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边远小镇,尤其是大半夜‘大街’上还挂着15瓦的白炽灯泡的小镇上,晚上出来一阵方便,倒真是有些心慌慌。
黄雀撒完尿,提好了裤子,整个人一阵舒坦,正准备掏出香烟点燃一根好好的在这个木板楼上享受一番,可就在刚掏出打火机正准备点燃的时候,大街上猛的一阵人影闪动,四个身穿紧身服的黑衣人齐刷刷的从屋顶跳落而下,悄无声息的没入了黑暗之中。
那诡异的身法,走路的古怪姿势,让黄雀心中一愣,手中的打火机就要掉在地上,突然,黄雀身边也是人影一闪,一个人快步靠近,接住了打火机,并且示意黄雀赶紧低下头。
黄雀一看,这人,竟然是刘金银。
这老小子,看不出来动作还十分矫健嘛,至少黄雀以前可是没有见过他这般凌厉无比的动作的。
“银叔......”
黄雀轻声的叫了一句。
刘金银摇摇头,紧紧的看着楼下。
这西山旅馆是标准的两层木制结构,一楼是饭馆,二楼是客房,客房的门口就是木制阳台,直接可以看到西山古镇那长条街上的一切,倒是一处看热闹看风景的好地方。
两个人蹲在木制的阳台上,一句话都不说,就这样死死的看着,过了一会,黑暗之中那四个黑衣人的身影再次出现,右手弯曲在前,左手在后,身子前倾,迈动着小碎步,快速的往前跑,依然是那样的悄无声息。
在四个人走过去之后,黑暗中又出现了三人,离的远,灯光也不是很亮,可有一人却是格外的显眼,因为她本身就是一副玲珑有致的身体,前凸后翘,加上这灯光的映射,更加显得婀娜多姿。
这人,竟然是白天见到的那个女人。
三人快步而行,不一会儿就闪入了旁边的一栋木屋当中。
黄雀一脸的疑惑,刚刚那些人,实在是太过诡异了,从屋顶跳落,在这烂石子路上行走,竟然一丝一毫的声音都没有发出。
待到一切都安静了下来,黄雀才被刘金银拉着缓缓的步入了房间。
“银叔!”
黄雀心中砰砰乱跳,在黑暗之中看着刘金银。
过了一会,刘金银才缓缓的轻声说道:“雀仔,那四个黑衣人,那身服装,那走路的古怪姿势,你是否觉得很眼熟?”
黄雀点点头,“是很眼熟,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又好像没有见过。”
“电影里,电视上!”刘金银似乎想提醒黄雀一句。
黄雀琢磨了一番,突然惊讶的说道:“忍者?”
“对,应该是日本的忍者!”刘金银喃喃的说道:“可这里是西山,是中国的土地,出现一两个日本人已经是很不寻常,怎么还会有忍者的出现呢?”
不单单是刘金银心中有这样的想法,黄雀也是,那四个诡异非常的身影实在是太奇怪了。
“银叔,那四个人要真是日本鬼子的忍者,你说他们来这西山做什么?”
刘金银嗯了一声,说道:“来这西山,不管是什么人,都只有可能跟一样东西有关系,那就是财富,是珍宝,看来,这帮日本人也是为此而来了。”
“难道西山真要出大事?”刘金银说完之后,又不由的呢喃了一句,白天在下面吃饭的时候见到那么多人聚集在一起,他就有这种想法,毕竟这西山地底下的那些东西实在是太诱惑人了,可现在,竟然还见到了日本忍者的出现,不管如何?不管还能不能够确定,他都感觉,这事情,很不寻常。
“银叔,这要真是日本人,我们怎么办?”黄雀冷不丁的想到了自己现在已经是八门后人的身份,想到了那所谓的责任,要是厉连城在此,他肯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要确定真是日本人,估计是不会放过他们的,可刘金银,他只不过是一个懂古玩知识的半老头子啊,但是话又说回来,刘金银毕竟是老江湖,跟黄雀这种刚出道的菜鸟比,还是强的太多了。
刘金银在黑暗之中看着黄雀,突然笑了,说道:“能怎么办?他们不惹上我们,我们难道还去招惹他们?别忘记了我们这次的目的,跟着柴草根去柳皮沟,能便宜的收到一些宝贝,我们这一次就不虚此行了,好了,好了,睡觉了!”
黄雀一阵失望,虽然他不对刘金银抱多大的希望,但是刘金银说出这样一番没有‘骨气’的话,让他心里顿时感觉空空的,他甚至有点怀念跟厉连城在一起的那几天时光了,厉连城讲出来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那可都是能让人热血沸腾的,再说了,自己现在好歹是断喉的主人,以前那把匕首可是见日本人就要饮血的,现在就乖乖的躺在包袱里,不是有些窝囊么?
黄雀心有不甘也是没有办法的,难道自己一个人前去刺探?这小子还真没这个胆量,见刘金银已经钻进了被窝,他也只能如此。
黄雀临近天亮才迷迷糊糊的睡着,早上六点半,就被刘金银叫醒。
柴草根说了,要赶去柳皮沟,还有好长一段路呢,所以,得抓紧时间。
众人收拾好了东西,跟西山旅馆的老板老喜结了帐,这个时候的西山旅馆是冷冷清清的,昨天那帮吃饭的人,也不知道没起来,还是早早的就进山了。
身为老板的老喜还是很早就起来了,依旧是昨天的那身装扮,见众人要离开,又是笑眯眯的迎了上来,还送上了一瓶上好的花雕酒,说道:“满载而归!”
看来,刘金银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个老喜果然是将自己四人当成了进西山腹地探宝的盗墓贼了。
而这送花雕酒的举动无疑是在向众人示好,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这个老家伙到底做了多少的亏心事,赚了多少的黑心钱了。
盗墓贼就是工厂里面的员工,永远都是打工的,而老喜这种家伙那就好比是幕后的老板了,在西山这个小镇开这一家店,遇到人多的,他做中介或是直接收了好东西,要是遇到打单的人,不好意思,他就是这土地上的皇帝。
天高皇帝远,这西山还真就是如此。
不管老喜这个老家伙怎么笑,怎么挥手让众人一路平安,黄雀总感觉他是笑里藏刀,他恐怕在想,这一次啊,最好让自己四个人死的只剩下一个,然后这唯一的一个呢,带着半条命背着一大堆的好东西回到他的西山旅馆,他就刚好月夜风高行那杀人之事了。
柴草根带着众人找到了一个牛车,牛车的老板名叫高大山,也是一个正宗的山里人,四十多岁,带着他十七八岁的儿子,听说去柳皮沟,倒是没怎么不乐意,毕竟现在还是早上七点没到,下午到,再到柳皮沟住一晚上,要是钱财给的合适,他就愿意去。
柴草根跟这个人商量了大半天,说着一些众人听不懂的话,然后来到了刘金银的面前,说道:“他说非要五百块才去。”
五百块?在柴草根的眼中,这无疑是敲竹杠一般的价格,但是刘金银听完之后,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众人从西山古镇出发,坐在牛车之上,一路西行,缓缓的向着柳皮沟进发,这感觉,除去那高大山,倒真有一番唐三藏去西天取经的造型。
柳皮沟位于西山的深山腹地,要不是这西山周边的山里人,谁都找不到方向。
而对于这柴草根来说,回家之路他就显得比较开心了,不再沉默寡言,一路上跟那个高大山还有刘金银聊的不亦乐乎,高大山的儿子倒是沉默寡言的很。
黄雀坐在牛车之上,只感觉一个字,慢!可没有办法啊,这一次进山,除了自己等人的装备还有包裹什么的,还有刘金银在西山古镇买的五十斤精盐,还有一大堆的布料,这些可都是好东西,黄雀本来想,干脆自己等人步行而去,也不用买这么多的东西,可刘金银说了,深山老林的村民不喜欢钱,最最喜欢的就是这些朴实的礼物,所以,自己等人买了‘重礼’而去,这才显得有诚意,才能轻松的搞到好东西,跟价值连城的好东西比,这些苦又算的了什么呢?
而对于这些,刘金银还没有到柳皮沟就已经是有些感激万分了。
路,越来越窄了,有的地方,不是牛拉车,而是人卸下车来扛牛过去了,没有办法,没有这老牛,就这几个人抬着几百斤的东西去,那无疑也是找死。
到了中午,众人就近吃着干粮,这一路的辛苦就不必细说了,单单从黄雀脸上那乌漆抹黑的造型就能够看的出来。
“柴叔,还多远啊?”
黄雀问道。
柴草根的心情现在可是高兴到了极点,笑着指着远处的一座高山,说道:“那乌驼子山脚下就是俺们村了。”
黄雀看着远处,那山,似乎矗立在云里雾里一般,望山跑死马,他现在真的很想对着柴草根大喝一句,“尼玛,那么远还高兴成这样?”
第十一章 柳皮沟
去柳皮沟,前面一段路老式土车还可以通行,到了后面,牛车马车就只能放在山中了,而后,被雇主雇佣的牲口车主人就帮忙扛东西,所以,这进山的路,不但能累死牛,也能累死人,钱还真是不好赚。别人只收五百,当真算不得黑。
到了下午三点,牛车已经不能通行了,那高大山示意自己的儿子驾驶着牛车回去,自己呢,就扛着那五十斤食盐在前面开路。
山里人,平时扛个一两百斤的东西,那都只能叫着家常便饭,要是黄雀扛,估计就只能累趴下了。
除了这高大山之外,小丢也扛起了刘金银那个沉甸甸的包袱,黄雀自己呢,也背着一大堆的东西,柴草根也是一样,带的东西不少,所有人当中,就只有刘金银一个,显得比较的清闲,可是老家伙这么多年估计看岛国片看虚了,还没走多久就已经是累的气喘吁吁。
五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山中缓缓而行,西山不同于去乌穆图的驴卸磨,乌穆图主要都是宽叶热带雨林,靠近泰缅边境,气候燥热,毒虫甚多。
但是这西山却是树木郁郁葱葱,虽然现在已经到了秋季,可这深山老林似乎没怎么受到季节的影响,还是一片青翠,尤其是开辟出来的那些小路附近,尽是一些长条形的杂草,锋利无比,一个不留神,就很容易划破身体的皮肤。
柴草根越是接近自己的家乡,那心情就越发的好了起来,到了最后,还情不自禁的唱起了山歌,黄雀听到他那破嗓子,还真怕他将豺狼虎豹给引了来。
而刘金银呢,已经是有些力不从心了,边走边不住的嘀咕:“雀仔啊,看来啊,你银叔我是真老了,幸好你二叔眼光独到啊,让我好好的栽培栽培你,要是再过几年,估计我就不能体验这下乡的幸福感觉了。”
“银叔,你还年轻!”
黄雀抹了一把汗水,继续说道:“要坚持啊,倾城市的众多寂寞少妇还在等着你老回家呢?”
“你说的对,你说的对!没有我刘金银,她们可要寂寞死了。”说完,这家伙猛的一吼,“少妇们,你家金银哥哥来了!”
刘金银来了一嗓子,全身似乎又迸发出了无穷的动力,迈动大步往前走。
黄雀跟在后面,只能是哭笑不得。
至于高大山跟小丢两个人,对于这种山路已经是毫无阻力可言了。
三个半小时之后,天已经快要黑了,而以前看到的那座名为乌驼子山的山脉终于活生生的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在乌驼子山的山坳之处,显露出些许人家,炊烟渺渺,让人看的是多么的舒坦。
“银叔,革命长征就要胜利了。”
“不容易啊!”
这老家伙很是假惺惺的抹了一把眼泪,跟随在柴草根的身后往前面赶。
到达柳皮沟的时候,确切的来说,已经是晚上的七点钟了,天,此时此刻也全部都已经黑了。
柳皮沟位于乌驼子山跟临近的黑瞎子山中间的山坳处,两山之间相隔大概只有100多米的样子,划分的区域十分的明显,一边走,刘金银就一边说了,“这乌驼子山跟黑瞎子山以前肯定就是同一山脉,后来遇到山崩遇到泥石流等等的地理因素以及古代兵家的开道,就渐渐的变成了两座,在这山坳之间,冬暖夏凉,是山里人家最喜欢栖息的聚集地。”
走多了路,过多了桥,对于一些东西的看法,刘金银还是有着十分明确的观点的。
柳皮沟的房屋分布还算密集,基本属于东家有动静,西家就知道了,整个柳皮沟大概三十多户人家,在山中,这已经是算多的了,在这些乡野人家门口,都有一些细竹跟泥巴弄成的小院子,屋内,亮着有些昏暗的油灯,电灯,对于这种人家来说,那简直是不敢想象的东西。
民间,这就是所谓的民间,黄雀终于明白了刘金银口中那民间的定义了。
不过想想也是,不是还落后到这种地步的村落,如何会不知道血丝玉的真正价值呢?民间出珍宝,来这样的地方捡漏,刘金银果然是个大行家。
“孩子他娘,我回来了!”
柴草根还没有走进自己家的房子,就已经开心的叫出声了。
随即,带着众人就往自己家的院子里走。
柴草根家的房子是木制结构,上面盖着厚厚的茅草,这种房子要是放在山林的其他地方,遇到大风大雨,肯定就会被吹走了,可柳皮沟这个地方倒是能够避免这一切,山中刮风,最大的当属东北风,而这个方向,却被乌驼子山给遮挡的严严实实,山坳的两端弯弯曲曲,也只有西南风能够通过,夏天的凉风就是这个方向,所以,也就造就了柳皮沟冬暖夏凉的趋势。
房子里面亮着油灯,有些昏暗,过了一会,就听见一声大喊,“爹!”
说话之间,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已经是从里面跑了出来。
褐红色土布衣,扎着两条马尾辫,眼睛大大的,脸庞却跟柴草根有些相似。
“大丫,我的娃!”
柴草根老泪纵横的一把抱起这丫头,亲了又亲,过了好半晌才放下。
“爹,你真的回来了?”
那小丫头似乎还不相信自己的爹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被柴草根放下之后,又睁着大眼睛说了一句,随即就看着黄雀刘金银小丢三人,而对于同样是山野人家装扮的高大山,她却不是那样的感到陌生。
“我当然回来了,来!”
说着话,柴草根拉着这丫头来到了三人的面前说道:“叫人,这是你刘叔,这是你黄雀哥,小丢哥!”
那小女孩怯生生的叫了三句,当即就又待在柴草根的身边了。
山里孩子,怕生。
这个时候,刘金银竟然变戏法似的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包糖果,还有一朵鲜红的塑料花,说道:“大丫,真乖,来,这是刘叔叔给你的礼物。”
大丫不敢接,山里人淳朴,老实,没有通过劳动换来的东西,他们是不敢随便伸手的。
“大丫,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