能强买强卖,这都是违法滴……过来。跟人家正式道歉。”
“哎,道歉。”单勇上前一步,对着派出所高所长很乖巧,不过一转脸贼忒忒的表情浑无歉意。向着陶成章鞠一躬:“对不起,陶老板。经过警察叔叔的教育,我终于认识我的卑鄙了。您说我是不是很卑鄙呀陶老板?不该挣的钱我老想挣。”
陶成章喉咙微嗝,看到单勇眯笑的眼神里有坏意了,没吭声,单勇又转身向钱中平、孙存智一鞠躬道歉着:“对不起,钱老板、孙老板,我无耻,我不要脸,不应该用非法手段逼迫正当商人。请您原谅。”
这两位也听到弦外之音了,愣着眼,吭不上声来了,一转眼,单勇斜着眼一瞅廉捷,没来由的廉捷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却不料单勇又是一鞠躬,很诚恳地道:“对不起,廉总,我是卑鄙、无耻加不要脸,净想着不劳而获,请您原谅,我以后一定痛改前非。”
这道歉,连廉捷也觉得是在骂他不劳而获,尴尬地站着,仿佛犯错的是他一般,那真正犯错的却得意洋洋的回头问着民警道:“高所长,我的认识挺深刻的吧?”
“嗯,还可以。好,就这样了啊,再让我发现你在我辖区捣乱,那可不是教育了啊,拘留罚款,重则追究刑事责任。”
高所长没发现其中的异样,训了两句,单勇点头称是,脸上笑得人肉麻,那几位经营商可不敢慢待了派出所人,几位簇拥着送人,已经下着邀请了,却不料人还没走到门口,后面的单勇骂人了,是对着围观的店里人骂,大声骂着:“看你妈什么,老子道歉有什么看的……醋呢?谁把我醋藏了,小心我跟他没完啊。”
这一句,气得高所长停下脚步了,瞪着单勇,单勇却又是嘿嘿一笑,好不哀伤地道:“所长,那我总得把我醋拉回去吧,我不卖了还不成?”
“拉什么拉,让车撞了,全撒路上了,你没闻到啊。”所长训斥道。
“谁撞的,让他赔我呀?”单勇叫唤了声。
“活该,赔你……没让你赔街道公物损失就不错了。听好了,这事到此为止,再有争执,到派出所里说。”高所长虎气森森,手指点点,势压得单勇不敢叫板了,赔着笑脸道:“是是,没问题……那醋桶让我拉回去总成吧?”
高所长看店里几位人,这个要求也算合理,总不能不给人家留点余地吧?胖默默一指,在后院呢。所长叮嘱了几句,又训斥了一番,终于把单勇弹压得屁都不敢放了,被众人送上警车,等送人的回来,单勇倚着吧台调戏那小服务员呢。那场面却是尴尬无比了,这个油盐不进的痞货你要指望他老实恐怕很难了,还是陶成章老成,笑着屏退了众人,又几步走到坐到吧台前翘着二郎腿单勇面前,笑着道:“单勇,年青人没经过的事,你别介意啊。”
“你是说我?”单勇故意问。
“不不,是小廉,气盛了点,其实不必要这样的,我们向你订购一部分醋怎么样?”陶成章示好道。
“好啊,明儿再给你送几车?”单勇眼睛一亮,陶成章吓得不敢接口了,还真怕单勇胡来,岔着话题道:“细水长流,慢慢送嘛,急什么,要不,换成驴肉怎么样。”
“现在价格这么高,拉来了你又说我宰你,算了,我吃一蜇长一智,别跟小廉一样,答应的好好的,回头又反悔,醋拉来不要不说,还仗势欺负我。”单勇道,一点没被欺负的郁闷,天已经黑了,这门可罗雀的景色,怎么就看着这么好呢。
“看来咱们的成见很深了……不过,驴肉香比曾经的驴苑酒楼大了十倍不止,未必那么容易倒下去啊,如果你有意合作的话,咱们可以坐下来谈谈如何,不必非这么敌对吧?”陶成章软软地道,没有注意到单勇在笑什么,不过他觉得对方的难缠超乎他的想像,甚至让他有置身事外的想法了。
来了。车人都来了,是单勇的人,送醋的货车,单勇起身道着:“你一定不想跟我谈,要想谈,你是想从商标赔偿开始呢?还是想从驴苑酒楼开始?我巴不得和你们两清,就怕你们不肯。”
一句,噎得陶成章无言以对了,不管从那个节点开始,都没什么可谈的,怔了下,那帮穿着响马寨工装的工人哗声直进店里,簇拥着单勇,像迎接凯旋归来的英雄,这英雄一挥手,哗哗全奔后院扛醋桶去了,倒了一多半,还常了点,要是在店里看来,单勇这回算是赔大发了,一毛钱没落着,还被派出所揪住教育了一番,可廉捷心里苦呀,就这么着几乎等于停业一天,一分钱营业收入都没有,谁赔谁赚,他算得最清,要真没有警察管着,他天天来倒醋,倒不用做生意了,直接关门得了。
再说了,就这七八个土匪进门也似的扛醋桶的家伙,就有客来也要被吓跑了,就在这么尴尬的相对中,那帮人如入无人之境,踢踢踏踏搬着东西往车上扔,好容易搬完了,终于舒了口气,门口的保安却奔回来了,急促地说着:“老板、老板,他们又把剩下的醋倒路边了……”
啊!?廉捷和钱中平几位直奔出来,果真酸醋味又起,气坏了,再看单勇那群货色,搬着地上的桶,单勇还在教训着工人,真你妈不小心,搬个桶也能掉下来,小心点,训着自己人,回头又歉意地对几位老板说着:“对不起啊,工人不小心把桶扔偏了,漏了点……瞪我干什么?看你什么吊样?大不了你们报警再回去写封检查接受教育去。报不报警?不报拉倒,兄弟们,走了。”
说了句,领着一群货耀武扬威地走了,那像进派出所受教育了,简直是进了趟派出所给壮胆了。
“小廉。”有人抚上了指节捏得发白、脸色泛青的廉捷,回头是是陶成章,就听陶成章软软地道着:“他要再送醋,就都留下,花不了几个钱,别跟他置气,他巴不得你跟他一起胡闹呢。”
软软地说了句,缓缓地朝车的方向去了,今晚真的好安静,也不会准备待客了,门外一片又是醋液横流,服务员和保安组织起来,重新打扫了,而门厅口上,多年来第一次放了个匆匆写就的牌子:
暂停营业!(未完待续。。)
第84章 一浪未平浪又起
早五时,轰隆隆的货车声音从南郊收费站直驶进市区,车前引路的是一辆车漆斑驳的面车,驶近南城华丰路一带,停车时,从面车、货车厢里踢踢踏踏跳下七八位年轻小伙来,左近一门三米多高的铁大门随即推开,货车的后车厢咣声放下,单勇在喊着:“速度卸货,天亮出不了市区了。”
一声吆喝,上车的往下递、车下的往仓里接,单勇衣服一脱,往方向盘上的一扔,也加入到卸货队伍中了。淡蓝色晶莹透亮的水桶、清澈的水、标准18升的容量桶、响马寨的标识,一桶水像新生儿一般让他志得意满地看了良久才放到肩上,直扛进仓库,一层一层摞起来。
响马寨纯净水、山泉水正式上市了。
一桶不重,三五桶好扛,可整整一车四层四百多桶,两人卸四人扛,不一会儿便是汗流浃背,肩膀上殷的般湿漉漉的汗迹,小盖来的晚了点,到场时看得单勇弯腰橛屁股比搬运工干得还起劲,哑然失笑了,也凑着热闹搬了两桶,追在单勇屁股后笑着问着:“蛋哥,宋姐一直说你是牲口,我以前以为有其他含义,现在才发现,不用其他含义就是牲口。”
“小样,连你也敢挤兑我了,告诉你啊,从今天开始,一天给你一车,卖不了小心我拧成牲口。”单勇放下桶,回头作势拧了小盖的瘦脸蛋一把,不过看孩子这身子骨,又是劝着:“我们扛,别累着你,这牲口活容易干,变成钱可难了,你比重要。”
“不难,一个夏天,绝对连本带利卖回来我试过了,反映很不错,只要喝过雁落坪上山泉水的,开出来的自来水就喝不下去了太涩……对了,蛋哥,我有个想法您看下。”小盖使着几张打印的资料,还有在电脑上绘的图,是个桶,扫了眼讶异地看了小盖一眼,这小宅男的想法有时候挺多。
是关于差异化的把桶身变小,加个雁落泉的噱头,专为高档饮水机和高档环境定制十点八升的精装桶,价格贵一倍,而成本却缩减三分之一,看得单勇噗声一笑道着:“小盖,这才几天,你把奸商这套怎么全学会了这成不?”
“当然成,有身份的人最喜欢彰显他们的与众不同,第一是在价格上要比普通人的贵,这是肯定的;第二要在形状上,要精致,要拽;第三要在噱头上,比如什么磁化杯、水益生、磁疗杯凭什么一个卖几百上千,那其实就是整个噱头忽悠人涅,可就有人喜欢这个对吧……给你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我的水票可已经卖到区政府和市直机关里了,区长和书记办公室的饮水机是四千多块钱的机器,普通职工办公室的是三百多的饮水机,难道能放一样的桶?一样的水?”小盖笑着道,相处日久,说话的语气和口吻开始向单勇和雷大鹏靠拢了。
这一说,听得单勇眼睛亮了,点点头:“有道理人民公仆总不能和人民群众一样吧。好,这事定了,交给思莹办。一周内给你做出来。”
这么个雷厉风行,连小盖也被感染了,人有时候也并在于挣了多少钱,活得心气劲道比什么重要,以前有点孤僻、有点内向的小盖似乎已经找回了几分自信,就和单勇抢着干搬运工的活,也觉得乐在其中似的,边搬货边和匪村爷们来几句荤笑话,腰酸腿疼汗水涔涔也不觉得累了。
那叫爽,不叫累。
一车货卸了接近一个小时,第一个送水点马上就开门营业了,卸完货单勇打发走了货车,一堆人又超载挤进面车,向紫金路调味店驶来,这儿还有活接着干,一车桶装的醋,也要在今天正式上市了。
抹过额头是汗一把,吃力地堆在层桶上喘一把,偶而靠着醋桶歇一口气,再凉快的清晨身上也是热的,而看着这成车的醋,心里也是热的,忍不住想着这些许年一直在憧憬着,有一天自己能有个安身立命的活计,当终于触摸到梦想的衣角,单勇的眼睛也是热的。
我做到了,不是吗?不管有多苦多累多难,我做到了,不是吗?
“单哥······单哥。”有人在喊,单勇就着衣袖悄悄抹了把脸,应了声,是调味店的史文武,奔上来直问着:“我联系了几家,都说了试试……不过,这大桶装的,一下子怕是结不回钱来呀。”
“没事,一半卖、一半送,好货不怕他白吃了。天气一热,出醋更快,除了运费人工,根本不值什么钱。”单勇道。
“送?白送?”史文武愣了下,有点心疼。
“嗯,要不为什么第一批只做这种三十公升的大桶,专为饭店提供,这一块市场它是个消耗大户,大部分都是用的散装醋,还有咱们这儿人吃醋是个习惯,就饭店桌上醋、筷、辣椒那是必不可少的三大样,只要一批送出去,下一批就不愁卖不出去,对了,把你留下的上次高价买花椒的大户名单给我一份。”单勇道。
“怎么了,给他们送?”史文武愣了下。
“对,咱们就以调味店名义,花椒涨价大家吃亏了不是,现在送桶醋补点损失呗,既对将来卖醋有好处,也对店的名声有益处嘛···…上午我送醋,还准备去找找市区那些蹬三轮走街窜巷卖醋的小户,看看能不能收编回来,那可相当于分销商呐。”单勇笑着道。
史文武除了佩服,没二话了,能钻的空子、能想到的细处,都没落下。比他这十几岁开始做生意可强得不止半点,一会儿拿出去名单来,塞给扛着醋桶放后院的单勇,单勇塞口袋里了,不经意发现史文武这小伙正直勾勾盯着自己,讶异地问了句:“怎么了,这样看我?”
“我在想,用不了几天,响马寨的醋会酸遍潞州。”史文武笑着道。
“必须滴,要不咱一群爷们受成这样咱图啥。”单勇一笑,装起了名单。
卸完醋打发工人们回厂,单勇留下了史二愣跟自己一块去送醋,这位就是把警察按在雪地里胖揍的那家伙,从看守所里出来老实了不少醋厂开时又死缠硬磨着史宝英去帮忙干活挣零花钱了,打架这人虽然横了点,不过平时你要打交道,这货还是挺实诚地,这不,一听单勇叫着自己一块去送醋,史二愣有点难为了开了车门,不往副驾上坐了,稍显紧张地跟单勇求着:“单哥,我能不去不?让他们······他们谁去不行呀?”
“怎么了?送醋不比回厂干活轻松啊?”单勇不解道。
“我······我嘴笨,我大姨说了,再闯祸把我赶后山放驴去,不让我出来了。”史二愣紧张地道,所谓大姨是史宝英他妈看来这一家子淫威都不小,单勇反问道:“你大姨夫都听我的,你要不听指挥我把你赶回去,你不照样得去后山放驴。”
“啊······这······那我去吧。”史二愣愣了下,坐到车里了,不过丑话可说前头了,咱嘴笨,就干活,说错话坏了生意你不能赖我啊,预防针打了半天,二愣还有不解了,又问着为啥盯非拉上咱不拉别人,单勇却是笑着告诉这愣娃,不但今天拉着他送,而且以后估计得天天拉着送醋,为啥呢,你娃长得憨厚不像村里胡子拉碴的匪爷,搁那儿一站都能把小孩吓哭,把小媳妇吓跑,你说你这么俊,其他人赶不上你不是?
这么一扯,还就把史二愣的自信给撩拔起来,又撩拔一番咱城里挣钱就那蹬三轮卖醋的每天都挣百把十块,要是醋厂给你供货你干,三两年不得挣座房子回去?听得无欲无求以前理就放驴娶媳妇的愣娃心思多了不少,到回民路吃早餐的时候,愣娃已经开始咨询在城里做这生意得下多少本了。
资源就在身边,看你怎么发掘了,史三孩现在是响马寨酱肉掌舵人,村里的机械加工史老柱独撑起来了,款姐和三叔那边的潞丰厂也走稳了,纯净水和醋厂有老爸在,技术和加工没什么问题,就最早出来的根娃和大彪现在前西街上也能独撑起买卖来了,有些事你想像不到,谁可能想到雷大鹏那群狐朋狗友里还出了小盖、董伟和张卫华这么几位得力帮手。
韭菜一茬一茬割、人才一拔一拔培养,小面载着多半车醋,村里这个愣蛋跟着单勇开始学生意了。单勇自个扛着醋,让二愣跟着学。
“薛老板,薛春文老板在不?我们响马寨调味店的,给你们送醋来了……哦哟,薛叔,这不上回你们买花椒正逢涨价了,我们老板心里过意不去,让送桶醋来······新醋,要是比市面上的差了一点,没事,回头你泼我们门口去······好嘞,我给您搬厨房去,上面有电话啊,完了通知我们来拿桶就行了······真不要钱,咱们做不做生意人情都在这儿呢,您用着好再说成不……别客气。”
免费的醋,果真是好送的紧,老板也客气,没要钱,从柜上拿了十块钱的红塔山硬塞给单勇了,上车时单勇把烟塞给二愣了,二愣却是稍有不懂了,悄悄指点店里问:“单哥,醋吧不值个钱,不能把桶也给他们了吧。”
“学着点,桶在咱们就有机会把醋送进去,下回直接用满桶换个空桶就行了。要桶不在,他未必想得起咱们来。走,下一家,你去和老板说啊…···我刚才说什么来着,你重复一遍。”单勇不经意地问。
“啊!?”
正乐滋滋拆点烟的二愣一下子真愣了,这才发现,一句话都没记住。就想起说把醋泼门口去,惹得单勇哭笑不得一阵好训,又从头开始教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
面车穿梭在大街小巷林立的饭店,响马寨的香醋第一次走进厨房,没有换来真金白银,只换来了二愣口袋里多的塞不下的烟。送了一多半,剩下的交给史文武去办了,单勇今天心系的还有事,是件大事,不得不去瞧一瞧。
什么事呢?那个二货的考试呗,从城管队被除名雷大鹏可不在乎,又玩了几个月,估计是连他爹妈也看不过眼了,想办法把傻儿子往机关单位里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给他找个国家单位让祸害,你说他天天在家祸害爹妈谁可受得了。
考试的地点在市实验小学,单勇车驶到地方时,已经快十一点下考场了,据说这一次招聘考试又是个一百多比一的比例,二得那么出众的雷哥在这种考试里能不能脱颖而出实在让单勇捏了一把汗。特别是到场后看到在学校门口翘首期盼的家长或者男友女友有的还是开着车来的,更让他心里多一分异样的滋味。
何苦呢?雷哥是实在没出路了才走这条路。眼看着现场这么俊男靓女和行头不错的家长,单勇有点想不通为什么非要在这里争个你死我活。
找了许久,才看到了雷大鹏他妈那辆不起眼的本田轿车,因为这么个倒霉儿子的事,雷妈换车的计划屡屡搁浅,估计这回成不成,又得把辆车赔进去。单勇看了看车里没人拔了电话,雷多宝接住了,接上头才发现这夫妻俩同时来了,就在学校斜对面不远的超市逛悠呢,一见面雷妈瞅着单勇一身工装一脸汗迹的样子笑歪了,直给单勇擦着脸不迭地道着:“你看你成什么样子,快赶上我家大鹏那邋遢劲了,你爸你妈也真舍得,让孩子遭这么大罪。”
“没事,天天这样,就干净不了……叔,有把握没?我看竞争挺激烈的。”单勇笑着问雷爸。雷多宝抿抿嘴做了个难为的姿态,不确定,雷妈嘴快,直小声说着:“差不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