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托身上原本的气质终于被激发出来,没有在面对林秉建的那种患得患失,很认真:“阿龙,你想做建筑这个行业,那你就要有一种责任感,对建筑的责任感,对你现在以后将来服务城市的责任感,你也许不是一个设计师,但是你现在已经在逐渐拥有产生建筑的权力,大到一栋房子,小到一块石碑,你开始在生产建筑,这个时候,你就要扪心自问,你要为这个城市留下什么?”
一旦开口,维克托就开始滔滔不绝了,也开始忽略林秉建:“建筑是一种美感,我不排除现在内地的建筑大多还是跟前苏联的建筑类似,千篇一律的宿舍楼,但很明显华国人已经认识到了这点,没有像苏联人那样千篇一律到一个城市都差不多,现在我们的很多城市到处都能看见比较有特色的建筑或者城市雕塑,都说明大家已经认识到这种美感,所以你必须要意识到,建筑是一种有灵性的东西,而不是水泥堆……”
陆文龙佯装怀疑的皱眉轻轻摇头,手上却在帮维克托倒茶,顺便也帮林秉建倒,这姑娘倒是听得专心,也怀疑:“但我们……现在还是有很多家都是几代同堂挤在一起的,你就知道谈美感……”
维克托一口打断她,以前是没有这样过的:“美感并不是一定要消减实用性,设计的目的就是为了在实用性、成本造价以及美观之间寻找一个平衡点,我们还是说到阿龙身上来。”他现在基本就是又回到自己的本色上,那个思维敏捷,专注于事的李家大少的感觉上面去了:“阿龙你已经有名了,把你的名字留在了奥运史上,但是然后呢?你说过很多次,你不愿意让你和你的人就这样混下去,我也认为是对的,混混终究是混混,上不得台面,格局太小,你必须要用另一种方式,把你的名字成功的延续下去!”
林秉建还是喜欢插嘴:“我看见有龙牌的运动鞋在卖!是陆文龙同志的照片!”
维克托几乎不理会她了:“很多人都喜欢说什么时候是风云际会机缘巧合才能成功,我说错了!风起云涌是随时都在的,只是取决于你有没有正好拿着冲浪板站在浪头而已!很幸运,你恰好在这个时候做好了一切的准备!那就不要放弃这个可以成功的机会……”
有人说,专注于做事的女人很美,其实女人看男人也是一样的,维克托也许就是从一开始接触到林秉建就表现得有点唯唯诺诺,又也许维克托下意识的太想掩盖自己的身份,生怕自己的身份干扰了自己难得遇见的这种和自己身份无关的缘分,所以他一直都不算强势,而且是一种跟他本身气质不太吻合的不强势,所以就造成林秉建看待他就觉得总有哪点不对劲,别别扭扭的不舒服。
而现在,维克托陡然爆发出来的那种类似站在珠江集团主席台上讲话的态度,那些老李从小就培养出来的领导气质,那些已经熟极而流的手势跟演讲辩论的腔调,陡然一下就让一贯比较喜欢男人就要有气概的林秉建有点吃惊了,带着有点颠覆自己看法的欣赏眼光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侃侃而谈,而且从她的理解里面,人家谈的这些是真的言之有物,而不是空洞的夸夸其谈,结合陆文龙这个身份,看来这个男人真的不是自己想象那么差?
有点改观了。
☆、第四百六十八章 火花
第四百六十八章 火花
陆文龙要做的其实很简单,他就觉得这姑娘完全误解了维克托是个什么样的人,只需要给别人有相互了解的机会就好,所以撩拨着维克托按照自己原本的脾性发挥就最好,如果那样的男人还得不到喜爱,就不是维克托自己的问题了,对吧?
所以这一番交谈很有成果,等大半个小时以后,林秉建才颇有些着急的,赶紧抱歉跑掉了,再晚点就没法到菜市场买菜了。
陆文龙笑嘻嘻的端着茶碗喝,看着兀自还在滔滔不绝的维克托:“你跟我说个啥,这些东西都听起茧了,听众都走了,消停一会儿吧?”
维克托才醒觉:“说给她听的?”
陆文龙撇嘴:“不然呢,你没看见她后来都是看着你的时间多么?”
颇有些工作狂态度的维克托还回想了一下,倒吸一口凉气:“咝!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陆文龙也摇头:“我不知道,你自己明天继续跟着看看好了,反正我觉得有戏,你隐瞒身份是对的,但是也别隐瞒了你自己,对吧?人家都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跟你沟通嘛。”
维克托大力拍他的肩膀赞扬,这种江湖味很重的动作以前他是绝对不会做的:“哈哈!,看来这种事情你确实比我擅长!”
陆文龙懒得跟这刚开始被恋爱冲昏头脑的家伙说自己的情况有多么挠头,拉了维克托又坐公车回去找到自己的破吉普车回家,维克托跟他坐在这破烂车上,就跟当年两人坐在豪华跑车上一样,还是话那么多。
可天气慢慢的热起来了,附中那边陆文龙是正式请假了的,照顾杨淼淼这个理由他也不怕公开的说,可是建筑学院关于房地产工程的培训班要开始了,他觉得还是不能错过机会,于是就要让姑娘们轮流照看一下杨淼淼。
蒋琪能帮上忙的比较少,因为主城区到学校那边的距离,让她每周都要奔波好几天,只有有时候学校搞活动或者管理比较严格的时候,才回学校去居住,因为就这一个学期了,她觉得也没必要去申请走读,她的成绩和表现一贯都挺好,学校也不怎么为难她。
所以就只能靠着一街之隔的苏文瑾来经常照顾杨淼淼,毕竟她这个幼师专业也挺需要耐心的,而密斯汤也确实是抽不出时间。
汤灿清俨然担当起了全家经济大任,那个同样属于雨田集团下的喷绘公司现在随着广告公司的增加,业务也相当繁忙,进进出出她也会带着两三个员工一起开车了,因为现在口口声声喊她汤经理的人是真不少了。
渝庆市作为蜀都省下面的一个二级城市,现在的发展规模很有限,可以说全市就这么一台喷绘机,价值近百万的喷绘机,没有陆成凡那样的魄力还真没多少人敢去贷款来运作,所以,现在就好像一个下金蛋的母鸡,多少个渝庆本地的广告公司都得在这里来制作大型的喷绘画面,不过这家龙清广告喷绘公司倒是无形中改变了渝庆户外广告以前还在用颜料绘制的形式,非常新潮的装点出一道繁华的城市风景线。
要知道这个时候上百平米的广告牌大多还是用油漆刷出来的,这种漂亮得跟照片一样的喷绘形式,老百姓也喜欢看啊,于是很多广告公司简直就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也只能把自己的广告牌换成喷绘,不然客户就不做了。
所以汤灿清这个漂亮得有点美艳的年轻姑娘,独立拥有这样一家广告喷绘公司,真的很让外人惊叹,惊叹之余来跟她攀关系打交道的人也非常多。
不过汤灿清现在可不是以前了,上次都因为自己搞得那么风风雨雨,现在格外注意不要再出现类似的事情,找杨森要了俩块头比较大的家伙,又招聘了俩年纪大一点的中年妇女帮辅自己,所以她那部红色面包车,经常都是坐得满满当当,有时候遇见油腔滑调的广告公司人员,那俩讨债出身的家伙毫不犹豫的就上去动手,恨不得就把流氓两个字写在自己脸上,一般人还是很怕跟这种人产生纠纷的,所以时间一长,行业圈子内都流传这位女老板有黑社会背景,总算是清净了。
快一年的时间了,原本她是打算把赚来的钱赶紧还给银行的,陆成凡却劝她不要着急,银行的钱只要不催,根本就不要去还,现在就应该把这些找来的钱,钱滚钱,而且银行也是典型的势利眼,只要公司现在在盈利,利息按时交还,就一个劲的催问还需不需要贷款,哪里会来收账哦,所以汤灿清也颇有些战战兢兢的每个月还那么一点,一直都把利润给陆文龙拿去用,其实用到家里真花不了多少钱。
而且接着又贷了一笔款,数额不算大,只有五十万,因为她又添置了一台刻绘机和小型的高精度写真机,这样基本上公司就能涵盖所有相关的制作门类,也让后来的竞争者找不到可以入手的地方,这就是汤灿清自己在办公室看了不少广告期刊杂志,又打电话跟阿灿沟通了解,还越洋打电话找到斯考特,征询了一下美国那边的发展势头,才做出了一个这样对她来说有些巨大而艰难的决定。
其实她到公司纯粹就是因为自己给自己不少的压力,生怕这么多钱砸到水里,才喜欢蹲在公司看川流不息的客户给自己带来那种心安的感觉,到下班时候,还真的有些疲倦。
杨森的小崽子负责开车把三嫂送到楼下,汤灿清顺手拿起放在车里的一包蔬果鱼肉笑着打声招呼才告别上楼,小崽子就把车开到对面的修车铺去,肉菜都是他们在三嫂上班时候,到那个阿光掌控着的水产农贸市场去拿过来的,无论品质新鲜度,都是上佳。
掏出钥匙打开门,汤灿清顺手把东西放到厨房,看看坐在沙发上躺着的杨淼淼,以及把小虎牙的头放在大腿上,慢吞吞看书的苏文瑾轻声:“今天你一天都没有出门?”
苏小妹点点头:“阿龙一早就出去办事了,上午要去那个培训班念书,下午还要跟弟兄们商量事情,中午饭都是他们对面送过来的。”
汤灿清俯下身来看看依旧安安静静的小虎牙:“这几天好像一惊一乍的情况很少了?”顺手还帮少女把头抬起来一点,让苏文瑾能顺势脱身,自己代替她的位置坐回去,又放下杨淼淼的头靠在自己怀里。
苏文瑾有点如释重负的站起来,做几个下蹲运动,伸个懒腰:“是啊,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有时候一惊一乍的起码说明她不是植物人吧?明天我再给张婆婆打个电话问一问。”现在经常都是她在跟医学院的那位慈眉善目的精神学科教授张婆婆打交道了。
汤灿清看着怀里的姑娘:“这一来就是两个多月了,我原来看见她还有点怨气,现在是一点都没有了……只希望她能早点好起来。”
其实坐久了腰一样的酸疼,苏小妹运动了几下还是决定坐回去,但是闭口不谈这种事情:“琪琪打了电话,说今天不回来,她们要准备五一节的节目,时间太晚,那我就去做饭了?”
汤灿清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实话:“还是我来吧,你……做的味道,嘿嘿嘿。”
苏文瑾有点发窘:“我……他吃了都说好吃的!”
汤灿清一边给杨淼淼已经长了一点的头发理顺点,一边轻笑:“你做什么他都说好吃,都没说服力的,回头你问问蒋琪就知道了,反正我觉得还是我来做,我们把她扶到厨房去坐一会儿吧,光躺着也不好。”
可陆文龙还是紧赶慢赶的回来了,于是做饭炒菜又成了他的事情,他的手脚比这两位姑娘都要麻溜一些,不一会儿就把饭菜端上桌子。
从回家做饭开始,陆文龙嘴上话就不停:“听说维克托现在跟那个林家姑娘还算是正式说上话,经常看看电影逛逛街,有时候还去我们那个工地看看呢。”
苏文瑾瞟一眼汤灿清,大姑娘显然能明白大概什么意思:“你们要去看电影还不是可以去……我在家照看姑奶奶。”
苏文瑾现在随着相处时间多起来,反抗意识在加强:“才不是这个!”
陆文龙打圆场:“等淼淼的病好起来,都去看电影,最近确实是没心情,而且,最近小白和杨森他们也开始陆陆续续遇见一些老板凳(道上的老前辈),有些事情有点棘手,你们平时稍微多注意点,特别是阿清,尽量少抛头露面,要不干脆回学校去念书好了。”这是个必然的情况,渝庆本来就是个江湖袍哥比较扎堆的水陆码头,自古以来都这样。
陆文龙带着这帮小崽子,前面的一年多只是靠着人小不打眼,有些悄无声息的在外围发展起来,但是随着他们接触到赌博、舞厅闹事、搞掉水产市场的秦老四一帮人,已经不可避免的开始越来越多的跟老板凳地头蛇们产生交集,有很多事情就会逐渐擦出火花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 遮挡
第四百六十九章 遮挡
首当其冲的就是赌博!
这句话是麻凡下午过来传递的,说是在他那里练球的武成峰,很认真的告诉他,他父亲说叫阿龙这些人不要再打电子游戏!
陆文龙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最近小白也频繁的发现有不少道上的人在自己的那些赌博机附近转悠,就算他分拆了规模,变成几台一处的形式,还是会被人盯上,所以陆文龙果断的要求他全部放弃,连机器都不要了,但小白确实有点舍不得。
毕竟这些机器每天都能产生不少的钱,但陆文龙只跟他提了一句:“你难道也要跟彭俊那样?”小白不知道听出来这个一语双关的意思没,立刻一哆嗦,跳起来就叫上人打电话把人手全部收回来,把烂摊子全部扔掉了!
陆文龙不知道到底是别的团伙还是警察把自己的这些人盯上了,但既然武刚都知道,所以这些东西也不是什么秘密,既然这样,不如干脆放弃,静观其变。
但这个家伙确实有点过于小心了,一有风吹草动就赶紧收拢,而且连女朋友都要求隐蔽起来,汤灿清的胆子比他都大:“你就是太顾着家里,我这边的事情我清楚,银行都指望着我帮忙赚钱还债呢,我现在是真没心思回学校念书了,就看淼淼什么时候身体好点了,我跟你去建筑学院那边过过瘾就好了。”
苏文瑾还不太理解密斯汤这是要过什么瘾,吃过饭就让陆文龙把她送回学校去了,她也要去古婆婆那里,开学以后张雅伦是打过几次电话到这边,询问女儿的情况,苏明清就真的一言不发杳无音信了。
苏文瑾在路上小声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还是有点嘟嘴:“我也给妈妈打了电话回去的,他就真的绝情到不愿理我了?面子这么重要?”
陆文龙原本是要牵着她的,小苏觉得在学校还是不要这么张扬,只允许他这么并肩走:“当爹妈的有些想法跟我们是不一样,他不做声你就别在意好了,只是万一他气冲冲的到学校来要拖你回去的话,你可要记得往门口的修理铺跑。”
苏文瑾倒是扑哧的笑了:“他能来?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好了好了,你回去吧,走在学校里面我就不自在,到处都看着……”的确是,幼师里面从学生到老师,女性的比例太高了,陆文龙这种男生走在操场上,行注目礼的太多,苏文瑾这个性子真有点受不了。
陆文龙笑笑就回去了,这边倒是有台电视机,就是陆成凡前段时间倒卖的那批电视中的一台有点瑕疵,杨森收债的时候收回来的,陆文龙就放在这边,汤灿清又代替了苏文瑾的位置,一边看电视,一边抱着杨淼淼,看见他就推卸责任:“来把你的洋娃娃给抱回去……我要洗澡,喷绘车间那个味儿太大了。”
陆文龙接过姑娘来的时候还伸鼻子闻一下:“香喷喷的嘛……”
汤灿清很有点眉眼灵动的挑逗一下他:“很喜欢哦?”两人这次回来见面以后,基本就是忙忙碌碌的,而且一直都有其他姑娘在,所以还没什么格外亲热的场面呢。
陆文龙老老实实点头:“很喜欢!”不过低头看看怀里静静的小虎牙,心里面腾起来的那点火苗子又浇灭了,给汤灿清做了个抱歉的表情。
大姑娘低头亲他一下,自己就笑着去洗澡了。
陆文龙确实是不着急,但总是盼着姑娘醒过来的,抱着杨淼淼就平放到床上,开始专心的帮她做推拿,自己也是扎着步子算是在练功,每当这个时候,小虎牙的脸上似乎都会露出点若有若无的笑容,想来她也是觉得挺舒服的吧?
汤灿清洗完以后,一张脸红扑扑的穿着睡裙出来,靠在门边给自己擦头发,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温馨的场景,当然其中的男主角是自己男朋友这个事实还是要承认的,最后看陆文龙帮杨淼淼翻过身也差不多按摩完毕,自己就踮着脚过去笑眯眯:“给我也按一下好不好?”陆文龙多熟练的,点点头就又从头开始,汤灿清就平躺好,靠里面的手轻轻的在杨淼淼的肩头抚摸,算是一心两用照顾了小虎牙的。
可这按摩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陆文龙给杨淼淼推拿的时候,小虎牙身上都是穿着绒衣的,虽然也很薄,但是陆文龙还能做到心无杂念,专心致志,现在汤姑娘这睡裙原本就是墨绿色丝绸的膝上短裙款式,两根吊带在肩头,浑圆白皙的肩头跟长腿可不都露在外面?
加上这身体也是陆文龙熟悉透了的,他刚从肩头开始轻轻拿捏,就感到入手腻滑如凝脂的柔嫩手感,忍不住就吞了一口口水!
汤灿清对他这个反应多满意的,眯着眼睛也不说话,其实偷偷的从眼睫毛缝里看着他。
经过这个奥运会以后,陆文龙明显是比以前壮实了一些,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都是室内练习练功比较多,好像没那么黑,但依旧是紧扎的板寸头发型,身上的夹克因为动手按摩就脱了,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袖翻领t恤,除了领口一带有点松,袖口前胸,腰间都有点绷得紧梆梆的感觉,脸上专心的神情更是显得硬朗挺括,接近十八岁的小伙子,唇间的那点小绒毛已经消失不见,早上蒋琪就算匆匆忙忙去上学还是督促着帮陆文龙刮干净了胡子,这是她最喜欢做的,所以陆文龙的下巴现在也有点隐隐的青色,真的在蜕变成一个男子汉了!
谁说只有男人才是好色的,女人也有同样的嗜好,面对自家的男色,汤灿清还是看得有点心旷神怡的,感觉陆文龙的手格外的发烫,自己的喉咙也有点干,想说话,发出来的声音却嘶哑得自己都吓一跳:“你热不热……把t恤脱了嘛……”可这种有点沙沙的声音带着点磁性,说不出的,嗯,陆文龙是不知道这种形容叫性感的,但是他真的能感觉到。
因为帮杨淼淼的按摩就让他的手完全活动开来,热乎乎的,洗过澡的姑娘身上皮肤刚刚擦干被水分带走了一点体表热量,就凉丝丝的,所以两人都有很舒服的感受,他的手已经很忍耐的是从肩头顺着手臂按摩的。
☆、第四百七十章 欢实
第四百七十章 欢实
应该说,杨淼淼最后一次在跳台上移动的时候,完全是随着自己对跳台的熟悉,用惯性让自己在冰凉的台子上面走台,跃步,摆臂……
当自己的耳中毫无意识的听着教练在下面的水池边叫喊着304b的跳水动作组合编号时,身体也是本能的去做这些千百次苦练熟悉的动作,可身体跟大脑根本就没有联系在一起,动作也做得松松垮垮,从起手动作开始就这样,空中的姿态更是完全散开,就好像她这个时候的心情一样!
自从在渝庆的机场离开了陆文龙,离开了那个让自己唯一觉得温暖的怀抱开始,杨淼淼的脑海里面就基本陷入了一片混沌,就好像一张绷得太紧的弓,现在完全松开来,连她的视线都找不到焦点,看谁都有点模模糊糊,反映到脑海里面也是这样。
我在做什么?
仅仅是依靠身体对动作的熟悉,一般人站在十米高台上都不敢跳下去的地方,杨淼淼几乎是闭着眼睛就跳出去了,似乎一切都无所谓,没有他在身边,真的没有什么是需要珍惜或者注意的,随便怎么都可以,就好像自己的生命!
空中转体是有很多窍门的,不光是对身体的熟悉,还有对周围物体的参照判断,这种情况下,小虎牙已经完全放弃了这些东西,完全随意的转了几下,身体还没有完全打开,就重重的砸在了水面上!
水面……这是每一个跳水运动员最熟悉又最恐惧的东西,有些时候这种液态的透明物质就好像柔顺的丝绸一样环绕在身体周围,有些时候又好像坚硬的水泥让自己的身体狠狠的撞击上去,一切都取决于入水时候的身体角度,如果平展展的这样摔上去,真的跟摔在地面没什么区别!
不是没有出现过直接跳水摔死的事情,当然更多还是即刻摔昏然后窒息溺水。
在国家队的游泳池里当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看到杨淼淼失误的动作这样摔到水面,好几个队员跟教练一下就跃入水中,把她第一时间就托了出来,在水边进行急救,然后发现没有任何溺水的迹象,就赶紧送到了医院,最后因为昏迷转到最好的医院……
其实谁都没有注意到,刚送到医院的时候,杨淼淼就迷迷糊糊的睁开过一次眼睛,迷迷糊糊的看见还是那些让自己丝毫感受不到温暖的影子,自己就好像还是在那个冰冷的池水里面,眼睛就这么缓缓的不为人察觉的又闭上了……再也不想睁开……
人死了究竟是怎么样?这一直都是个值得探讨的问题,无论从生物学还是哲学领域都争论不休,但从医学的角度来说,有个非常重要的因素一直都在生和死之间徘徊,那就是意志,一个人求生的意志,这是无数的例子都证明了确实存在的一种看起来虚无缥缈,却真的就存在的东西。
无论是在战场还是医院的病床上,都无数次的强调求生的**,战胜病魔的信心,这种心态上的东西真的会让人的精神状态战胜死神的召唤,而很多逝者也都是因为早早的失去了求生的信心,一眼都能看出那种死气沉沉的样子,最终也无法抵御死亡的到来。
这个时候的小虎牙,虽然说不上死气沉沉,她也放弃了让自己醒过来的**,既然没有温暖,还不如就这么沉睡下去,这几乎就是一种心理暗示,让这个精神上已经极度匮乏的姑娘干脆的选择了沉睡,也许在梦中,还能看见那个温暖的身影……
白茫茫混沌的一片,就好像偶尔能转变成电影的幕布一样,眼前雾蒙蒙的一片就好像小姑娘躺在棉花糖里面,没有池水的那种冰冷的感觉了,有时候幕布上还会播放电影,一幕幕的转换出父亲、母亲还有最爱的那个他,虽然有时候这三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也会突然变脸吓唬她,让她胡言乱语,可她还是渴望能够看见这三个人,就这么陪着这三个人,好像这样也不错,不需要再去接触那些冰冷的东西,就陪在最重要的人身边,无论他们怎么对自己,总是有那么一点点依靠的感觉……
真的很有依靠的感觉,很温暖,随时都有一种依靠的感觉,恶梦越来越少,姑娘越来越喜欢这样的岁月,再也不愿睁开眼睛,虽然有时候迷迷糊糊都能听见一些说话的声音,但都认为都是幕布上的配音,嗯,这姑娘这时候居然还有思维,自己认为能听见的声音都是梦中的配音,所以还是这么看着电影吃着棉花糖,感受包裹着自己的温暖吧。
也许就是陆文龙持续不断的按摩,让姑娘的身体机能没有衰减,随时都有人抱着她挨着她的感觉,让杨淼淼愈发的沉静下来,心理上的东西不是专家说了就知道该怎么办的,专家也是只知道这个姑娘大脑里面没有伤,不是物理性的伤害,仅仅就是心理上关闭了一扇门窗,再也不愿醒过来,所以只能陪伴,但是陪伴的结果是什么,谁也不知道,因为都不知道该怎么能跟沉睡者沟通,为她做什么。
汤灿清的声音终于扭曲得有点不像样子:“杨……她……嗨……”总之就是不知道自己该表达什么,一时间自己也有些慌乱,而身体的余兴还没有消失,各种复杂的身体感受跟情绪同时冲击过来,搞得自己非常混乱。
陆文龙埋头在她胸前呢,大喘气,终于被汤灿清用手抱着头扭过去,一眼也看到了那张心爱的脸蛋终于张开了眼睛,还自己甩了一下头,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声音一下就提起来:“你醒了!?”