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明顿时满眼小星星。
合着搞了半天,这位爷半句劝告都不曾听进去,还是满仓操作,五十三手沽单一起下去。
令和繁心里淤积的怒火,一下子就点燃了,“呼”地站了起来,怒道:“范先生,你为何这样固执?是,这是你们自己的钱,我本不应该插嘴。但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你们到了我公司里,我就应该给你们提个醒。这样干,不行!”
夏言的眼珠子又瞪圆了。
范鸿宇轻轻一摆手,止住了夏言,淡然说道:“令总,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真的,我没说假话。不过这一回,我绝对要做,满仓沽单。我有信心!”
令和繁几乎要气得冒烟了,死死盯住范鸿宇,呼呼地喘息,范鸿宇微笑着和他对视,平静如水。见了这个样子,令和繁本待脱口而出的气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稍顷,才勉强压住了勃发的怒火,转向李春雨,说道:“李少,不知道你在这里面,投资了多少?”
李春雨笑着说道:“不多不多,就五万块钱……”
言下之意就是说,我就投了这么一点钱,您啊,别太当回事。
“五万块?那就是十万港币了。李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给你做十手揸单,给你锁住。这样,最起码保证你那部分利益不受损害。”
令和繁冷冷说道。
应该说,令和繁也确实有两把刷子,刚才还气得“寻死觅活”,转瞬之间就能冷静下来,自始至终没有忘记自己要和李春雨交好的“目的”,是个人物,不愧了“商界精英”这个美誉。
李春雨搔了搔头,说道:“令总,这可能不大合适……我和鸿宇是好朋友,说好了同进同退……哈哈,好意心领,好意心领……”
令和繁脸色都绿了。
这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人,明知道是火坑,也要往下跳。
不过,当初给自己介绍李春雨的朋友倒也没说错,这位李少,确实够义气,宁愿亏本,也不愿意让自己朋友脸上难看。
这样的人,真值得一交。
“令总,说实在话,我建议你和我一起做沽单。如果令尊真的切断你的资金供应,我相信,你会很需要这笔盈利的!”
范鸿宇在一旁微笑说道,语气颇为诚恳。
“谢谢,资金的事,用不着范先生担心,我自己会解决。阿明,你执行范先生的指令吧……阿敏,即时价格,五十三手揸单!”
最后一句,却是对汤小姐下达的指令。
看来令和繁实在是被范鸿宇气晕了,范鸿宇做五十三手沽单,他就做五十三手揸单。
倒要看看,到底是你这个内地来的土包子厉害,还是我令和繁更加懂得香港股市!
“令总,这……”
汤小姐大吃一惊,顾不得委屈抹眼泪,双眼一下子瞪得老大。
令总这是在置气啊!
范鸿宇的脸色,也立即变得凝重起来,很认真地说道:“令总,我真的建议你不要这样做。虽然你对股市和期市都很了解,但你也应该清楚,股市和期市,永远都是风云变幻的,没有谁是常胜将军。你真的没必要这样赌气。你是成功人士,商业精英,我希望你的每一个决定,都是通过深思熟滤才做出来的。赌气,绝对是商业操作的大忌!”
令和繁“哈”地一声,笑了起来,连连摇头。
这位范先生,真把自己当“教父”了,竟然对他进行说教?
令和繁耸了耸肩膀,说道:“范先生,谢谢提醒。我确实不是在和你赌气,我是按照自己的判断,做出来的决定。阿明刚才也和你谈过,这两三年,我们都在顺势操作。恒指一路看涨,我们也赚了些钱。就算你们今天不来,我们还是会继续看涨的。阿敏,马上下单!”
“啊……好的。”
汤小姐不再犹豫,擦了擦眼泪,在电脑前坐下来,抓起电话,开始下单。
与令和繁的配合,倒是非常默契,表现出职业经理人的良好素质。
眼见汤小姐已经将单子下进去,李春雨夏言赵歌朵朵便都望向范鸿宇,等他做最后的决定。不过李春雨的眼神,明显有些动摇。
在他的内心深处,无疑还是比较相信令和繁的判断。
这东西,还是专业人士做出来的分析,比较靠谱,何况令和繁他们以前一直都在赢利,已经以事实证明了他们的正确性。
范鸿宇轻轻摇了摇头。
只有他明白,今天晚上,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国纽约股市,会发生何等事情。但这个话,却无论如何不能公开说的。
令和繁异常固执自负,再怎样劝他,都没用了。
五十三手揸单都下进去啦!
“阿明,请你执行指令吧。”
范鸿宇对阿明说道,语气坚定不移。
“好……即时价格,五十三手,沽单!”
第184章 亏定了?
夜,灯火辉煌!
坐在酒店房间的小阳台上,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一片灿烂的景象。
香港的夜景,果然不是内地一般城市比得上的。
但现在,夏言,赵歌的心情,明显不在美景的欣赏之上,赵歌秀美微蹙,略带忧虑之色。白天五十三手沽单是下下去了,但直到港股收盘,恒生指数也没有跌一点,反倒略有上扬,比他们下单时的价位,高了十几个点。
折腾了这么多天,夏言赵歌总算对恒指期货了解了那么一点皮毛,最起码知道恒指期货每点价值五十港币。上涨十几点,就意味着每手沽单要亏损七八百港币,加上手续费五百港币,这五十三手沽单,已经亏损了八万港币,相当于他们总资产的十分之一。
在铁门和明珠之间滚动做国库券生意的时候,每三四天他们就能赚到好几千元,已经是个天文数字,将夏言赵歌高兴得合不拢嘴,只觉得范鸿宇真是正确无比。谁知道到了香港,半天不到,就亏了八万港币,将近四万人民币,在铁门做大半个月国库券生意的赚头,还填不满这个窟窿。
这亏损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相对来说,朵朵倒是要“镇定”一些,反正她没参与做国库券生意,对赚钱亏钱没有太直管的认知,眼见阳台上气氛沉闷,便笑着说道:“夏言,亏一点不要紧,再赚回来就是了。反正这些钱啊,也都是你们赚回来的。”
本来头一回来香港,范鸿宇有建议,要一起出去溜达溜达,好好见识一下香港这纸醉金迷的资本主义社会,也不枉了千山万水的来这一趟。
但他这个建议提出来,夏言赵歌破天荒的没有“欣然答应”,只是勉强点头。
范鸿宇便知道他们心里在担忧,也就不再提起。
旅游是很讲究心情的,心情不好,香港的夜景再美丽,只怕亦是无心欣赏。
既如此,那就缓两天吧,不急在一时。
大家一起坐在阳台上喝茶聊天,欣赏夜景,也是好的。
在另一个世界,范鸿宇曾经专门研究过股市行情,正是“全民大炒股”的最高峰期。无数人都被股市疯魔了,飞蛾扑火般纷纷往股市里面跳,似乎那里面就是金山银山,等着大伙去采挖搬运。宇阳公安局刑侦队的老油条范警官,也曾动过心思,想要发点横财。
做警察,也许对于某些心术不正的人来说,是个很有“钱途”的职业,九十年代有句顺口溜,叫做“四等公民大盖帽,吃完原告吃被告”。只要心黑一点,皮厚一点,发大财固然困难,每年多赚几份工资的收入却完全不成问题。
奈何范鸿宇同志,实在不是那种性格,收不来那个“黑钱”。比如一个杀人犯,范鸿宇在侦破之时,笔下留情,略略给他减轻几分罪责,完全能够办得到,也不触犯刑律,便可以心安理得地收受犯罪分子家属送的好处。
范鸿宇做不来!
研究了一段时间的股市行情之后,范警官尝试性地进去炒了几把,迎头就碰上零八年的经济危机,亏得七零八落,不得不赶紧割肉出场,几万元的本金,最后剩下万把块。
范警官那个郁闷啊!
好在他那时还没结婚,更没小孩,倒也不至于出现生存危机。
但范鸿宇再也没想到,当年对股市的深入了解,会在这个世界派上用场。
只要是研究过股市的人,就没几个不知道八七年著名的“股市黑色星期一”。说的就是美股莫名其妙大跌,连带的影响到整个世界股市,跟着出现恐慌性抛售,全部重挫。
香港股市,更是一口气跌去三四成之多,期指则跌去将近一半,香港期交所历史性的连续四天停盘,各方紧急磋商,研究救市方略。
如果范鸿宇没有记错的话,就在今天晚上,美股将暴跌,几乎崩盘。
另一个世界曾经发生过的许多大事,在这个世界,都一一验证了,范鸿宇相信,只要没有外力影响,美国股市的暴跌,依旧会“重来一次”。
所以他现在很轻松。
只是这个话,却不能跟任何人提起。
夏言闷闷地说道:“朵朵,你不懂的,如果这就亏了,那倒没事……这不还没完吗?”
这才是夏言和赵歌真正担忧的。
八万港币,固然是大数目,但亏了也就亏了,把剩下的钱退出来,还回内地去搞国库券,用不了一个月,又赚回来,就当来香港旅游一趟,用掉八万港币,也不当太大的事。
关键是单还在飘着,谁知道明天期市开盘,又是一个什么光景。这要再涨个百来点,一半的钱就不见了,那才真正糟糕。更何况,这里面还有李春雨和葆兴他们几哥们凑的五万块,尤其不好交代。
范鸿宇望了他一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微笑说道:“夏言,还在担心呢?”
夏言倒也不隐瞒,点了点头,说道:“二哥,不瞒你说,我这心里还真有点不踏实。关键这玩意,咱们不懂,以前也没做过。听那个阿明说,恒生指数一天三百点都涨过,真那样的话,咱们不是要亏光了吗?”
范鸿宇微笑道:“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恒生指数一天也跌过三百点?跌三百点,咱们的资金就翻番了,一个晚上赚八十万,过不过瘾?”
夏言笑道:“嘿嘿,要真那样就好了,肯定过瘾。”
赵歌问道:“鸿宇,真能跌?”
范鸿宇说道:“歌儿,无论做什么生意,都会有风险的。就算大贪官弄钱,都不能百分之百保险。他虽然不需要本金,搞不好哪天就被人举报了。股市和期市的风险更大……不过,有个时候,想要干大事,就得有点冒险精神。今后你和夏言,要做大生意,没点冒险精神可不行……对了,朵朵,你想好没有,到底是回宇阳去上班,还是跟夏言一起,留在江口这边,一起做生意?”
朵朵歪着脑袋说道:“二哥,这我可还没想好……”
夏言笑道:“二哥,你别怪我乌鸦嘴啊,这要万一亏本亏得厉害,咱们恐怕还得回去搞国库券。江口虽好,不是我们久待之地。”
范鸿宇淡淡一笑,说道:“放心,这一回,你肯定待在江口了。过几天,等你手里有了上百万,咱们再商量去琼海炒楼花的事。但总部,还得放在这边,离香港近,进退有据。”
夏言便和赵歌对视了一眼,眼里都闪过一抹喜色。
但凡范鸿宇如此笃定之时,就说明这事,没有十成把握也有八成。
“上百万,呵呵……敢情好!”
……
范鸿宇他们四个在房间聊天说话,李春雨却在香港的某个夜总会欣赏“劲舞表演”。
令和繁专程邀请的他。
既然李春雨到了香港,令和繁就得牢牢把握这个机会,和李春雨将友谊建立起来。令和繁单独请了李春雨,没有理会范鸿宇和夏言几个。
原本令和繁也不是个小气吧啦的家伙,不在乎多请几个客人一起吃饭娱乐,只是对范鸿宇的极度自以为是,令和繁实在有些看不惯。和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同桌而坐,没的影响了心情。
令和繁的心情本来就不好。
李春雨自然也清楚令和繁的心思,想要好好结纳他这位在京师和岭南都吃得开的“衙内”,李春雨也有同样心思。“衙内”的大牌子,只能算是一块敲门砖,想要发挥更大的作用,还得利用这块大牌子建立起自己的人脉。
不然,总是别人给自己面子,自己啥都帮不到人家,久而久之,再大的招牌也会失灵。
至于令和繁不待见范鸿宇,李春雨暂时只能装作看不到。
范鸿宇是他的哥们,令和繁眼下亦算是他的朋友,为了一个朋友得罪另一个朋友,也不是那么好。
这香港的夜总会,着实让李春雨大开眼界。
红男绿女,笙歌不断,那镭射灯将李春雨晃得眼花缭乱,心中暗暗慨叹,香港毕竟是香港,首都地界,单论好玩的,着实有所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